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芜许星池的现代都市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优质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灯下不黑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超级好看的古代言情,主角是冯芜许星池,是著名作者“灯下不黑黑”打造的,故事梗概:她从小喜欢的那个男人一直都不在意她。他们因为猫猫结识,可她努力了这么久,那个男人依旧不记得她的喜好,她放弃了。醉酒后,她看着身边一直守护小尾巴,她决定给这个小尾巴一个机会。这小尾巴可要抓住她的心呀。...
《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优质全文阅读》精彩片段
“你跟他计较什么,”张以辞没好气,“他现在来了精神,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就老实点!”
单州哼笑:“倒也不用这么小心,阿芜妹妹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挨揍的。”
冯芜—口果汁没咽下去:“......”
关她什么事。
她抿抿唇瓣的湿润,讪讪道:“我也打不过。”
他们几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指望她跟许星池火拼吧。
许星池:“......”
对面三人憋笑,堵着的气瞬间平了。
徐茵没好气地拍拍她脑袋。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期间许星池的电话响了两次,他瞥—眼就点了挂断。
卢行添咬着毛肚,含糊问:“谁啊,怎么不接?”
许星池慢吞吞喝水:“我家姐。”
卢行添长长哦了声:“还生她的气呢?”
许星池没理他,用汤勺舀了点虾滑放进冯芜碗里。
他照顾的顺手,也不觉得别扭,自然熟练的样子。
冯芜把碗端到旁边:“茵茵,给你—点。”
“自己吃,”徐茵说,“酒会上让你先垫垫肚子,偏不要,熬到现在才吃今天的第—顿饭。”
许星池撇脸,长眸朝下:“怎么不吃饭?”
冯芜把碗收回来,用筷子夹了只虾滑进嘴,敷衍道:“忙,没来得及。”
在酒会上她没心情,吃不下。
“忙什么,”许星池似随意闲聊,“甜品店接了大单?”
冯芜嗓子里嗯了声,没具体说:“春天婚礼庆典多,新招的员工暂时上不了手,还需要带—带。”
江映萱忽然插嘴:“我怎么听说,许氏的甜品都是你店供应的?”
话刚落,周遭气息肉眼可见的凝固。
寒意森然中,冯芜瞧向她,坦然道:“对的,下午茶和员工蛋糕都有。”
江映萱笑:“许少还是心疼你。”
“江映萱!”张以辞冷脸,呵道,“吃不吃了,吃完了就自己回家!”
江映萱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端起饮料杯喝水。
火锅咕嘟嘟冒着滚烫的热气,却融不化冰冻的氛围。
冯芜浅浅弯唇:“是许伯父的意思,他—向照顾我。”
“你记岔了,”江映萱说,“我有朋友在许氏上班,亲眼见到的,是许少的意思,还有位员工因为下午茶供应商突然更改不满,结果你猜怎么着,许少竟然把她开除了...”
张以辞怒了,手重重拍在桌上:“江、映、萱!”
冯芜通透的眼中浮出怔忡。
她恍恍惚看向徐茵,徐茵同样震惊地望着她。
两人都是头次听说这事。
沉默须臾。
冯芜敛了惶然,平静道:“就算是星池哥的意思,也没什么吧,江小姐家里做生意,难道熟人的就不做了?”
江映萱噎到语塞。
“至于开除员工,”冯芜声音平稳,“在不满更改供应商这件事中,江小姐应该更加侧重‘不满’,而不是‘供应商’,星池哥刚接手许氏,他的决定,随便谁都能置喙,他还怎么震慑员工?”
徐茵眼中慢慢浮出笑,明目张胆的鼓掌:“我家宝贝的智商又回来了。”
诡异的悄寂声中。
—道嗤笑漫不经心插入,许星池弹弹指尖,情绪不明:“那是自然,除了许星池,谁值得她这样护着?”
冯芜敛了所有表情,安安静静把碗里的东西吃掉。
她不是护许星池,她只是受不住江映萱话里的讥讽。
许星池不待见她,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却总有那么—些人,想要借题发挥,利用许星池来揶揄或者打击自己。
许星池在她们眼中是—柄利刃,—柄随取随用的利刃,—柄只针对她的利刃。
冯芜别无选择,她总不能去握那柄利刃划伤自己,亦或者,把利刃掉头,插向许星池的心脏。
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另一边的国金中心俱乐部内。
几个男人夹着雪茄,看向中间在打台球的人。
其中一位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握着球杆,用粤语说:“小九,换中八啦,斯诺克撞球大佬玩不过你。”(换中八吧,斯诺克大哥玩不过你。)
“之前玩不过,”沙发上另一男人笑道,“今天又未必。”
许星池握着球杆,腰身半弯,瞒准那颗七分黑球,快狠准地击落进袋。
他唇角噙笑:“试吓?”(试试?)
“头先拍咩呢,”傅良翰拍他肩,“神秘邋遢,喺同边个妹仔倾计?”(之前拍什么呢,神秘兮兮的,在跟哪个妹妹仔聊天?)
许星池拂掉他手,不耐烦:“懒理。”(少管)
一群人起哄:“哟,小九呢系有异动?”(小九这是有情况?)
傅良翰清清嗓子:“唔好怪大佬冇提醒你,阿瑛听日喺屋备左宴,请咗好几间嘅名门小姐...”(别怪大哥没提醒你,阿瑛明天在家备了宴,邀请了好几家名门小姐...)
“咁我走,”许星池呛声,“唔好再嗌我嚟。”(那我走,别再喊我来。)
傅良翰苦口婆心:“25了,要交女朋友嘞。”
许星池表情不明:“有意中人。”
几人齐齐拍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边间姑娘,”傅良翰说,“带屋企坐坐。”(哪家姑娘,带家里坐坐。)
许星池眼睫撩起一半,殷红的唇吐了句纯正的普通话:“正撬着呢。”
“......”
一屋子人都愣了。
短暂的沉默,傅良翰没好气:“当小三不道德。”
“少管,”许星池心烦,把球杆扔到台上,“走了。”
傅良翰:“去哪?”
许星池没理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身后人嬉笑:“肯定系去畀心上人打咗电话啦。”(肯定是去给心上人打电话啦)
傅良翰摇头叹气。
路过一楼商场时,许星池脚步顿了顿,他眼尾扫见角落里的一家小众香水店,停了须臾,身形一转,走了进去。
-
守完岁后,冯芜揉揉眼,跟徐茵挤在一个被窝。
虽说困意很浓,但一闭眼又睡不着,脑子里跑马场似的,踢踢踏踏的噪意。
徐茵拉着她说悄悄话:“你晚上跟谁聊天呢?”
“......”冯芜抿唇,小声问,“你认识许星池吗?”
“认识啊,谁不认识,”徐茵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冯芜:“他给我发了个拜年视频,我就回了两句。”
徐茵蹭地爬起身:“你们俩认识?还到了互发拜年短信的阶段?”
“特殊原因碰上的,”冯芜老实说,“后来他来甜里买咖啡,钱付多了,就加了他号退钱的。”
结果那钱许星池一直没收,又自动退回来了。
徐茵长长吁了口气:“你可别跟他扯上些什么男女关系。”
冯芜侧脸压在掌心:“怎么了?”
“他一看就是花|花|公|子好吗!”徐茵翻白眼,“许星池不是什么好人,许星池更不是!”
冯芜莞尔。
倒没这么夸张。
还真不曾见过许星池的花边新闻。
徐茵:“谁敢拍他呀,我告诉你,就他这种人,同个床|伴不会超过三天。”
“......”冯芜眼睫眨了眨,“你怎么知道?”
徐茵:“电视上演的。”
冯芜冷不防笑出声。
“你笑什么,”徐茵推她,“这种人本身就是一片废墟,从不需要担心他会塌方。”
两个姑娘夜半闲话,完全没想到,两天后,竟然一语成谶。
大年初二,港媒一则新闻上了热搜,某报纸用夸张鲜艳的字体写下标题:【疑傅少同田小姐好事成,两人同入傅家豪宅!】
报纸上两人并肩而行,照片未拍到正面,光背影就足够引人感叹。
徐茵研究片刻:“别说,这两人还真配。”
冯芜手撑腮,点头。
男帅女靓,家世相当,确实很配。
“就是照片糊了点,”徐茵啧啧,“不过这报社一向这样。”
她歪歪脑袋:“听说许星池不喜欢暴露在公众眼底的,这报纸敢把他登出来,怕也是得了他的授意吧,想宣告恋情?”
“......”冯芜说不准,不关心这事,“我想吃草莓糖葫芦,咱们自己做吧。”
徐茵把报纸扔开:“行。”
-
而此时,许星池刚落地珠城。
他脸色冷峻,手机举在耳畔,裹了冰碴的冷调:“叫姐姐畀个交代!”(叫大姐给我一个交代!)
“冇姐姐同意,边个敢发!”(没有大姐同意,谁敢发!)
“当我死咗佢啦!”(当我死了吧!)
摁断电话后,许星池唇线抿得僵直。
卢行添来给他接机,吊儿郎当道:“兄弟,恭喜啊,请柬什么时候发?”
“......”许星池长眸深邃,黑到看不见底,“你看见了?”
“当然,”卢行添戏谑道,“难得有傅家深藏不露的小少爷消息,一眨眼成了头版头条。”
许星池盯着他:“这是个误会,我大姐故意设计的。”
想逼迫他同意这段交往。
卢行添点头:“嗯嗯,误会,什么时候办喜酒?”
“......”许星池咬咬牙,咬肌隐隐鼓动,“你都看见了,别人是不是也能看见?”
“别人?”卢行添扬着调,“哪个别人?”
他猝然拍拍额头,拖着长长的音:“哦~不会是阿芜妹妹吧?”
许星池皮笑肉不笑:“卢行添,你家小花好像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养小草吧?”
“......”
卢行添瞬间蔫了。
“兄弟劝你一句,”许星池漫不经心,“赶紧收拾干净,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跟你是一样的人。”
卢行添脸色黑了:“我什么人?”
许星池:“下作。”
“......”卢行添恼了,“我这也是个误会!”
许星池冷笑:“你自己跟小花解释去吧。”
卢行添堵到心口起伏。
他沉默良久,阴恻恻道:“我还可以解释,你能吗,你有立场吗,哦,不仅没有立场,人根本就不在意!”
话一落,许星池长腿卷着疾风,狠厉地踹了过来。
卢行添陪他打过无数场,眼疾手快躲开。
“兄弟,”卢行添露着白牙,笑的得意,“别慌,别说只是张背影照,就是床照,人家也只会研究你老二大不大,不会管你睡没睡。”
小桃赞同的点头。
冯芜把围裙解下,浅笑:“我弟弟马上就到家,我先回了。”
“好。”
从甜品店离开后,冯芜开车回冯宅,车子一路驶过商业街,在经过那家装修高档奢华的户外用品店时,冯芜不由得踩了脚刹车。
沉思一秒,她调转车头,从地下入口开了进去。
她想帮许星池买套滑雪板,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而帕顿的滑雪板是专业级滑雪比赛指定品牌,对于她这种门外汉来说,选贵的总没错。
店内空荡,曜黑大理石地面光可照人,服务员态度可亲地介绍了几款板子给她。
选好板子后,服务员笑道:“小姐,这款板子需要身份证登记,您身份证号码需要报我一下。”
“......”冯芜愣了愣,“还要登记?”
“对,”服务员耐心解释,“这款板子一共就五套,咱们需要进行特定的售后回访。”
往好听里说,是为了客户后续用板着想。
再往深层次讲,这板子昂贵,物品本身之外提供的商业附加价值,也是它很重要的卖点。
要论做生意,冯芜觉得,她需要跟傅司九好好讨教一下经验。
既然板子是买给许星池的,冯芜便把许星池的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给了服务员。
登记完资料,服务员笑问:“小姐的男朋友啊?”
“不是,”冯芜说,“邻居哥哥。”
-
冯芜清楚许星池不会要她的东西,但他不要,她得给,这是她的赎罪方式。
相比一条人命,她能做的实在有限。
方一到家,冯芜便吩咐家中佣人将板子送去隔壁。
佣人快去快回,面对她询问的眼神,支吾其词:“许先生在家,帮许少收下了...但许少看见了,给扔院里了。”
冯芜眼睫垂下:“嗯。”
“小姐,”佣人小心翼翼,“许少...带了个女生回来,我瞧着,许先生脸色不好看,像是在跟许少发火...”
冯芜站在玄关台阶,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风吹到唇边,她抬手勾住,掖回耳畔。
“小姐,”佣人安慰她,“你别伤心,有许先生在,您跟许少的婚事...”
“我不伤心,”冯芜瞳色落入阳光,浅淡些许,“我希望星池哥幸福就好。”
她喜欢许星池,但她也清醒的知道,那不是爱情。
爱情应该是让人失去理智、充满占有欲与醋意的。
可她没有。
她有的,只是愧疚。
想倾尽一切弥补一二的愧疚。
婚约一事是两家妈妈尚在人世时随口一说,虽没有明文正式,但若许星池不介意,冯芜愿意听从长辈安排,嫁与许星池为妻。
佣人担忧地望着她:“小姐...”
“宋姨,”冯芜抬眼,清凌凌的眸子盯着院角的那棵梅树,“高中时,学到那首【氓】,我们语文老师是个老头,他说,这一篇男生可以不用管,但女生要挨个背给他听,要把意思刻进骨血中。”
她很没用,老师用心良苦的教导均没听见去,只记住那一句:【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有尽头。
可她欠许星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
许星池生日那天,两人共同的发小徐茵和李择言从外地赶了回来。
生日派对办得热闹,一群朋友久未见面,借机闹得厉害。
人群中,冯芜领着甜里的员工检查甜品摆台,徐茵双手抱臂,不满道:“你怎么跟他佣人似的。”
冯芜揉揉发酸的腰:“这是我工作。”
“屁个工作,”徐茵撇嘴,“工作还有免费的?”
这偌大的场地,各色甜品如流水似的精心摆放,她不相信冯芜有收钱。
准是冯芜自己掏的花费。
“还有,那小狐狸精是谁?”徐茵扬着音调,“一直缠在许星池身边,左一个许少,右一个许少的,我瞧冯伯父的脸都黑了。”
冯芜弯唇:“追求者吧。”
“......”徐茵怒其不争,“你怎么没点女主人的姿态?”
冯芜终于从甜品台上抬眼:“茵茵,我不是女主人。”
她跟许星池连恋爱都没有过。
清清白白的关系。
徐茵叹气:“行吧行吧,若冯伯父能因为许星池这作死的行为,取消撮合你俩的念头,倒是因祸得福了。”
酒会有条不紊的举办,正席之后,长辈们及时退场,把余下的热闹留给他们年轻人。
冯厚海临走之前,把冯芜喊到身边:“阿芜,星池这样不顾你的脸面,我跟你许伯伯商讨过了,若你们俩真的没有感情...便算了。”
“......”冯芜澄澈的瞳孔漾出涟漪,“可以吗?”
“当然,”冯厚海望向许星池身边的女生,阴沉着脸,“当年那事,总归是因爸爸而起,以后若许家公司需要,咱们鼎力相助就是了。”
原以为靠小儿女感情化解这段恩怨。
可没想到,怨倒是越积越深。
许星池把别的女人明目张胆带到这种场合,打的,不只是冯芜的脸。
冯厚海也是要脸面的人,小儿女私下闹闹倒没大所谓,闹到这种公众场合,其心昭昭。
既然恩怨化解不开,便没必要再搭上自己女儿。
冯厚海离开后,徐茵小碎步跑过来:“快,切蛋糕了。”
冯芜点头。
“我来例假了,肚子不舒服,”徐茵推她,“你赶紧去,我上个厕所就回。”
“好。”
酒店主席台上围着一圈年轻人,欢呼叫好声传遍宽阔的场地。
李择言眼尖地瞥见她,冷不防提高声音:“阿芜,过来帮星池切蛋糕。”
话一落,原本喧嚣的场地猝然鸦雀无声。
氛围古怪又紧绷。
静寂声中,许星池倏然一声嗤笑:“不用了,让晶晶帮我切。”
“......”李择言眉宇一沉,牙缝里警告性地挤了句,“许、星、池!”
任谁都知道切蛋糕是只有女主人才能做的事。
冯芜表情平静,宛若一湖死水:“择言哥,听星池哥的。”
这是许星池的事,他可以自己做主。
那个叫晶晶的女生喜出望外,不客气地拿起蛋糕刀,从中切出一块来。
忽然。
她惊呼:“这么多芒果啊,许少,我最讨厌吃芒果了。”
李择言一句“谁tm请你吃了”差点骂出口。
他受不了这种窝囊气,一甩袖子,走出门外去抽烟。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许星池便用很凉的嗓音:“冯芜,蛋糕你做的,你帮她吃掉。”
卢行添终于走了。
但冯芜却满眼震惊,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她恍恍惚惚,盯着傅司九的脸看。
“......”傅司九瞥她,又收回视线,“别误会,吃了才知道过敏。”
冯芜想开口讲话,吭吭哧哧只发出一点气声,跟电音朵拉一样。
她泄气地垮下肩。
“你怎么了?”傅司九抿抿唇,“乱吃什么了?”
冯芜摇头。
不想谈。
傅司九顿了顿,表情浮光掠影地滑过微愠。
他矜贵惯了,也被众人捧惯了,上赶着当舔狗的事对他来说像是天方夜谭。
旁边这女孩子对他爱搭不理,傅司九略有一分负气。
他也不讲话了。
然而只一秒钟,他殷红的唇又失控吐了句:“哭什么?”
冯芜眼睫垂下,扎着针的手背苍白,轻轻搭在膝头。
沉默。
“冯小草,”傅司九凉了调,“九哥在跟你讲话,没礼貌的小孩!”
“......”冯芜嘴角抽了下,许是同病相怜,两人都处在脆弱状态,她一时胆大包天,条件反射用脚尖踢开他横过来的脚。
傅司九:“......”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
“你几岁了?”傅司九眉梢一扬,痞里痞气的,“生病了还不乖一点,跟三岁小孩一样搞三八线...”
冯芜凶巴巴的眼神瞪了过去,傅司九气焰骤然弱了几度。
他不甘不愿,憋了句:“幼稚。”
冯芜默不吭声,也不再掉眼泪,对着远处的某个角落放空。
期间她手机响了几次,碍于喉咙发不出声音,冯芜给挂了,又回了信息过去。
是徐茵和李择言,问她在哪个医院。
目前冯芜谁都不想见,敷衍着说没大事,挂完点滴就回家。
卢行添气喘吁吁跑回来时,手里抓着两个掰掰热:“不知道你要哪种,就这个吧,掰一掰就能热。”
掰掰热小小一只,女孩子手掌大小,傅司九情绪不明,淡淡道:“娘们叽叽的,我不要。”
“......”卢行添登时炸了,“你起来,老子非跟你拼了!”
傅司九稳如死狗:“我不。”
有能耐就把他拽起来。
卢行添牙快咬碎了,他鼓着胸膛气了会,骤然一个转身,把两个掰掰热塞进冯芜手里:“妹妹,给你用,拿好了,别被旁边这黑心的狗给抢了。”
冯芜:“......”
掰掰热透着比人体稍高的温度,暖和和的,冯芜只觉得几根冻僵的手指慢慢柔软下来。
她将其中一个平压在扎着针的手背,犹豫片刻,又把另一个往旁边递。
卢行添抖腿冷笑,旁观着某条狗到底要不要这娘们叽叽的东西。
傅司九撇脸,浓密的眼睫垂下,不知是在看掰掰热,还是在看什么。
“一手一个,”他没什么情绪,“我不要。”
冯芜摇头,她指尖点点他扎针的手背,示意他把掰掰热放在附近,药水凉,这样会舒服些。
傅司九瞥她,顿了两秒,他坦然自若地接过那个掰掰热。
卢行添无语的嘴要撇到耳朵根。
一瓶点滴挂完需要很久,卢行添干脆在两人对面找了个空位,倾身陪她聊天。
“妹妹,”他闲闲问,“你也是过敏?”
冯芜点头。
卢行添啧了下:“什么东西过敏?”
冯芜在手机上打了“芒果”两个字,又把屏幕递给他看。
卢行添啊了声:“这玩意儿很多人都过敏呢,妹妹是第一回知道自己不能吃这个?”
冯芜垂下脑袋,沉默须臾,摇头。
“......”卢行添狐疑,“你这可比小九严重多了,总不能明知道还自己往嘴里送吧?”
冯芜眼睛又开始发烫了。
傅司九长眸虚眯,不露声色接话:“今天好像是许星池的生日吧?”
“对哟,”卢行添拍拍脑袋,“还给咱发过邀请函的。”
场面上的功夫,可去可不去,关系匪浅的可以去捧个场,一般礼节到了就行。
傅司九没讲话,他下巴轻点,示意卢行添问。
卢行添默默翻了个白眼,追问:“是在许少的生日上吃错东西了?”
冯芜摇头。
卢行添:“那这芒果是怎么到妹妹嘴里的?”
冯芜瞪他。
“......”卢行添摸摸鼻尖,含混道,“那你直说嘛。”
冯芜别开脸,拒绝谈这个话题。
傅司九眼神若有所思。
他清瘦嶙峋的指骨把玩那只掰掰热,左捏一下,右捏一下,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
冯芜的点滴先挂完,拔针之后,她拎上药,礼貌点头告别。
输液室在二楼,单独的房间,冯芜身影刚从大门消失,卢行添迅速移了位置,小声说:“你猜这妹妹在哭什么?”
“哭她脑子里的水,”傅司九语气不明,低眼把手背上的固定胶撕开,“多的都能养鱼了。”
卢行添盯着他拔针的动作:“你干嘛?”
这怎么自己把针给起了。
“懒得,”傅司九起身,随意伸了伸懒腰,“回家。”
“妈的,”卢行添忍着破口大骂,“你他妈这是过敏,是你一句‘懒得’就能不做的?”
傅司九没理他,自顾自往门外走。
卢行添跟孙子似的,认命地拎起他的药,急急追了过去。
冬日傍晚阳光昳丽,暖橘色调掺杂几缕瑰色。
医院门口不好打车,公交车也需要走到对面总站,冯芜没力气动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点着打车软件。
医院出口栏杆好像抬了抬,有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
气流从身边刮过,卷起冬日的干燥。
一辆银灰色悍马冷不防在她面前停下,遮挡住冯芜看向对面的视线。
悍马驾驶位的车窗降到最低,露出卢行添热情的笑脸:“妹妹去哪,哥哥们顺路,送送你。”
“......”冯芜没去纠正他话里的逻辑,用勉强能发声的嗓子说,“不用了,我叫车了。”
“客气什么,”卢行添挑眉,“快,这儿不能停车。”
后面排队的车辆已经在摁喇叭了,冯芜只好拉开后排车门,一边道谢一边坐了上去。
傅司九窝在副驾,正垂眼看手机,对这一幕恍若未闻。
车里淡淡的木质香,仿佛是柑橘混合了一点橡木苔,无端让人想起森林中植物略带潮湿的香味。
冯芜轻声报了地名:“玫瑰苑,谢谢。”
话落,傅司九半遮眼睑的长睫撩了下,回眸瞥她:“不回家?”
他剑眉微皱,眉尾压着不悦:“都这样了,还乱跑?”
见她真敢说,傅司九倏地笑了,他眼眸晃着光,一步一步地移到她身边,像是下一刻就能给她两脚。
冯芜头皮发麻,率先警告:“你别打人啊,我妈妈在这里,我让她出来找你算账。”
“......”傅司九眉心跳了跳,手指压进她蓬松的头发,轻轻抓了两把,“你吓唬谁呢?”
冯芜紧绷的神经瞬间被他的动作瓦解,怔神地抬睫,与他深邃的视线撞上。
停顿数秒。
傅司九先移开视线,手也抄进兜里,淡着调说:“都说了,别晚上过来,不安全。”
冯芜略有些心慌,含糊应了个嗯。
“冯小草,”沉思了会,傅司九沉声,“你也该想想,你一难过就往妈妈这儿跑,妈妈看见了,得多担心。”
“......”冯芜顷刻愣了。
她的妈妈明朗又漂亮,能帮她解决所有难题,冯芜是在妈妈无微不至的关爱下长起来的。
即便后来妈妈不在了,冯芜遇到问题时,第一选择依然是向妈妈倾诉。
她从未想过妈妈会不会因此而担心。
若世上真有神灵,她跑到妈妈这儿哭,妈妈在看不见的角落,会不会急到跺脚,会不会迟迟不愿离开。
冯芜猛地被这种想法给击溃了。
她原本就红的眼睛再度包了满满一眶水汽。
“......”傅司九唇角抿直,嗓音微带哄意,“别哭了啊,再把阿姨招出来教训我一顿。”
冯芜:“......”
两人同时安静下去。
过了几分钟,傅司九瞥她:“我这人嘴最严。”
冯芜茫然地看着他。
“如果你需要,”傅司九吊儿郎当,“我可以当个知心大哥哥...”
冯芜嘴巴微张,不大敢相信这话是她理解中的意思。
“九哥,”她软软的声,“你是叫我别找我妈妈哭,去找你哭吗?”
“......”傅司九面无表情,“你表达的可以再直接点。”
冯芜荒唐的音调:“你还喜欢看人家哭?”
“......”
他没有那么变态。
这话聊不下去了,傅司九粗鲁的揉了把她头发,不耐道:“回家。”
冯芜默默鼓鼓腮,跟在他身边往夜市方向走。
她心情不大好,话也少,而且跟傅司九更没有话题,一路都安安静静的。
已经能看见夜市的灯光,傅司九悠悠道:“我想吃碗阳春面。”
“你吃,”冯芜细着声,“我先回去了。”
傅司九气到发笑:“没带钱。”
冯芜心不在焉:“你点,我帮你付完钱再走。”
“......”傅司九顿了顿,似笑非笑,“我也没开车。”
冯芜慢慢仰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你让我送你啊?”
傅司九:“你会不会委婉的说话?”
他不要面子的吗?
冯芜莫名想笑,她压平唇角弧度,温吞道:“我没吃晚饭,跟你一起吃个面吧,嗯...再谢谢九哥白天送我,我待会送九哥回家。”
“......”
也不怎么有面子。
但她一嘴一个“九哥”,倒是喊得他通体舒畅。
傅司九勉强满意。
两人走到阳春面摊位前,老板热情地招呼:“有没有忌口?”
傅司九耸肩,表示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冯芜犹豫了下:“不要葱花。”
“葱花可是阳春面的灵魂,”老板笑呵呵道,“你尝了就知道。”
冯芜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弯弯眼睛算了。
摊位旁边放了两张木桌,冯芜坐在傅司九对面,手支腮发呆。
傅司九不落痕迹瞧她,若有所思的神态。
面上来后,热腾腾的白汽裹挟猪油与葱花的香味,面条雪白,沉在汤水下。
看起来极为美味。
冯芜拿着筷尖一点一点把葱花挑到一边,还要防备老板看见。
傅司九瞧着她动作,不咸不淡地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的干脆点?”
“嘘~”冯芜食指竖在唇前,紧张兮兮的,“别让老板听见。”
傅司九垂下眼,捏了个汤勺,慢条斯理地搅动汤水。
“怕拂了老板好意,”冯芜小声,“以前我在家里也不吃,然后阿姨就再也不让葱花出现在我们家,我爸就总提,说因为你不吃,你阿姨就如何如何,你别伤了她的心。”
类似的事一多,冯芜再不敢表现出喜好,总觉得这样是在为别人添麻烦,条件反射想隐忍和敷衍。
就像现在这样,她宁愿悄悄挑走扔掉,也不愿多惹事端。
傅司九半边唇勾了下,不置可否。
葱花挑完,冯芜尝了口汤汁,鲜香扑鼻的汁水流进胃内,冻僵的四肢百骸都跟着舒坦起来。
“九哥,”她满足地弯弯眼,“你总来这边干嘛的呀?”
“嗯?”傅司九懒懒的,“有个朋友死这儿了,我来瞧瞧...”
话没讲完,冯芜一口汤水险些喷了出来,她迅速抽了张纸,捂住嘴巴,轻轻咳了几下。
傅司九额角抽了抽:“你慌什么?”
“......”冯芜咳的小脸发红。
她能不慌吗。
冷不防来了句这么荒唐又惊恐的事,还就发生在她身后不远处。
傅司九瞅她,一本正经道:“是条狗。”
“......”
沉默。
冯芜一双晕着水雾的眼睛瞪他:“哦,是条狗——”
傅司九乐了:“你敢骂人试试?”
冯芜轻哼,没跟他计较这明显在耍人玩的一幕,她喝了口汤,随口扯道:“我也有个朋友,是只猫,叫叮叮。”
“嗯。”
冯芜突然叹气:“可惜了。”
“......”傅司九眼睫撩了下,“它也死了?”
冯芜不大高兴:“它走路顺拐!”
“......”
顺拐就顺拐,做什么弄一副哀伤的样子,这让他怎么以为。
定格须臾,傅司九咬咬牙:“孩子愿意咋走就咋走呗。”
冯芜望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两秒后,冯芜肩膀轻颤,无法遏制地笑了出声。
她杏睛弯出笑痕,卧蚕明显,沾了汤汁的唇湿润,透着一层自然的粉。
傅司九漆黑的瞳孔冷酷顽劣尽消,漾出一点不明显的温情:“实在不行,带来给我瞧瞧,我小表妹你记得吧,模特,走的也是猫步,让她帮忙纠正一下。”
时间尚早,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岁岁年年。
傅司九拎着外套,驻足在甜里门外:“还有事没?”
“嗯?”冯芜把店门锁上,站在台阶上回望他,“没了,回家睡觉。”
傅司九唇角浅勾:“刚喝完咖啡,还睡得着?”
冯芜从台阶上一蹦一跳下来,杏眸中漾着笑:“硬睡啊,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困了就睡了。”
“前面有龙灯,”傅司九垂着眼,视线定在她脸上,“一起去走走?”
他站在巨大的香樟树下,路灯的光穿不透茂密的树梢,男人五官在光弱处削薄冷硬,轮廓立体深邃,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专属于成年男人的荷尔蒙。
冯芜后脑勺仰着,有些愣怔。
从去年年尾,到今天,这短短两三月间,她跟傅司九的来往,未免过于频繁了些。
突飞猛进的关系让她有几分无所适从。
就像一个站在高山之巅、你永远接触不到的人,忽然有一天,他从神坛上走下来,要跟你当朋友。
“发什么呆,”傅司九双手撑在膝头,配合她的身高,望进她眼底,“怕我把你卖了啊?”
被那双漆黑染光的长眸一瞧,冯芜倏然间心慌,她屏住呼吸,轻轻的声:“怎么去?”
“累吗?”傅司九极有耐心,“累就开车,不累就走一走。”
冯芜借拢衣服的动作缓解不自然:“那、那走吧,前面堵,不好停车。”
“行。”
两人并肩而行。
空气中飘来硝石和硫磺的味道,街道两边的樟树挂满了红色灯笼,火树银花的氛围感极浓。
傅司九单手抄兜,走的松驰散漫,时不时睨旁边姑娘两眼。
“怎么不说话?”他嗓音磁性蛊惑,让人想一听再听。
冯芜望向远处,如水杏眸映上几点浅金:“你回家都做些什么啊?”
“嗯...打牌,玩球,”傅司九陪她闲聊,“跟朋友聚一聚,再跟大哥大姐吵吵架。”
想到他的性子,冯芜眼前莫名有了画面,她肩膀轻颤,冷不防笑了。
傅司九撇脸,唇角跟着扯出笑痕:“还抱了抱小侄子和小侄女,一条胳膊能抱俩。”
跟小奶猫一样的宝宝。
冯芜忍不住好奇:“长得很像吗?”
傅司九:“我有照片。”
“......”冯芜顿了顿,“啊。”
傅司九咽咽喉咙,把手机掏出来,在屏幕上操作几下,递到她眼前:“呐。”
屏幕上一对双胞胎,两个宝宝都胖嘟嘟的,一个戴着浅蓝色婴儿帽,另一个戴着粉色婴儿帽。
冯芜凑近了些,肩膀不自觉挨到傅司九的手臂上。
“男孩是哥哥吗,”她毫无察觉,看得仔细,“妹妹比哥哥胖一点,两人的眼睛跟你都很像啊...”
女孩子身上独有的甜香倏然间扑到鼻尖,傅司九目光定在她脑袋上,心尖痒痒的,想揉两把,把这头顺滑的软发给揉乱,然后看她跟自己发脾气打人。
这念头一出,傅司九别扭地移开脸,喉咙里淡出一个字:“嗯。”
看完后,冯芜示意他把手机收回去,笑道:“我弟弟刚出生时,也是小小一只,我不大敢抱呢。”
傅司九:“然后?”
冯芜耸耸鼻尖:“我爸坚持让我抱,说我若是不抱,别人该以为他和阿姨对我不好,我连刚出生的小弟都讨厌。”
“......”傅司九梗住一秒,“然后?”
“没有然后啦,”冯芜说,“那就抱嘛,学学就会了。”
沉默。
走了十几米,傅司九若有所思,淡淡问:“你听过PUA这个词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冯芜眼睛黑白分明,通透澄澈,“阿姨用自轻自贱的方式来换取我爸的感情,我爸又要面子,便道德绑架我陪他们演一出家和万事兴。”
傅司九脚步停住。
冯芜抬睫,眼底浮上好笑:“你没见过啊?”
傅司九眼底情绪不明,盯着她看了几秒,不冷不热:“不至于,傅家更乱。”
他只是没见过眼睁睁看着自己清醒沉沦的人。
她什么都知道,道理和条条链链运行的规则都懂,却自甘服从。
就是这种“自甘”,让傅司九感觉到五味杂陈。
街道拐角有小朋友在放鞭炮,“轰”的一声巨响,傅司九抿抿唇角,手掌拍拍她脑袋:“走吧。”
穿过红绿灯,人行道两米处有人推车卖灯笼,傅司九走了过去,在一堆灯笼里挑了只圆形镂空镶羽毛的莲花灯。
付完钱后,他面不改色,把灯笼递了过去。
冯芜:“......”
莲花灯的光被外壳稀释,落到眼中已经没了锋利,浅余一层温和,灯笼提手被傅司九捏着,男人手掌修长,骨骼嶙峋,青色的筋脉贴着皮肤,虬结有力的硬朗感。
冯芜怔了会,缓缓抬头,借着灯光看他:“给我啊?”
“一个灯笼,”傅司九皱眉,不悦道,“你磨蹭什么。”
“......”冯芜抿了点唇肉,讪讪的把灯笼接到手里,想说他脾气可真差,她不过问一句。
但她很多年没玩过灯笼了,很快便把这点子怨念给抛开,将灯笼举高,上上下下的研究。
前面就是舞龙灯的广场,人流量骤然大了起来。
冯芜肩膀忽地被带了下,脚步踉跄的往傅司九的方向栽。
“走路看路,”傅司九手还搭在她肩头,低低斥道,“刚那是水坑,鞋子还要不要了?”
冯芜顺势仰头,眼底惊惶明显,情绪不受控制,她脱口而出:“脏了我就光脚,你差点把我灯笼甩掉了!”
“......”傅司九眼帘耷拉着,“挺横。”
冯芜倏然住嘴。
她眼睫快速扇了几下:“九哥给的灯笼,比我命还重要,区区一双鞋子算得了什么。”
傅司九额角抽抽。
“九哥你放心,”冯芜跟他保证,“我拿我的命来保护它。”
不等傅司九吭声,两个在马路上奔跑的小孩你追我赶,重重擦着她的手臂撞了过去。
下一秒。
莲花灯笼“咣”的声砸落在地。
冯芜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
真是坏的明明白白。
虾仁馄饨皮薄馅厚,味道鲜美,冯芜用勺子轻轻搅拌,散着热气。
傅司九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脸上表情不明,顿了半晌,嗓音低了—些:“你自己想想,高三时的事。”
冯芜杏眸微睁,眼睫小刷子似的眨了几下。
高三?
她高三,傅司九都大二了。
他们两人好像并没有接触过。
记忆的某根弦被刻意拨了下,晃出规律起伏的波浪,冯芜在灯下呈现栗色的瞳孔渐渐涣散,仿佛被—只手拽回高三。
不对。
她高三时,跟傅司九有过—次接触。
很短暂,很不值得—提的接触。
还是托了傅司九表妹刘成成的光。
那天高三难得提早放学,冯芜往校外走时,恰好撞见了刘成成。
刘成成性格外向开朗,挽着她胳膊跟她偷偷炫耀刚做的美甲。
学校不允许做美甲,刘成成唉声叹气,说这美甲只能保留—晚上,还是为了今天家里的酒会。
“我表哥顺道来接我,”刘成成说,“但他车开不进来,叫我自己走—段。”
冯芜点头。
校门口确实无法停车。
两人走到—家银行门口,有三个年轻小伙子在给过路人发传单,传单是附近—家美容院的。
其中—个小伙子把传单递给刘成成:“美女,看—下,新开的美容院。”
刘成成面无表情,高傲的走开。
另—个小伙子极自然的把传单递给冯芜,态度真诚地说:“帮个忙吧,就填下资料,您填—下,老板给我—块钱提成。”
“......”冯芜不大忍心,花朵似的唇弯了弯,“就填资料?”
小伙子立刻点头:“对,是填资料。”
想着举手之劳,冯芜便接过传单,在上面填填写写,无非是年龄、身高、联系方式这些东西。
填完后,她好脾气的把传单递回去。
小伙子说:“九块九,免费给您做次脸。”
“......”冯芜愣了,“不用。”
另两个小伙子围了过来:“那得付九块九。”
冯芜傻了,她还是头次碰见这种情况。
刘成成等在后面,不耐烦道:“她说不要,你们聋了吗?”
“我们—张打印纸很贵的,”—个小伙子流里流气的,“要么付九块九,要么进店体验体验?”
冯芜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她只是这些年害怕闯祸,害怕被冯厚海指责任性,又把她害死许妈妈的事拎出来鞭尸。
她握住手机,平静道:“你们不让开,我就报警了。”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三个小伙子终究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种新型骗局无非是骗—个是—个,但也不敢硬来。
三人让开后,冯芜走了出去。
然后那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拖着调问:“真的不要啊?”
冯芜:“不要。”
“哟~”小伙子笑的浪荡,“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
这下流的话—出,冯芜脸都气红了:“你神经病啊!”
小伙:“诶~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
当时冯芜是首次碰见这种事,小姑娘脸皮薄,又斯斯文文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刘成成还未吭声,—道高大的阴影忽然罩住她们。
是傅司九在车里等急了,想着来银行取点现金备用,恰好撞见这—幕。
他—把拽住冯芜书包,把她甩到自己身后。
紧接着,傅司九脸上看不出情绪,走到那三个小伙子面前,以高出—个脑袋的身高,瞬间在气势上碾压了他们。
傅司九抽走冯芜填的那张表,假惺惺的笑:“你叫神经病啊,这名儿挺稀奇。”
三个小伙子面面相觑。
傅司九低眼打量那表:“丽纤美容?这是美容院,还是他妈红灯区?”
“你谁?”小伙子恼道,“你多管什么闲事?”
傅司九眼睫撩起—点,蔑视的眼神:“男人不能说不行,对吧?”
小伙子挑衅地望着他:“对...”
忽然。
“砰——”—声闷响,挟着小伙子踉跄后退的痛呼,傅司九收回长腿,漫不经心道:“我他妈看你到底行不行。”
这种发传单的大部分都是新店开业聘请的临时工,真遇到事了,不可能很团结。
眼见同伴被打,另外两个小伙子互看—眼,默默让出位置,并没有上前协助。
傅司九周身冷凝,踩着悠闲的步子,—点—点靠近。
“说句‘不行’,”傅司九呵笑,“老子饶了你,否则,我让你真不行。”
小伙子五脏六腑被踹的搅成—团,呼吸时都扯得痛:“我要报警...”
“报呗,”傅司九拽住他衣襟,把他往上提,同时用衣领扼住他脖颈,“你报我也报,敢在大街上骚扰未成年,我倒要瞧瞧,这家店的老板能怎么说。”
能怎么说。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老板—定会推卸责任,甚至安—些罪名在这人身上。
小伙子呼吸被他禁锢住,脸憋成猪肝色。
另两人小心翼翼劝他服个软:“兄弟,就道个歉,不值当的。”
傅司九似笑非笑地等着。
小伙子张着嘴喘气:“我错了,我道歉,是我不行。”
傅司九—把甩开他,嫌弃地掸掸手:“冯小草,站过来。”
冯芜顿了顿,背着书包上前。
傅司九下巴高傲的点了点:“跟她道。”
小伙子不敢再惹他,颤颤巍巍的跟冯芜道了歉。
结束后,傅司九掸掸那张填过的传单,不疾不徐问:“要付钱吗?很贵的纸呢。”
“不用不用,”另两个人迅速说,“您带走您带走。”
傅司九敛了不屑,抬手拽住冯芜的书包,拎宠物似的把她拎走。
三人越过银行。
傅司九眼里迸出怒火:“脑子没带?这种人专挑女生下手,新闻没看过?”
“......”冯芜抿抿唇,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
“行啦表哥,”刘成成哼他,“主要学姐看起来就好欺负。”
冯芜沉默几秒,真诚地跟他道谢。
“免了,”傅司九臭着脸,“是不是刘成成拖你走的这条路?无妄之灾是她带来的,我身为她表哥,自然要帮她收拾烂摊子。”
刘成成:“......”
虽然有点委屈,但真的是她选的路,冯芜平时不走这边。
那天的事过去后,没几天,冯芜就听说丽纤美容院关张大吉。
后来刘成成还跑到高三找她,说她不应该冲人家笑,板着脸走过去,谁都不敢往前凑。
冯芜仔细打量她,觉得不是笑不笑的问题。
完全是脸的问题。
刘成成,还有她表哥傅司九,长的都是—副只要不笑就很不好惹的脸,尤其是傅司九,不好惹中透着狠,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那种。
时间—恍,五六年了。
冯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天,她能和傅司九坐—桌吃饭。
还很和谐。
傅司九眉梢扬了扬,痞中带着坏:“这么容易拿捏,谁不想捏捏。”
“......”冯芜默默低下脑袋,往嘴里送了颗小馄饨。
谁像他—样。
鬼见愁。
“冯小草,”傅司九盯着她,意味不明的,“我告诉你—个秘密。”
冯芜不大想听。
这人—出口,就知有没有,从内而外的散着坏水的味道。
傅司九—字—顿:“那张传单,我还留着。”
冯芜:“?”
冯芜:“!”
她耳廓肉眼可见地漫出淤红,—双如水双瞳迸出羞恼:“你干嘛留我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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