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谢停舟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完结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其他小说《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其他小说,代表人物分别是沈妤谢停舟,作者“之知”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怕升迁速度能惊掉京中众人的下巴。官居几品他倒是不甚在意,但他与江敛之同朝为官,曾见过几面,江敛之一表人才,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倒是个不错的少年郎。沈仲安想着,江敛之配他家阿妤倒也不算委屈。见沈仲安仍有疑虑,江夫人微微一笑,架子端得十足,“我一个妇道人家,虽说不是出身将门,但为人父母思虑也大致相同,我家老爷也说过,若是男孩,定望他文能安邦武能卫国,不过女......
《全文完结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精彩片段
江夫人这样说,倒让沈仲安有些犹豫。
他长居边关,在盛京停留时日不多,但对京中的一些事也略有耳闻。
江敛之如今刚及弱冠之年,便已位居正三品礼部侍郎之位,可谓前途不可限量,若不是其恩师在去年涉及一桩贪墨案,他也受到了一点牵连,恐怕升迁速度能惊掉京中众人的下巴。
官居几品他倒是不甚在意,但他与江敛之同朝为官,曾见过几面,江敛之一表人才,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倒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沈仲安想着,江敛之配他家阿妤倒也不算委屈。
见沈仲安仍有疑虑,江夫人微微一笑,架子端得十足,“我一个妇道人家,虽说不是出身将门,但为人父母思虑也大致相同,我家老爷也说过,若是男孩,定望他文能安邦武能卫国,不过女孩儿倒是希望她平安顺遂就好。”
沈仲安一时间心下怅然若失,亡妻生前也曾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厅上一时静默。
沈妤看沈仲安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些松口了。
她扶着窗想,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走前世的老路,与其嫁给江敛之成就一对怨侣,最后再死在江府,倒不如孤老一生。
没了江敛之,父亲定会给她再找其他的,她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对婚嫁没有半点意思,得想个办法完全打消父亲的念头才行。
江夫人看着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心下也欢喜,准备再添上一把火。
若说她有多喜欢沈妤,倒也不是,只是林大人被斩,六岁以上男女眷悉数流放,林清漓也在此列,这原是两年前的事了,只是如今江敛之已过二十,每次提及议亲便是严辞拒绝。
她怕就怕江敛之一颗心拴在那林清漓身上,正愁得发慌时,江敛之却主动提出想娶沈大小姐,虽不是她心目中儿媳妇的万全人选,倒也比没有的好。
况且沈将军如今正是如日中天,据说其子沈昭今后是要尚公主的。
按家世来说,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我看不如就这么定下来吧?”江夫人道。
沈仲安犹疑不定,刚想开口,一旁静默半晌的沈昭接话道:“父亲,我以为此事还是先问过阿妤自己的意思再说。”
沈仲安想到那个女儿就头疼,若是真一声不响就定下来,怕是这家里会被她闹得鸡飞狗跳的。
“婚事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夫人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过问一问倒也无妨,不如将军将沈小姐叫出来,正好我也见一见。”
京中多少姑娘想要嫁给江敛之,量她沈妤也不会拒绝。
沈仲安以为此举可行,郑重道:“只是小女这几日身体欠佳,晌午还烧着,怕是……”
“爹。”
门口陡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甫一打照面,江夫人顿时愣了一愣。
门口的女子一袭青碧色长裙,裙摆上细细密密绣着流云暗纹,头上簪着一支样式简单的白玉簪,不显简单,反倒是把她面容衬得愈发清丽。
沈妤自幼离京,甚少在京中露面,偶尔回来,那些个娇滴滴的贵女也和她玩不到一起,京中贵女闲谈间都说她貌若无盐,成日混迹军中,是个行为粗鄙的女子,未曾想相貌竟然这样出挑,便是在京中恐怕也挑不出能压她一头的贵女。
怪不得呢,江夫人心想,怪不得两日前江敛之出门一趟,回来后便催促着她上门提亲。
“爹,大哥。”沈妤又喊了一声
“不喊头疼了?”沈仲安笑着冲她招手,向江夫人介绍,“这便是小女沈妤。”
沈妤站在门口向江夫人略一福身,“夫人好。”
“好,好。”江夫人上下打量着沈妤,越看越欢喜。
江敛之本就生得好,再加上一个沈妤,以后两人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得好看成什么样。
“我和江夫人方才正说起你的婚事。”沈仲安道。
沈妤点了点头,抬脚刚往里走了两步,江夫人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抖着手指过去,“这,这这这是……”
沈妤一跛一跛地走近,天真道:“战场上落下的病根了,瘸了一条腿。”
沈仲安胡子抖了抖:“胡——”
闹字还没蹦出来,袖子便被身旁的沈昭扯了扯袖子,沈昭脸上憋着笑,冲沈仲安摇了摇头。
江夫人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方才幸好没直接定下来,这瘸了一条腿,以后带出去丢的可是她江家的人。
怪不得沈仲安不让人出来见客呢,原来是个瘸子。
沈妤刻意跛着脚走到江夫人面前,好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些,“我走路慢,方才在外头碰巧听到夫人和我爹提起我的婚事,我现在就能给答案。”
江夫人连忙道:“倒,倒也不急。”
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面上笑容尴尬,“听沈将军方才的意思倒是不舍得你这么早嫁人,我能理解。”
“夫人万万不可听父亲的,”沈妤走过去,亲昵地勾着江夫人的臂弯说:“我父亲是想留我在家管着我,我都十七了,江公子大我三岁,我觉得正好。”
江夫人心想,好什么好!这死瘸子也太恨嫁了!
京中小姐哪个不是提及婚事便一脸娇羞,如今沈妤这样,简直就是莽夫,不,莽女!
白瞎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边关的风沙果真养不出像样的高门贵女,倒是比那小门小户的姑娘还不如。
江夫人笑着往回抽了抽手,奈何沈妤力气太大,愣是没抽出来,反倒被拽得生疼。
江夫人顺势在她手背上假意拍了几下,干笑了两声道:“沈将军常年在边关,能承欢膝下的时间怕是不多,自然是舍不得你想要多留你几年。”
沈妤眨了眨眼,“不是啊,我也常在边关,和我爹低头不见抬头见。”
直接将江夫人的理由堵了回去。
江夫人尴尬地看向沈仲安,谁知后者竟一反常态,点头表示赞成。
沈仲安好歹混迹惯常多年,若是连江夫人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也白活了。
沈妤此举是能试出江夫人的态度,但是装瘸子也太过了,若是以后传出去,全上京都以为他沈仲安的女儿是个瘸子,那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
他却不知沈妤心里想的就是这样。
上辈子遇人不淑,这辈子不嫁人最好。
正想着,那人就睁开了眼。
沈妤刚醒来是懵的,一睁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谢停舟的脸。
房间里就这么一张窄窄的木板床,她实在是困极,只能他挤在一起睡。
她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谢停舟鼻梁蓦地一痛,被他的脑袋撞了一下,疼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抱歉。”沈妤看着捂住鼻梁一脸怨怼的谢停舟,亏心地说:“你好些了吗?”
谢停舟怀着一股气闭了闭眼,不想回答她。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他和时雨简直就是八字相冲,先是落水,落水后又被她砍了一刀,如今鼻梁怕是也保不住。
“这是哪里?”
沈妤下床去给他倒水,老实回答,“一户农家,爷爷收留了我们。”
谢停舟道:“刚认识就已经攀上亲了?”
沈妤把水递给他,小声嘀咕,“那是我讨人喜欢。”
谢停舟:“……”并没有。
屋外响起了狗吠声。
沈妤跑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看见老人踩着霞光回来,手里拎着两只野鸭子。
“爷爷你回来啦。”
老人看见她就笑了,“睡醒啦小雨,我打了两只鸭子,晚上给你哥哥补补身子。”
沈妤笑着点头,“谢谢爷爷。”
准备跑去帮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祖宗。
回头看见谢停舟正看着自己,拿着碗的手搭在膝头上,一只手撑着床板懒洋洋坐着,简陋得离谱的农舍竟也叫他衬成了世外之地。
“哥哥?”谢停舟挑了挑眉。
沈妤说:“无奈之举,不然不好解释。”
“我倒是没什么,”谢停舟转了下手里的碗说:“只不过当我的哥哥和弟弟都没有好下场,因为,”
他看向时雨,“他们都死了,没死的也残了。”
沈妤听过一些传言,北临王子嗣不丰,原本有四个儿子,死了只剩谢停舟一根独苗。
对外声称不是意外就是病死,但是沈妤知道这里头多半是有点问题。
寻常人家有个几亩地或是三两店面地还要争一争家产,更别提谢停舟这样的王侯之家。
就拿当今的同绪皇帝来说,皇子是生了十好几个,如今活下来的不过六七个而已。
但这不是沈妤关心的问题。
她淡定地指了指床上的衣服,“你身量太高穿不了爷爷的衣服,我把你的里衣烤干了,破的地方是……是我给你缝的,你只能先将就一下。”
“我去帮忙。”沈妤转身离开。
“等等。”谢停舟道。
“嗯?”
“把你的脸洗干净。”
沈妤身体一僵,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
下意识就要解释,“我是因为在军中总被说娘娘腔,看起来不够英武,所以……”
“不够英武是把脸涂黑就行的?”谢停舟上下打量他一番,“多吃饭,再长高点。”
沈妤:“……”
谢停舟不再看她,拿起衣服却顿住,衣裳的破口子缝得七歪八扭,线也不是同色的,如同一根蜈蚣爬在衣裳上。
怪不得时雨方才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讲究惯了的谢停舟一时想不定是穿还是冷着。
半晌才吐了口气,把衣服穿上。
出门时看见他正和老人有说有笑,老人做饭他坐在灶台后面烧火。
之前不知道他脸上涂了些什么,黑不溜秋的,如今已经洗干净了,五官还是之前的五官,白皙的肤色衬得他面容秀美,带着几分英气。
村子里一共有七八户人家,这里靠着村边,旁边有一棵大树。
谢停舟站在门前。
一只苍鹰从天边飞过,晚霞正盛,一缕缕炊烟和霞光融汇在一起,谢停舟竟在这一刻品出一丝难得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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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兮风还真没注意到。
江敛之脚步不停,“他脚底沾了些不属于大营里的东西。”
兮风这会儿很想再倒回去重新仔细瞧瞧,不属于大营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
次日,侍卫来报,陆氏的人昨日归还了沈昭向甘州借的粮草,已经打道回府了。
原本之前提过想要见北临世子一面,如今却悄声无息地走了。
尸体不能久放,沈妤在灵前守了几日后,江敛之便安排了一队人马扶灵上京。
葬在边关是沈仲安的遗愿,但她现在拦不住也不能拦。
军中前几日清点过,逃兵约莫上万,沈仲安的尸体必须运回盛京,因为死要见尸,否则就会被人质疑被人诟病。
牺牲在边关的将士,不能背上逃兵的骂名。
日头高升,又到了午间领饭食的时间。
常衡没安排沈妤的去留,所以她又回到了伤兵营,和几名士兵一起负责替伤兵营领饭食。
军中艰苦,难得吃上一顿肉,今日这顿据说还是世子殿下自掏腰包犒劳军中将士的。
沈妤和尤大嘴去得不早不晚,已经有不少营排着分领饭食。
眼看就要排到他们,几名身形健壮的士兵走过来,在她肩膀上重重地撞了一下,然后心安理得地将他们往后挤了挤。
沈妤刚准备开口,有士兵抓住她的手臂制止,低声说:“这几个是常将军帐下的。”
沈妤抬眼看去,前面那个人正好回头,甩给她一个蔑视的眼神。
“你小子看什么?”那人上下打量着沈妤。
参军的三教九流都有,军营里兵痞子多,沈妤也见过不少,于是没搭理他。
那人干脆转过身来,环抱着胳膊问:“老子问你看什么?你聋了吗?”
那人的朋友打量了沈妤一番,说:“伤兵营的,估计是打仗把耳朵打聋了。”
众人当即大笑。
男人嗤笑了一声,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沈妤抬起头,平静道:“你再说一遍。”
男人抬着头傲慢道:“小子,别逞能,兵败了就夹起尾巴做人。”
“你再说一遍。”沈妤一字一顿道。
男人笑了,“老子说你们沈家军都是些废物,还要我们大老远从北临赶过来救,不是废物是——”
话音未落,男人便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鼻血已经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沈妤收回拳头,平静道:“管好你的嘴。”
男人朝地上呸了口血沫,“你敢打老子。”
说着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刀,场面顷刻间就混乱起来。
那人鼻血横流,正在气头上,举起刀就朝着沈妤劈过去。
沈妤一把推开身后的尤大嘴,身体一斜躲开,男人又攻了上来。
伙头兵管事一看情况不对,想要上前劝说,又畏于那凌厉的刀光,只敢站远了喊。
“大家别激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之前和男人说话那人连忙架住他的刀,“屠四!不能动刀。”
屠四动作稍滞,还想再上,已有人趁着他停顿的功夫抱住他,同他耳语了几句什么。
屠四听着脸色一变再变,脸上的愤怒稍稍收敛,再听下去,表情已从愤怒转变为恶意。
他看着沈妤道:“你今日打了我,跪下给爷爷磕个响头,爷爷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屠四个头很高,沈妤微抬着下巴看他,“要不你给我磕个响头,我也当你那几句话没说过。”
她面带挑衅,屠四刚压下的火气眼看又要卷土重来,被身旁的人一提醒,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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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林清漓起身说:“睡吧。”
林清漓已经清醒了,沈妤还记着他是北临世子,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和他提我和你睡行不行。
林清漓自然不会主动邀请说你来跟我睡呀,所以昨夜沈妤在桌上趴了一晚。
白天林清漓和老丈说了几句,老丈找来块木板把床拼宽了一些。
沈妤看到床就明白了,“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吗?”
林清漓本在脱衣服的手停了下来,侧头道:“你若是想继续趴桌上睡也可以。”
沈妤累了一天了,当然不会和自己过不去,麻溜出去洗漱。
等她进门,林清漓已躺在了床铺外侧。
里边还空出了很大一块地方,但问题是,她要上床就得从林清漓身上跨过去。
沈妤踌蹰了片刻,吹灭了油灯。
光线骤然一暗,她还没适应眼前的黑暗,只能轻手轻脚地往床边摸去。
估摸着应该到了床边,她伸长了手,想越过林清漓撑在床板上翻过去。
刚一落手她就心道:完了!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林清漓一声闷哼,冷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紧接着沈妤的手被他扯开。
“我,我上床,太黑了看不见。”沈妤结结巴巴地解释。
因为适才她感觉到自己按在了林清漓的身上,但是具体按在了那个位置不知道。
黑暗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林清漓从床上起身,声音冰冷,“进去。”
沈妤赶忙摸索着爬上床,和衣躺下,脑中回想着方才的触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隔着被子感受虽然模糊一些,但是她敢确定之前按到的不是林清漓的胸口。
那会是哪里?
昨晚没睡好,现在困劲压不住疲乏,沈妤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林清漓是被吵醒的,外面妇人的嗓门特别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晚他睡得特别好,已经很久没睡过这样的踏实觉了。
沈妤背对着床铺坐在桌子旁,一只手臂搭在桌上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不时传来轻轻的吸气声。
“你在干什么?”林清漓起身问。
沈妤倏然回头,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看向他,那眸子里水汪汪的,像是盛了一汪清泉,那是带了一点脆弱的眼神。
林清漓的心忽然莫名地颤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探究那一丝陌生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雨已经飞快地转过头去。
林清漓披上外袍走过去,总算看清她在做什么了。
几道伤口狰狞地分布在他的手臂上,从伤口上来看应该是野兽所致。
“你昨日在路上遇到了野兽?”林清漓问。
药粉撒在伤口上,沈妤这会儿疼得说不出话来。
以前受伤她都哼哼唧唧的喊疼,可以和父亲和哥哥撒娇,上一辈子父亲和哥哥走了之后,她学会了再苦再难都自己咬牙忍着。
缓了好一会儿,沈妤才开口,“是只豹子,我本来不会受伤的,可是蹲它蹲太久了,天冷反应慢了一点,不过最后好歹把它斩了。”
“你去打猎了?”
沈妤疼得在伤口上轻轻地吹了好几口气,“昨日问了爷爷,山上是有猛兽的,我今天运气好,豹子皮值钱,否则换不了这么多银子。”
林清漓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他双唇微启,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外那妇人闲聊间忽然问了一句。
“郑大爷,我听赵顺家的说你家来客人啦?”
两人同时停下动作,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沈妤一笑,又道:“况且我一看夫人相貌,就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婆母,以后我嫁过去肯定能相处得特别好,咱们还能时常一同出门逛街。”
逛街?
一听这词,江夫人脑子中就浮现出她拉着个瘸子出门的画面,周围众人对其指指点点,以后还让她在夫人堆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不行不行,这桩婚事一定不能成。
江夫人抬手抚了抚额,皱着眉道:“今日外头风大,恐怕是吹了风,我这头怎么忽然就疼起来了呢。”
身后丫鬟会意,刚准备上前。
“我来,”沈妤将袖子一撩,“夫人您别看我腿瘸,但是我按摩的功夫可好了,奔宵头疼就是我治的。”
“奔宵是谁?”江夫人随口一问。
沈昭握拳抵在鼻下咳嗽了两声,强忍着笑意接话,“奔宵是舍妹的爱马。”
江夫人眉毛抽搐了下,差点没给她气死,居然拿马来和她比。
沈仲安瞧了一会儿,唯恐沈妤再闹下去不好收场,试探着问:“那这门婚事可要定下来?”
“不急不急,”江夫人连忙接话,一只手臂被沈妤拉着拨也拨不开,被她扯得生疼。
“这件事还没跟我家老爷提过,今日只是来通个气,回头还是要和他先商量一下再说。”
江夫人又找了不少理由,把信口开河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见沈仲安点了头,连忙带上丫鬟离开。
“夫人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表演才艺呢?我拎大缸的功夫可好了。”
江夫人走得急边说:“不用了,留步。”
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沈妤瘸着腿张牙舞爪地在后面追,真不知道她一跛一跛地怎么还能跑得那么快。
江夫人唯恐被她拉住,越走越快,连仪态都不顾了,经过一道门槛时直接绊得扑在地上,旁边丫鬟一左一右扶起她几乎是是将江夫人架着逃难似的跑了。
好不容易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江夫人感觉已经没了半条命。
看着人走远,沈妤渐渐收了笑容。
上辈子父亲和哥哥出征是在九月初十,算起来也没几日了,这辈子无论如何要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去边关。
便是这几日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沈妤边想边往回走,刚到门口,便看见沈仲安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跳了一下。
“简直胡闹!”
若是在上辈子,这种场面沈妤定是吓破了胆,但是重活一世,连盛怒中的父亲她也是十分想念。
沈仲安指着她骂道:“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将把瘸腿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我看你以后就别嫁人了,当个老姑婆算了。”
“不嫁最好。”沈妤小声地说:“我就想在爹身边当个老姑娘。”
练武之人耳力好,这句话没能逃过沈仲安的耳朵。
这话让沈仲安骂都无从下手,四下张望了一圈,随手抄起个东西佯装要揍她。
沈妤连忙躲到沈昭身后,探出个脑袋说:“大哥,爹要揍我。”
沈昭笑着说:“奉劝你赶紧认错。”
“爹,我错啦。”
猛地被人抱住,沈仲安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
沈妤抱着沈仲安,只觉得还能听到父亲骂她真好,还能看见哥哥真好。
自沈妤十二岁之后,便不太与他亲近了,如今她忽然这样,沈仲安只觉得心口发软,深深叹了口气说: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沈妤用力点头,抬起眼皮看见了旁边哥哥沈昭,松开父亲又上前抱住哥哥的胳膊。
沈昭低眉敛眸,摸了摸她的脑袋,打趣道:“上哪儿学的这么一招?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沈妤抬起头眨了眨眼道:“无师自通。”
正厅与偏厅间隔着黑漆葵纹隔扇,门廊上还装了珠帘。
沈夫人从头到尾看完了厅上的一切,铁着脸离开,行至抄手游廊才道:“看见了吧,咱们母女俩就是外人,他们才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三口。”
沈仲安原配是河洲商户陆氏的嫡女,说是商户,却也不是普通商户能比的,陆氏商户遍及大周。
而她是沈仲安的继室,沈仲安原配早亡,诚安候为了拉拢他,便将诚安候夫人的一个远房表妹嫁给了沈仲安,便是现在的沈夫人。
虽然沈仲安待她也算相敬如宾,但半路夫妻哪有一路扶持过来的情意,只能说凑合着过吧。
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面,不过担着将军夫人这个名头,难免心生怨念。
沈嫣垂着头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沈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好歹在你爹面前露个脸,否则他沈仲安怕是已经忘了这个家还有一个女儿。”
沈嫣咬了咬下唇说:“父亲没忘,昨日还同我说了好些话。”
沈夫人嗤笑道:“你没瞧见她沈妤在你爹面前那模样,你在你爹面前畏畏缩缩,就你这样靠什么和沈妤争?”
沈夫人说得沈嫣心烦,她难得出声反驳,“我不和姐姐争,姐姐待我好,但凡有好东西都紧着我。”
“紧着你?”沈夫人摆手让下人退开,“她不要的当然给你,哪次河洲送东西过来不是她先挑?挑剩了再给你?”
“那是姐姐的外祖母,不是我的,送来的东西原本就没我的份。”
沈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端着将军夫人的架子,就差指着沈嫣的鼻子骂了,看着院子里还有不少下人,只好一甩袖子走了。
“小姐,我们回吗?”丫鬟问道。
沈嫣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正厅的方向,眸中有些许黯然,“回吧。”
关外这场雪下得格外大,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也下起了鹅毛大雪。
江敛之从户部离开,马车沿着中保街而行。
雪天路滑,街上行人众多,马车跑不起来,走着走着,竟完全停住了。
随侍高进掀起帘子说:“大人,恐怕要堵上一阵了,正好三味楼就在旁边,您看您要不要先上去歇一歇?”
江敛之探头望去,不知谁家的马儿横在路中间,冻得麻木了,任鞭子怎么抽打也不肯走,来往的车辆便把路给堵死了。
江敛之干脆下了车,踏进三味楼时正巧碰见小二往一桌上菜,那托盘里有一小碟凤梨酥。
江敛之步子稍顿,在小二的引路下上楼入座。
“方才的凤梨酥可还有新鲜的?”
小二笑着说:“官爷可巧了,都是刚出锅的正新鲜着呢,给您上一份儿?”
江敛之道:“用食盒仔细装了,若有桂花糖蒸栗粉糕、松子百合酥之类的也装上一些送来。”
小二忙点头应下了,不一会儿便拎来一个精巧的木质食盒。
江敛之掀开盖子,默不作声地看着食盒内的点心。
从前沈妤常年服药,最喜甜食,家中常备着她爱吃的几样点心。
江敛之从食盒里捏了一块尝了一口,只觉甜得发腻,他不喜甜食,大抵是阿妤吃过太多的苦才想要这样的甜吧。
“你脚程快,将食盒送到将军府上去。”
高进知道他是送给谁,心里不痛快,却还是麻溜上路。
三天两头往将军府送吃的穿的,那沈大小姐也不出来见上一面,每次都是沈二小姐来传话,架子端得倒是够大。
高进送完东西回来,路也通了。
江敛之上了马车问:“今日还是二小姐出来接的?有说她身子好些了吗?”
“是,”高进道:“二小姐说大小姐的病已好多了,只是不爱出门,不过今日二小姐给大小姐带了话。”
江敛之抬眸,“什么话?”
高进说:“说是东西别再送了,想问大人打听个事,有没有燕凉关的消息?”
江敛之蹙眉,明日就是十月廿七了,沈仲安将在这一日兵败,几日后沈妤将去替父兄收殓尸骨,她就是在那途中出的事。
这次得拦住她才行,至少得让她有个健康的身体,因为他还想陪上她好多年。
……
关外风雪肆虐,昨夜竟压垮了几个帐篷,幸亏下面的人没事。
早晨起来,大军已经开始拔营往关内撤。
沈妤重新抹黑了脸和眉毛,跟在沈昭身旁。
便见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将军,监军梁大人不见了。”
沈昭神色凛然,“怎么回事?”
士兵道:“营门守卫说天刚见亮梁大人就带着他自己的人马往燕凉关的方向去了。”
沈昭摆了摆手,“去追,看看能不能追回来,追不回来便罢了。”
监军等同于盛京放在军中的招子,那梁建方自进营后就什么也不干,成日窝在帐子里让人给他上好酒好菜,这几日军粮紧,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留在军中也是个废人。
此处离燕凉关百余里,雪中行军一日至多五十里,剩下的口粮只能撑到燕凉关内,后续的还没有着落,恐怕要饿上几天肚子才能扛过去这一役。
第二日傍晚,雪终于停了。
燕凉关外一马平川,遥遥就能望见褐色城墙伫立在雪地中。
沈妤松了口气,大军总算能在日落前入关,今晚三军休整,大家都可以睡个好觉,只是挨饿的日子还在后头。
两名探路的斥候策马从燕凉关的方向奔来。
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将军,燕凉关大门紧闭,我已亮出信物,城守不肯开门。”
沈仲安握紧了缰绳,冲沈昭抬了抬下巴,两人带了一队兵前行。
沈妤心里十分不踏实。
明明已经成功避开了上辈子那场死战,这样心中无断的慌乱是没来由的。
又行进了二里地,前方传报原地扎营,此处离城门不足五里。
都只剩五里了,却不进城,军中都开始纷纷猜测起来。
沈妤打马跟上,近了便听见沈仲安正在骂人。
“叫梁建方开门!”
梁建方站在城楼上朗声说:“沈将军,不是我不开门,只是出兵前陛下有令此战必胜,如今两方胶灼,我军岂有退缩的道理。”
沈仲安勃然大怒,还没开口旁边的副将已经破口大骂,“格老子后续辎重跟不上,让老子在前线打屁的仗,你们这些刀都提不动的窝囊废倒是龟缩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
“你他娘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如今粮草已经没有了,西厥如果这个时候来袭只有死路一条,咱们前线要是破了,你个狗日的以为你躲在城里就能躲过去?”
“大胆!”梁建方站在城楼上喝斥道:“我身为监军,你在此妖言惑众我就能即刻将你拿下。”
“你他娘的倒是下来拿我啊。”副将曹固吼道:“你不出来你就是孙子。”
城门口骂声不停,可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天色渐暗,营地内亮起了一堆堆篝火。
沈仲安站在一个小土包上,遥望能看见燕凉关城门上火把微弱的光。
第一日,军中断粮,城门未开。
第二日,军中士兵已因饥饿露出了憔悴之色,大家休养生息,只能尽可能减少活动保存体力。
第三日,城门依旧未开……
沈昭掀帘出帐,在那座土包上找到了呆坐的沈妤。
“梁建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沈妤等他坐下后问。
沈昭薅开雪扯了根枯草,“逼死我们的主意,京中几股势力缠斗,我们很有可能成为他们内斗的消耗品,要么梁建方就西厥的内鬼。”
沈妤刚想再问,沈昭“嘘”了一声,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纸包摊开,献宝似的递给她,“饿了吧?”
沈妤愣愣地盯着那个玉米馍馍,沈昭又往前递了递,“吃啊。”
沈妤接过掰成两半,沈昭不接。
“你不吃我也不吃。”她说。
沈昭勾起唇笑了笑,拿起玉米馍馍咬了一口,沈妤这才开始吃。
味道并不好,又冷又硬,甚至还有些干,吞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粗糙的质感从喉咙刮过。
两人就着夜色和寒风吃完了馍馍。
“明日我派一小队人给你,让孔青跟着你,你们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去北临王的封地,然后绕道回京。”
沈妤默不作声,她听得出来,这等同于在交待后事了。
不行,她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能阻止惨剧的发生?
经过这两日,他们都发现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此战若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早在他们从盛京出发,这便是一个死局。
有人要他们死,要他们败。
可她终究只是个凡人,她能想办法避开那场死战,却挡不住在他们身后捅刀子的手,因为你根本判断不了那些人下一刀会捅在哪里。
沈妤侧开脸,“我不走。”
“听哥的话。”沈昭劝说道。
沈妤坚决道:“我们明日攻城,城内守备军不足一万,拿下燕凉关不成问题。”
沈昭苦笑,“向自己人举刀吗?”
“那根本不是自己人!他们要我们死!”
“可百姓不是,”沈昭目光说不上的清凉,他说:“一旦攻城,我们就成了叛军。”
“那我们就带大军绕后。”沈妤如今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了,脑子里有什么念头都一股脑往外说。
沈昭道:“你也说了城内守备军不足一万,我们绕后西厥人就能直奔燕凉关,关内的数十万百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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