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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版新婚夜被抄家,王妃带着空间入皇宫》精彩片段
打金印也叫刺面,按大周律令,凡是发配流放犯人,都要在面额刺字,作为受刑人的标志。
此举一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脱,二是使犯人蒙受侮辱,伤害尊严。
广场的一角摆放着一张方桌,两个文笔匠持刀用刀在犯人的额角划出大大的“囚”字血痕,再染上黑墨,永久不消。
皮破血流的恐惧与疼痛使犯人不断挣扎,却被衙役大力钳制,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
秦家被贬为庶民不算犯人,可免去穿囚衣、刺字、披枷等惩处,他们在一旁或坐或站,冷怕交加,瑟瑟发抖。
苏云宛坐在担架旁,另一只手为秦君屹掖了掖盖着的披风。
失去武功身受重伤的秦君屹气虚体弱,在异能的安抚之下,仍未醒来。
岑依依只觉得秦君屹在假寐,就靠近身边,摆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大表哥,我害怕。”
秦君屹毫无反应。
“害怕就别跟着秦家流放,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苏云宛面无表情道。
岑依依见她眸中平静无波,无悲无喜,却仍觉得她故意赶自己走,于是仰头道:“我是不会离开秦家的!”
老夫人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里琢磨开了。
所有犯人刺面完毕后,男人戴上重达四五十斤的柳叶铁枷,女人拷上木制的手枷,五人一组,排成两列。
“时候不早了,日行五十里,即刻出发!”解差头领钟威跨上高头大马,举剑发号施令。
随着厚重的大门往两边打开,流放队伍浩浩荡荡,缓缓朝城外方向移动。
穿过闹市时,天色已经大亮,不少城民驻足围观。他们或是交头接耳,或者评头论足,更有甚者,直接抄起路边的石子砸向犯人,大骂贪官污吏活该流放。
有的犯人躲闪不及,被石子砸破脑袋,鲜血直流。
看到队伍最后面未换囚服、未受束缚的秦家人时,围观群众听闻是秦王府之人,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没有忘记,六年前老王爷牺牲,突厥大军长驱直入,不日即将踏足京城。是葬礼上的秦君屹临危受命,经过多年浴血奋战,终于将突厥敌军赶出国门,并签订于己方有利的休战合约。
突然,一个荷包从二楼飞来,苏云宛探手抓住,朝窗口的一个姑娘拱手致谢,那姑娘害羞地笑了。
有了她的带头作用,其他人也纷纷扔东西过来,除了钱袋,更多的是刚买的米面、菜肉等,令苏云宛哭笑不得。
长房和四房众人应接不暇,心里既感激又复杂:昔日是他们打赏众人,今日却沦为被赏赐怜悯的对象。
苏云宛险险接住一棵即将砸到秦君屹头上的大白菜,深呼一口气。
百姓们太过热情,她快承受不住啦!
快到城门口时,不知何时醒来的秦君屹强忍疼痛挣扎坐起,朝一路默默送行的百姓拱手致谢:“多谢诸位相送,在下感激不敬,无以为报。愿诸位一切顺遂,平安喜乐!”
扶着他的苏云宛也身体微屈行了一礼,如此朴实纯粹的善意,她太久没见过了。
“王爷,多保重身体!王爷,好好活着!王爷,一路走好啊!”百姓们嘶声呐喊,有感性者偷偷抹起了眼泪。
*
走出城门后,裴氏开始索要钱财:“苏氏,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我。”
苏云宛不想便宜了她,就道:“这些要给王爷用。”
裴氏瞥了眼沉睡的大儿子:“他能用什么钱,真要了再朝我要。”
“前院的用度,何时轮得到后宅来管?你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点。”苏云宛看向她的手,敢朝她要钱,也不怕剁手!
“裴氏,你僭越了!”老夫人喝斥一声,下令道,“所有人,将刚才捡到的钱财都交出来,由云宛保管,屹哥儿支配。”
当下女性地位低下,男人才是一个家庭的主导者。钱财收支都由男人管理,女人无权过问。
高门大户为了方便,会将部分事务交由后宅管理,最高掌权者仍然是一家之主。
裴氏没想到自己非但没要到钱财,反而还要交出去,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她看见其他人纷纷听令交给大儿子,不得不拿出一个最瘪的荷包,丢了过去。
三房之人满眼嫉妒,他们刚才走在前面,想返身去捡,却被官差挡住后路。不但连一片菜叶都没摸着,还因停留吃了好几鞭子。
他们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贱民只有几个铜板,加起来也没多少钱。
可是仍然好气啊!
“赶紧走!别停留!”出城之路走了一个多小时,队伍行进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官差挥舞着鞭子,不断驱赶。
到达一处高地时,不少犯人回望京都,苍然泪下。
绝大多数流放之人,最后的结局都是埋骨他乡,自己还能回来吗?
骑马的钟威扬声大喊:“前方就是十里长亭了!”
一听到“长亭”二字,疲惫不堪的人们又有了动力。
半个多时辰后,队伍终于到达离京话别之地——长亭。
此时长亭外面已经候着几个送别之人,他们与目标犯人拥抱痛哭。
其他人翘首以盼,满心焦虑,就连秦家也是如此。
“娘,舅舅他们会来送别吗?”秦若岚不确定地问。
裴氏一口咬定:“会的,一会就到了。”
往日她利用管家之便,为娘家送去不少好处,如今自家落难,他们肯定会来相送。
而苏云宛却知道,直到队伍开拔,裴氏娘家人都不会现身。
“庄叔!我们在这!”
秦若姗看到一辆驴车中钻出来的人,惊喜地摇手大喊,四房众人快步迎了过去。
钟威话音刚落,人们就赶紧找阴凉处坐下休息。
流放路上的食物,跟寻常百姓家一样,只提供一日两顿,分别为朝食和哺食,但是每顿只有一个窝窝头。
如此摄入少、消耗大,犯人体虚疲软,想跑也跑不远。
而就算这样,一路的伙食费也不是免费提供的,官方只是提前暂借,等犯人到了流放地,要干活赚钱偿还。
当然,犯人也可以自己花钱换取食物,获得更好的饮食待遇。
现在才刚开始流放,不少犯人赶紧找出干粮,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没有干粮的,也拿出银子去换取更多的食物。
一个小小的窝窝头,难吃不说,还根本无法填饱肚子。
由于秦家罪名太大,没人敢送物资,没有干粮的三老爷让大儿子秦君承拿着银票去找官差换食物。
秦君承换回来二十来个肉包,显然没将长房和四房算在里面。
三老爷拿起一个包子走向老夫人,刚走两步,又返身再拿了一个。
片刻后,秦君屹看了眼递到眼前的包子,面无表情问道:“其他人呢?”
“屹哥儿,我那盘缠不多,只好先顾着三房了。”三老爷讪讪道。
“那也不必给我。”秦君屹并非要三老爷供养全家,而是他打定了主意将其踢出秦家,自然不会再受用他的东西。
三老爷受不了他的冷言冷语,隐忍怒气辩解:“屹哥儿,我当初也是为了给秦家留一支香火,才迫于无奈那么做的。”
秦君屹冷漠道:“这些话,待与族人汇合,公开审理时再辩。”
三老爷羞恼成怒:“你自己招惹来牵连全族的祸事,还敢公开审理?叔劝你最好就此作罢,否则你也难辞其咎!”
老夫人急声训斥:“老三,你说的是什么话,还不跟屹哥儿道歉!”
“娘,您也听到了,他一点亲情都不顾,想要开堂审理儿!”三老爷又惊又怕。
秦家族法严厉,就他做出的诬告之事,足以要了他的命!
秦君屹闻之冷笑:“亲情?你在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可有念过亲情?可有想过要承担什么后果?”
“大表哥,我在狱中提醒过三舅父会处以极刑,可他却置若罔闻,不屑一顾。”岑依依突然出声。
“依依!”老夫人气得怒斥,“你裹什么乱,一边待着去!”
岑依依缩了缩脖子,却站到秦君屹身边,挺身支持。
“屹哥儿,你真想要我的命?”三老爷的瞳孔扩张到极致,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秦君屹冷冽道:“念在祖母的份上,既然你那么想独善其身,那便自请脱离家族、另改他姓,否则就按公审结果处置。”
三老爷吓得面无血色,倒退几步。
这是逐出家族、剥夺姓氏啊!
以后他岂不成了无根无缘之人,活着受人逼视欺辱,死了也不能入族谱、埋族坟?
老夫人也急得身子直颤:“屹哥儿,你就让三房分家吧,再不行,分宗也成啊,这逐出家族,让他们日后怎么立足啊!”
“祖母,孙儿看过他的供词,若按族规处置,即便侥幸不死,也会终身幽禁。如今孙儿已网开一面。”事关原则,秦君屹寸步不让。
三老爷想到自己诬告的罪状,一屁股摔坐地上,知道见再无回旋余地。
三房之人涌过来扶起他,卢氏威逼利诱道:“屹哥儿,这一路山高水远,有我们三房的银两和人力,能让你少受不少苦。真要是我们另过,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秦君屹冷哼一声,不想与她废话,“三房其他人,自行决定去留。”
三房之人自认为留在秦家,定会被长房迁怒报复,于是纷纷表示跟随三老爷。
此举正和秦君屹之意,很干脆地成全他们。
老夫人早已想到最坏的结果,见求情无效,便猛锤了三老爷几拳头,哭嚎道:“你个不孝子,当时怎么叫都不听,现在好了吧?你是要活活气死娘啊......”
三老爷后悔得留下眼泪,可事已至此,他只好道:“母亲,您别伤心了,就让儿改为您的姓氏,您也跟儿子一起,让儿子为您养老送终吧。”
卢氏听了也应和道:“是啊母亲,就让儿媳服侍您颐养天年。”
老夫人本就是卢氏亲姑,四个妯娌中,她最得偏爱,因而感情深厚愿意养老。
而夫妻俩还有个共同的想法:有了母亲在他们家,秦家有什么好处,必然少不了母亲一份,他们也可以跟着沾光。
秦君献立即反对:“这怎么行!祖母是秦家老太君,自有我等儿孙孝敬,不需要你们外人献殷勤。”
“你说谁是外人!”卢氏气得大嚷。
“行了!你们想姓卢就姓卢,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以后你们自己过好就行。”思想传统的老夫人即便再疼爱老三一房,也不可能撇下秦家,跟他们一起过。
三老爷夫妻俩只好歇了心思,从此三老爷秦政改名为卢政,另成一家。
苏云宛早知知晓这种结果,内心毫无波澜,直到看到一个官差时,才打破内心的平静。
秦家的纷争落下帷幕,有两个官差带着窝窝头朝这走来。
苏云宛看到其中一个劲瘦俊俏之人时,不禁怔住,想起了前世的经历。
那时流放队伍遭受强盗和刺客同时袭击,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秦家三辆马车的马身中了数箭,马车失控狂奔,重病卧榻的她正在车厢里,被数个刺客紧紧追杀。
是这个姓伍的官差赶到,拼尽全力将刺客悉数杀尽。
眼看马车即将掉入悬崖,他迅速拽住缰绳。
然而身受重伤几近力竭的他无法阻止马车坠势,又奋不顾身地跟着跳了下去,两人一起掉入万丈深渊。
本就重病在身的她再抵挡不住眩晕,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她就记忆空白穿越末世了。
现在想来,两人非亲非故并无交集,他能完全忽略自身安危倾力相救,实属罕见与异常。
想到这,苏云婉看向秦君屹,立即对上了双幽深冷峻的眼眸。
哪怕云若婉只失神少顷,秦君屹依然敏感地察觉到。
他顺着目光看过去,见到了被戏称为玉面郎君的熟面孔。
两各人的视线只接触一秒便各自移开,可身边的妻子却好似被迷住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伍,这让秦君屹脸色越发阴沉。
苏云宛看见官差放下窝窝头转身欲走,就顾不得秦君屹的情绪,起身叫住他们:“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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