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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推荐女俘

冯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女俘》,是作者“冯蕴”写的小说,主角是冯蕴冯敬廷。本书精彩片段: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主角:冯蕴冯敬廷   更新:2024-04-25 03: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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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蕴冯敬廷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推荐女俘》,由网络作家“冯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女俘》,是作者“冯蕴”写的小说,主角是冯蕴冯敬廷。本书精彩片段: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精品推荐女俘》精彩片段


敖七去荷塘木亭的时候,敖政刚好喝完那一壶茶,准备去找茅房方便。

不料,敖七走上来就将人堵住。

“阿父,我有事要谈。”

敖政捋着胡须看他,“正好。阿父也有事问你。”

敖七怔了下,“阿父先问。”

敖政轻咳一声,极目远眺,问得耐人寻味。

“你阿舅他,莫非对冯氏女动了真情?”

敖七身子僵了僵,冷着脸看他父亲,“阿父问这个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问啊?”敖政不满地瞪儿子,“若非你阿母再三叮嘱,我才懒得管你们甥舅俩的事!”

敖七抿了抿唇,“阿母还好吗?”

哼!敖政脸色好看了一些,“算你狗肚子里装了点良心,还知道问你阿母。”

顿了下,又语重心长,“你要不犟,早些把婚事定下,阿母也就不为你操心了。”

敖七不爱听这个,俊脸又拉了下来。

“阿父何时启程离开安渡?儿子送您。”

敖政皱眉看着这个讨债的儿,压低声音:“狗东西,你就如此不待见你父?饭没吃一口,就赶人?”

敖七扬了扬眉,目光凉凉地问:“阿父不走,难道还存了将冯氏女郎带回中京复命的想法?”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啊。

敖政一声叹息,“不知那冯氏女给你阿舅灌的什么迷魂汤,为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反倒说我不是。”

“阿父。”敖七道:“儿子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敖政看着眉目严肃的儿子,突然觉得这个儿子长大了,“说来听听。”

敖七道:“儿子将冯氏女要过来,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敖政老脸一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狗东西,你有种再说一遍?”

“儿子有种,你的种。”敖七直梗着脖子,与盛怒的父亲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突然将头一低,直挺挺跪了下去。

“阿父,儿想将冯氏女占为己有,求阿父成全。”

敖政快要吓死了。

他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孽障,可又打不过——

太阳好大,好晒。

一定是听错了,他抬头,呼吸,用力呼吸,克制愤怒。

“阿父!”敖七磕了个响头,“求阿父成全!”

敖政扶着额头,只觉得头晕目眩,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

“孽子!你可知,她是你阿舅的姬妾?舅父舅父,舅舅如父啊!”

敖七脸颊浮出一抹燥热,“怪只怪儿子下手太晚。”

敖政咬牙切齿,骂声都快涌出喉咙了,又怕让人听见。

一把揪住敖七的脸,弯下腰来,低声训他,“你个孽障,马上、即刻,收回你这荒唐的想法。这次回中京,为父立马为你下聘……”

“阿父!”敖七抬头,勇敢地直视着父亲,“据儿所知,冯氏女对舅舅并无情分。而舅舅待她……更是无意。”

他不清楚冯蕴在舅舅心里的地位,但可以想见,即便有几分兴趣,也无非见色起意,与他真心相许是完全不同的。

敖七讷讷地说着,连自己也不太敢相信的话,“阿舅府里有十几个姬妾,不缺冯氏一个。只要阿父开口,阿舅必定同意。”

要死了要死了!敖政一口老血在胸膛涌动,恨不得马上昏过去算了。

“小孽障啊,你叫为父说你什么好?”

又吸一口气,确保没有人注意到父子俩,又继续黑着脸训人。

“收回你的小贼心思,听到没有?万万不可在你阿舅面前提及。”

敖政露出一丝警告,语气严肃,“你阿舅并非重欲之人,今日会为一个冯氏女与丞相、太后,乃至满朝文臣作对,岂会轻易转送给你?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阿父!”敖七眼圈都红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你……异想天开!”

“阿父,我想要她,很想,很想。”

敖七磕头,一个接一个地磕下去,“儿子求你。只这一次!儿子从没有求过你什么,只要阿父肯为儿将冯氏女要过来,儿子从今往后必听阿父的话……阿父说东,儿不说西……”

“我呸!”敖政使劲捏他的脸,恨不得把他捏醒,“你要当真得到冯氏女,你还会听你阿父的话?就你那狗德性,都恨不得凑到人家跟前摇尾去了,眼里哪还有父母?”

敖七:……

“孽障孽障啊!”敖政好似气极了,老脸通红,“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敖家便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敖七盯住他,一动不动地盯住,双眼闪着狼一样的冷光。

“好。”他突然冷笑一声,扭头一跃便纵步下了台基,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期!”

“……”

敖政叹息一声。



黄昏时,田庄里生了火,炊烟袅袅。

冯蕴带上两个梅令郎,下荷塘里去挖雪藕。

她没有下水,看别人挖藕也很开心,那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收获感。

小满见女郎有兴致,撑一把纸伞在她的头顶,大满在旁边用蒲扇不停地为她扇风,几个人脸颊都红扑扑的。

敖政负着手走近,观察片刻,才轻咳一声。

“女郎采它何用?”

夕阳余晖下,冯蕴笑得眯起眼,“一会台主尝尝便知美味。”

敖政很是诧异:“吃的?”

冯蕴微笑点点头,看着篮子里白嫩嫩的雪藕,示意梅令郎起来,“差不多够了。”

敖政从来没有想过,淤泥里挖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吃入嘴里。

“女郎真是家学渊源。”

冯蕴微微一笑,不想别人把功劳归到冯家,耐心地解释道:“是从家母留下的一本《农事要术》上知晓的,算不得什么本事。”

敖政轻抚长须,“那也是了不得的,好学便是一桩要紧的本事。”

冯蕴道:“台主谬赞了。正因年少时太过笨拙,无人肯陪我玩耍,这才翻书来看,用了很长时间,方才有所领悟。”

她已经懂得了藏拙和闭嘴,说得没有破绽。

敖政没作他想,“原来如此。”

带着儿子给的“心病”,敖政整天都在冯蕴的庄子周围溜达,试图做点什么。

可惜,最后只是厚着脸皮用了两餐美味的饭食,到天都黑尽,什么也没有做成。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阿楼看着满院倒地的北雍军兵士,吓得腿都软了。

“女郎,这可怎生是好?”

冯蕴一言不发,迅速回屋将斩蛟剑用粗布包裹起来,塞在温行溯的怀里,“大兄,快走!”

温行溯明白她的心思。

他是信州守将,大齐宁远将军,一旦落入裴獗的手里,死反而是最好的结果,怕的是生不如死。

但温行溯怎么能丢下冯蕴?

他眉头微蹙,“腰腰,跟我一起走。”

冯蕴摇了摇头,不忍心看温行溯的眼神,回头喊:“邢丙。”

温行溯身上有伤,靠他自己是没有办法离开安渡的。邢丙将门板卸下,找两个部曲把温行溯抬上去,又用布条将他缠在门板上,免得路上颠簸下来。

冯蕴道:“我备了条小船,他们八个会护送大兄过河,直接回台城。然后他们就不回来了,等到战事结束,再看缘分。”

八个得令的部曲眼圈潮红,低低应喏。

“我们必不负女郎所托。”

冯蕴点头,“往东走石观县,不要回信州。”

走信州看似很近,又有齐军驻守,但沿途必有大批北雍军士兵巡逻,反而危险。石观县和安渡城商路未断,来往民众较多,这条路最安全。

看冯蕴把一切都规划好了,温行溯心里一酸,伸出长臂想去拉她,“腰腰,要么我留下,要么你跟我走!”

冯蕴双眼带笑看着他,“大兄,我回不去了。你这次回去不要再来,好好养伤。以后再有战事,不要那么拼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不行!”温行溯瞳孔震动,手指死死拽住门板,试图挣扎起身,但邢丙将布条缠得很紧,又在上面搭了条被子,只剩一双胳膊还能动弹,又怎么敌得过四个梅令郎的钳制。

“腰腰!”温行溯低吼。

空气里充斥着难言的悲凉。

来不及多说,冯蕴摆摆手:“走吧。”

四个梅令郎抬着温行溯,迅速往庄子外走。

冯蕴跟着走出大门,看着越去越远的人影,又叮嘱邢丙。

“你带几个人跟上,远远护卫,以保大兄周全。”

邢丙抱刀行礼,“喏。”

庄子外不到二里地就有一条小河,是花溪村长河的支流,一路往东便直通石观。

等敖七醒来或是裴獗反应过来,温行溯已然离开北岸,再追是追不上的了。

“大兄,保重!”

冯蕴站在金子般洒下的阳光下,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平静的面孔下,心潮如层层巨浪在翻腾。

上辈子温行溯被裴獗五马分尸……

她既知宿命,怎肯让往事重来,眼睁睁看着他死?

当然,她没有想过此事能隐瞒裴獗,也瞒不住。

但她认为裴獗看在二十万石粮的份上,不会轻易要她的命。只不过,再要取得裴獗的信任,只怕就要再下点功夫了。

甚至难免要付出点什么……

冯蕴想到这里,叫来阿楼,“姬妾们近来如何?”

自从冯蕴到花溪村,阿楼的心思就都放过来了。新管事上任三把火,府里上上下下他都盯着,但凡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听冯蕴问,他道:“女郎放心,小人眼睛亮着呢。”

冯蕴朝他招招手,阿楼当即俯耳过来,听到冯蕴吩咐,双眼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吐出那口气,拱手行礼。

“小人明白。”



西屋的青瓦房里,几个姬妾吃过饭,没像往常那样去歇晌,而是坐在窗前神思复杂地等待。

冯十二胆敢毒害北雍军,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不仅做,还做得如此从容,好像半点害怕都没有,姬妾们各怀心思,有人期待大将军过来看到这情形,将会何等震怒,有人害怕受到牵连。

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

“将军会宽恕十二娘吗?”

有人问,便有人答。

苑娇犹豫着,不安地点头。

“会吧,将军待十二娘很是恩宠。”

林娥嗤一声,仿佛听了个什么笑话,低头摩挲着自己长出茧子的指腹,目光恨恨的。

“毒害士兵是何等重罪?你当北雍军的军法是摆设不成?”

不知想到什么,她又幽幽一笑,“便是大将军肯饶她,不是还有陛下,还有太后殿下么?也肯饶她不成?冯十二啊,这回死定了。”

众姬齐齐看向林娥。

这些日子冯十二没少搓磨她们,可渐渐习惯了,有些人也就安定下来,觉得没什么不好。

干活才能吃饭,天经地义。

冯十二做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没有她们以前听人说的,大户人家宅子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手段。

于是便有人道:“十二娘真出了什么事,你我……往后还能得这一方所在遮风挡雨吗?会不会又被送到哪户人家,为奴为妾……”

林娥瞪过去,“你们就这点出息?被冯十二当奴仆使唤几日,真当自己是她的奴仆不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在这群人中间素来强势。

一发狠,便没人再吭声。

林娥便又冷笑,“没了冯十二,你我才有侍奉将军的机会。以后姐妹同心,把将军伺候好,何愁没有好前程?哪像如今,看看你们的肌肤,看看你们的手,还当冯十二是好人吗?”

众姬被她说得羞愧,低下头。



立秋前暑气正浓,骄阳似火。

冯蕴在屋外站了一会,整个人仿佛要烤焦了似的,出一身汗,回到庄子里就让小满备水。

小满没有多想,喜滋滋下去了。

大满跟上来,眉目里可见一丝轻愁。

“一会将军要来,你去女郎屋子洒扫一遍,被褥都换一下,我来备水。”

小满不解,“将军来就来,为何要洒扫女郎的屋子?”

大满看她单纯的模样,叹口气,指了指屋外那些昏迷后被梅令郎拖到草棚底下避暑的北雍军兵士。

“女郎这一关不好过了。弄不好,你我都得掉脑袋。”

小满这才感觉到凶险,顿时惶惶不安,“那怎么办?”

大满看一眼屋子,“女郎应当有对策了,你听话行事就是。”

这个田庄是冯蕴准备长住的,这几日里里外外都好生收拾了一番。净房的地面上,重新铺了一层木板,双脚踩上去很干净。

她喜欢这种感觉。

空气里弥漫的湿气,挟裹着软玉温香。

木施上挂着崭新的裳裙,是大满特地为她准备的。

冯蕴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明白大满的心思。

送走温行溯是杀头的大罪。

大满想让她用身体来换得活命。

冯蕴一笑,冷静持然。

“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

她将外衫褪去,在水雾朦胧间,拖着裙摆慢慢走向浴桶。那一身雪肌玉骨,乌发丰艳,精美得如同画上拓来的美人,便是大满和小满看了,也难免心旌摇曳,自惭形秽。

“喏。”

极致美艳带来的压迫力,让二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好似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走出净房,小满才松一口气。

“女郎真是美极。我若是将军,得了女郎,也会将其他姬妾视如敝屐……”

话一出口,方才发现大满脸色不好。

“阿姐,我不是说你,阿姐也很美……”

大满轻笑,“你没有说错,有十二娘珠玉在前,将军眼里容得下谁人?”

小满眨眨眼。

“我知阿姐心仪将军。若女郎以后要为将军选侍妾,我便推荐阿姐。”

大满听得心惊胆战,眼睛都瞪大了。

“你何处听来的闲话,我何时心仪将军了?”

小满嘟嘟嘴,“阿姐瞒得了旁人,可瞒不过我。那日在大营里看将军月下舞剑,阿姐眼里满是爱意,我都看见了……”

大满猛地捏住她的胳膊,“小蹄子你不可胡说,你想要阿姐的命啊……”

“嘶,痛。我没告诉旁人。”小满拿开她的手,又压着嗓子安慰,“反正将军房里也不会永远只得女郎一个,只要阿姐诚心侍候,机会总比别的姬妾多吧?女郎会抬举你的……”

“赶紧闭嘴!”大满被她说得脸颊绯红,觉得那赤辣辣的阳光从竹帘斜射过来,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我去帮女郎添水。”

她扭头便走。

小满知她害羞,笑着弯腰捡起土粒,刚想抬手掷屋檐上的麻雀,庄子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

遭了!将军来了。

怎么来得这样地快?

小满心里一震,转身就往屋子里跑,刚喊一声“女郎”,迎面就撞上脸色煞白的大满。

她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仅变了脸色,连声音都变了。

“女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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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水中沉浮了多久……

冯蕴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子落入一个湿漉漉的怀抱,男子强劲有力地环住她,热气喷在后颈,让她在烈焰和冰山中反复煎熬……

她脑子有些空白。

“松开我……”

男人很没分寸,说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动作粗暴激烈,薅住她的头发往岸上拉。

痛!冯蕴本能地反抗,双手双脚垂死般挣扎……

扑通!两个人重重砸入河水。

冯蕴低头,在他手背上狠狠一咬,发疯般拉扯,不愿离开这河水带来的舒适……

她狠,男人更狠!

一条胳膊横在她的身前将人拖过来,动作狠戾无情,冯蕴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

“再动淹死你!”低沉的声音带几分喘息,男人将她拖过来,面对面裹入怀里,坚硬的胸膛撞得冯蕴头昏眼花。

冯蕴一怔,扭头望去……

月光肆无忌惮地落在那人的脸上,束发绾髻,挂着水滴的小麦色脸庞轮廓分明,原本的锐气五官在此刻更显锋利,好像要将她一眼看穿……

是冯敬廷……

冯蕴脑子里有根弦,绷断了。

“抓紧!”冯敬廷圈住她的手紧了紧,眼眸暗沉,下颌绷住,“要掉下去了。”

“嗯…”

呼吸温热绵长,落在耳侧。

冯蕴贴住他,牙齿不自觉的打颤。

炎热时节,两人的衣裳都十分薄透,衣料阻挡不了接触,她贴着那紧实的小腹,可以清晰地感知对方的轮廓,甚至可以看清他胳膊上因为用力而隆起的青筋……

冯敬廷托着她往岸边划……

她虚软无力,紧紧盘在他身上。

一眼望去,是河水的轻波,晃啊晃。

两个人都有些气喘,

冯蕴的身子更是颤得厉害。

有一种疯狂的叫嚣,在啃噬她,黏黏腻腻紧贴在一起,湿漉漉的身子,暧昧的姿态,就要压垮她最后的防线……

“将军……”她轻唤。

冯敬廷低头,目光定在她脸上。

带着一个人划水并不轻松,他喘着粗气,沉郁的双眼里是强势且凶狠的力量,犹如一头捕猎的野兽,汹涌的是兽性。

“别动!”

他可能想撕了她。

冯蕴熟悉这样的光。

要不是泡在冷水里,整个人都会燃烧起来。

不!她已经燃烧了。

在冯敬廷身上燃烧。

水波拍在身上的声音于寂野长河里,格外靡靡。冯蕴几乎是挂在他身上,随着游动摩擦的热量,撩着一河的水,再闭着眼睛,听周遭水花四溅,圈在他后腰的脚趾,在厮磨中难耐的蜷缩……

难受。

她恨不得即刻沉入水底。

可冯敬廷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药物侵蚀的身体也不容她清醒。

这样的姿势抱在一起,衣料薄得如若无物,难耐的酥麻,让她无法抑制那比意志力更强十倍百倍的药性。

骨头好似变轻了。

紧贴着他的,一阵酸软。

冯敬廷保持着划水前进的姿态,表情平淡。

月色正浓,岸上的侍从无法看出水下的急流涌动。

“将军……”冯蕴又唤一声。

“闭上嘴,可好?”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就在耳侧,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烦躁,却十分诱人。

“闭不上……难受。”冯蕴长长叹一口气,扶住冯敬廷的肩膀,望住那双泛红的黑眸,好像怕滑下去似的,缠他更紧,丝毫不知那细微的动作,带给冯敬廷的是怎样毁灭的刺激。

“将军帮帮我,嗯?”

低低一声嗯,妖媚得要人命,那水渍渍的脸,带着撩人的绯红,浮汗温香,衣衫不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就像那一幅缠在冯敬廷身上的长裙……

迷惑、倔强,又无比柔软。

“如何帮?”

月夜里,好久才传来他闷哑的声音。

冯蕴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如此狼狈。

冯敬廷分明也看出来她的狼狈,偏要让她来求。

如果这个人不是冯敬廷,她兴许还能再忍耐。

可一旦知道是他……

前世三年什么都做过,再多一次两次又有何妨?

冯蕴双手揪住他颈后的衣裳,软绵绵贴上去,整个人仿佛盘坐在他的腰间,小猫般在他耳边低吟一句什么,然后啃向他的喉结。

“唔…”冯敬廷瞳孔一缩,猛地按住她的后背,胳膊将人圈紧,呼吸吃紧地咬牙,托住她往上抬了抬。

“疯子!”



界丘山,北雍军营地。

士兵们正在紧张地操练,挥汗如雨。

他们光着膀子,说着荤话,在你来我往中,吼声震天。

“大将军!”

看到冯敬廷用披风裹住一个湿漉漉的女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径直往中军帐去,士兵们眼皮直跳,齐刷刷看过来,好像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冯敬廷:“看什么?继续操练。”

“喏!”众人齐声。

冯敬廷又吩咐左仲,“让濮阳九到我帐中!”

“喏。”左仲应声下去。

一群将士紧跟过来,呼啦啦地围着他,满脸兴奋。

“左侍卫,那女郎是何人?”

“对对,哪里来的妖精,竟敢打动大将军的春心?”

一阵哄笑,众人愈发亢奋。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双眼嵌了光似的,好奇得鸡皮疙瘩都往外冒。

“你小子是在找死?”

左仲一脸复杂。

看到十二娘跳河轻生,大家都吓坏了。即便是将军那样冷静的人,也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跳下河去救人。

反而是那个淳于世子,口口声声要带十二娘回去做世子妃的,看见将军下水救人,他居然落井下石,冲上去给了将军后肩一记老拳……

所以,将军是带着伤下去救十二娘的。

左仲跟将军那么久,从不见他这般对另一个人。

二人在河里折腾的那一段,因夜下光线昏暗,在岸上的他们都看得不清,但左仲跟随将军的时间很久了,久到凭借一丝微小的细节,就可以判断出将军的情绪。

那女郎定是把将军撩得狠极了。

在将军捡披风裹住女郎的瞬间,左仲亲眼看到以冷静克制见长的将军居然支上了帐篷……

但回来前,将军就封了口。

那关系到十二娘的名声呢,怎能传出去?

左仲只好为难地,不停拱手求饶。

“无可奉告,兄弟们,无可奉告了。”

“将军的私事,不想挨军棍就别打听。”



濮阳九拎着药箱来的时候,冯蕴的药效已发作得十分厉害,一张脸仿佛在火炉上烤过,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热汗,嫣红的唇娇艳欲滴,一声声气若游丝的嘤咛,全是男人的催命咒。

“这是中的烈药呀!”濮阳九大惊小怪地瞪大眼睛,“不疏解会死人那种……”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望着冯敬廷。

“此乃天意啊妄之,与你那阳燥之症,无不契合,你何不……”

冯敬廷冷着脸,“闭嘴!”

“是是是,我开药,开药。”

濮阳九知道他什么德性,替他难受,叹口气坐下来,又不满地念叨,“我们裴大将军正人君子,不屑小人行径,更不会乘人之危……”

冯敬廷不发一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便是濮阳九也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克制住那燃起的火焰,在近乎失控的边缘,生生抑住了欲望。

“如何?”冯敬廷眼眸沉静,看着冯蕴软白的脸颊上,羊脂玉般泛着汗津津的润光,两排眼睫在无措而可怜地颤动。

这是要勾死人。

他多看了濮阳九一眼。

濮阳九正襟危坐,很懂得惜命。

他就像看不到眼前那一方美景,老神在在地叹息,“虎狼之药啊虎狼之药,下手的人着实歹毒。要不是因为多年为妄之瞧病,本神医累积了治疗的经验,且小有所成,只怕这小女郎就报废了。”

换言之……

冯蕴只是被人下药才这样。

而冯敬廷,却要常常忍耐类似的煎熬。

濮阳九细问:“何人这么心狠手辣,舍得对娇滴滴的小娘子下手?淳于焰?”

冯敬廷冷眼,“说重点。”

濮阳九点点头,眼风斜着他又夸张地感慨。

“药下得重,即便有我及时诊治,恐怕也会伤及根本,对身子有损……”

冯敬廷喉结重重的滚了一下,“会如何?”

濮阳九沉着脸,说得比方才慎重。

“这小女郎以后,恐怕是不好受孕,当不成娘了。”



冯蕴幽幽醒转。

营帐里有摆放整齐的兵器和盔甲,长短不一,看着便沉重。

她的衣裙不知去向,身上仅着一件宽大的男子中衣,蜷缩在矮榻上,像一朵饱受摧残的花骨朵……

“这是何处?”

冯敬廷已经换过衣服,一袭深衣宽袍,背对着她,看不到那一身精实强悍的肌肉,宽肩窄腰挺拔又颀长,明明很好看,可冯蕴总会想到那种肆虐吃人的野兽……

冯敬廷没有回头,“醒了就吃点东西。”

冯蕴看着左手边柜子上的汤碗,又看看身上的男式中衣,心里微微发热,“我的衣裳……”

“丢了。”冯敬廷言简意赅。

冯蕴想问的是,谁给她换的衣裳。

“我。”又是一个字,冯敬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好像为她换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冯蕴蓦地绷紧,心脏跳得擂鼓似的。

名义上来说,她是冯敬廷的姬妾,上辈子也同他有过无数肌肤之亲。大营里没有女子,他为她换衣,她应该感激。

可想到今天的事情,想到她昏迷时让一个男子看光,她仍是有些无法正视……

冯敬廷亲眼看到淳于焰那样对她。

在那条长河里,她又几乎失去理智般强迫冯敬廷和她纠缠……

这不是一个正经人干的事。

算了!她就不是正经人,那冯敬廷自然也不会认为帮她换身衣服,她会觉得难堪或者羞涩吧?

冯蕴搓了搓额角,想说什么,又忍下去,只哑声问:“几时了?”

冯敬廷说,“夜深了。”

回答了,又相当于没回答。

冯蕴抿了抿唇,“多谢将军搭救。”

“嗯。”冯敬廷低低应一声。

“放走敌军,是我的不对……”冯蕴声音虚弱,“横竖我今日的丑态,都让将军见着了,是打、是骂,还是要罚,全凭将军做主,我绝无二话……”

她的声音听不出羞恼。

很快就已经平静下来,接受了自己。

冯敬廷回头看她,“你该叫我什么?”

冯蕴一怔,“将军?”

“这么叫,我便保不住你。”冯敬廷目光很深,像有深渊暗冥,拉拽着冯蕴,就如那个好像永远也走不出来的前尘旧梦,看得她心如乱麻……

“我明白。”冯蕴老实点头。

放走温行溯,那是大罪。

即使冯敬廷不追究,大晋朝廷呢?还有李桑若呢?

他们会轻易饶过她吗?当然不会。

“所以,将军希望我如何做?”

冯敬廷静静打量她,“唤一声夫主。”

冯蕴愕然。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

天地间没有声音。

冯蕴盯住他,将汹涌的情绪压在心头。

冯敬廷也在看她,冷漠的,不带一点人情味,就好像方才的话,不是在说男女情事,而是沙场对阵的你来我往。

冯蕴抿唇,“将军存心要保我,何人敢为难?”

又笑问:“是太后殿下会问罪于我吗?”

这声,她克制着情绪,自认为平静从容。

可过往伤口翻开来全是疼痛,不经意就流露出夹杂着埋怨的自嘲,当即惹来冯敬廷的探究。

“何人告诉你的?”

冯蕴不与他对视,一张粉脸微微垂下,表情松快地笑,“晋国朝廷里比将军权重的人,有几个?何需别人来告诉?”

冯敬廷没有说话,朝她走过来。

他姿态高高的,神态冷冷的,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在冯蕴的头顶覆盖出一片暗色。

“将军?”冯蕴抬眉。

他不应,突然伸出一只胳膊,坚定有力地绕过冯蕴的后背,在她的错愕里,扣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拉,逼得她抬起头来,直面他。

“记住,我不让你死,无人敢动你。”

似乎怕她不长记忆,手头又紧了紧。

“下次跳河前,问问我,允是不允!”

跳河?他以为自己是羞愧寻死?

冯蕴有点纳闷,但很难因此而感动。

为这样一句话,不值一提的话。

她不会那样不争气,但她识时务地说了声谢谢。

“但你该受些惩罚。”冯敬廷的声音有点哑,扶在她腰间的手没有动,传出的热量却十分惊人。

瞧,这样冷漠的一个人,呼吸是热的,身子也是火烫的,在这样的夏日,烙铁般透过来,仿佛要将她溶化……

冯蕴嘴唇干涩,有点渴。

她轻拂下微湿的头发,顺从地点头。

“将军要如何惩罚?我都依你。”

冯敬廷瞳仁微缩,在她贴上来时身子便僵硬了,腰眼麻酥酥的,一时无法作答。

柔软的,小意的,这样的冯蕴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哪怕明知道她在伪装,但是,当她的脸靠在怀里,眼睛温柔地看他,就会带走他所有的戾气和狂躁。仅剩拨动人心的温柔,带给他滔天的快意。

两个人眼对眼。

心知肚明——

冯敬廷想要她。

“冯氏阿蕴。”冯敬廷喉头也干哑得不像话,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压抑,“你想好了?”

冯蕴低低地嗯一声。

她想好了,反正温行溯已经离开冯敬廷的魔爪。大兄活下来了,这比什么都强。男女间的事情,无非如此。那么多人肖想的裴大将军,她吃了不亏。

反正在她心里,冯敬廷也就是个工具。

这样一副好皮囊,不趁着干净的时候享用,难道要便宜李桑若?

既然无论她做什么,李桑若都不会放过她,那何不舒舒服服地恶心她一下?

再相爱又如何,李太后也要吃自己剩下的……

冯蕴很坦然地点头。

“想好了,将军想好了吗?”

冯敬廷慢慢地抽回手,那动作轻缓得近乎缠绵,平静的声音里没有起伏,说的话却如同惊雷。

“那等天亮我送你回去。过两日,让你兄妹相见。”

冯蕴保持的冷静,顷刻崩裂。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冯敬廷不仅知道她救的是齐国将领,还知道那是温行溯。

而且,温行溯此刻也落入了他的手心。

冯蕴呼吸都绷紧了,仍心存侥幸。

“将军玩笑了。我大兄,人在信州?如何与我相见?”

冯敬廷面无表情,“在石观县的码头抓到的。”

冯蕴身子微微软下去。

那种落入再次命运轮回的无助,让她有片刻的恐惧,但很快便清醒过来。

尘埃未定,胜负未分,不到放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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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突然下起小雨,到凌晨时天空仍如一片浓墨般漆黑。

花月涧里灯火通明,廊灯的光线落在雅榭后的河水里,泛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淳于世子喜爱洁净,起身就要沐浴,并且从不肯让人靠近侍候。仆从备好水就陆续离开雅榭下楼,守在外面。

整个两层小楼只剩他一人了,淳于焰舒口气,取下脸上的面具,将轻袍脱下,一并放在木施上,迈开长腿便沉入热气腾腾的浴桶,阖上眼睛。

半晌,耳畔咚的一声。

淳于焰猛地睁眼,发现一只土黄色的怪猫突然从房梁跃下,正巧落在它浴桶边的木施上,抓起他的衣袍飞快地拖走,速度快得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哪来的野猫……”

不对,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猫——

淳于焰发现事态不对,起身拿起架子上的面具罩在脸上,正要追猫,腰线便是一凉。

“别动!”

淳于焰的注意力全在那只尖耳细腮的怪猫身上,猝不及防背后有人,贴上来的匕首冰冷冷指着他的,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

“不要出声,不然整个花月涧的人,都会看到淳于世子这张从不示人的脸,以及……”

刀锋锐利的在他腰际辗转,淳于焰身子绷紧,脊背僵硬,声音带着咬牙切齿地笑。

“莲姬,这是要做什么?恩将仇报?”

“我可不是你的莲姬。”冯蕴声音慵懒,察觉到淳于焰压抑的愤怒,她抿唇一笑。

“我要什么,淳于世子知道的。”

“二十石粮食不够吃吗?莲姬胃口真大。”

“世子也不小。”

冯蕴的匕首顺着腰线往下,一寸寸滑动,好像随时就会刺入肌肤,又好似在撩动什么,缓慢而执着在他腰窝游离,衣裙带出暗香阵阵,淳于焰眼睁睁感受着身体被激起层层疙瘩,也眼睁睁看着自己在那妖女面前难以自控地怒瞪偾张……

他暗骂自己!

紧张成这样还要丢这脸。

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流匪截道的事,与我无关。你要怪就怪自己,不该得宠于裴妄之,招来横祸……”

“哦。”冯蕴回答得轻描淡写。

“世子既然知道是谁要害我,那就算不得无辜。所以,我今日就算废了你,也不算过分吧?”

锋利的匕首已从腰线转到他的下腹。

滑动间,满是手起根断的危险。

偏生那女郎的声音,平静而温软,就像见惯世面的妇人,面对赤身男子没有半分的羞臊,说出来的话,字字柔和,又字字恐吓。

淳于焰气得头晕脑胀,恨不得转身捏死她。

可他不能,一动都不能动。

“你这女郎,到底知不知羞?”

“比起淳于世子,我知羞得很。”

一根束腰帛带丢到桶上,半截沉入水里。

冯蕴道:“来,自己将双手绑紧!不然就废了你。”

淳于焰气极攻心,额头突突直跳,牙都快咬碎了。

“为了二十万石粮做到如此地步,你当真只是为了裴獗?”

“照做!不要废话。”冯蕴笑。

那声音钻入淳于焰耳朵里的时候,锋利的刀尖也在他大腿根滑来滑去,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凉丝丝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张嘴将他吞噬下去。

“手别抖,我做便是。”淳于焰喉结滚动一下,咬牙切齿地瞪着冯蕴,手口并用,将自己的双手捆缚起来。

“很好。”冯蕴满意地笑了笑,又努了努嘴,“慢慢迈出浴桶,走回你待客的帐幔后……”

淳于焰恼怒,“好歹让我穿上衣服……”

“不必。”冯蕴笑道:“还是坦诚相待的淳于世子,更让我放心。”

一个常年面具遮脸的人,自然不愿意将身子示人,对淳于焰来说,这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比杀了他还难受……

“冯氏!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

“乖乖走!”冯蕴匕首一滑,“不要左顾右盼,不要玩花样……”

说罢看一眼他那副吞了苍蝇般的表情,温声一笑,“你的速度不会快过我的鳌崽。就算我的匕首不够快,鳌崽的爪子,也可以让世子下半身……哦,没了。”

淳于焰吸气:……

人人都说他淳于焰是疯子。

可冯氏女比他疯百倍千倍不止。

“也别太生气,更别想着怎么报复我。”冯蕴平静地劝他,“要不是世子太小气,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说来说去,全是世子逼迫的呢。”

“你真是不怕死!”淳于焰咬牙骂斥。

那只偷走他衣袍的猫低吼一声,冷冷盯着他下腹,舔一下舌头,他身子便是一凉,当即闭嘴,半垂着眸子,当自己是死人一般,按冯蕴的吩咐坐到那日见她的软榻上。

“你可知得罪我的下场,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嘴硬的郎君,真不可爱。”冯蕴突然低下视线,像是好心大发般撇一下嘴,“或是世子想试试我这把匕首,给世子去去毛?”

疯子!

淳于焰咬牙切齿,身子颤抖一下。

“冯氏,你是在找死……”

嗯!冯蕴漫不经心地道:“在我死之前,会拉世子一起的……”

淳于焰听到她话里的冷气,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扭头看来,变了语气,“我可曾得罪过女郎?”

冯蕴凝目而视。

片刻她才低笑一声,“不曾。”

“那你为何恨我?”淳于焰问。

冯蕴:“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淳于焰:……

冯蕴又是一声笑,眼睛飘过他的脸上的面具。

身上一根丝都没有,再戴个面具,显然有些多余。

冯蕴好奇心起,手伸向淳于焰的脸,却见他眼里露出惊骇,“不要乱来!”

脱面具,难道比脱衣服更难忍受?

冯蕴嗤笑一声,“世子莫怕,长得丑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不会嘲笑你的。”

无论眼睛生得有多么漂亮,一个男子常年以面具示人,难免会让人猜想,他的脸可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缺陷……

冯蕴纯粹好奇,取面具的动作有些轻佻,几乎没当回事……

然而,面具从淳于焰脸上揭开的刹那,她整个惊住,面具从手上滑落仍然未觉……

两世才得见的这张脸,极其俊美。

这位云川王世子,微湿的长发披散着,长长的睫毛略微卷翘,嘴唇因为生气而抿起,五官精致,白晳过人,不仅有一张俊美得雌雄难辨的脸,身体也不是那种精瘦见骨的。该瘦的瘦,该壮的壮,恰到好处的比例,没有裴獗那么立体深邃,却有一种异样的美艳……

冯蕴的视线由上到下,冰冷带笑。

“二十万石粮,我给你。”淳于焰受不了空气里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冷寂,咬牙切齿,“我给你还不行吗?”

听冯蕴说话,他恨。

冯蕴不说话,只盯住他看,他更恨。

最恨的是自己不争气,在那样极致的侮辱和逼迫下,身体居然能爆发出反常的状态,兴致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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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像淳于焰会说的话。

但他开了口,裴獗没有拒绝的理由。

“世子雪中送炭,待我禀明圣上,必还云川大礼。”

“唔……不必!”淳于焰的声音更低哑了几分,好像带点切齿的恼意,“此事父王尚不知情……”

知道只怕要剥了他的皮。

“等兄解了燃眉之急,再还云川。”

裴獗注视着帘帷,微微眯起眼,里头细微的声音隐隐入耳,好似有一抹熟悉的气息……

这时,一个仆女捧着檀木托盘走到他面前跪下,双手奉过头顶。

“将军请过目。”

托盘上面是一份契书。

大意是云川以二十万石粮出借大晋,年内归还。

契书上盖有淳于焰的印戳,也有他的亲笔落款,一切都做不得假。

裴獗没有去拿,眉头紧锁不知在思忖什么。

“妄之兄……”淳于焰好似有些迫不及待,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隐隐听来还有些不正常的喘息,“兄……赶紧笑纳吧。莫要再迟疑了……北雍军等着粮食救急呢。”

裴獗不动声色地瞄一眼,抚袖接过。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淳于焰松口气,“兄贵人事忙,弟就不久留了,过两日派兵来运粮即可……”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

淳于焰呼吸一紧,连忙改口,“还是今日吧,兄要得这么急,那便今日午后,派兵到安渡府库来……”

裴獗看一眼,“世子藏粮出人意料。”

“嗯……”淳于焰声音古怪。

那一道垂落的帐幔,随风而动,更显古怪。

然则,雅榭有几个仆从,淳于焰又刚借了二十万石粮,虽然他性子僻怪了些,裴獗也绝无可能撩帘去看。

裴獗从座席上起身,走到屋中朝他欠身揖礼。

他垂下的视线在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淳于焰光着的双脚边上,有另外一双脚……

帘后光线昏暗,但可以看见那脚很秀气。

男式靴子,却是女子的尺码。

裴獗抬起头来,“世子今日有所不便?”

淳于焰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把匕首就在要害,随时会要他的命,岂是不便那么简单?更不便的是,比起死,他更害怕被人发现,尤其是这样的不堪落入裴獗的眼里,还不如让他死了好……

淳于焰闭眼冷静一下。

“兄言重了,弟素来不喜见人,见谅!”

裴獗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语带寒意,“不喜见人,帐中却藏娇娘?”

淳于焰几不可察地吸口气,这才淡笑出声。

“不瞒兄长,弟刚得一美姬,正在兴头上,兄便求见……嗯,一时撂不开手,便由她在这里胡闹了。”

“好兴致。”裴獗道。

淳于焰斜一眼冯蕴,很想让这个女疯子在她仰慕的裴大将军面前丢一地的脸。

但“吹毛可断”容不得他多想。

要害一凉,他赶紧打个哈哈,又隐隐起个坏心,故意恶心冯蕴。

“倒是兄这些年不近女色,怎生贪慕起了敌将之女?可是那冯十二娘有什么内媚功夫,让兄甚是满意…………”

裴獗脸色微微一沉。

但见那帐子里突生漪动,四只脚竟是缠到一起,不知那女子使了什么招术,很快便有怪异的声音发出来,淳于焰哼哼唧唧,喘息不止……

光天化日下当着客人的面,竟然如此荒唐。

裴獗冷着脸,“世子先忙,本将告辞了!”

看着裴獗拂袖而去,淳于焰这才缓过那口气,就着一张爆红的星眸,恶狠狠地瞪着冯蕴,咬牙吩咐仆从。

“你们都下去!”

“喏!”外面脚步声退下。

门合上,屋里的光线更为暗淡。

淳于焰看冯蕴似笑非笑,已是恨到了极点。

“已如姬所愿,还不放开我?”

冯蕴看一眼蹲在榻上虎视眈眈的鳌崽,使个眼神,示意它从后窗跃下。

“世子放心,今日之事我会守口如瓶,世子的长相和身体特征我也不会随便说与人听……但难得一见的美色,请容我画下来私藏品鉴……”

“你敢!”淳于焰咬紧牙槽,“信不信我当真会杀了你?”

难道方才不当真,现在才当真?

冯蕴轻笑一声,看上去并不害怕,“我若是遭遇不测,我的仆从只怕会守不住画像,或将其禀呈将军,或将画像和文字传扬出去……”

“消息一出,世子的艳名只怕会流传千古……”

“所以,世子还是盼着我活得长长久久为好……再会!”

冯蕴以极快的速度从二楼滑下。

鳌崽像来时一样,顺利引走了护卫,冯蕴轻快地翻出院子。

淳于焰现在没有衣裳,手被捆住,一时半会不会来追她。

至于以后……

能治他一次,就能治他第二次。

冯蕴从小路绕到前面的街道,在裴獗的马蹄驶过时,做出一副刚才赶过来的样子,站在街心朝他长揖一礼。

“见过将军。”

裴獗从上到下打量她。

目光定格在她脚上那双鞋尖上翘的布锦靴子上,眉目瞬间一凉,脸色冷得如腊月寒冰。

“姬从何处来?”

冯蕴微讶,“从大将军府来呀?”

裴獗问:“往何处去?”

冯蕴抬了抬眉,一副讶异的样子,“花月涧呀。昨日不是和将军约好要去找人借粮吗?”

她见裴獗不动声色,又惭愧地道:

“昨日得了五车粮食,一时高兴吃了几杯酒,睡过了时辰,仆从也不知唤我,真是没有规矩……”

又是一个揖礼,她盈盈带笑,周到而客气,姿态端庄矜贵,全然挑不出半分错处。

“让将军久等是我的不是,这边给将军赔礼了。”

裴獗握住僵绳,马儿不紧不慢在原地小走几步。

他不说话,目光像是蒙了一层杀气。

冯蕴额头发凉,心跳突然加速。

莫非被他看出了什么破绽?

不可能!今日天气阴霾,帐中没有掌灯,她全程没有出声,裴獗不可能会想到她在帐子里。

又有了几分肯定,冯蕴微笑,直视裴獗的眼睛。

“看将军的样子,难不成已见过淳于世子,拿到粮食凭证了?世子果然好胸怀,信守承诺。”

裴獗不动声色,冯蕴又长揖一礼:“恭喜将军!”

再抬眼,看裴獗仍然盯住自己看,冯蕴隐隐感觉不大对,轻捋一下鬓发,故作羞涩,“将军是在考虑……如何赏赐我吗?”

裴獗冷眼微垂,“姬鞋子脏了。”

说罢他打马而去,从冯蕴身侧经过时,没给一个眼神,也没有片刻停留……

冯蕴脑袋里嗡的一声,像被石化。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

帐帘没有及地,她当初能看到淳于焰赤着的双脚,裴獗今天就能看到她的鞋……

百密一疏。

但是……

有什么所谓呢?

她本就不想做裴獗的姬妾,让裴獗误会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浪荡丨女郎不是更好吗?

姬妾要的是唯他一人替他守贞。

而谋士,只要有本事对他有用就行。

冯蕴认为自己符合后者,就把裴獗当东家,心情不仅不糟糕,反而美得很,回府后立马将鞋子脱下来,交代小满。

“丢了。”

好好的织锦靴,应容新做的,还没穿两次呢,怎么说丢就丢?

小满很心疼,可是看到自家女郎的眼神,到底没有多说,应一声喏,下去了。

冯蕴环视屋里的几个仆女,知道自己在她们心里已经落下个“疯病”了,笑容更雅淡几分,换上一双透气的木屐,嗒嗒嗒走到桌案前,亲手磨墨,提笔给裴獗写信。

“今日属下用的是将军的匕首,长的是将军的脸面,二十万石粮食也实实在在落入将军的粮仓。我说的话,都做到了。君子一诺千金重,敢问将军何时兑现承诺?”

小满回来给她添热茶,小心翼翼地说:“十二娘,仆女想讨那鞋面,我脚大一些,让应娘子再帮我拼接一下,兴许也能穿……”

冯蕴睨她一眼。

小满被盯得不停低头,紧张。

冯蕴嗯一声,又在方才写的纸笺上添上一笔。

“有了粮,属下准备以将军名义施粥,缓解安渡百姓对北雍军的惧怕。接下来再让百姓走出家门,恢复营生……”

将信封好,冯蕴让人找来敖七。

“劳烦敖侍卫差人转交将军,就说营里军务要紧,十二娘不急盼复。”

裴将军现在应是厌极了她。

即使她急,也盼不来,还是先不要惹恼大东家为好。

敖七没有伸手来接,盯着她看了许久,一直到冯蕴眼里生出疑惑,这才低低嗯一声,不太高兴地拿着信离去。

冯蕴疑惑:“敖侍卫怎么了?”

小满摇摇头,想了一下又道:“今早他便疯了似的找女郎,未果,便气咻咻出门了。这不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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