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会很快开始，校长、副校长、学生代表相继出场，却不见述初。
主持人充满激情，但言年却无心听他说了什么，言年比较想见述初。
之前几次见述初，述初总是平易近人的，言年更想知道作为一个领导者的述初是什么样子的。
主持人说完开场白，首先是校长发言。
发言稿冗长且无聊，言年昏昏欲睡，在听到某一段时，猛然清醒。
“……在旭阳两国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旭国和阳国？？
什么时候？
言年对军事很感兴趣，研究过旭国历史上大大小小的所有所有战争，旭国绝对没有和阳国打过仗。
演讲稿出错了？
不应该，这么严肃的场合演讲稿应该都经过重重审核的……
言年又想起言母，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在言年脑中形成。
言年急需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顾不得还在直播，起身便离开了。
言年匆匆来到网吧，登录学号，在搜索框输入“旭阳战争”。
鼠标移动至搜索键之上，言年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不要是真的。
一定是我想错了。
言年这么想着，忐忑地按下鼠标。
学校网速很快，几乎在言年按下搜索键的瞬间，各种信息便显示在了屏幕上。
言年专挑官方网站点开，言年浏览着官网上的信息，只觉得脑袋发懵，呼吸不畅，身体无端地发冷。
半年前阳国下了战书。
在言年到达联盟的那一天，阳国正式和旭国正式开战了。
旭国节节败退，仅仅不到一个月，如今只剩都城没被攻破。
东南区是最先沦陷的地方。
官方登出的图片上随处可见破败的城市、逃难的百姓……
言年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言年终于知道那段时间母亲为什么不让他出去，为什么突然反悔不让他参军，为什么不惜药倒他也要把他送来联盟。
“妈……”言年颓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言年早已泪流满面。
言年掏出通讯机，他现在急切地想要确认母亲的安危，但因为太过于紧张，按错好几次数字，输入号码后言年反复检查了许多次才打过去。
电话迟迟没被接通，言年的心越来越忐忑。
求求你，接电话。
言年的心越跳越高，在通话即将被自动挂断时那头终于接通了电话，言年激动道：“妈！你还好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再传来的却不是言母的声音：“我是维斯，阿姨生病了，现在在睡觉。”
“我妈怎么了？”言年顾不得什么礼貌，大声问。
维斯的声音瓮声瓮气：“感冒了，挂了，等她醒了我让他打给你。”
言年没有耐心了，冷声问：“我妈到底怎么了？”
“真的只是感冒。”
“你在哪儿？”
“你家。”
言年不想和维斯打哑谜，直截了当道：“我都知道了。黎镇被占领，你们现在到底在哪？”
黎镇已经沦陷，言家有钱有地，如果母亲留在黎镇，阳国绝对不会放过言母，只是前几天言母和他通过话，言年只能确认言母那个时候暂时无恙，但暂时的毕竟是暂时的，他必须确定母亲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
“……”维斯沉默片刻，知道瞒不过，缓缓叹了口气，“都城。战争开始前国王便在国都设立了不少安顿点，你走后阿姨就来了都城。阿姨现在很安全，她真的只是感冒，吃了药休息了。有我照顾着放心吧。”
言年终于短暂地松了一口气，“维斯，谢谢。”
“说什么呢，举手之劳，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姨又对我这么好，咱俩之间说什么谢。”
“你知道我不只是谢这个。”
都城里的权贵不少，更别说周边城市的皇族贵人，言母在黎镇有些影响力，但在皇族面前什么都不是，安顿点的容量是有限的，言母能进去，想必少不了维斯的帮助。
维斯家族世代从政，虽现在没落了，但在旭国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和话语权的。
言年好像听到维斯笑了：“那也一样。”
言年也跟着笑了一下，压着他喘不过气的巨石却并未消散。
“真的……没有逆转的可能了吗？”
维斯沉默了，维斯看着窗外疮痍的景象，沉重、愤怒、恨意等等种种情绪在时间和事实的催化下全部化为了无奈和不甘。
就在昨天有大臣提议，放弃老人和重病的人节约现有资源，虽然被驳回了，但迟早会有人这么做的。
阳国没有继续进攻都城，而是将其层层包围了起来，没有外援，他们被困死在城里是也是迟早的事。
维斯沉默得越久，言年的心就越沉。
“你实……”
“其实是有的，”言年刚说两个字，维斯打断了他，“阳国迟迟不攻进都城，是因为都城有魔域的军队驻扎，阳国忌惮他们。”
“魔域军队怎么会驻扎在都城？”
这和魔域有什么关系？
维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斟酌着开口：“嗯……我爷爷说……当然也可能是假消息，你听听就好……国主曾经找魔域寻求合作，魔域拒绝了，说……除非旭国归顺魔域。”
“现在国主是答应了？”
“没有。爷爷说半个月后魔域的军队会撤退，这是魔域给我们最后的期限……”
言年微怒：“所以你说的逆转的可能就是归顺魔域？”
维斯的语气依旧平静：“我说了你听听就好。”
“行了，挂了。阿姨醒来我让她给你回电。”
-
自从白天和维斯通过电话后，言年就琢磨着回去，他没办法安心待在学校。
言熄得知后只用一句“你回去能干吗？”就让言年彻底冷静。
按照现在的局势，他可能还没到旭国就会被抓起来。
他还不够强。
“我该怎么办……”言年颓废地坐在沙发上，一遍遍重复着。
翌日。
上完第一节课言年便没去上课了，一个人坐在操场台阶上吹冷风。
寒冷刺骨的冬风却并没有让言年清醒，反而让他的脑袋更加混沌。
“怎么一个在这儿？”冬天到了，室外温度很低，路上都几乎没有学生，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述初见言年一个人呆坐在室外，难免好奇。
小异兽走一半困了，变回了本体，窝在述初怀里休息。
没想到有人来，言年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述初。
“是您啊……”
述初选了块干净的地在言年旁边坐下，又问到：“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言年将眼中即将蓄满的泪水憋回去，摇摇头。
“没什么。”
言年的小动作述初看得一清二楚，但述初没有拆穿，而是温声问：“是担心旭国的亲人吗？”
言年丝毫不意外述初知道这事儿，点点头。
言年没提维斯告诉他的那件事，他不怪魔域更不怪述初不出手相助，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应该的。
更何况旭国独立后就不再受魔域的庇护，旭国皇室觉得以前那段历史十分屈辱，独立后直接面断了和魔域所有的来往，百年前魔域爆发了一场瘟疫，疫苗很快就被研制出来，但因旭国拒绝向魔域出口疫苗中所需用到的葵灵，导致魔域数千人感染病毒，小一百人死亡，因为莱芜河的使用问题两方数次发生过冲突。
旭国一直单方面和魔域交恶。
如今实在不能怪魔域袖手旁观。
言年静静看着地面，整个人显得落寞又脆弱。
述初看着这样的言年，看着他那张脸，许久没有感觉的心脏突然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
述初转过头，不再看言年，言年却开口了：“尊主。”
“嗯？”述初回头，正好和言年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上，“……你不是魔域人，不用这么叫我。唤我名字就好。”
言年目不转睛的看着述初，眼前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强修士，他一定有办法……
“您有办法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吗？”
述初正在蹂躏小异兽的手明显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间，马上恢复了正常，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回去参战？”
言年目光如炬：“是。”
“怎么？即便是有，你还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阳国？再说，时间再短，也要时间不是。”
言年的眸光肉眼可见地暗淡，喃喃道：“难道我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吗？亲人离去吗？
述初侧头看言年，言年现在的模样可怜极了。
述初见过战争，见过人性，那人死后述初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有感觉。
述初知道自己不该心软的。
不该因为一个人打破原则的。
但面对这张脸，述初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倒是可以帮旭国度过此次难关。”述初开口，声音意外地沙哑，“做个交易？”
“我只是一个平民，做不了主。”
述初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言年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
言年看向述初，“那您还能和我做什么交易？”
“你天赋等级多高？”
“S。”言年不明所以，“您问这个做什么？”
“阳国缺的是能源，魔域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我可以去和阳国谈判。”
言年心绪微动：“我需要做什么？”
“我要你四年内成为S级修士，为魔域效力。”
言年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好。”
述初抱着小异兽起身，声音淡淡：“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无论谈判成功与否，你都要终身效力魔域，你想好了吗？”
言年语气坚决：“想好了！”
只要有转机，言年都不会放过，且述初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
用自己换祖国的一线生机，值得。
“我会让宴熄把契约书带给你。”
述初留下这句话后便走远了。
述初没走多远小异兽就醒了，睡眼惺忪的小异兽申头探究的地看了言年一眼，便又窝回述初怀里了。
言年深呼一口气，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地笑容。
-
晚上宴熄回来时带回一份契约书，言年粗略看了看就签下了。
宴熄瞥了一眼内容，“四年内成为S级修士？真不知道你是太自大还是太无知。”
“我有自信。”
宴熄：……
言年的天赋等级是S，甚至接近双S，觉醒天赋后仅用半年便成为了A级修士，修炼对他来说信手拈来，旭国也有修士学校，只是言年以前志不在此，拒绝了都城修士学院的再三邀请。
言年收好契约书，问宴熄：“你有尊主的通讯号码吗？”
“尊主说让你等消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亲自来告诉你。”
言年的心稍微安了安。
七天后，是新生月考。
全部新生会被分别投放到200多个地方，地点随机，任务随机。
任务可能在原始森林里对抗凶兽；可能是帮人找回丢失的猫狗；可能是破获凶杀案……
总之任务五花八门难简不一。
无论难易，评分准则都一样——完成时间。
前5个完成任务的可以获得100积分，前15名95积分，前25名90积分，以此类推。
前50名还能额外获得50积分。
“这真的公平吗？”听完规则，言年发出疑问。
一年级新生一共215人，也就说一定20个人有不管完成了什么任务都没有积分。
宴熄对此到看得很开：“俗话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在校4年，每次考试的积分会不断累加，学校会对全校学生进行排名，这就是学校总分榜的由来。
“运气不好的岂不是要一直垫底？”
“唔……不是啊，学校告示板有很多由学校发布的任务，非考试期间可以去接任务赚积分的。考试只是为了测验学习成果，积分还是得靠接任务赚。”宴熄说，“不说这个了，每个学生都要找一个老师同行，你找谁？”
言年：“……”
宴熄看言年的样子就明白了。
“你还没找？”
言年前段时间因为故乡的事情烦心，哪有心思去想这些。
“正在找。”
宴熄语塞：“你还真是……”
学校老师不多，月考快开始了，言年依旧没能找到有空闲愿意带他的老师。
大部分老师都和其他学生约好了，剩下的要么是高年级老师走不开，要么是监考老师。
言年再次被拒绝后垂头丧气地从办公楼走出来，刚出大楼，便见到了看似等待已久的述初。
“您怎么来了？！”言年加快了脚步来的述初身边，再次见到述初，言年鼻头立刻泛酸，眼眶发涩。
昨天维斯告诉他，阳国虽然没有完全撤兵，但已经撤回了大部分军队，目前旭阳两国正在谈判阶段，如果能谈判能成功，战争应该能结束了。
压在言年心中的大山终于消失了。
言年知道这一定是述初做了什么。
毕竟阳国一开始就没想过和平解决，当初可是直接发的战书，商量的余地都没留。
言年有许多话想说，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谢谢您。”
述初声音淡淡，“不用，交易而已。”
言年对此并不赞同，毕竟述初本是不用做这些的，但他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便不多说，回见。”
言年意外道：“您专程来找我的？”
“联盟邀请我监考今年新生月考，顺便。”
“您监考啊……”
提起月考，言年似乎情绪不好。
“怎么了？”
“后天考试，我还没找到愿意带我的老师。”
“这样啊，”述初挑眉，半开玩笑似的说，“不然我带你一起？”
“啊？”言年愣了，“这是……可以的吗？”
述初语气随意：“没什么不可以的，明天你如果还没找到老师带你，去接待室找值班老师，就说我让你去的，让他带你来找我。”
-
考试当天。
言年以为述初至少会做些伪装，没想到他就这么出现在了考场。
言年站在他身边接受各方视线，浑身不自在。
“学校怎么会同意您带我做任务？”言年压低声音问。
“一定要老师带着的目的不是监考，而是保证学生安全，理论上来说只要等级够高，你可以选择任何人和你一起参加考试。”
学校广场半空中漂浮着215个大小一样的小屏幕，这些屏幕将会实时向学校的监考老师转播学生的表现。
每个参考老师都领到了一个手镯，考试期间不可取下，手镯可以抑制修为，这也是以防老师出手相助导致考试成绩失实的一种手段，只有当学生遇到紧急情况老师才可以取下手镯。
“这手镯对您有用吗？”言年问。
述初带上手镯，回答得干脆：“没用。”
市面上所有抑制修为的产品，对述初来说都没用，这类产品检测上限是三S，述初的实力远不止于此，检测不到使用者的实力，便会将其归类于普通人。
考试即将开始，广场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门，考生依次进入，穿过它就会被传送到考场，到达考场后考试开始。
言年忐忑不安：“会被传送到哪里呢……”
[考生言年（180121）已到达考点，计时开始。
考题匹配中，考题匹配成功。
考题已发放。请考生查看考题]
言年和述初并肩穿过门的瞬间，言年胸前别着的学号牌里传来一个机械声音。
刺骨寒风迎面袭来，让言年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才适应冷空气。
眼睛还未适应景色的变化，言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扑倒了，那东西扑倒他后还压在他身上，但预想之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他跌进了绵软的雪地里。
言年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才发觉自己正深处一片冰天雪地中，而扑倒自己的是一只看起来不大毛茸茸的小兽，它此时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言年，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言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乖，过来。”述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兽的耳朵动了动，从言年身上跳了下去。
言年躺在地上，眼看着它一蹦一跳蹦进了述初怀里，然后他就看到了倒着的述初。
言年：“……可以扶我一下吗。”
没想到小东西个头不大，力气挺大，言年撑着述初好不容易才起来。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白，看着就冷，但言年却没感觉多冷，旭国冬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温度。
“抱歉，它平常很乖的。”声音充满歉意。
“没关系，”言年看向述初怀里的那只小兽，他能感受到这小家伙对他没有恶意，“这是您的宠物？它从哪儿来的？”
“…………”述初神情有些古怪，没有回答言年，“这里是魔域。”
言年准备打开任务面板的手一顿。
“啊？”
“魔域居然有这种地方？”言年惊讶道，他以为魔域境内都是繁荣昌盛发展高速的城市呢。
“这里是极寒之境，前雨国的领土，千年前就已经是联盟学院的考场了。”
小异兽还小，需要冬眠，述初就把它独自放入了极寒之境，极寒之境里面没有人没有野兽，安全得很，它可以在里面尽情撒欢。
小异兽自从被述初带回来就没和述初分开过，很依赖述初，方才应该是小异兽感受到了言年身上粘上的述初的气息，所才扑倒言年。
小异兽在述初怀里蹭来蹭去，许是感受到了令它安心的气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用看了，考题是拿到寒冰池地下的生长的雪萝花。”
言年：“……咱这算不算作弊？”
“我只告诉了你考题。”
言年点点头，也是。
言年还是打开了任务面板，和述初说的一样，考题是摘取雪萝。
“那……寒冰池在哪儿？”
述初没有直接回答，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老师：“这道题的难点就在这，摘取雪萝其实不难。想要找到寒冰池并不容易，这里可能有半个旭国那么大。越往北边走就越冷，以往有学生体力透支不得不放弃考试，也有学生被无论到哪儿都一模一样的景象折磨得精神崩溃。
言年打了个寒噤：“您也不知道寒冰池在哪儿吗？”
“我自然知道。这就要看你要走捷径，还是要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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