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后，第二年的夏天，我又因为打架斗殴被送进了局子。
这一次，没有人来看我，包括华姐。
我斜靠在派出所的椅子上，眼神在忙碌的警员身上游离着。
“余笙？”
一道略带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嘿嘿，陈警官，又见面了。”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的朝着身前的中年男子说道。
“呦，可打住吧。
你小子进局子的次数，比我还频繁。”
陈警官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公事公办。
“说吧，你小子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闻言，也只能挠了挠头，“这次，还是打架，你看......这次真不怪我。”
我嬉皮笑脸的回着话，眼神有些恍惚。
说是调笑，其实陈警官说的一点都不差。
这辍学的大半年，因为聚众斗殴，打架，以及一些林林总总的小事，进到这局子里不下一手之数了。
对于这局子里的流程，人员，早就驾轻就熟了。
我的说辞，明显在陈警官那里是不成立的，就见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余苼，少和我来这套。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望着声厉惧色的陈警官，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好交代。
说，这次谁先动的手？”
闻听陈警官的这句话，我身边响起了一阵呜呜呜的声音。
就见一个脸上淌着血，嘴巴被打得外翻的男人，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的望着陈警官。
两只手拼命的比划着，一边指着我，一边指着他自己。
一见此人，陈警官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余苼，你确定是你自己给他打成这样的吗？”
随即就俯下身子，查看着男人鲜血下的脸庞，“啧啧啧，这眼睛都给打封闭了。”
“咳咳......那啥，陈警官。
这次下手稍稍重了一丢丢儿。
emmmm，我觉得这事其实我俩可以私下解决。”
我搓着被“银手镯”拷着的双手，有些“腼腆”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私了？
你有钱吗？”
陈警官抽空斜了我一眼，又继续观察着男人的伤情。
“那啥......应该，可能，好像是没有。”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
“那你就给我坐好了，少在那贫，这次问题不小，你还是好好想想出路吧。”
陈警官又查看了那男人身上的躯干，捏了捏，发现其大腿也有挫伤后，瞪着我说道。
“......我......”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苍白。
我索性就闭了嘴，仰起头盯着派出所棚顶上的白光灯，愣愣的发着呆。
正当气氛逐渐压抑的时候，一阵喧闹从派出所门口传了过来。
一群人有男有女，裹挟着汹涌的热浪冲进了派出所，喧嚣着，张望着。
不多时，随着门口民警的手指，那群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旁那男人的身上。
女人哭天抹泪的声音瞬时间传出，在这“高亢”的哭嚎声中，男人们肉眼可见的赤红，朝着我和男人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不用多说，这些人应该是这男人的家属了。
我心知肚明，毕竟这种场面，我常见。
我下意识的弓起身子，做好了挨上几下子的准备。
反正要是能让他们出气的话，我不在乎挨这几下子，那样也有助于我快速的“理赔”。
可这次的人，明显和以往不同，一群男人面色涨红，愤怒，克制。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老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充满了理性的气息。
望着并排而坐的我俩，瞬间就明白了，我的身份。
眼神中压抑的怒意，恨不得将我撕碎，但他却将其克制住了，虽然他的脸早己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小春，到底是因为什么，会有人把你打成这样？”
为首的老者，望着我身旁的男子询问着，声音颤抖，满是心疼。
“嗯啊，嗯啊......呜呜，啊啊。”
被唤作小春的男子，呜咽了半天，有话却讲不出来。
除了来回比划的手，还有泪水从那一大一小的眼睛中，和着血水流了出来。
见男子如此痛苦且悲戚的模样，老者一时间竟也老泪纵横，才欲抬步上前。
陈警官此刻却站了出来，“老先生，不知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但事情没有完全定性下来之前，我还是觉得别太过感情用事了。”
言语平淡，却透着一种源于职业固有的威严。
老者身形有些摇晃，身后的人赶紧将其扶住，老者也冷静许久，又缓缓开口道：“我徐某人在商场纵横数十载，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不知我孙为何无故就遭此劫难，还请警官给个公平的说法。
如果错在小春，我徐家甘愿认错，不再追究。
可如果我孙小春，无故被人当街殴打，我徐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陈警官和我的眉头不由得都皱了起来。
徐某人，多得很。
可敢说纵横商场数十载的，在哈北有名有姓的徐某人。
就只有一个了，徐达，盛茂地产的徐达。
一时间，我不免的心中一缩，草，这次估计是要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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