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至陆与商抱着满束荷花回到饭馆，她也还没回过神来。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同龄的异性送来的鲜花，尽管这是别人不要的。
“哇喔，星星，这花儿哪来的呀？”
“刚刚那个180的寸头帅哥送的。”
“啊？”
三声惊呼异口同声。
申与商郑重点头，不敢相信是吧，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回家的路上申与商把刚刚发生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和三人说完后又收获了好几声惊呼。
“等等，你说他叫你什么？”
“同学啊。”
“他怎么知道你是同学？”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林清浅比自己女儿还要兴奋。
听到这的申与商即刻打住想象力丰富的母女二人：“老师，月亮，你俩想的太多了，就是他女朋友失约后他才把这束花送我的。”
而且，在学校他们也就对视了一秒，那个时候她连他的脸都还没有看清就收回了自己偷看的目光，男生怎么可能对自己有印象。
尽管申与商己经复述了很多遍他们两个相遇的过程，江逐月还是不厌其烦的一个劲儿追问细节。
车辆伴着一声声的“星星，你再详细地说一遍嘛。”
驶进了一个破旧的小区。
“老师，就停这儿吧，里面不好掉头，我走进去就行。”
“行。”
申与商飞快下车，和一家三口挥手告别后转身走向了昏暗的握手房巷道。
推开贴满小广告的房门，西沉的残阳从挂满衣服的阳台挤进这一方拥挤的小客厅。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的两位老师曾坐在这里为她力争去三中上学的机会，而现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申与商掏出从申父那儿求来的二手翻盖机，从通讯录翻出一串号码拨了过去。
没有打通。
往下翻，找到母亲的号码拨过去。
也没打通。
继续往下翻，又拨了一个号码过去，这次倒是打通了。
“你在哪？”
“别管，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儿？”
电话那边声音嘈杂，依稀能听出是网吧电玩的声音。
这是一间开在小巷深处的网吧，几十平米的房间里摆满了台式电脑，昏暗的光线下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掉漆的墙上两扇风扇咯吱着脑袋巡视着这一屋子的网瘾少年，即使它们两个不眠不休的劳作也吹不散悬头顶的二手烟。
申与商没有回答，首接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申与商就钻进了厨房，就在她做完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外出的三人终于回来了。
“你不吃啊？”
主位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吞云吐雾，缭绕的烟雾后冒出轻飘飘的一句话。
“嗯。”
“人家今天肯定己经在外面吃香喝辣的了，哪还能咽下这家里的饭菜啊。”
副位沙发的女人端起申与商递来的米饭，语气满是讽刺。
“那肯定啊，江老师带着出去，吃的能不好吗？”
女人对面的少年附和。
家里的饭桌向来就是教育她的三尺讲台，申与商早己习惯，任他们去说，她就当左耳进右耳出了。
“我回房间了。”
“天天就知道躲在房间，我和你爸今天去卖了一天菜，回家吃饭连个添饭的人都没有。
养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申与商说自己要回房间，中年女人提高嗓门，指着她的鼻子一顿臭骂。
是是是，我是丫鬟，我就该在这里伺候你们。
申与商停下回房的脚步，搬了个凳子背着电视机坐在饭桌上。
“别挡我看电视。”
申与商身后谍战片的枪声砰砰作响，又要让人伺候左右，又不让人上餐桌，她还真是他们的丫鬟。
吃饱喝足，申与商终于和两位地主告假回了房间。
与其说这是一间房间，不如说是一间几平米的杂货间，木制的上下床上摞满了成堆的棉被和过季的衣服，下床铺了一套绿色的西件套，下床的置物架上摆满了书籍，房间里并没有衣柜，应季的衣服全被堆放在床对面置物架的第三层，而剩下的几层则用来放这个家里不常用到的用具，这间小房间挤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好在她的这个小杂货间里有一个半米宽的小阳台，小阳台的一边用来放置废旧的家电，一边则放置了一个书桌，以供她学习。
穿过拥挤的过道，申与商坐在书桌边打开台灯后拉开书包的拉链再次拿出文件袋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少女闭眼深吸一口气，一抹清香沁入心脾，男生挺拔的身影和仿若点漆的眼眸再一次出现在申与商脑海中，申与商心想“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
也不过如此吧。
他今天是来报名的吗？
还是来学校帮忙的高年级学长？
这束荷花到底是送给谁的？
很少有人送花会选择荷花，难道是因为他喜欢的女生喜欢荷花吗？
申与商重重的摇了摇头，把关于男生的记忆甩出脑后，他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
指腹摩擦着娇嫩的花瓣，她忽然想起点什么。
申与商起身来到玄关，从角落翻出几个空掉的啤酒瓶，这是前天她父亲和朋友在家喝掉的，申与商拿着黏糊的酒瓶来到洗手间洗了几遍后终于满意的盛了半瓶水回到了房间。
小心翼翼地解开扎花的丝带、橡皮胶圈、胶带、包装纸，把每一支鲜花和配草插进了啤酒瓶里。
家里的条件有限，只能先委屈你们喝点残余的酒精了。
安置完花朵，申与商拾起桌上印着整页苏轼《定风坡 莫听穿林打叶声》的包装纸细细读了起来，这个男生真特别，选的花特别，诗也特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