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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阅读全集》精彩片段
谢道之的心情多少有些忐忑。
他深吸一口气,举手把香往烛火上凑。
火光跳动,香头隐隐有了火。
谢道之心头一松,长长吁出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吁出来,他只觉得手上一颤,那香突然断成两断。
“晏姑娘,这怎么回事?”
谢道之吓得心头也跟着一颤,“我是很诚心的,我都已经放下了。”
“……”
“晏姑娘……晏三合,晏三合!”
月色下。
晏三合目光虚空着,脸上的表情似惊讶,似恐惧,又似不解……
香点不着,是点香的人心不诚;
香突然断了……
那就意味着晏行的心魔不是这封信,她从头到尾都弄错了。
可怎么会弄错呢?
那可是儿子,孙子,媳妇三条至亲的人命啊!
晏三合黑沉沉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问:“哪里错了呢?”
谢道之只觉得晏三合这一刻的样子像极了孤魂野鬼,心情一下子从忐忑变成了惶恐。
这女子从踏进谢家起,一言一行都老成极了,根本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她逼他承认和晏行的关系……
拿出几十年前的合婚庚贴……
查三条人命的旧事……
抛出什么棺木合不上,什么化念,什么心魔……
一会香点不着……
一会香断了……
会不会都是假的?
她是不是另有什么目的?
如同一盆冰水迎面扑上来,谢道之狠狠地打了个机灵后,冲过去用力拽住晏三合的胳膊。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谢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胳膊上的痛意,让晏三合回过神。
她看着面前的人,声音虚得像从地狱里飘上来的,“错了,竟然是错了。”
“什么错了?”
谢道之怒吼:“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和你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就别想走!”
晏三合胳膊肘一屈,正中谢道之的肋骨,把他疼得退后半步,倒吸凉气。
这一变故,快得就在眨眼之间,甚至边上的两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晏三合已经把包袱背在了身上。
“事情有变,我没有时间和你们解释,先告辞!”
“来人,快来人!”
谢道之脸色是滔天的怒意,“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晏三合愣了愣,脸上闪过决绝,脚下一滑,滑到了谢而立的身边,袖子轻轻一抖。
锋利的匕首抵在谢而立的脖子上,冷得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谢姑娘……”
“闭嘴!”
晏三合声音陡然拔高,“谢道之,想要你儿子平安无事,立刻让所有人退下,给我准备一匹上好的快马。”
谢道之怎么都没有料到,短短眨眼的功夫事情会变成这样,震惊之余还没想到要怎么应对,却听谢而立“哎呀”一声。
匕首往前逼进了半寸。
“都给我快点,否则……”
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谢道之的头顶。
“都别动,一个都不许动,谢总管,备马,快备马!”
谢总管踉踉跄跄跑出去,不想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哪还顾得上叫疼!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颠一颠跑出院子,一边跑,一边大喊,“马呢,快把马牵过来。”
他这一嗓子,谢府炸开了锅,不过片刻,整个谢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大爷被个女人劫持了。
晏三合推着谢而立往外走。
谢而立心突突地跳,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晏三合推他走得太快了,几乎是用跑的,把谢家护院都甩在后面。
很快就到了大门口,谢而立急促地倒着气,心里却还想着搏一搏。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女子逃脱了!
这人太诡异,太危险!
谢道之又惊了一跳,这双眼里满满的嘲讽,浓得都快溢出来。
许宁初站起来,漆黑眼眸与他对视。
“你写一封家信,说什么都可以,家长也行,里短也行,就像你儿子平常给你写的家信一样。如果我没有料错……”
许宁初的声音轻而颤——
“他的心魔是你的这封家信。”
什么?
家信?
晏行的心魔是一封继子写给他的家信?
萧成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去看谢道之,后者脸上的震惊,比他还甚。
“许宁初,你是不是弄错了,这怎么可能?”
最艰难的话已经说出口,许宁初不再犹豫。
“除了我父亲外,他还有二子一女。女儿死于难产,儿子在瘟疫中先后去世,这些人,都是他在世上最深的牵挂。”
萧成诀很同意地点点头。
“除此之外。”
许宁初看着谢道之,“能让他牵挂的,就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
谢道之拼命地摇头。
“绝不可能,我没让他们进门,我连门都没有让他们进,许宁初,他应该恨我,你弄错了,你肯定弄错了。”
“因为。”
许宁初语气说不出的森然,一字一字。
“他已经没有别的儿女可以牵挂。
因为他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对你寄予了深切的希望;
因为,他煞费苦心的要你成才,逼你成才,最后放你远走高飞;
因为,你越走越远,越爬越高,是他的骄傲。
因为,那张休书被你母亲撕了,你还是他的继子。”
许宁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的儿子。”
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割肉,割在了谢道之的身上,他疼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剧烈的换着气。
我是他儿子?
他竟然把我当儿子?
他竟然还把我当儿子?
我……
谢道之喉咙里发出“嗷呜”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父亲!父亲!”
萧成诀大叫一声,冲过去把人抱住。
谢道之却一把将儿子推开,半爬半跪,跌跌撞撞地爬到许宁初面前。
抬头,已老泪纵横。
“许宁初,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我也希望是假的。”
许宁初眼中的泪,也缓缓流下。
她多么希望是假的。
那样,她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精于算计的谢府老太太,命丧黄泉;
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任由谢家倒霉,死人,丢官,最后败落得彻彻底底。
她就可以用整个谢家,为死去的三条人命做陪葬。
反正你们谢家的高楼是踩着他上去的,现在因为他楼塌了,不正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吗?
眼泪,从许宁初咬着牙的面庞滑落,将她这个人生生撕裂成两瓣。
一半楚楚可怜的柔弱;
一半不愿妥协的坚硬。
萧成诀看傻了。
脑子里雾蒙蒙,昏沉沉,直到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才算拨开了云雾。
原来。
她被“鬼上身”的时候,是在纠结、痛苦晏行的心魔会是一封家信!
她也不相信,甚至不愿意相信晏行的心魔会是它!
她自己和自己打架、撕扯、对抗,最后选择放下三条人命,放下对谢家的恨,化解晏行生前的心魔!
萧成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一捏,重重一颤。
但他还有话说。
“许宁初,你说过棺材合不上是因为死人有无法开口的念想,一封家信而已,他不至于……”
“你不是他。”
许宁初声音冰冷。
“你不会明白要一个孤傲自负、目下无尘的人开口,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更何况,人和人分三六九等,当初他高高在上,对他们母子是施恩;
晏三合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会有这么一问。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这念化不了。”
“化不了……”
谢而立突然插话,“会怎么样?”
晏三合看他一眼,“棺木就会一直合不上。”
谢而立只觉毛骨悚然,“棺木一直合不上,会有什么后果?”
晏三合:“七七四十九天后,晏行的子孙会陆续倒霉。”
谢道之:“……”
谢而立:“……”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晏三合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转身拉开门,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我在院子外头等你的答复。”
……
夜色暗沉。
晏三合背手站在墙边,身形单薄又笔直。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善和恶都在一念之间。
谢道之会怎么选择,她不知道。
她只明白一件事,祖父如果在天上看到听到这一切,定会后悔这些年对这封信的耿耿于怀。
祖父!
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
这样的结果,你看到了吗?
甘心吗?
能放下吗?
一场误会,三条人命,一生执念。
多不值!
“太不值了。”
她轻声说。
……
书房里。
谢道之不说话,只沉默着喝茶。
谢而立站在边上不敢吭声。
父亲这些年做官,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府里除了老太太的话还能听上一两句,旁人是劝不动的。
“老大。”
“父亲?”
谢道之站起来,背手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转身压低了声。
“你让她把老太太的合婚庚帖交出来,写个保证书再按个手印,我就替晏行化念,否则……”
晏家人倒霉,关他什么事?
谢而立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
人心难测,那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个祸害,保不齐就被人利用了。
现在趁着那姑娘有求于谢家,把东西拿回来烧了,就算是一了百了。
哪怕那姑娘以后后悔,想从谢家身上讹点什么,也没有真凭实据。
真正的周全。
谢而立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恨着晏行,但心里是由衷的敬佩。
“委屈父亲了。”
“成大事者,有所忍,有所舍。”
谢道之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一个晏行和谢家比起来,微不足道。”
谢而立:“儿子学到了。”
“让人备水吧!”
“是!”
……
“晏姑娘,你看如何?”
晏三合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道:“庚帖给你可以,那保证书又是什么东西?”
谢而立道:“老太太年岁大了,有些陈年旧事我们不想让她再想起,白白添了堵。”
“话说直白一点,别绕弯。”
这话很不中听,谢而立却只是笑笑。
“事情一了,两家再没什么瓜葛,这谢府的门,劳烦姑娘以后绕道走。”
原是为这个。
晏三合嘴角一个极淡的冷笑:“好!”
“爽快!”
谢而立拍了一下掌,“外头太冷,姑娘到耳房歇着。”
“不必!”
晏三合:“事情早了早好,麻烦准备一张祭台,三盘瓜果,两只烛台,一只香炉。”
谢而立:“香呢,要备几根?”
晏三合:“我带了香来。”
千里迢迢还带香过来?
谢而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
阴沉了一天的天气,在夜晚散去了云,露出了月。
月色下,临时搭建的祭台坐北朝南。
烛台已经点着,火苗一跳一跳,映着晏三合的脸有些诡异。
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谢道之走出来,沐浴后的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袍。
晏三合等他走近,从包袱里掏出一支香递过去。
谢道之接过那只香,“是先点着?”
“点香,插香,说话。”
晏三合退后半步,把祭台前的方寸之地让出来。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谢道之,反而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只香,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一旁的谢而立和谢总管看到她这个表情,不知为何,心也一下子揪起来。
谢道之深吸口气,把香凑到烛火上去点。
一息;
两息;
三息……
“奇怪啊,这香点半天,怎么点不着。”
谢道之心急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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