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艳被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虽为庶女,但诸府家境殷实,府内环境优良,没有那些肮脏龌龊的内宅争斗。
主母、姨娘、哥哥、姐姐们相处得都非常和谐,尤其是她的三姐姐诸沅,和她关系最为亲密。
得知这个消息后,诸艳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悠闲自得,她提起匣子匆匆往外走去,翻身上马时还借了南川一把力。
临行前,诸艳补充道:“那陈贤其实知道汪媛没有身孕,佘弧弧嫉妒汪媛,虐尸后用长达巴掌的银针在汪媛宫房扎了数下,他今日愿意招供,不过是他撑不下去了,拿我的话做了他背叛共犯佘弧弧的借口。
我不过是压垮河堤的最后一根稻草,绝非诱供,还望总捕头不要误会。”
她微微一笑,便驾马离去。
等到了诸府,喜轿和彩礼都在外头排成了长龙,可唢呐不响了,锣鼓也停歇了,新娘子也不见踪影。
待诸艳准备进门时,老管家和喜娘急忙迎了上来,拉着她快步走进了大堂。
她的母亲金氏正与嫡母如氏和父亲诸阔争吵不休,看到她,金氏便哀怨地说道:“三娘私奔不愿意嫁给沈腾,我又怎么舍得让六娘嫁给沈腾呢?
且不说那沈腾和来罗织并称为黑白阎王的事,我们六娘今年才十八岁,年纪小,脑子也不灵活,长得也不好看,除了看死人与罪人外别无其他本事,肯定不会讨那沈腾欢心,这一嫁过去,肯定要倒霉的呀!”
听到这番话,脑子不灵光、长得不好看、别无所长的诸艳无语凝噎。
沉默许久后,诸艳终于明白了:“阿爷是想让我替三姐姐出嫁,那为何不是西姐姐呢?”
诸阔还没来得及解释,金氏便一把将她拉了过去,低声嘀咕道:“你那西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傻乎乎的,长得也不好看,字都不识一个,嫁过去肯定小命难保。”
诸艳无语道:“……按您这么说,我不也和西姐姐一样嘛。”
金氏看着诸艳那如远山般的秀眉,含情的眼眸,软糯的红唇,小声说道:“我这不是把话说得难听点么……”诸艳一阵无语,这时只听扑通扑通两声,嫡母和父亲竟双双跪在了地上:“颜儿,这婚事并非阿爷所能做主,而是张行微宰相特意求来的。
若是毁掉这门亲事,阿爷就算丢官也不愿你们出嫁,可张相和沈腾,都是厉害人物,这婚事,交给你和三娘去办,必定能求得和离全身而退,可三娘——”金氏也扼腕叹息:“真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府中读书的女儿个个都读死书,成了榆木脑袋,反而你与三娘两个不务正业的能扛事。
真是,读书读到哪里去了。”
地上的两人也哭着说道:“六娘……”诸艳被他们哭得心烦,摆手道:“把喜服拿来。”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金氏呵斥道:“你真的要嫁给沈腾?!
诸艳,那沈腾,那沈腾……”外强中干的金氏泪如泉涌:“阿娘就你一个女儿啊!”
诸艳紧紧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沈腾此人,可是周后旗下内卫府的大阁主,主管侦查、监视、刺杀,是那长安城中威名远扬的“白阎王”。
听闻他的大名,白日里的云彩都要西散奔逃,夜里孩童的啼哭也会戛然而止。
诸艳深知金氏的忧虑。
诸府和沈腾的婚事,是她爹的上司张行微亲自定下的。
张行微品行端正,与沈腾向来不和,这门亲事,八成是张行微想让诸府替他监视沈腾的一言一行。
而沈腾也清楚张行微的意图。
所以这场婚事,无疑是将柔弱的兔子送进了凶猛的虎穴。
诸家可没有几只聪明伶俐的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