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晨一砸把嘴，“想什么呢！”
“我是看见别人有！”
张鸿兴致瞬间小了不少，淡淡说道：
“那不还有面试呢么。”
“你想简单了，面试谁来面试？还不是那些领导们？”
“要不呢？让咱俩当面试官去？”
“所以你说，老子面试儿子，他们可能考不上吗？”
张鸿早就想到了这些，但听雷雨晨直接说了出来，心里隐隐担忧。
“对了，老张，听说这次县里候选单位一共有六个，粮食局、交通局、民政局、财政局！都是好单位。更厉害的是，还有县委办和政府办！”
“是吗，那真挺好的。”
张鸿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他看见考试通知里只说了给县直单位选调人员，却并未说明都是哪些单位，感觉其中也有猫腻。
现在看来，这些单位确实都还不错。
虽然粮食局20年后机构改革撤并了，但这个时代依然重要。
看他点头，雷雨晨更加得意，说道：
“而且，这次是先出成绩，再选单位。”
“什么意思？分高的先挑？”
雷雨晨摇摇头，
“是单位挑人，我估计两办肯定先挑，而且肯定挑成绩最好的。”
张鸿心里暗骂：
“这都是什么操作？这也太不正规了！”
然后一想，这样的好处就是：有些人就算分数不高，只要入围都能去心仪的单位。
考试时间将至，二百多人蜂拥而入，各自找到考场入座。
考官发下试卷，张鸿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一共两道主观题：
1.你对广明县“五龙腾飞”有什么理解？
2.谈谈对广明县未来发展的建议。
考的都是对县情的理解。
“五龙腾飞”，是县里制定的发展路线：北部山区林果、东部养殖、西部粮食、南部蔬菜、县城工业，五大区块产业发展。
张鸿别说只来了半年，他一个普通教师哪有机会接触这个。
只好回忆着从人们闲谈中了解的一星半点，仗着自己以前申论的底子，也不管对错，胡乱写了一气。
第二题对他倒是简单，作为一个“过来人”，按照未来行业走势发展，洋洋洒洒写了长长一篇文章。
出了考场，雷雨晨表示考试不理想，非要张鸿请他吃饭。
张鸿念在他本是“自己”师专的同寝，心里非常亲近。
更重要的是，考试消息就是他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对此也非常感激。
张鸿请他在小饭馆大吃一顿，酒足饭饱后一起回了明河镇。
雷雨晨在镇上中学教书，非要留张鸿吃了晚饭再走。
张鸿怕自己出来考试，已经让徐成林非常不高兴，再多耽误半天，怕是更加生气，于是匆匆赶了回去。
三天后的周五下午，县劳人局张榜公布了成绩。
张鸿嫌中午去县城麻烦，想着明天周六一早过去。
晚上自己待在宿舍，总觉得心中忐忑，坐立难安。
忽然吴瑾找上门来，怯生生问：
“你也考县里选调来着？”
张鸿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不知如何作答，
“你……你怎么知道？”
“我……我也考了，今天出成绩了。”
“那你怎样？”
吴瑾脸上闪过一丝开心，
“我进面试了。”
张鸿心里一紧，还是说道：
“恭喜你了。你考了多少？”
“我考了第八……考前我怎么都没见你复习过？”
张鸿对自己考场发挥并不满意，苦涩说道：
“我这样的，看不看书都一样……”
吴瑾低头偷偷一笑，
“早知道让你教教我呀，你不看书都能考第一名。”
“第一？”
张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考了第一名？”
吴瑾说道：
“我让县城的亲戚去看的，他把前几名的名字都告诉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特意过来求证一下。”
张鸿激动地按住吴瑾的肩膀，使劲摇晃：
“那我也考上了，那我也考上了！”
吴瑾有些不知所措，
“张老师，你冷静一点，怎么跟范进中举似的。”
张鸿哪能不激动，如果自己考上，就能到县城上班，离林泉家就又近了一点！
笔试就是第一步！
“张鸿！”
张鸿一惊，赶紧放开吴瑾。
吴瑾也被吓得一愣。
两人一看门口，何可欣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她满面潮红，一头长发就像被雨淋湿一样，湿漉漉的粘在一起，心口也湿了一大片。
她一手提着一个酒瓶，一见吴瑾也在，反而非常高兴。
“来来来，正好都在，今天晚上咱们来点刺激的！把这些酒都消灭掉！”
张鸿一看，一瓶还没开封，另一瓶也还有七八分，心里开始打鼓。
“小何，你又喝酒了啊？”
吴瑾皱着眉头问她。
“小吴，来，咱们接着喝。我好好给你介绍介绍张鸿。”
张鸿生怕她说些有的没的，赶紧劝阻：
“何老师，你喝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何可欣一听，摇晃着扑到张鸿身上，趴在他耳边说道：
“为什么要回去？我今晚就要你陪我！”
“小何，快别闹了，跟我回去。”
吴瑾一脸抱歉看着张鸿，伸手去拉何可欣。
何可欣却把她甩开，“小吴你也嫌弃我？”
张鸿急道：“何老师，再喝就伤身体了，快回去休息吧。”
何可欣又搂住张鸿，双眼迷离地盯着他，
“只有你真的关心我。不像他们，把老娘当什么了？”
张鸿见一向温文尔雅的何可欣已经开始说粗话，连装的意识都没有了。
更加担心她口无遮拦，把她放到床上，自己赶紧躲开，说道：
“吴老师也很关心你呀！”
“不一样，你们俩对我来说不一样。”
吴瑾坐在何可欣身边，紧张说道：
“小何，别说了，快和我回去。”
“小吴，我对你怎么样？”
吴瑾脸上一红，
“你对我很好。咱们快走吧，小何。”
她看看张鸿，尴尬说道：
“小何经常帮我，这次考试就是她替我报的名。”
张鸿只想着把何可欣赶紧弄走，敷衍地点点头。
何可欣又起身要往张鸿身上扑，被吴瑾一把拉住。
“你们要是不陪我喝，我就把你们所有人的秘密都说出来。”
吴瑾看看张鸿，急忙解释：
“她有时喝了酒就爱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眼看何可欣不肯善罢甘休，张鸿说道：
“那就少喝一点吧。”
他拿来三个水杯，从半瓶里一人倒了一点。
“喝了这些可不能再喝了。”
何可欣全不管他这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逼着二人喝酒。
张鸿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辛辣，比普通白酒口感更加浓郁。
吴瑾抿了一口，便不住咳嗽。
何可欣却嫌他俩喝酒不够痛快，大叫道：
“是不是连你们两个也看不起我？我都不配和你们喝酒？”
现在夜色已深，两人怕她越闹越凶，只好捏着鼻子也跟着干了。
这酒就像一团火焰，顺着咽喉，一路直下，闯进胃里一阵翻腾，然后升出一股燥热传遍全身。
吴瑾早已满脸通红，一双丹凤眼只剩一条细缝，眼神散乱，一直盯着张鸿。
她端起空杯，“张鸿，我再敬你一个！”
张鸿已是头昏脑涨，也端起空杯一饮而尽。
脑袋一晃，更觉得天旋地转，眼皮像有千百斤重，再也难以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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