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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文集盛宠毒女

孟姜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是风重华韩辰的穿越重生《盛宠毒女》,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穿越重生,作者“孟姜”所著,主要讲述的是:前世母亲懦弱早死,她被迫嫁入商户,成为继母,孤苦一生;重生回到待嫁前,她誓要摆脱枷锁,护母虐渣,走出一条惊世大道!谁说女子无才,她这一双素手,也能翻云覆雨,让这天下生变……...

主角:风重华韩辰   更新:2024-07-16 23: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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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风重华韩辰的现代都市小说《优秀文集盛宠毒女》,由网络作家“孟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是风重华韩辰的穿越重生《盛宠毒女》,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穿越重生,作者“孟姜”所著,主要讲述的是:前世母亲懦弱早死,她被迫嫁入商户,成为继母,孤苦一生;重生回到待嫁前,她誓要摆脱枷锁,护母虐渣,走出一条惊世大道!谁说女子无才,她这一双素手,也能翻云覆雨,让这天下生变……...

《优秀文集盛宠毒女》精彩片段


永定河若是修须得两百万两银子,可现在国库里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百万两,若是一修河,宫里殿宇的修缮就得停下。这宫里的宫殿还是承自前朝,早就有些破败了,也到了该修缮的时候。

可若是不修永定河,眼看着今年这场秋雨下个绵绵不绝,谁也不知到底会不会发场秋汛。祭了这么多次天,怎么就一点效果也没有?难道真是朕私德有亏?难道还得下罪已诏?

思至此,永安帝不由揉额。

吕芳瞟了一眼永安帝,不动声色地将袖中的奏折压到几个奏折下面。站在他对面的胡有德猛地挑了挑眉梢,却垂手不动。

“这是什么?胡闹!”永安帝终是恢复过来,连看了几个奏折后,将那封奏折取了出来。没成想,一打开来顿时气得不轻,“简直是胡闹。”

“这福康装疯卖疯的在做什么?”

吕芳一听,忙凑上去看,便看到上面写着福康长公主在府里披发跣足地不知搞什么。不仅如此,她还令宫人将古玩玉器尽数摆到大街上明码标价。正好有几个御史从长公府门口经过,被府里的宫人缠住要他们买玉器古玩。

几个御史被缠的头晕,一怒之下便参了长公主。

“解阁老也有本要参长公主……咦,并不是参长公主,是……参……圣上……”吕芳拿手翻了翻剩下的奏折,一下子又看到内阁首辅解江的名号。

永安帝脸色遽变,将解江的奏折立刻抓到手中,读了几行后,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缓和起来。

站在龙案两侧的胡有德缓缓抬了双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吕芳。

恰在这时,吕芳的眼也正好向他望来,露出一丝乞求之意。又往自己袖底指了指,然后做了个手势。

胡有德眼珠子转了转,重又压下双眉,如老僧入定般。

吕芳暗中出了一口长气。

解江乃三朝元老,自前朝起便一直在内阁行走。他性情宽厚,学问优长,尤善于整饬吏治。

后来,永安帝得天下后,依旧重用他。

说起来,这解江也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长女嫁给了汉王为妃。因了这层关系,解江一向不参与皇室之间的事情。可是今日,他却为了长公主,参了永安帝一本。

他言道,长公主在长街变卖古玩玉器,实是为了充实国库,在入夜之前就已将银两尽数交到户部。不仅如此,长公主还在府里拨发跣足为国朝祈祷,祈求上苍停雨。

而且在他的奏折里还夹着一册长公主所抄写的经书。

解江言道,长公主所抄写的经书共有九十九卷,每字每句皆为长公主笔迹,足可见长公主心诚。

读到此处,永安帝掩上了奏折,将目光停留在那本经书上。

吕芳连忙将经书翻开,认真的读了几页:“回陛下,确是长公主笔迹。”

“九十九卷?”永安帝怔忡了。这经书并不薄,若真是抄写下来需得两三个月。

“奴婢听说长公主自从月前闭府后,便整日闭门不出。没想到,居然是在抄写经书……”吕芳一脸的痛心疾首,“长公主一向有失眠的旧疾……”

听了这句话,永安帝的心蓦地动了一下。当初,若不是因为这个妹妹替他担了天大的干系,这皇位他还真坐得不安稳。

想到这里,先前那腔怨怼忿恨突然化成了乌有。到底是一母同胞,到底是亲生的妹妹。想当年,她才十岁就被送到前朝宫中做贵妃,受尽了多少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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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着,花厅外有人掀帘子走了进来,“二老爷来了。”

报信的人话声方落,便看到有人重重地掀起帘子,风慎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满身的酒气。

郑铭琴大惊失色,慌忙站了起来。她虽是妻姐,可是风慎于她而言到底是外男,而且她女儿李婵正是豆蔻年华,已不合适出现在风慎面前。

她没想到风慎居然连通报都不通报的就闯了进来,一张脸不由得涨得通红。

风慎也是呆上一呆,这几天他夜宿宜水阁,整日笙歌华筵,醉不思蜀,已有两天没回府。刚回府便听到郑白锦落胎消息,好心过去探望又被郑白锦的话气个半死。

又不是他让郑白锦落胎的,干嘛要把一腔怒火发到他的身上?从瑞香院出来,他就直奔落梅院,带着满腹的怨气。

这会一掀起帘子看到郑铭琴在屋里,立时就后悔了。他好歹也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在妻姐面前失了礼数,岂不会是要被亲戚们耻笑?

想到此,他忙正了正冠,长躬一礼:“未看到姐姐在此,还望勿怪。”说了这句,他又责怪文氏,“怎么也不事先告知我?害得我冲撞了姐姐。”

风慎原本就长得面如冠玉,文质彬彬。这会吃多了酒,脸泛潮红之色,更显得他唇红齿白,形貌昳丽。再加上他谦卑有礼,又是大礼拜见,令郑铭琴心中升起的那股怒气慢慢消融。

“都是一家人,不用讲这些虚礼。”郑铭琴上前拜见,而后又让李婵见过了风慎。

风慎身着白色襕衫,长袍广袖,腰间丝绦飞扬,笑着还礼。许是得益于以武起身的风老爵爷,风慎比李浚多了几分阳刚之气,身材也更高大一些。

他站着时,郑铭琴还不到他的肩膀。

郑铭琴的眸中闪过异常之色。

“本来你们远道来京,我该亲迎,只是前些日子旧同僚拉着吃酒。您也知道,我最近……”风慎说着长叹了一声,“这些旧同僚,也是好意安慰我,我怎能不顾别人?”

他这么一说,郑铭琴自然只有点头,笑着宽慰了他几句。

她这么一宽慰,风慎仿佛找到了知已般,将满腹的苦水给倒了出来。讲他这么年来多么不容易,在礼部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松懈,没想到最终却替别人背了黑锅。

而对此,郑铭琴深有同感。她丈夫李浚就是个不知变通的人,这些年来在富阳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也多亏她八面玲珑,李浚这才没吃多少亏。这次若不是因为她想带着女儿进京选秀,只怕李浚还要在富阳死守。

俩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倒把正主文氏给忘到脑后。文氏也不插嘴,只是望着他们俩,嘴角噙笑。

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

最终,还是李婵觉得有些不对,轻咳了一声,这才将郑铭琴和风慎给惊醒。

风慎猛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他冷眼看向文氏,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为我求了一个养马的职务?不是说你在长公主面前有面子,你的面子只值一匹马?”

郑铭琴吃了一惊。

她早就知道文氏不受宠,可没想到风慎居然半点面子也不留,她还没走呢,就责怪起文氏来。想到这里,她坐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告辞。

没成想风慎却不让她走,而是把话往她身上扯:“大姐你来说说,若您是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接受这个养马的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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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风重华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她又开始追逐着文氏的脚步。可文氏却越走越快,转瞬间就在她的视线中消失。

她心急如焚,四处寻找母亲。

然后她便看到祠堂中泄出一点灯光,屋门半掩,有两个人影印在碧纱窗上。

她吓得浑身发抖,用力向前奔去,却听到‘嘭’的一声响……

然后,她便醒了。

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噼里啪啦的倾泻在屋檐上。墙角处燃着的桦烛灯在室中摇曳轻摆,令细葛帐子上泛着浅黄的光芒。

风重华却再也睡不着。

她曾听老人们说过‘初一、十五下雨半月没好天’意思是说如果初一或十五这天阴天或下雨,就预示着后面的半个月没有好天气。

从七月初一那场冰雹后,这场雨会时小时大的会连绵半月之久。不久后,永安帝再次祭天,可天空好像被捅了一个窟窿似的,雨如倾盆。

永安帝跪在天坛上失声痛哭。

永安十一年,一场天灾正向黄河两岸的百姓逼来……

祭天之后,雨不仅没停反而下得更大。等到黄河泛滥的讯情到了京情,永安帝在太庙前跪了一天一夜,然后下罪已诏,认为是他敬天不诚,上天才降不祥之雨。而后,内阁自首辅解江以降至各级官员纷纷表态,罪在内阁,罪在臣工。而后永安帝又下令,所有在京官员在雨停之前一概不许歌舞宴饮,以分君父之忧。

等到八月下旬,永定河水暴涨,将沿岸的农庄淹了不少,随着河水越来越往京城逼近,京城内开始人心惶惶起来,不少人都携家眷往高处转移。

就在这时,风慎决定与京阳伯联姻……

母亲也与此时自尽……

风重华睁开眼,看着屋里的光线渐渐明亮,院中那株女贞子的叶子被冲洗得青翠欲滴。

在木踏板上值了一夜的悯月和可儿翻身坐起,服侍她起床。

不一会,惜花与射月相偕进屋,后面跟着身上湿辘辘的弄影,手里提着一个大汤壶。

“怎么淋得这么透?”风重华连忙令可儿取水盆和毛巾等物。

弄影先将食盒交给悯月,接过可儿手里的毛巾,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这才和风重华说话:“好大的雨,今儿姑娘怕是请不了安。”

风重华看了看窗外暴如倾盆的雨,唇角勾了勾:“请不了也要去。”

悯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气,脸上有些焦虑。可她到底比较稳重,只是默不作声地替风重华倒着热茶。

“去打听一下,父亲在谁的院子里。”风重华吃了一口茶,在口里含了会再吐出来,然后才换了杯新茶。“若是找到了就问他几时有空,我们好请工匠来筑灶台。”

吃完了茶,风重华就去了文氏房间,与文氏一起去往三瑞堂请安。风狂雨大,母女俩人各穿了蓑衣。可饶是如此,等走到三瑞堂时,俩人身上都湿透了。

郭老夫人心情不好,自然不会见她们母女,不过是把范嬷嬷派出来应付了一下。

“老夫人说,大娘子才刚刚回府,想必身子也是累着的。而且这雨又不小,老夫人让大娘子这几日只管在院子里休息。”

风重华要的就是这句话,谢过了范嬷嬷就和文氏往落梅院走。等回到落梅院,文氏就因晨起请安淋了雨,发起了高烧。

风重华急忙张罗着请大夫。

消息传到瑞香院,躺在病榻上的郑白锦眼都急红了。

她想起昨夜范嬷嬷的质问:“老夫人让奴婢问问二娘子,三姑娘原本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因何变成今日这样子?这府里的闲言碎语因何会传到姑娘们的耳朵中?老夫人还说,一个姑娘家最要紧的就是谨言慎行,不因口舌而招妄灾。若是二娘子自觉教不好,就把三姑娘放到老夫人这里。老夫人说,虽然她年龄大了,可是教养姑娘规矩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纵是累些也是甘愿的。”

密集的雨点拍打在屋檐上,可是比这雨点还要密集的却是范嬷嬷这句话。郑白锦只听得双颊生疼,差点晕过去。昨夜回到瑞香院,又气又羞,将风明薇叫过来好一通训斥。

风明薇走了后没多久,她就觉得浑身高热。可刚歇下来没多久,范嬷嬷再度杀到,将她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带走了不少,而后风慎又过来与她吵了一架,她彻底病倒了。

这下子好了,二房两位主母同时生了病。

二房顿时乱了套。

而落梅院这里则是安静的多,虽然琼珠不在,可是以李妈妈为首的那些老人却没一个敢生事的。

她们不仅不敢生事,反而偷偷地往落梅院运东西。

风重华看在眼中却不作声,只当没看到。

若是有人还了偷窃的东西,她就命悯月从册子里将此人的名字划掉。若是不准备还,等过上几日……

风重华令惜花取来一个匣子,里面是一页页的经书,分订成册,共有九十多册。

“这九十九遍经文已抄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用得上。”风重华叹了口气。今天借机让文氏生病是假,她想拖延时间才是真。文氏何时去见长公主,这取决于文谦将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文氏手里有一本长公主早些年为皇太后所抄写的经文,风重华小时就按这本经书来练字。到她去世前,她的字体已能以假乱真。重生在农庄后,就开始抄经书。她一开始想的就是将这些经书献给长公主,好让母亲与长公主的关系更近。

可现在看来,这些经书多半是个救命稻草。

永安帝最愁的是什么?就是这暴雨啊!若是长公主披发跣足,恭恭敬敬地抄下这九十九遍经书以祈祷雨停,对于永安帝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拿出这些经书,也是在证明皇室的积极态度,他们也是一心一意地盼着雨停,与百姓同甘共苦的。对于带领皇室一起祈雨的长公主,永安帝纵是想下手也得考虑一二。

而风重华要得就是这个考虑的间隙。

百花井巷,文府。

自麦收过后,文府当家主母周太太的身体就有些不适,连喝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因她没生女儿,也无人与她分劳。娘家又远在湖北,根本指望不上。眼见着身子一天天瘦弱下去,却还得强撑着处理中馈。偏巧文谦这几日也忙,每日早出晚归的,半点都照顾不了她。

余嬷嬷进来时,她正躺在美人靠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药,见到有人进门,抬起眼皮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周太太小字阿福,是湖北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的嫡女。周氏诗礼传家数百年,教化乡梓,开办乡墪书馆,很得世人尊敬。

其实周氏祖上原本不姓周,祖上名叫成油,本是唐末荆南节度使,去世后被梁太祖朱温赐姓周。自那以后,成家的子孙就改了周姓。

余嬷嬷闻言便笑道:“老爷传了信,说今日回来的晚,让太太不要等了。”说着话,她将食盒放到了周太太面前,“这是老爷让人捎来的蟹酿橙,说是金仙楼用刚刚从浙江运来的阳澄湖蟹膏肉所配制的,味道鲜美着呢。”

周太太抿着嘴,眸子几乎泌出蜜来,嘴上却兀自道:“下这么大的雨,也亏得他想一出是一出。”

文谦与妻子周福是少年夫妻,恩爱非凡。俩人共育有两子,长子文安学,次子文安然,学问品行都是上等的。文安学自举科以来,县试、府试、院试皆中了案首,人称小三元。

儿子争气,丈夫疼爱,周太太是京城有名的有福人。

余嬷嬷觑了眼她的太太,心里有些踌躇,到底该不该把琼珠夜探老爷的事情说出来?琼珠现在跟了表姑娘,冒雨前来是不是表姑娘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看到太太一脸的甜蜜和幸福,慢慢地品着蟹酿橙,余嬷嬷又把话压回了舌尖。这些日子,太太身体本就不好,何必让她为此伤神?

余嬷嬷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水连天,天连水,天地间氤氲一片。


这时,有小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说垂花门外各位太太的轿子已到。郭老夫人就留了京阳伯夫人这里说话,让风明贞出去迎客。

现在来的都是几个八九品主事的妻子,被风明贞引到旁边的花厅中说话。

不一会,日近正午,来的就多是一些五六品官员的妻子。

等到顺天府吴通判的妻子齐太太领着两个女儿来到时,被人恭恭敬敬地迎到正堂。齐太太见到京阳伯夫人与郭老夫人坐在一起说话,眼底闪过一线诧异,但很快就被满脸的笑容给压下去了。

“我还以为我来得够早了,原来还有比我更早的。听说安陆伯府的白毫银针不错,我还想着早些过来品品,没想到还是落在京阳伯夫人后头。”齐太太很是善谈,屈膝朝着郭老夫人福了福,而后又引见她的两个女儿。

她大女儿名叫吴含笑,小女儿吴芙蓉。

看到齐太太来了,风重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就往风明薇那里落去。前一世,风明薇就是嫁给了齐太太的次子吴鹤同。只可惜,俩人婚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风明薇数年未孕,吴鹤同便了个美妾。

因为吴鹤同纳妾,郑白锦还曾去吴府闹过,却被齐太太好一番羞侮。结果齐太太一怒之下就将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纳了贵妾,隔年便生下了长子记在风明薇这里,却由贵妾抚养着。

想到这里,风重华不由唏嘘,其实她与风明薇的命运都不好。

她唯一比风明薇好些的,就是前世遇到了叶宪。叶宪虽不爱她,却能做得相敬如宾。

一想到叶宪,风重华的精神不由恍惚起来。

而后,她听到了郑白锦娘家嫂子靖安候夫人蒋氏的声音:“……临来时至澄突然上吐下泻不止,我心里担忧,一方面派人请大夫,一方面忙着安抚他,就来得晚了。”

蒋氏满脸的愧疚,连着向郭老夫人行了三次礼,令准备为她说话的郑铭琴气得脸上通红。

郑孝轨的不着调,就是被蒋氏给惯出来的。自从父母去世后,郑孝轨就如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若是身为他妻子的蒋氏能多约束几分,好歹还能起点效果。可是这个蒋氏软弱不堪,处处以夫为天,郑孝轨不管说什么她都说好。

蒋氏是一个人来的,即没领儿子也没带女儿。

明明是姻亲,却连个孩子都不领,令郭老夫人生起了反感,与她说话就面上淡淡的。

可偏偏郑白锦还看不出来,拉着蒋氏往郭老夫人那里靠。

就连与风重华坐在一处的李婵面上都有些泛红了,她轻咳一声,低声道:“二妹妹,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要不然我们到外面去玩?”

风重华笑了笑,葱白素手捏了腰间的大红丝绦把玩,听了李婵的话后将头偏向她,“不好吧,祖母还未发话呢。”

其实李婵本意也不过是找些话说,好减轻一下尴尬感,这会见到风重华不同意,便不再坚持,转而研究起几位姑娘的衣裳首饰来。

仅看现在的安排,就可以看出风明贞的不足来。

像她们这种小姑娘,是不用陪在这里说话,只需要将她们安排到退步或是暖阁中即可。而且那里没有大人在,就少了许多拘束,反而可以更快让这些姑娘们建立友谊。

可现在她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在这里,身子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坏了自己的形象,更别提聊天了。想必是周王府现在是淳安郡主当家,每次宴会都是由她主持的缘故,这也让风明贞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


风慎却有些魂不守舍的。

他想起今日永安帝在金殿上称赞文谦的长子文安学,称他少而聪慧,闻见明辨,诗才奇高。又令大太监吕芳当着朝臣的面读了一遍文安学的文章,大太监吕芳口才一向不错,文章读得抑扬顿挫,令人回味悠长。

永安帝称赞文安学就罢了,夸奖文谦也无所谓。可是夸完之后为什么要问风慎有没有去苑马寺上职?消息传到苑马寺,他当时恨不得地上能裂个缝,好让他钻进去。

而那些低声议论的同僚更是让他无法忍受,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他?难道他们就不是养马的?

想到这里,风慎的脸色变得铁青。如果不是因为文氏自作主张替他讨了这个官职,他能受这些侮辱?

都怪文氏。

要是文氏有郑铭琴一半的体贴,他又何至于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与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不仅眼里没有他,心里更是没有他,枉费他白养着她们母女多年。

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屏风另一侧郑白锦的声音传来。

“你们知道吗?古通判今日死了?”

“可是病了?我听说古通判已年过古稀,身子早已大不如前。”郑铭琴听得稀奇,放下了手中的竹箸。

郑铭琴初来京城,并不知道武定候的这场官司,郑白锦便将武定候逼死民女,而后大闹顺天府将古通判打得头破血流,古通判因而去世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郑铭琴颇有些意外。

早在富阳时她就曾听说武定候的混名,没想到居然能糊涂到这个地步。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武定候就不怕永安帝不饶他?

郑铭琴不敢随意议论这件事,就话题引到了风明贞的身上,“明姐儿真是好仪态,若是婵儿能有她十分之一的气度和规矩,我这辈子就不愁了。”她刚给了风明贞两朵红玛瑙石串成的珠花,也算得上重礼,可是与风明贞送李婵的琉璃珠子相比还是次了些。

“我就喜欢大姑娘这样如水般通透的人物。”说着话,她将手腕上一对金镶玉的手镯塞到了风明贞手中。心中却有些肉痛,这是她当年的陪嫁之一,也是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是再转念一想,风明贞能随意拿出琉璃珠子,足见淳安郡主对她的宠爱。若是李婵能借着风明贞与淳安郡主扯上关系,这也算得上物尽其用。

郭老夫人听得很是欣慰,看着郑铭琴的目光也温柔了许多:“小孩子家,哪里值得你这样夸奖。”

风明贞看了看那对玉镯,撇了撇嘴,不动声色的接了下来。

说是家宴,却把客居的郑铭琴一家给请了过来。而真正该请的文府,却连个面都没露。

文谦一家人不仅不露面,反而周太太还避病去了乡下。难道祖母就不知道,真正对府里有助力的并不是靖安候府郑家,而是文府吗?

为什么要与文府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这里,她看了看一直娴静端坐着的风重华,不由轻叹。

而那边桌上,郑白锦将注意力放到了文氏身上,“姐姐,大舅兄常在翰林走动,也是圣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物。他可有说过古通判的事情会怎么处理?”

文氏眼皮一垂,“外面的事情我怎会知道?兄长一向不传这种消息给我。”


郭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方才为了显示对文氏的器重,她特意留下文氏。可没想到还未说上两句,就听到外面吵闹起来。孩子间的吵架她不会在意,她在意的是那句‘贱种’。

可是,再出来时已经晚了。

思及此,她的目光在风明薇的几个丫鬟和婆子身上巡视。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阻止的都没有。

怎不叫她生气?

“主子行为不妥,做下人的也不知劝阻。这样的人,我安陆伯府养来何用?”郭老夫人缓缓开口,目光盯着绿萝等人。

绿萝与红裳此时已面无人色,俩人将额头抵在地上,身子却瘫倒在地。

风明薇的脸渐渐白了,可是郭老夫人下句话,却吓得她牙齿撞得‘咯咯’响。

“你姐姐教你道理,你应该感激才是,居然敢出手打她?难道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以小犯大的?今日处置绿萝与红裳,你也在旁盯着,少一杖都不行。待处置完这俩人后,你把《女诫》抄上二十遍,何时抄完何时再出院门。至于你母亲,这些日子就不要向我请安了,陪着你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吧。”

郭老夫人说完这些话后看也不看风明薇,眸光扫过全院,眼刀如风。那些被她扫过的丫鬟婆子,个个垂下头去,浑身颤抖。

“今日的事,谁敢传出去半句,便如重华所言。打死打残一律不论,若是打不死的便远远地发卖。”

闻听此言,下人们急忙应了。

“祖母!孙女错了。”风明薇唇色苍白,神色慌张,可怜兮兮地看着郭老夫人。

若是以往,郭老夫人的心早就软了,这次却是理都没有理她,只和文氏说话:“小孩子家家的没半点定力,定是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胡言乱语。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说到这里,郭老夫人笑执文氏之手,眼底却闪过一丝阴沉,“莫担心,此番我处置了瑞香院。以后就不会再有人传闲话,且宽心为上。”

风重华柳眉微凝,郭老夫人没有用谣言,而是用了传闲话。这么说来,风明薇所说的这些事情皆是真的?

她隐隐约约想起,前一世确实也曾有这样的闲话传出,只是这些闲话不过在府里传了半日就被压了下来,现在想来,多半是郭老夫人出了手。

自己的身世,果真不那么简单!

文氏唇色偏白了几分,干巴巴地道:“儿媳多谢母亲疼爱。”

“一家人,提什么谢?”郭老夫人就淡淡地笑,轻拍她的手背:“只是,慎儿的事你还得多上些心。”而后,她又加重了语气,“到底是一家人嘛!”

文氏的身子就抖了抖,无力地垂下头去。

说了这些,郭老夫人才将目光转到风重华身上,她想了想,道:“你们刚刚回来,想必这会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的事,莫放在心上,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既然今日我也教训过你妹妹了,以后这话再也莫提了。”说了这句话,郭老夫人也不等风重华回答,吩咐范嬷嬷送客。

范嬷嬷就恭谨地走了过来,领着她们往三瑞堂外走去。

那边,有婆子用破布堵住了绿萝和红裳之口,将她们往院子正中拉。

风重华挽了文氏的手,刚刚踏出了三瑞堂的大门,只听得一阵凄厉至极的叫声传出。

树影婆娑,风尘漫卷,将惨叫声牢牢固定在三瑞堂之内,离得远些就再也听不到。只余下院门前几株槐树,在风中发出沙沙之声,混杂着秋蝉的鸣叫。

文氏仿佛是冷了,身子轻轻发起抖来,紧紧抓着许嬷嬷的手死死不松开。风重华看了看她,向身后跟着的弄影做了个手势,弄影点了点头。等过一会,寻了个机会就消失在树丛后。

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一直向西,穿过几重厢房和长廊,就到了落梅院。到了院外,范嬷嬷就止步回转,只留下她们母女一行人。风重华就与许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许嬷嬷会意,服侍文氏往上房走去。

余下的人就簇拥着风重华走向暖阁,这里平时是文氏管理家务的地方。见到二姑娘走向暖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安陆伯府虽是分成两个院落,可是府宅并不大。三瑞堂发生的事情,迅速传遍了全府。郑白锦此时已跪在老夫人面前,可是老夫人依旧下令打死了风明薇的两个大丫鬟。

绿萝和红裳被拖出去时,臀股被打得稀烂,鲜血流了一地,肯定活不成了。

而往日趾高气昂的三姑娘,早已吓得晕倒,下裙湿透。

琼珠取了干净的白布将椅子仔细擦拭了一遍,而后拧了帕子递到她的面前:“姑娘,这也太怠慢了吧?居然连收拾都没收拾?这满院的尘土和落叶,也不知多久无人打扫了。”她又仔细地瞅了一眼风重华的耳朵,不由面带忧愁,“这么长的一道口子,也不知会不会破相。”

风重华摇了摇头,她的肌肤天生细腻,愈合能力又好,遇到外伤很少能留下伤痕的。前一世,风慎如此虐待她,将她打得体无完肤。几年后,就淡得没有了红印。到叶宪娶她时,身上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白色鞭痕。

“琼珠姑姑,把人都叫进来吧!”风重华就着可儿的手吃了一口茶,懒懒地倚在黑檀木圈椅中。

前一世,回到落梅院时也是这般的情景。院子里荒草丛生,杂物遍地,甚至就连她们母女的私有之物也被人给翻了个遍。文氏不想惹麻烦,就悄悄地忍了下去。这一忍,让那些下人们更看清了她的软弱可欺,从那以后阳奉阴违成了惯例。到冬天时,他们院子里甚至连生个火都困难起来。

而这一世,她在农庄时就展露了管理才能,轻轻松松地就将权利给要了过来。后来许嬷嬷与琼珠悯月等人被文谦送到农庄后,就唯她命是从。

不过半刻钟,琼珠便掀帘回来,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容长脸,脸上长满麻子。她姓王,丈夫是郑白锦一个商铺中的二掌柜。因郑白锦许了大掌柜的职位,这个王妈妈就拼了命的作贱文氏。一个大字不识农妇出身的婆子能有什么作贱的办法,无非是指桑骂槐,污言秽语。

这样的粗鄙妇人,也亏得文氏能忍得下来。

将这几人挨个看了一遍,风重华冲着琼珠颌了下首,接着便眯上了眼。今天先是天不亮就入城,而后在郭老夫人那里看了一场好戏,紧接着又和风明薇吵了一架,若说不累是假的。

她不出声,琼珠等人自然也不出声。几人垂手站在风重华两旁,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隐隐保护在其中。她们不急,可是站在下面的丫鬟婆子们却急了起来,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不一会,王妈妈就站了出来:“我给姑娘倒碗茶。”她前面是个圆桌,上面放着风重华刚刚吃剩下的半碗茶。

她笑着,将手伸了过去。还没等她碰到桌子,琼珠就闪到她的面前,重重地抽了她一巴掌。

“姑娘面前安敢放肆!”琼珠姓荣,今年三十岁不到,祖父山贼出身,后来遇到了文谦时任县令的祖父,被招安后就一直留在文府。琼珠自小跟着祖父学了几手拳脚,身手很是矫健。

琼珠并不是奴籍,她与她父兄一样,都是良民。她本已嫁给顺天府书吏江宁为妻,这次听到文氏在婆家受人欺凌,自告奋勇前来。文谦与周太太怕琼珠受委屈,嘱咐风重华唤她为姑姑。

“小贱蹄子,你敢打我?信不信我撕了你。”王妈妈抚着红肿的脸,怒目而视。

只听得‘啪’的一声,琼珠又将巴掌甩到王妈妈另半边脸上:“姑娘还未出声,你个老货居然先开了口,我打得就是你的不敬!”而后,她伸出腿轻轻一挑,便将王妈妈踹得跪倒在地。

王妈妈挣了几下却挣不脱,嘴里便怒骂连连,多是一些不堪入目之话。琼珠听得心头火起,拨下王妈妈头上的银簪,狠狠插进她的嘴里。

只听得一声惨叫,王妈妈嘴角鲜血直流。

骂声却是止住了。

风卷尘生,漫天乌云将至,天色开始阴沉起来。纱帘微扬,送来夏末秋初的阵阵热浪,令几个丫鬟婆子身上淌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坐在圈椅上的风重华偏过了头,眼睛闭得更紧了些。

“长着舌头却不会说人话,我看这舌头多半也用不着了,还不如挑下来喂狗。”琼珠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在衙门里比这惨烈的事情她见得多了。就连她那个瘦瘦弱弱的夫君江宁,也能一面看着被夹断腿的犯人一面快速记着笔录。

不过是流了几滴鲜血罢了,又不会死人。

她这一哼,下面站着的丫鬟婆子顿时噤若寒蝉。

“大娘子与姑娘今日回来,难道落梅院没接到消息?这院子如此败落杂乱,就是你们迎接大娘子之道?”琼珠环视了一下,缓缓地问道。

被她这一问,下面几人打了个寒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到最后,李妈妈才哆哆嗦嗦地开了口:“接……接到了……可是……”她抬头看了眼琼珠,只恨不得地上有道缝好让她钻进去。

往日也是如此怠慢的,可是这话她敢说出来吗?要是说出来指不定面前的煞星如何处置她呢。

她低下头,正巧对上王妈妈那双惊惶无措的眼,两人四目相触,又快速地避开。

“说!”琼珠重重地拍了桌子,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张松木制成的圆桌,应声而碎。

李妈妈被吓了一跳,只觉得两档间有股热流喷涌而出。而后将眼一翻,晕倒在地。

地上跪着的王妈妈顿时三魂少了两魄,若是刚刚打她时多用了几分力气?

想到这里,她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冷颤。

“屋……瞬……屋瞬……”王妈妈大喊大叫起来。


郑铭琴一下子哑了,她怎么可能是风慎?她又不是男人,又做不得官……

可是看到风慎满眼期待的望着她,似乎是希望她能帮着拿个主意,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郑铭琴不想得罪文氏,便话里话外为文氏开脱。“若是你现在去上任,等过些日子有了成绩,还有什么好愁的?”意下之意便是说,文氏今日能为你求来这样的官,将来必会为你再求好官,何必为了一时生气断了后路?

风慎心中一动,沉思起来。

窗外轻风徐来,将软帘荡起几分,将院中那几株桂树映在众人眼中。金桂飘香,女贞摇曳,满院的香气顺着窗棂缓缓向花厅袭来。

风慎抬眼看了看沐浴在馥郁香气中的郑铭琴,心头升起恍惚之感,目光闪烁起来。

须臾,他颌首:“大姐所言极是,车行山前必有路。若是我府里的两位,能有大姐一半,我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步……”风慎长长地摇头,眼中尽是伤感。

引得郑铭琴好一番安慰。

冷眼瞧着他们的风重华,眸中升起寒凛煞气。原先心底还存着的那份疑惑,再无犹疑。

这个风慎,是又把主意打到郑铭琴身上了?他根本就忘了郑铭琴是郑白锦的亲姐姐这一码子事了吧?

瞧郑铭琴今日这样,不仅不反感反而很受用呢。

思及此,风重华又将目光落到坐立难安脸色微变的李婵身上。眸子的寒气刹那间不见,取代之的是一层氤氲雾气。

这一家两母女,果真都是妙人。

一连几日,风慎再也没踏足过落梅院。

他仿佛是被郑铭琴给说动了,不仅规规矩矩地递上了谢恩折子,而且异常乖巧地去苑马寺上任了。就连郑白锦知道后与他大闹了一场,劝他不要去苑马寺上任,他都没听。

风重华不由冷笑,她派琼珠盯着郑铭琴,果然风慎暗中约了郑铭琴几次。郑铭琴先是不见,可是后来架不住风慎送了她首饰又满嘴的花言巧语,哄得郑铭琴私下里与他见一面。

这一见之下就刹不住了,郑铭琴似是对风慎极为满意,竟是三不五时就要约会一场,完全不把李浚与郑白锦放在心上。

这女人呀,若是心里有谁愿意掏心掏肺的。若是心里没有谁,只怕连瞅都不想瞅一眼。眼见妻子行为怪异,李浚虽是心中生疑,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他并没有多大的才能,这些年能安稳呆在富阳,也全凭郑铭琴的缘故。如果没有了郑铭琴,他什么都不是。

在富阳时能忍受了,如何现在忍受不了了?

李浚就这样安慰自己。

一转眼,郭老夫人寿辰将到,安陆伯府的嫡长女风明贞从周王府回来了。与风明贞一同回来的,还有她的兄长风绍元。得知这个消息,郭老夫人半是忧愁半是欢喜。喜得是多月不见的孙子孙女终于回来,忧得却是她的孙子在国子监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她也暗恨周太太。小郭氏备了厚礼数次求见,周太太却一直托病,最后干脆躲到乡下农庄‘治病’去了。她却不知道,周太太并非是躲她,而是真病了。

风重华将弄影派出去后,就让她多方寻找一名叫宁朗的人,寻了许久才找到。收到弄影的信后,她立刻将宁朗举荐给了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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