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清慈沈确的现代都市小说《长篇小说阅读抱歉了皇叔,丞相被我撬走了》,由网络作家“金橘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清慈沈确是《抱歉了皇叔,丞相被我撬走了》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金橘子”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定了定神,姜清慈抬头循着声源处去看,一个容貌俊俏但身形高大的女子……还是男子?姜清慈微怔,对方应当是个男子,喉结明显,胸前却一片平坦,穿的是时下最时兴的石榴裙,但是衣衫不整,像是被人撕扯过的一样,都成了布条条。若没有身前紧捂着的那件披风,就真的成了衣不蔽体。“还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那人不满地扬眉,颇像只暴虐的小狮子,“再看信不信老子剜了你的狗眼......
《长篇小说阅读抱歉了皇叔,丞相被我撬走了》精彩片段
虽然还是清晨,清风楼已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姜清慈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与马夫,一踏进楼内,便见店小二笑脸相迎:
“哟,这位爷瞧着眼生,第一次来?来来来,里面请。”
“我约了人,不用忙活,我自己过去就行。”
摆手止住店小二的动作,姜清慈在店内巡视了一眼,瞥见靠窗位置的两个人,微怔,慌忙错开眼,抬脚上楼。
“姜大人。”
不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清慈不好再当没看见,硬着头皮走过去问好:“王爷,宋小姐,好巧。”
“好巧?”顾宴礼面色不虞,皮笑肉不笑,“这么拙劣的谎言,你觉得本王会信?”
姜清慈噎住。
顾宴礼显然是认为,她是故意跟过来破坏他和宋婉的见面。
但阿姊也没告诉过她,自己相个亲,还能碰上自己的顶头上司兼前任?
“好了王爷,也许真的只是凑巧。”宋婉善解人意地拍拍顾宴礼的手背,抬头又看姜清慈,耳廓红红,“姜大人一大早过来,是要办什么事么?”
“相个亲。”姜清慈实话实说,“阿娘给我相看了一家女郎,不好再让她等太久,就今日过来了。”
这一句,顾宴礼和宋婉同时愣住。
宋婉面上颇显失落,想到自己当年托父亲试探姜清慈的意思,却只得到一句“承蒙宋小姐错爱,清慈功业未建,暂时没有娶妻的意思”,心里便像打翻了的醋坛子,很不是滋味。
勉强扯了扯唇角,苦涩道:“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女郎,能入了姜大人的眼。”
顾宴礼瞥了宋婉一眼,摆摆手。
姜清慈如蒙大赦,道了别匆匆上楼。
听姜清荣说,那女郎母亲早逝,家里有一个孪生兄长,三年前参了军,至今未归,家里还有个酒鬼爹。
那姑娘原本在三年前就该被卖给镇上的一家员外做外室,却在大婚前夕逃了婚,被去拜佛的姜清荣救下,才有了后面的诸多事。
在二楼阳面的一间包间候着,梅兰竹……菊,是这间了。
在挂有“菊”字木牌的门前立了片刻,将来时准备的措辞翻来覆去过了两遍。
先赔礼,再道歉,最后拒绝,然后再道歉,对,是这样了没错。
抬头深呼一口气,手指握成半拳,在门上敲了两下。
无人应。
再敲,还是没人回应。
姜清慈没了耐心,思量再三,扬声一句“打扰了”,推门而入。
“登徒子给老子滚出去!”
伴随着粗犷的男人声线,迎面砸过来一个茶壶。
姜清慈眼皮子一跳,忙侧身躲开。
茶壶撞到门板,粉身碎骨,茶水也因此四处飞溅,被茶壶撞过的门板肉眼可见被砸出来个大洞。
幸好她躲得快,否则这茶壶落到她身上,指不定今天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定了定神,姜清慈抬头循着声源处去看,一个容貌俊俏但身形高大的女子……还是男子?
姜清慈微怔,对方应当是个男子,喉结明显,胸前却一片平坦,穿的是时下最时兴的石榴裙,但是衣衫不整,像是被人撕扯过的一样,都成了布条条。若没有身前紧捂着的那件披风,就真的成了衣不蔽体。
“还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那人不满地扬眉,颇像只暴虐的小狮子,“再看信不信老子剜了你的狗眼?”
“滚!”
姜清慈:???
她不动声色瞥了眼那人,又一步一挪后退出门,抬头看那门牌。
是“菊”间没错啊。
那她好端端一个容貌俊秀的女郎哪儿去了?
莫不是阿姊太着急一时口误说错了?
见那人还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姜清慈试探地抬脚再次进门,轻声开口:“鄙人姜清慈,请问,柳州郡柳二姑娘,可是住在这儿?”
那人愣住。
眼神钉在姜清慈身上,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你是姜……姜丞相姜大人?”
姜清慈迟疑地点头。
对方彻底一脸绝望,漂亮的脸抬头看看,又颓丧地低下。
姜清慈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对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人不自然地扯着身前的斗篷,在身后将绳子系好,对姜清慈长叩首,操着一副极纤细的声线道:“奴家柳州郡……柳如烟,见过姜大人。”
姜清慈彻底石化了。
倘若不是她刚才亲耳听到,是断不敢相信,这样娇柔纤细的嗓音,同方才暴虐骂她登徒子的声音,竟来自同一个人?
“方才是奴家一时冲动,唐突了大人,但实在是……”说着,那人从袖子里掏出来方手帕,抹眼泪,欲说还泣,“奴家来上京住的这段时日,时常有登徒子骚扰,这几日宿在清风楼,本以为会好些,谁承想昨日夜里子时,仍有登徒子吃多了酒,翻窗进来。”
“幸好奴家自幼习武,才勉强能自保,将那些登徒子赶了出去,方才大人推门进来,奴家便以为是那登徒子搬来了救兵……”
柳如烟半垂首,露出来纤长脆弱的脖颈,梨花带雨,惹人生怜。
如果不是他方才自己暴露了身份,姜清慈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发现。
不过现在这样,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女郎”,明知道她“不举”,甚至会被贬谪到南蛮受苦受累,也要坚持嫁给她。
参军的“兄长”,卖女求荣的爹,以及一把悬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刀。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嫁给一个“正常男人”会更可怕的了。
“欺君之罪。”姜清慈上前几步,在他面前单膝蹲下,伸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自己,“是死罪。”
柳如烟身形一晃,眼神漂移,不敢看她:“奴、奴家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无所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可以。”
柳如烟轻抿唇,转头泪眼婆娑地看她。
眼尾通红,泫然欲泣,勾人心生涟漪。
“美人计对我没有用。”姜清慈说,“我也不想杀你。”
柳如烟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示弱的表情,没好气地打下她的手,起身后退,警惕地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姜清慈拍拍手,也跟着站起来,“你为我做事,我可以把你接进相府,保你,和你妹妹,安然无恙。”
有,那可是大大的有。
姜清慈让人给他添了茶,旋即屏退旁人,从书架上翻出来一份花名册:
“滁州太守裴知聿?两年前滁州水患,百废待兴,裴知聿被下放到滁州做太守后,兴水利,办民学,短短两年滁州便政通人和。不过,他和王爷您有点矛盾……”
说是矛盾还算委婉了。
姜清慈也没想到,在她被贬南蛮的三年里,裴知聿一个寒门出身的新科状元,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顾宴礼的鼻子骂他“专权善妒,迫害忠良”,不然也不至于被顾宴礼一气之下下放到了滁州。
前有一个领着羊到处拉屎的陈八山,后来一个胆大包天的裴知聿。
偌大的大昭,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但要说她推选这个人没有半点儿想膈应顾宴礼的私心, 那是不可能的。
“举贤任能不避亲疏。”姜清慈装模作样地说。
顾宴礼抿了口茶,蹙眉:“换一个。”
姜清慈将花名册又翻了一页:“今科探花许之言?”
顾宴礼侧目:“为什么是他?”
“他长得貌美。”
顾宴礼挑眼打量了她一下,嗤笑:“你什么时候选人也只会看脸了?本王这张脸还不够你看的?”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姜清慈一哽,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够的。”
平心而论,顾宴礼的长相放眼整个大昭,也是极其出挑的。早先还未加冠时,便有“君子如玉”的雅称。
顾宴礼低哼一声,显然是对她的回答很受用。
姜清慈硬着头皮继续道:“许之言和臣是故交,他这人虽然不着调了些,但毕竟也是世家之子,许家是上京大家,若能借此机会把许家也拉拢过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臣看了他前些年在颍州的政绩,这人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只在刑部做一个无名小吏,确实是太屈才了。”
“那是不着调了一点么?”顾宴礼语气森森,屈指在桌面上轻敲,每敲一下,就能搬出来许之言的一条不是,“整日带你出入各大酒肆,三天两头要往你府里送男人……一个酒囊饭袋,怎么就屈他的才了?”
姜清慈一哽。
早些年她还没入朝为官时,因着顾宴礼的关系,她和上京各大家族的公子郎君都颇有交集。
顾宴礼心气高,整日愣着一张脸,所有的人情来往都是她来解决的,久而久之,她也收割了几个交情匪浅的狐朋狗友。
许之言就是其中一个。
这人崇尚老庄,爽朗慷慨,不当差时便整日袒胸露背,带着酒四处闲游,遇见个看得顺眼的,就往人家家门口扔钱。
有时是黄金,有时是铜板,多和少,全凭他心情。有信神的,将他奉为财神爷,天天上供。
在知道姜清慈没有娶妻的想法之后,这人就以为她喜欢的是男人,三天两头往他府里送。
有时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有时是身形彪壮的武夫,都被姜清慈一再谢绝。
顾宴礼对这种人一向厌恶,他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角色,是以许之言从颍州回来后,他便直接把人扔进刑部当了个小差使。
“就裴知聿吧。”提起许之言,顾宴礼难得的好心情都没了,他起身,“你去告诉他,这次回来就安分点儿,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滚。”
“明白。”
说起来真不凑巧,姜清慈提心吊胆地送顾宴礼离开时,许之言刚好提着两壶酒,坦胸漏肉,往门前一站,大大咧咧地嚷道:
“姜兄,出来喝酒,哥几个知道你回来,特意给你准备的接风宴!”
本就在气头上的顾宴礼,脸色更加阴沉了。
像是刚注意到顾宴礼一样,许之言嘿嘿一笑:“王爷也在啊,好巧,好巧。”
也没个要请他一起过去的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和沈确那个混账东西一个样儿。
顾宴礼没好气冷哼一声,回头冷冷地睨了姜清慈一眼。
大有一副“你敢和他出去喝酒试试”。
姜清慈忙给许之言使了个眼色,垂头拱手道:“我今日有公务要办,就不去吃酒了,许兄你们吃好喝好,今日的账,记到我头上。”
许之言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遗憾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顾宴礼神色稍霁,放柔了声音,对她交代道:“以后少和他来往,阿慈,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臣明白。”
好说歹说,才算送走了顾宴礼。
姜清慈在门口立刻片刻,方才离开的许之言又去而复返,挑挑眉:“走?”
“走!”
从他手中接过来酒壶,两人并排而行。
许之言哥儿俩好地揽着她的肩,忍不住吐槽:
“不是我说,姜兄啊,就顾宴礼那老狗,你怎么跟他干得下去的?你对他忠心耿耿,你妹妹也为了他而死?他可倒好,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给扔到南蛮了?”
他口中的“妹妹”,说的其实也就是“她”。
兄长临终前,交代她要继承他的遗志,效忠顾宴礼,她就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姓,成了兄长。
姜清慈扯唇:“君命不可违。”
“怎么样,在南蛮过得还行?”
“没死。”姜清慈摇摇头,“倒是你,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在刑部会待不下去的。”
“嗨,我倒是想请辞,三年前你去南蛮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打算了。”许之言啧啧摇头,想他堂堂一个探花郎,干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儿没能升职,越想心里越不爽,“还不是顾宴礼那个老狗搞的鬼,他提拔了许晃做亲信,估计是憋着坏水要斗我呢,我要是就这样请辞,万一老爷子一个不高兴,把许家交到许晃手上怎么办?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许晃是许晃庶出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直势同水火,斗得难舍难分。
人各有各的难处,姜清慈也不便多问。
说话间,二人就来了清风楼,许之言揽着她的肩头,兴奋地对里面吼了一嗓子:
“姜兄来了!”
方才还在喧嚣争辩谁对的诗更好一些的世家子弟,同时扭头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姜清慈就感到还有一束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冷嗖嗖的,看得人后背一阵发毛。
循着看去,姜清慈忍不住眉脚乱跳。
沈确身着棠色常服,长发如瀑被玉冠束成一条马尾,单手撑着下颌,居高临下地在那一众人群喧嚣中扫过一眼,宛如在睥睨一群蝼蚁。
和姜清慈对上视线时,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知为何,姜清慈想起来她谪居在南蛮时,从枫江浦溜进来偷吃的一条野狗。
被她发现抓包的时候,也是用这样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她,愤怒又凶狠地对着她龇牙咧嘴,最后一脑袋将她撞开,叼着她仅剩的一条兔腿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他坐在二楼的围栏处,他对面似乎还坐着几个人。
但被栏杆挡着,她看不清楚他们的相貌,但大致能猜得出来,这位傀儡皇帝估计是在这里见什么人,只是不凑巧被她给撞见了。
姜清慈遥遥地对他点头示意,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在许之言的介绍下,加入这场诗令酒局。
酒局一直持续到子时,姜清慈从清风楼出来,就发觉身后跟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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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荣的动作一顿,一时没注意,拇指被刀划破,姜清慈忙从怀中掏出帕子,握着她的手替她止血。
“你说,你找到了……”姜清荣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怎么找到的?”
姜清慈垂下眸子,“我托人找了五年,前几日刚寻到,但是只有兄长的。父亲的……”
说着,她沮丧地摇摇头。
“我会再派人去找的。”
姜清荣心头也是猛地一沉。
事情已过去十三年,本以为悲伤会随着时间被冲刷消散,但是怎么可能呢?消散的是不归人,活着的人却在等待和怀念。
“这件事,你先不要和阿娘说。”姜清慈小声叮嘱,“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兄长的骨灰我已经带回了相府,怕出意外,就用的如烟的名头,你别说漏嘴。”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姜清荣没有哭,只是眼眶比之前更加红肿了,姜清慈用帕子在冷水中泡了泡,给她在眼下敷着。
“还有一件事。”姜清慈说,“过几日,我要去甘州治灾,若阿娘问起来,你就说我陪如烟回家省亲去了。我走后,阿娘那里,就麻烦阿姊你多照看了。”
姜清荣才止住的伤心,此刻又涌了上来。
她此前就听陈飞提起过,甘州刚被划归为大昭国土不久,地处荒漠,动乱频发,经常有西北部游牧民族越境骚扰,不比上京安宁平乐。
眼下姜清慈才从南蛮回来,就又要奔赴甘州受苦受累,说是不心疼是假的。
但朝廷里面的事,她也插不上话,只好强忍着伤心絮絮叨叨地嘱咐她。
离开王府已经近黄昏了,姜清慈徒步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徒步回去。
她提着半包烤羊腿,要进相府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一旁的石狮子后面走出来,冷着脸对她敛袖行了一礼。
姜清慈看着他手上提的那一条烤羊腿,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笑问:
“裴侍郎不是去右相府参加宴会了么?”
他还好意思说?裴知聿愤怒地瞪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他今天把他拉去了摄政王府,右相府的人怎么会和他说“不好意思啊裴侍郎,我们家相爷记错了,他没邀请您的,您还是请回吧”这种话?
显然他今日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保皇派的猜忌。
他冷冷地挤出来一句话:“裴某特意等姜丞相回来的。”
“这样啊……”姜清慈牵唇笑了笑,也不戳穿他,“裴侍郎怎么不进去等?”
裴知聿道:“进去后就说不清了。”
姜清慈笑笑,知道他是在说今日自己强行把他拉去摄政王府给他身上泼脏水的事。
“不进去也未必能说得清。”她淡淡道,“上京人来人往的,这下估计都知道了你和我牵着羊去摄政王府赔礼道歉的事了,倘若再有个多心的人,随口那么一颠倒黑白,你就成了摄政王府的门生了。”
裴知聿脸色更黑了。
白日里他只顾着要去看热闹了,没成想会被她给摆一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清慈眨眨眼,没回答他,她上前两步,门童出来相应,姜清慈把手里那半包羊腿交给他,嘱咐他交给柳如烟收拾,这才转头对裴知聿说:
“裴侍郎真的要在这里说么?”
裴知聿捏紧了拳头,猛地深呼一口气,倘若,倘若他不是比自己官高几级,倘若这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真想给这狗贼一拳。
提气呼气,裴知聿没好气地跟着她进门。
姜清慈噎住,眼神躲闪,讪讪地摸了下鼻尖,抬眸见刘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稍松了口气。
被贬南蛮的事她本是想瞒着家里人的,尤其是阿娘,年纪大了,先后经历了父亲和兄长的去世的重击,身体每况愈下,再承受不了打击。
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阿娘耳中,阿娘为此每日以泪洗面,日渐憔悴,最后还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南蛮孤苦无依,不知从哪儿托人给她说了桩亲事。
听说是王府某个幕僚的远房表亲姑娘,人生得俊俏,除了脾气烈拿捏不住,哪儿哪儿都没得挑的。
“阿娘,我又不是男子,怎么能娶妻呢?”姜清慈柔声劝道,“再者,南蛮偏院,湿气重盗匪多,犯不上连累人家,更何况,我现在这不是好好儿地回来了吗,何必再去耽误人?”
“你怎么就知道耽误人了?”姜老夫人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的事儿我都同那姑娘说了,人家自己愿意嫁过来的。”
姜清慈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怎么同她说的?”
“你不举。”
姜清慈:……
这可真是她的好阿娘。
“罢了,那姑娘现如今也在府里,改天抽了空,我带你去见见。”
姜清慈:“啊?”
“啊什么啊,人姑娘等了你三年,你再啊一个试试?”
姜老夫人抽走蒲扇,作势要敲在她脑袋上,姜清慈立刻抱着脑袋求饶。
两只幼犬闹得累了,又哼哧哼哧摇着尾巴凑上前来。
老夫人还在絮絮叨叨同她说着见那姑娘的注意事项,姜清慈一个脑袋两个大,低头凶巴巴地戳了戳脚边翻着肚皮呼呼大睡的两只幼犬,打岔道:
“阿娘,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走走走,刚来你就走,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老夫人不满地掀眼瞧着她。
但瞧着她眼底不轻不重的乌青,到底还是心疼更占上风,让她把两只幼犬都一同带走,又再三叮嘱她努力加餐饭。
出了西苑,姜清慈终于松了口气,边逗狗边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让阿娘打消帮她张罗相亲的念头,没留意脚下的路,路过射场时,被一声惊呼吸引了注意。
循声望去,便看见了顾宴礼。
他身旁站着宋婉,一手捏着她的腕,一手同她一起握着弓,低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箭矢破空飞出,正中红心。
宋婉的惊叹声像婉转的黄莺啼,顾宴礼耐心地轻笑着抚她的发顶。
此情此景,一如很早很早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样。
一样的温柔,一样的耐心,曾经被她珍视的特殊对待,原来也能原封不动的再给别人一份。
姜清慈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牢记着顾宴礼的警告,只当没看见,垂眸领着两只幼犬继续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黄色那只幼犬似乎是被射场的动静吸引了,突然掉头,费力地迈着小短腿儿往顾宴礼的方向去了。
“呀!”宋婉惊呼出声,她显然是怕狗的,躲在顾宴礼身后,小脸上面无血色,讶然地瞧着,声音颤抖,“哪里来的狗?”
“抱歉,是臣的狗,臣这就带它走。”姜清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弯腰去拎狗。
话还未说完,顾宴礼先她一步弯腰拎着黄犬后颈提到半空中,黄犬嗷呜嗷呜的叫着,四条小短腿儿在空中乱蹬。
顾宴礼乌沉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儿,最后定格在她身后的白犬身上,目光冷然逼人,眉角微皱,唇角轻扯出一丝讥笑,凉薄至极:
“姜丞相,忘了本王昨日怎么和你说的?这便是你说的明白?”
姜清慈眼皮子乱跳,自然也反应过来,他是以为这狗是自己故意放过来的。
“是臣管教不力。”姜清慈垂眸,“请王爷责罚。”
宋婉刚被吓到还惊魂未定,也不忍心看姜清慈被责罚,小心翼翼拽了拽他的袖子:“王爷,你别生气,我没事的,你把狗还给姜丞相吧。”
“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去经书抄三遍,明日午时前送过来。”顾宴礼松手将黄犬扔给姜清慈,冷声道,“再有下次,别怪本王不念往日旧情。”
“臣明白。”
唯恐两只幼犬再生事端,回去的路上姜清慈也顾不得嫌脏,单手将狗抱在怀中,食指戳着黄犬的脑袋,小声嘟囔着:
“害我被罚了三遍经书,日后你就叫三遍经书了。”
“还有你,这么白……”继而又戳着另一只白犬,脑中不可控地浮现那日将她困在身前宽厚的胸膛,“日后你就叫沈确……”
“确”字刚说完,姜清慈推开书房的门,在看见桌前坐着的人影时,硬生生地止住话茬,垂下唇角,恢复面无表情,迈进门槛的腿收回,不动声色地重新将门带上。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
居然会在自己的书房看见沈确那个狗东西。
姜清慈闭了闭眼又睁开,努力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遍遍催眠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然后迟疑地、颤颤巍巍地将手重新搭在门把手上。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
沈确一身常服,面如冠玉却神色敛沉,桃花眼眯起,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揶揄道:“姜丞相自己的书房,不进来么?”
姜慈心道完了。
也不知自己刚才吐槽的话有没有被他听见,但看他的表情,大抵是没有的。
她硬着头皮行礼问安。
沈确没理会,转身又坐回到桌前,头顶上的压迫感消失,姜清慈欲蹲下将狗放下,沈确突然开口:“狗别放下,带进来。”
姜清慈后背一激灵,沈确眼神幽幽地在黄犬和白犬身上打转:“你刚才说,哪个叫沈确什么的?”
“沈、沈确……”姜清慈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别说女扮男装欺上瞒下,光是直呼今上名讳被抓包都够她喝一壶的的了。
脑中灵光一闪,姜清慈忙道:“沈确的狗,陛下,这是臣特意为您请来的幼犬。”
“是么?”沈确眼眸微眯,音调低沉入底,薄唇扬起,忽而露出来个无辜纯良的笑,明媚又危险,一脸恍然,“原来是这样呀,姜卿待朕真是一片赤诚,是朕多想了。”
他笑得极其无害,极其乖顺,像她怀中的白犬,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从出西苑就只认得她,她往哪里走,它便跟往哪里,仿佛之前对他的防备都成了虚空索敌。
但很快姜清慈便又想起来那个被人剜去了双眼死去的小太监,蓦地清醒。
身居高位,哪里有真正乖顺无害的?哪个又不是披着羊皮的狼,看着温顺,只等必要时候给猎物以致命一击?
“既然是给朕的,送过来吧。”
沈确招了招手,姜清慈见他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便将黄犬放在地上,托着白犬呈到沈确面前。
沈确没接,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轻戳着白犬的狗头。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姜清慈站在他身侧,垂眸便能看见他的脑袋微微向自己的怀中偏过来。
乌黑如瀑的长发乖顺地用玉冠竖起,干净的皂角香搅浑着淡香,颤颤悠悠地钻进毛孔和皮肉中。
没由来地,姜清慈又想到前日将自己困在衾被中的香气。
面红耳赤,脸上烧一般,指尖却被人轻微地碰了碰:“姜卿的手怎么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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