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栀梁牧之的现代都市小说《高质量小说阅读诱吻春夜》,由网络作家“雪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诱吻春夜》,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男二上位追妻火葬场】直到未婚夫梁牧之在订婚当天同人私奔,被抛下的许栀才幡然醒悟,真心未必能换得真心。她看向那个一直默默在她身后的男人。梁锦墨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黑暗,但许栀给了他一束光。“我这个人有些老派,从订婚到结婚,到死,不换人。”他问她,“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想清楚了吗?”后来坊间传闻,梁家两位少爷为争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意外的是私生子梁锦墨成为赢家。世人都说他冷漠寡情,不近女色,许栀深以为......
《高质量小说阅读诱吻春夜》精彩片段
车厢内灯是暖色调,橙黄的温柔光晕静静地笼罩着两人。
许栀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梁锦墨一时间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和他不同,她这人很被动,又顾忌很多,如果他们之间隔着一百步,他知道他至少得走一百零一步——她会退。
但就这一个瞬间,他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和那软嫩触感,心快要融化,那一点点微末的不平衡,也被尽数抚慰。
他倾身,慢慢靠近她,低下头,前额同她额头相触。
就在此时,许栀抬头:“啊……”
她赶紧偏过脸,“阿嚏!”
很煞风景地,她打了个喷嚏。
梁锦墨:“……”
许栀:“……”
她也不想,但是喷嚏是憋不住的啊。
她脸颊发烫,很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后退。
梁锦墨往她身上扫,“你就这样出来了?”
许栀将毛衣裹紧了一点,“没来得及拿外套。”
暧昧的气氛消散,梁锦墨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一点,系好安全带挂了档。
车子从商场停车场驶出,汇入马路上的车流中,许栀想起一件事,“我们去哪里?”
梁锦墨:“酒店。”
许栀迟疑了下:“你住的那家吗?”
“明知故问。”
许栀偷偷瞄一眼男人的侧颜,手将安全带抓得有点皱。
梁锦墨住的那间套房,她已经去过好几次了,其中两次还留宿了,按理说这时候不该矫情。
但,现在毕竟是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她心无旁骛,只当他是个可靠的朋友,但现在,他都吻过她了……
“怎么,”梁锦墨抽着空瞥她一眼,“怕我?”
许栀咬唇,声音很小:“没有。”
“放心,你不招我,我不碰你。”
许栀慌忙扭头,视线投向车窗外,根本不敢接这话。
回到酒店套房,许栀喷嚏连连。
梁锦墨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要了红糖姜茶,还有一个水煮蛋。
许栀听见了,越发窘迫,站在客厅中间,说:“给你添麻烦了。”
梁锦墨坐在沙发上,看她站老远,就知道她有所防备。
果然,她在思路清晰的时候,是很难接近的。
他也没同她计较,等服务生送到东西,她喝红糖姜茶,他剥了水煮蛋,往她红肿的脸颊上按。
“我自己……”
许栀想躲,没躲开,他按住她肩膀,“喝你的茶。”
说完,他细心而轻柔地用蛋在她受伤的脸颊上轻滚。
没几分钟,许栀的耳根乃至脖颈,都微妙地热了起来。
梁锦墨垂眸,盯着她修长的脖颈,她皮肤白皙,绯红格外明显。
他忽然开口:“这不算是碰你吧。”
许栀咬着吸管,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人毫无预兆凑近她耳边,声线磁性低沉:“那你脸红什么?”
许栀猝不及防,刚进嘴里的姜茶差点喷出来,她一下子躲了老远,“你别离我那么近!”
她嗔怒地瞪着他。
梁锦墨微微弯唇,看她这样子,总算精神了点。
他将手中的蛋塞进她手里,“好了,你抵抗力弱又着了凉,洗漱完早些睡觉,身体最重要,任何事都等明天再说。”
男人的声音沉稳淡然,许栀本来脑中乱哄哄的,还有很多关于未来的问题,但现在,他的话让她决定将一切暂时抛之脑后。
度过了颇为折腾的一天,许栀确实很想好好休息,然而天不遂人愿,半夜她就开始发烧。
她本来想忍一忍的,但是头疼得厉害,她从卧室悄悄出去,想找找看有没有医药箱,看看里面会不会有退烧药。
才走出卧室没几步,头顶的灯就忽然亮起。
许栀愣了愣。
梁锦墨从沙发上坐起,将手中的顶灯遥控扔在一边,问她:“怎么了?”
他显然也不是很清醒,眼底微微惺忪,许栀看到沙发上的被子,他居然睡在了客厅。
她摸摸额头,蔫了吧唧说:“发烧了,头疼。”
梁锦墨按了按眉心,从沙发上下来,去电视柜那边翻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退烧药,然后又去为她倒了温水拿过来。
许栀头晕,在沙发上坐下,靠着沙发背,就看着男人走来走去。
他赤着脚,身上穿深蓝色的套装睡衣,这个模样看起来要随和很多。
水被他递到了嘴边,许栀勉强支起身,将退烧药吃了。
梁锦墨在医药箱里找到一个额温枪,但是没电了,他感冒次数很少,几乎不用这些东西,此时凌晨两点多,外卖软件上也买不到这东西。
他蹙眉,抬眼看到许栀正要回卧室。
她显然腿软,走得很慢。
他大步过去,不由分说地弯下身,打横将人抱起。
许栀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他脖子。
“你先回卧室休息,我下去看能不能买到体温计。”说话间,他已经将她抱回次卧,放在床上。
要离开时,却被她扯住衣角。
性格使然,许栀一直不好意思麻烦人,她说:“别去了,你赶紧睡觉吧,都这个点儿了……”
梁锦墨将她的手拉开,又弯下身,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先休息,能睡就睡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次卧的门没关,许栀听见外面的声响。
梁锦墨走进主卧,悉悉索索,应该是换衣服的声音。
跟着又是脚步声,他真的出去了。
许栀闭上眼,有热流在眼底涌动。
她想起了那一天,发着烧的梁锦墨进不了梁家的门,就连用人都假装听不见他在按门铃。
而她,虽然给了他退烧药,却在他还没有退烧的情况下将他从自己家赶出去了……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她明明不配。
要是她没有做过那些伤害他的事情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以前就有,此刻更加强烈——
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过,此时的她,就可以安心地相信,他做这一切是百分之百出于真心,而非其他目的。
翌日早,梁牧之如约来接许栀。
许栀是被许何平送上车的,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
车子离开小区,驶入马路上的车流,只有两个人的车内气氛诡异安静。
梁牧之率先打破沉默:“你的行李还在后备箱,等回来的时候一块儿送到你家。”
许栀坐在后座,偏过脸望着车窗外,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梁牧之在内视镜瞥了她一眼,“你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给个期限吧。”
许栀觉得很烦,“你觉得我怎么样算是不闹?”
“就不能和以前一样?”梁牧之问。
许栀默了几秒,“牧之,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我也不是,我有自己的生活,或许你可以不在乎陈婧的感受,这样毫无芥蒂地带我去玩,但是我不一样,等我有了男朋友,我一定会将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不可能再和你有过多来往。”
梁牧之闻言,冷嗤一声:“小里小气,陈婧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小心眼,对你和我的来往,她从来没有反对过,倒是你,从一开始就处处看她不顺眼,连带着找我麻烦。”
许栀又不说话了。
梁牧之气不打一处来,“你喜欢那男的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我看你就是被他影响了,变得都不像你了。”
许栀闭了闭眼,真想打开车门直接冲下去。
梁牧之带着情绪,一顿疯狂输出:“我早说过你太单纯,容易被人骗,你家也算小有家底,加上你这张脸,这个身材……”
他顿了顿,“男人在你身上有利可图,自然趋之若鹜,别以为他们是真心喜欢你。”
许栀身体逐渐僵硬,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这话戳开一个口子,汩汩流着血。
片刻后,她凄楚地笑了,“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配被人喜欢。”
她想,他可以不喜欢她,但有必要这样说吗?
梁牧之一怔。
他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点过分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许栀面色苍白而平静,“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公司最近出了很严重的问题,重要的项目失利,现在缺钱,我爸在想办法贷款或者融资,但结果还不好说,所以他想要我和你订婚,这样方便他获取资金,所以……”
她垂下眼,“我家前一段时间遣散了用人,是因为没钱了,我现在的家底,没有什么好图的。”
梁牧之眉心紧皱,“这么严重吗?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就连他家的公司都没怎么关注过,反正梁家家底够厚,他败都败不完。
“我和我爸不一样,我不做嫁给你那种美梦,”许栀自嘲地勾起唇角,“我和他说过,但他不愿意放弃,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能和他说清楚,让他死心。”
梁牧之的注意力很偏,原来许栀觉得嫁给他是美梦吗?
良久,他沉声问:“栀子……你,难道想和我结婚吗?”
许栀放在膝盖的双手立刻攥紧。
刚刚是她嘴快了。
她默了默,才道:“我有喜欢的人,怎么会想要和你结婚?”
梁牧之唇线紧抿,按理说这个答案应该让他安心的,但是没有,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在重重地下坠。
半晌,他说:“那就行了,咱俩都没这个意思,回头我会找机会和许叔叔说清楚的,你家那事儿,完了我了解一下,只要我能帮上忙,肯定会尽力而为。”
许栀没有接话,她在心底思忖有没有一种可能,在两家不结亲的情况下,让梁牧之帮忙,扶一把她家公司。
这是算计,她思及此,只觉得凄凉,不知不觉中,她和梁牧之居然走到如今这步。
接下来一路都是沉默。
梁牧之心想,叫她出来玩明明是哄她的,怎么越哄越糟糕了。
滑雪场距离市区很远,开车过去,单程就要五个多小时,后半程许栀迷迷糊糊地躺在后座睡了一阵。
等下车时,已经是午后了。
梁牧之有特权,车子直接开进景区的六星级酒店。
经过前台,他没有办理入住,而是带着许栀径直刷卡上电梯。
许栀问:“房间你订好了吗?”
梁牧之诡秘眨眼,“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试图粉饰太平,许栀也算配合,和他一起上顶层,电梯门开,外面是总统套房。
电梯入户,整层就这一套房,包含六个卧室,两个超级大的卫浴间,和大到离谱的开放式客厅和餐厅,还有桌游区和影音室。
“怎么样?”梁牧之带许栀看了看房间,“我之前就订好这里,回头再来,可以多叫几个朋友一起玩,也住得下。”
许栀觉得挺铺张的,不过这是梁牧之的一贯作风。
她正想问那她住哪间卧室,就看到主卧有人推门出来。
陈婧笑着,直接走了过来,冲她打招呼:“小栀子,我等你们好久了。”
许栀有一瞬是懵的。
她没有想到梁牧之将陈婧也带来了,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这是多么顺其自然的事。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陈婧作为他的女朋友,难道真的会允许自己的男朋友跟异性发小单独出去玩?
梁牧之窥着许栀面色,说:“陈婧知道了那天在我家那个饭局的事……她也想和你道歉,毕竟你是受到我们的连累才会挨训的,这次来玩,算是我们两个和你赔罪。”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梁牧之话说到这一步了,他觉得无懈可击,许栀应该不好再刁难陈婧。
许栀也确实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浅浅笑了下,只说:“没必要,如果我知道会挨骂,也不会帮忙背锅。”
陈婧闻言,面色有点儿讪讪的,“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这次请你来玩就是赔罪的,希望你玩得高兴。”
许栀和梁牧之不同,对于这种娱乐活动,她其实并不特别热衷。
如今看到陈婧,她脑中隐约有个想法,梁牧之带她来这里,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但是她没有问,来都来了,她问:“那我住哪间?”
梁牧之带许栀去了主卧旁边的一间大卧室。
进门之后,他压低声,“小栀子,你别怪我先斩后奏,我希望你再给陈婧一次机会,她人其实很好的,再说她是我女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你们不能好好相处,最头疼的人是我。”
许栀将背包放在桌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要和她谈恋爱的人是你,不是我。”
梁牧之闻言就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样说就太生分了,我希望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能接纳她。”
“我不接纳她不会影响她进梁家的门,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爸妈还有爷爷的态度。”
说到这个,梁牧之就脑仁疼,“这些问题一时解决不了,完了再说吧,你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先下去吃饭。”
“我不去,我坐车有点累,你和陈婧去吧。”
梁牧之正要离开,闻言有点迟疑,“那你吃什么,给你带上来?”
许栀没拒绝,待梁牧之离开,她像是失去力气,一下子坐在床上,面色也垮了下来。
她想梁牧之真是将她当傻子看了,他那点心思,难道她会看不出来吗?
他邀她来滑雪,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道歉。
因为和父母争吵而出门,许栀身上什么都没带,就连一件厚实的外套也没有。
这年头,没手机出门就像在裸奔,连公交车也坐不了。
但她不想回去,不想再面对许何平那副嘴脸。
杨雪大概还没有回到市区,求助也没门路,回学校吧……
学校太远了,整整二十几站路,她不知道走过去需要多久。
她有些绝望,原来无家可归是这种感觉。
她在冬夜的街头游荡,因为冷得受不了,就近进了一家商场蹭空调,然后遇到个人。
是程宇,他从商场一楼的星巴克走出来,旁边还有个女人。
许栀和程宇的所有接触都是因为杨雪,所以算不上很熟,但现在她顾不得了,这感觉就如他乡遇故知,她直接走过去和程宇打招呼。
程宇看到她,愣了愣,旋即目光就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
不过他对别人的事没有什么好奇心,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许栀赶紧问他:“杨雪快回来没有?”
程宇:“不知道。”
许栀又问:“那我能借你的手机给她打个电话吗?”
程宇也不问为什么,将手机拿出,解锁找到杨雪的号码递给她。
许栀给杨雪打电话的空儿里,就见程宇同他身边的女人很自然地聊着天。
那女人看起来要成熟些,二十六七的样子,穿着也是很职业的OL风。
电话那头,杨雪兴奋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程宇!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吗?”
许栀:“……”
杨雪:“说话啊,别不好意思。”
许栀:“是我。”
杨雪那头安静几秒,“哦……是你啊……”
失望得显而易见。
许栀这会儿也没心思计较这些,说:“我和我爸吵架,从家里出来了,没带手机,也没带钱,我不好意思和程宇借钱,你能不能给他打点钱,我先从他这里拿了,回头还你。”
“怎么吵架了?”杨雪问。
家里的糟心事儿许栀此刻不太想说,只问:“行不行?我得先找个晚上住的地方。”
“你不回家了吗?”杨雪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和父母吵架的话,早晚还是得和好的,你不回家他们会担心的。”
许栀默了默,“能先借钱给我吗?”
杨雪倒不是不愿意借钱给她,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不好,问她:“你带身份证了吗?”
许栀被提醒了下,才想起,只有钱,没有身份证,还是开不到房间的。
她闭了闭眼,“我打车去学校,看看宿舍里能不能住。”
杨雪有些无语,“你稍微等一下,先把电话给程宇,我和他说。”
许栀将手机还给程宇,心底有些绝望。
她知道寒假期间宿舍虽然可以住,但却是停暖的。
如果不回家,今晚她可能会被冻死。
不多时,程宇挂断电话,对许栀说:“杨雪叫你在这里等一下,有人过来接你。”
许栀一头雾水,“谁?”
“不知道。”程宇说着,直接给杨雪微信发过去位置共享。
发完,程宇收起手机,看一眼许栀:“你别乱跑,等下人就来了。”
说完,程宇就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许栀觉得这个校友实在很无情,但毕竟不是很熟,她也不好意思要求什么,只能目送他们背影走远。
也不知道杨雪究竟看上程宇什么,她在商场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来,又想起了梁牧之。
现在她也不知道以前自己喜欢梁牧之什么,这种懵懂的悸动确实能蒙蔽人的双眼,现在她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抛开感情不说,梁牧之确实并不适合她。
十几分钟后,许栀终于知道杨雪口中那个来接她的人是谁。
梁牧之朝着她大步走过来,眉心微锁,他穿深灰色的立领风衣,因为身高腿长,像个天生的衣架子,她没见过哪个男人穿风衣比他好看。
从花痴中回神,她想抽自己两下。
早该想到的……杨雪还能叫谁来?她就应该坚持跟杨雪借钱,借不到就厚着脸皮跟程宇借也行。
现在跑肯定是来不及了。
梁牧之已经站定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睨着她,看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忽然伸出手,勾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许栀心神大乱,“你……你干什么……”
梁牧之一眼扫到她红肿的脸颊,“回家挨打了?”
许栀这才想起,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不小心碰了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可能就是觉得很没面子。
不过这个谎言并不高级,梁牧之说:“那你碰得挺好,碰出一个手印。”
许栀抓着头发,挡自己的脸,嘟囔:“……你管我。”
梁牧之:“不要我管?那我走了。”
他说着,真的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许栀不可置信,站起身,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却见那人忽然又顿步回头。
四目相对,他看到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她眼底泪光盈盈。
又有些后悔逗她。
她这人,脸皮薄,就连遇到困难求助都拉不下脸。
“还不走?”他问她。
许栀别扭着,不该跟他走的,她本来是想要躲着他的,可眼下,能帮忙的人,好像只剩他。
梁牧之比她动作快,他折回来,直接拉起她的手。
许栀甩了两下,没甩开。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暖,且有力量,被这样牵着手,她感觉这个晚上一直凄凄惶惶的心,好像落到了地上。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盈在眼眶的泪水就滑下来了,满腹的委屈翻涌着。
被梁牧之牵着手,一路带到停车场上车。
她还抽抽噎噎,梁牧之没立刻开车,抽了纸巾递给她,“是你爸打的?”
许栀接过纸巾擦眼泪,点了点头,“他看我和梁牧之没戏了,就觉得我没用。”
她脑子很空,从和许何平吵架到现在,其实一直有点儿思维迟缓,现在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以后要怎么办。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和父母发生过这么大的正面冲突,就连青春期最叛逆的时候,她都是逆来顺受的。
两个人都在前排坐,还没有系安全带,梁牧之侧过身,忽然从她手中拿过纸巾,擦她眼角,“好了,别哭了,最近每次我见你,你眼睛总是肿的。”
男人的语气低沉温柔,动作也轻,缓缓拭去她眼角泪滴,指腹又碰到她红肿的脸颊,垂下的眼睫掩了眸底不易觉察的疼惜。
许栀呆呆看着他,恍惚中想,被人重视,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心口好像被什么充盈着,又很温暖,这感觉对她来说堪称陌生。
情不自禁地,她轻轻歪了下头,将脸颊贴进他掌心里。
梁牧之浑然不觉,走过来从郁璃手中夺走拉杆箱,“上车吧。”
陈婧往郁璃身边贴,还伸出手挽她的手,“走吧小栀子。”
陈婧似乎和杨雪一样,是自来熟,但……
她又和杨雪不太一样。
郁璃觉得,陈婧有点攻击性,她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反正被陈婧这么一挽手,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也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这样亲密,身体有些僵硬,却又不好甩开,只能很机械地被陈婧挽着,一起坐上了车后座。
梁牧之坐到驾驶座,看了一眼手表,快中午了,他问郁璃:“要不要在外面吃个饭再回去?”
郁璃赶忙摇头。
“走嘛小栀子。”陈婧语气娇滴滴,冲着郁璃也撒娇,“上次饭没吃好,我得和你赔罪呢,我那天主要是太心疼牧之了,态度不太好,今天我请你吃饭。”
郁璃没怎么应付过这样的人,她浑身难受,试图不动声色将手臂从陈婧怀里收回来,但没能成功。
她抿唇,艰难道:“我……我回家还有点事,你们去吃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也可以。”
“那怎么行?”梁牧之说:“还是先送你。”
车子驶动,陈婧仍不死心,问郁璃:“小栀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郁璃无奈:“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们吃饭?”陈婧问:“是不是没有我,只有牧之的话,你就会去跟他吃饭?”
这个问题……
郁璃直觉是个坑。
“或者我做饭给你吃,我和牧之家里可以做饭的,”陈婧喋喋不休,“我最拿手的是湘菜,你吃得惯吗?对了正好,我们在香港扫货,带了很多好东西回来,你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郁璃感觉神经突突地跳,陈婧确实热情,但她不喜欢这种热情,她咬咬牙,狠下心道:“我不去了,我想回家,家里真的有事。”
梁牧之从内视镜瞥了一眼后座的两个姑娘,目光在郁璃脸上多停顿了两秒。
不知怎么,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身体莫名燥热,他喉结滚了下,勉强敛了思绪,开口问:“小栀子,你是不是还生气?我去香港,没能给你过生日。”
郁璃:“没有。”
“那怎么没戴我送你的手链?”
郁璃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听见陈婧又插话。
“对啊,那个手链是我挑的,你不喜欢吗?”
闻言,郁璃愣住了。
她有些恍惚,目光慢慢往前,落在梁牧之那里。
不过这个角度,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不是也这么无所谓——
原来就连所谓的生日礼物,他都没有自己去挑。
她忽然想,那从前那些生日礼物呢?
以前他没有女朋友,会不会都是随手拿的,送生日礼物给她这件事,会不会对他来说纯粹就是一项机械化,却可以敷衍了事的任务?
她的手臂还被陈婧挽着,她听不太清楚陈婧在说什么,耳膜嗡嗡地响,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她想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傻。
她以前总会将梁牧之送的礼物当做宝贝,首饰怕戴旧了,数码产品怕弄坏了,摆件怕磨损了……
收到礼物,她总是很开心,为什么呢?
因为许何平和赵念巧是不给她过生日的,只有梁牧之会大张旗鼓为她庆生。
他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很重视她的。
陈婧摇晃郁璃手臂,“小栀子,你说话呀?”
郁璃回神,看了陈婧一眼,隔了几秒,她出声:“你能放开我的手吗?”
陈婧一怔。
“我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靠太近,”郁璃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陈婧张了张嘴,多少有点窘迫。
梁牧之拧眉,“小栀子,你怎么了?陈婧又没恶意。”
郁璃脸上没有表情,她还是看着陈婧,“你能放手吗?”
陈婧讪讪松开手。
郁璃立刻动了动身子,离她远了一些。
尴尬的气氛充斥车厢内,梁牧之面色沉下来,“小栀子,你能不能有礼貌一点,有话好好说,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郁璃安静片刻,说:“如果你不想送我,可以在这里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家。”
她没有考虑她这些话的后果,以前她总是瞻前顾后,怕惹别人不高兴,但事实是,最不高兴的就是她自己。
而此刻,她说话完全不用大脑,她不想思考。
她没有直接甩开陈婧的手已经是最大的礼貌了。
梁牧之脾气果然上来了,一脚踩下刹车。
然而这个路段按规矩不能停车,后面的车险些撞上来,也赶紧刹车,车子发出一声略显尖锐的嘶鸣。
后面的车主探出身,开始叫骂。
陈婧有些被吓到了,“牧之你干嘛呀,这里不能停车的,你先开到前面那个临时停靠点再说……”
梁牧之不为所动,回头冷眼看向郁璃,“给陈婧道歉,或者就在这里下车,你选一个。”
郁璃的回答是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她的行李箱还在后备箱,但是她刚刚下车走过去,梁牧之就踩下了油门。
车子扬长而去,她站在那里,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梁牧之走得轻巧,后面的车主刚刚等不及,正好下来,而梁牧之车已经开走。
车主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只逮到郁璃,开口就骂:“你他妈脑子有病呢,我管你们什么事儿,搁大路上碍事,这路是你们家的吗?要吵架还是干嘛回家去闹!”
男人声音很大,路边行人都纷纷看过来。
好在男人也忙,骂完就上车开车走了。
郁璃慢慢地走到了马路边。
路边还有人指指点点,她一向脸皮很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滑落脸颊。
梁牧之的少爷性子是这样的,他疯起来根本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但以前她总觉得他对她多少有点不一样,会顾及她的感受,但现在……
或许是因为她落了他女朋友的面子,还不肯道歉,他得为陈婧出口气吧。
她双腿虚软,在路旁绿化带树下的木椅上坐下,从包里拿出湿巾,胡乱擦了擦脸。
她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好一阵,情绪才平复下来。
然后她就笑了。
她想起过去这些年,每次梁牧之的生日,她会提前很久做准备,精心挑选礼物。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其实付婉雯已经尽量给许栀留足了面子,不然不会只说那几句。
就算这样,许栀还是委屈。
梁牧之一问,她就更难受了,她从小到大都很乖,在学校老师还有自家爸妈跟前都没挨过几句训话,导致她对于挨训这事儿没什么耐受力,眼圈都红了,喉咙也发哽。
梁牧之见状,赶紧说:“对不住,小栀子,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事儿我一定两肋插刀……”
许栀别开脸,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梁牧之:“什么?”
“以后别拿我做挡箭牌了吧,”她梗着脖子不看他,“也不合适。”
梁牧之愣住了。
许栀趁机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挣脱出来,正要走,梁牧之又出声:“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许栀脚步一顿。
最好的朋友吗?
原来是朋友啊。
这两个字现在对她无异于一记耳光,她只觉得脸疼,没有回答梁牧之的话,扭头快步从梁家离开。
回到自己家,家里没人。
许家以前也请两三个保姆,但半年前好像是生意不顺,许父做主遣散保姆,现在只有小时工定期来打扫卫生。
许栀直接上二楼自己房间看书,中途手机频繁震动,是梁牧之打来电话,她不想接,干脆设置静音。
不到中午,楼下传来声响,有人回来了。
许栀还没下去打招呼,楼下已经吵起来。
许父许何平一身酒气,骂赵念巧:“你成天除了做美容还知道干什么?公司里那么多事,也不知道替我分担。”
赵念巧站在沙发边冷笑,“是我不分担?我早说过你那个项目不行,你不听我的非要做,现在赔钱了撒气在我身上?”
许栀走到楼梯口,就顿住脚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梁家有丑闻,她家则是成日鸡飞狗跳,赵念巧和许何平平均每个月至少得喊一次离婚。
她走下去,喊:“爸,妈。”
下面两人回头,愣了下。
“栀子回来了啊。”赵念巧并不觉得尴尬,“怎么没提前打招呼?”
“我回来取点东西,刚刚看了一阵书,下午就走。”
许何平扯了扯领带,没说话,去了洗手间。
“我爸怎么大白天喝酒?”许栀问赵念巧。
赵念巧:“不是今天喝的,是昨晚,到凌晨才结束酒局,对方是银行的人,公司里现在几个项目缺钱,得想办法贷款。”
许栀迟疑着问:“公司里……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赵念巧安静片刻,笑了下,“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清楚。”
赵念巧上楼了,许栀在没有人的客厅呆着,还是觉得压抑。
其实很久以前赵念巧和许何平关系没有这么恶劣,和家族根基深厚的梁家不同,许家是创业起家,许家夫妻俩曾经是创业伙伴。
但是,许何平重男轻女。
一胎生出许栀,许何平就不高兴,矛盾频发,后来赵念巧怀了二胎,许何平托人做检查,查出是个男孩,原本很期待。
然而赵念巧是事业型女强人,怀了孕还是一直在公司里奔波,到了七个月时出去跑业务,和人抢客户起了冲突,也不知怎么孩子就掉了。
七个月的孩子,经由医生的手拿出来,是个浑身青紫的死胎。
并且,赵念巧的身体受到的伤害太大,后来再也没有怀孕。
这件事堪称许家一家人的阴影,后来许何平指责赵念巧满脑子工作不知道顾及孩子,赵念巧说要不是你拿不下客户我也不用挺着大肚子跑业务。
两人争吵不休,赵念巧再也没去过公司。
许栀偶尔会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子,父母也许不至于闹成这样。
家里乌烟瘴气,许栀上楼收拾东西,打算回学校,再下楼时又遇到了许何平。
父女俩平日里交流不多,不过这次,许何平主动叫住了许栀,问:“你要回学校了?”
许栀点点头。
许何平:“你还有半年多毕业吧?”
许栀还是点头,她不知道许何平为什么会问这个,她这个爸爸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的学业。
许何平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又问:“最近和牧之处得怎么样?”
许栀蹙眉,“我和他……没有处,就是普通朋友。”
许何平一怔,“什么普通朋友,你们两个是定了娃娃亲的,你爷爷和梁家老爷子早就说好的。”
许栀有些无语,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来为难她?明明梁牧之才是那个抗拒这门娃娃亲的人。
她正想继续解释,许何平严肃道:“你必须得嫁给牧之,现在家里公司有点状况,融资的事情也需要梁家的人帮忙,你明白这门亲事意味着什么吗?”
许栀一时有些怔愣。
家里公司的事情她其实很少问,因为许何平不爱和她说,可现在他言下之意,又希望靠她和梁牧之的结合来达到融资的目的。
“可我和梁牧之……”
许栀想要解释,许何平打断她的话,“不要说可是,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现在也成年了,我供你吃喝,供你完成学业,你不能对这个家一点贡献都没有,我不管你和牧之之间关系如何,你必须得嫁给他,只要我们两家成为亲家,银行那边就算看梁家面子也会给我批款。”
许栀心口发凉,忽然之间,她丧失了解释的欲望。
许何平不会听她说话,从来如此,他有很多重男轻女父亲的通病,根本看不起自己的女儿,但如今到了要利用她的时候却毫不手软。
“反正你也马上毕业了,公司现在很需要这笔钱,还不知道能撑多久,最好你和牧之能在这次过年前后订婚,把消息放出去……”
许何平顿了顿,深深看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又不是让你去受罪,梁家这关系谁不想攀,再说你平时和牧之关系那么好,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么。”
许栀抿唇,很冷静地反问:“万一梁牧之不愿意呢?”
许何平:“他父母还有梁家老爷子都喜欢你,他怎么会不愿意。”
“万一……”许栀话出口,感觉自己心口先被戳了下,“他不喜欢我,他交了其他的女朋友呢?”
“那你就把牧之抢回来,”许何平残酷而坚决地道:“别像个废人一样,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总得有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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