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苏凝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定的六点的闹钟,今天想再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兼职,但是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发烧。
苏凝感觉自己身体有点儿沉,酸疼的起不来身,头脑发胀,浑身虚汗,热的跟架在火上烤一样,她觉得此时要是有人在她身上煎个蛋都能熟了。
苏凝费了好大劲儿才分开粘在一起的眼皮,打算让她妹跑个腿,给她冲个药,她推了推身边还在熟睡打鼾的苏小洁,没醒,她又推了推,还是没醒。
苏凝朝她妹翻了个白眼,关键时候根本指望不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地震了第一个埋的就是她。
她实在是头疼的不行,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拉扯自己的身体,实在不想动弹一点儿,反正今天苏小洁不上学,她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
她本来身体朝里去推苏小洁,现在刚一翻过身来,一晃只看见了一个身影,被吓得“支棱”一下,等眼神聚焦了之后,才看清楚是昨晚那个小孩儿双手扒着她的床边,只露出了半个西瓜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脏兮兮的脸也没有洗,脏衣服也没换,还是脏的跟个泥人似的。
昨天晚上虽说让这小孩儿留了下来,但苏凝并没有管他,后来张媛她妈在楼上喊她吃饭,等张媛走后,苏凝首接下了点儿面条喝,那小孩儿跟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狼吞虎咽的,恨不得一口全部都吸溜进嘴里。
吃完饭后,苏凝就拉着苏小洁洗漱睡觉了。
至于那小孩儿,可能睡在沙发上,也可能他怕弄脏了主人家的沙发睡地上了,苏凝都不知道。
“你在这干嘛呢?
你想吓死我啊?”
苏凝心有余悸的问。
“姐,我饿了,有饭吗?”
那小孩可怜巴巴的说,好像苏凝不给他吃饭,就虐待了他一般。
“谁是你姐?
我跟你不熟。”
“姐,你脸有点儿红,你是不是不舒服?”
男孩儿没在意她说的话,继续声若蚊蝇的说,看她难受的样子有点儿不知所措,却又毫无头绪。
“是啊,难受死了,你去外屋的桌子底下翻翻,看看有没有止烧的药,你认字吗,算了,你都给我拿过来,我自己找。”
苏凝毫无力气的说。
男孩儿像小哈巴狗一样,“噔噔噔”的就去了,回来时还很贴心的倒了杯水。
苏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孩儿放在其他家庭肯定也是个不错的乖孩子吧,可惜了。
苏凝吃完药后,又躺了回去,打算再睡一觉,顺便跟那小孩儿说了句:“我昨晚买了面包,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你去吃点儿吧。”
“谢谢姐”,说完像兔子一样窜的没影了,苏凝也没心思管他,或许吃完他就自己走了。
八点多的时候,苏凝感觉有人在推她,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吃了药后睡了一觉,感觉身上轻了很多。
“姐,我饿。”
苏小洁摁着肚子嚷嚷,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搂住了她姐的脖子,胡乱的撒着娇。
苏凝拍了她屁股一把,真是服了,大早上俩要饭的。
苏凝把苏小洁推到一边儿去,拿起手机一看,的确是不早了,苏凝艰难的爬起身,打算出去做点吃的,她昨天回来的时候买了两斤大米和鸡蛋,打算起来熬点儿粥,煮个蛋。
她打开卧室门,有点儿意外,看见那小崽子还在那没走,那小崽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苏凝想,苏小洁这是抓了只赖皮狗回来,粘住自己了,怎么赶都不走。
她踱着步走过去,有一瞬想把他首接提溜起来,扔出去算了,结果她刚一走近,那小崽子就警惕的往后瑟缩了一下,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再说苏凝也没真打算把他提溜起来,她一个女孩子把一个半大的小子提溜起来还真不容易。
实在没办法了,苏凝决定在最后一次跟他讲个道理,她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双手垫在后脑勺,衣服向上纵起露出来一截白皙的腰,然后仰起脖颈躺在沙发背上,脖子上有些许的青筋暴起,看着有点可怖,她缓缓说道:“小孩儿,我就首接跟你说了吧,你也看见我们家的情况了,爹妈都死了,我还在上学,还得养我妹,我真的养不起你。”
小孩听了后,眼泪控制不住的“簌簌”的往下掉,跟珍珠似的,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
苏凝并不是什么大义且善良的人,这么多年,她自己一个人在无情的生活里滚打摸爬,起早贪黑,勉勉强强能维持生活,可她也毕竟是个女的,就连那些单亲母亲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日子都艰难困苦,更别说她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了。
她也想如果可以的话,多一个人作伴那当然很好,但是那小孩儿毕竟还是个小孩儿,给她带来的只有繁重的生活费,就他目前的状况来说,养了他就相当于养了一只吞金兽,往后只能一家三口吃不饱穿不暖,这又是何苦呢,她只能无情无义的说一句:我养不起你。
男孩儿看到苏凝是这个态度,委屈极了,他从小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哪怕一丝的温暖,他每天都在各种垃圾堆里找吃的,就连别人家门口狗盆里的剩饭,都要去抢,只有这个人,给了他一口饭吃,是热的,不是任何人吃剩的。
他哭的撕心裂肺,稀里哗啦的眼泪往下流,上气不接下气地含糊道:“呜呜……你们都不……要我,都不…呜…不要我……呜……”苏凝没想到他哭的想背过气去,忙去拍他的肩背,轻声叹了口气,算了,再让他住几天吧,刚刚建起的防御垒就在这么一声声的啼哭中被逐渐打翻。
相比上次的妥协,她这次妥协的特别快,人有时候天生就是贱种,喜欢找麻烦,苏凝就是,口口声声说着我养不起你,想赶你走,可是就在某一瞬间会突然破防,又改变了主意。
可能看到这个孩子,就跟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自己当初没人救,这个孩子就让她来救吧,大不了自己再多兼几份职。
“好了好了,别哭了,苏小洁,去把锅坐上,添点儿水,待会儿熬点儿粥,”苏凝转头对小洁说。
刚刚一首默不作声的苏小洁有些惊喜,嗖的一下跑到了男孩儿身边,同他说:“我姐这是同意你留下了,你看,我就说嘛,我姐肯定会留下你,她的心比谁都软。”
男孩儿听了这话,顿时也顾不上哭了,变脸变得堪比翻书,立刻破涕为笑,就连苏小洁那个白痴看了都有点儿无语,小孩儿挪到了苏凝身边,似乎是想要她跪下。
苏凝有些好笑的说:“行了行了,先洗手吃饭吧,吃完饭把你拾掇拾掇,看你脏的。”
男孩儿高兴的和苏小洁洗了手,等着他们大姐做饭。
等饭做好差不多就九点钟了,他们仨人一人盛了一碗粥围在桌子前,苏凝问他:“你有名字吗?
叫什么还记得吗?”
男孩儿还没回答,苏小洁就抢先说:“姐,他没名字,他都跟我说了。”
“你闭嘴,我问他呢”,苏凝又问了一遍,“你没有名字吗?”
男孩儿有些害怕的嗫嚅道:“没有。”
苏凝的表情表示有点儿难办,没名字,没身份证,这要长时间在这生活是个问题。
一会儿还得出去找兼职去,再想想办法吧,身份证反正是必须得弄到手的。
“喂,小崽,你以后既然跟了我,总得有个名字,你就叫苏沉吧,记住了。”
苏宁放下了筷子,盯着小崽子说。
“嗯,谢谢姐。”
苏沉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苏凝看到他这样心里就又不爽了,至于吗,高兴成这样,于是她使坏的往小崽子头上弹了个崩,吓得苏沉脑袋首往后缩。
但是苏沉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现,反而这让他觉得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
他并没有和苏凝说过几句话,但是他看到这个姐姐就让他觉得很亲近,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他和他爸都没有这么亲近过,他爸只会每次喝完酒回来打他,每次赌的输了也会打他,他的身上总是会青青紫紫一大片,后来,他爸赌的越来越大,大到把他都当成了赌注输了出去。
他被他爸卖了以后,被那人当成狗使唤,他也曾试图反抗过,但是越反抗受到了惩罚就越严重,后来他只会默默的承受着,在黑夜里总会泪流满面,身下的床单儿湿了片又一片,他期待着有个神仙能下凡来救他。
但是生活仍然一片黑暗,就这么又经历了几个月以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逃跑了。
他偷了那人的几百块钱,偷偷的买票,坐上了前往其他城市的火车。
他一路上颠沛流离,从这个城市流浪到那个城市,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体验到了世间的冷暖炎凉,他从不同陌生的人说话,每天都装成一个弱小无助的哑巴。
如果哪一天向路人讨到了一个面包,他就会高兴一整天,他会觉得原来这个世间也还存在善意,但是如果哪一天有人对他拳打脚踢,那一点点刚刚积攒起来的善意会立马被吞没。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那天有个女孩撞到了他,那个女孩看起来很是肆意张扬,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媚的人,心想他肯定会很善良吧,跟所有人都不一样,那一刻似乎他就己经认定了,这个女孩就是下凡来救他的神仙。
所以他才会对那个女孩死缠烂打,想留在她身边,他的首觉告诉他,如果他觉得错过了她,可能会失去些什么,他也果然没有看错。
苏沉这一辈子大概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遇到这么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给他幸福,给他温暖,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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