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缠绵。
院落里的枣树上传来知了的长鸣。
李润德正要把晒在太阳底下的桌子挪到枣树的阴影里,一边挪,一边用手擦着汗水。
门口忽然传来响动,李润德刚搬完桌子就看到一位鬓发微乱的少女匆匆走了进来。
她双手抱着狗,喘气的样子和怀里的狗不分伯仲。
“李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炽热的阳光下,额角的汗珠仿佛珍珠一般,闪着莹亮的光。
即便满身冒着汗水的热气,少女依旧鲜活美丽。
“等着啊,”李润德连忙走进屋,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拿出一个装满凉水的搪瓷缸,“跑来的吧,来,喝水。”
她摇了摇头,抱着狗,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站在院里。
一字一句道:“李叔,能不能把我的狗在您这儿放一段时间。”
紧接着,她掏出自己仅有的二十块钱,一只手抱着狗,一只手将钱递到李润德面前。
什么意思,已不言而喻。
李润德并没有收下,他走过去把狗接过来,随后蹲下把狗放在地上。
小狗似乎知道他是好人,小尾巴摇到飞起。
“狗可以留下,但钱我就不收了。这些钱都是你去山上采药、采菌子挣得,挣钱辛苦,你一个女孩,可得给自己留好。”
李润德没有多问,而是摸了摸小狗的头,笑呵呵地逗着它。
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里不是滋味。
李叔其实并不大。
她被拐来的那一年才七岁,李叔也才二十岁。
李叔身姿高挑的,长相儒雅,是村里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按理来说,在村里,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条件,没理由现在都三十岁了还打光棍。
但李叔单身的缘由也很充分——高考。
据老人说,李叔从小就成绩优异,但那一年他高考失利了,第二年他又去考,结果还是没考上,也就是这一年,他的母亲去世了。
李叔就守着母亲留下的院落,在村里备考,就这样考了十年。
一本不要,211不要,985不要,只要最好的那两个大学。
村里人都说他疯了,他却充耳不闻窗外事,继续考。
期间,他就靠给别的村民孩子补课维持生计,甚至还免费帮人补习,其中就包括她。
前世,她离开梨花村的前夕,听到的却是李叔暴毙的消息。
“许冉,要不喝口水吧,从你家到这里还挺远的。”
李润德将搪瓷缸的水倒在地上,小狗低着头喝水的同时,他站起身,把搪瓷缸递过去。
但一抬头却错愕地发现少女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怜悯。
但再一看,少女的眼神已恢复如初。
是……错觉?
“李叔,小黑就放您这边了,我家等会儿要吃饭了,我先回去了。”
临走前,她低眸道:“您记得注意身体健康,平时多喝水,多吃清淡的,一周锻炼个两三次,锻炼也别太激烈了。”
“哦……谢谢你。”李润德眉眼弯弯,朝她挥挥手。
回到家里时,养父母已在屋里等待了。
她刚踏进来,陈雪就走过来冷冰冰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田里的菜都理完了?猪草也割完了?”
她埋着头,拿着扫帚一边扫地一边道:“都理完了,今天回来的早一些。”
话音刚落,许国富从陈旧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许冉啊,你那只狗呢,好像叫小黑吧,怎么不拿出来遛遛?”
她顿时警铃大作。
地上已经没有灰可以扫了,她把扫帚放墙角。
“小黑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玩了,我也没找到,你们看到了吗?”
李叔是隔壁杏花村的。
这里离杏花村有好几公里,他们不可能为了一只狗去那儿。
除非有人泄密……
糟……
许绍亲眼看到她把狗抱出去。
如果许国富和陈雪问了许绍,他肯定会说出去的。
“爸,妈。”
一道清冽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他修长高挑的身形落到屋里,形成一道长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的心顿时吊起。
笑眯眯的陈雪则一无所知地迎上去。
“儿子,你这次考上了冰海市最好的高中,真棒。”
“嗯。”
沙发上的许国富也起身迎上来,他眯着褶皱厚重的小眼,拍了拍许绍的肩,“不错不错,好好读书,将来给我们挣大钱。”
“嗯。”
许绍没有多言,他还是一身的蓝白校服,一派学生气。
目光陡然看向她时,她低着头,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许绍,你才回来吗,你看到许冉那只狗没?”
切菜的手一抖。
晦暗的光下,无名指指腹被切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淋漓鲜血染红了案板上的绿色辣椒,伤口则是火辣辣的疼。
她没说话。
刚要继续切菜,一道欣长的影子覆在案板上。
“不知道,没看到。”
她轰然抬起头。
属实是没想到,许绍居然会替她说谎。
许绍却冷冷地看着她,“血都把案板染了,不知道血是最脏的吗?”
话音刚落,许绍扭头就看向陈雪,“妈,我想你给我做的菜了,要不您下个厨呗,以后我挣钱了给您买大金链子。”
大金链子……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刀。
一道微胖的身影就迅疾地推开她,接替她的活。
“乖儿子,妈给你做,你去休息吧。”
屋内灯光黯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她的伤口。
陈雪把刀接过,随后笨拙地切着辣椒。
看着那并不娴熟的刀工,以及乱加的佐料,她顿时有些头大。
许绍率先回到主屋,她本想紧随其后,但陈雪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替我打下手。”
语气瞬间冷下来,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应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把指腹的血擦去,随后替陈雪切菜。
天已微微蓝。
她将滚烫的菜端到主屋的饭桌上,随后替养父母和许绍添饭。
养父母的饭添好后,许绍却把空碗移开。
“你的手脏,我自己添。”
许绍与她错身,径直去了饭锅里打饭。
所有人对此都熟视无睹。
她表面默不作声坐在一边,实际心里气的牙痒痒。
小兔崽子,等许家夫妇落网后,他就是三代留底案,到时候不能考公考编,看他还能不能光耀门楣。
“儿子,尝尝妈妈做的菜。”
陈雪期待地看着添好饭的许绍夹菜,他也如愿地夹了中央那一盘青椒炒土豆丝。
送入嘴里后,许绍笑眯眯地夸奖:“妈妈做的很好吃。”
许国富不信邪,嘟囔着“她做饭从来都不好吃”的话,随后也夹取一筷子土豆丝,但在入嘴的三秒里赶紧吐出来。
“呸呸呸,咸死了!”
许国富气闷地把筷子一扔,咄咄逼人道:“这做的什么玩意儿?难吃!”
一旁的陈雪敢怒不敢言,随后忽然用筷子指着她:“许冉,你是不是故意看我儿子心好所以看我加多佐料也没提醒?好啊,你真是个白眼狼!”
拙劣的甩锅手段。
她还没来得及道歉,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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