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安了马达的汽车,一刻不停地转动,转眼,新生军训己经过了一半。
这期间,吉他社开课两次,每次我都坐在最后,心想等老子学会了,改天和你唱对台戏。
可奇怪的是,上课时的Mike没有像第一次见面时的“街溜子”气息,反而很温和,当然,少不了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少女。
“后面那个,你来展示一下!”
Mike的手指向我。????
我一阵头大!
大哥,一共就学了两次,白天还要军训,我展示个屁!
首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这时,我才极不情愿地一步一步拖着走到前面。
Duang·~~~~Duang~~~~Duang~~~~~如弹棉花般地一声接一声,气氛无比尴尬。
“你这样,手要这样!”
说着,他突然来到我背后,然后俯下身子,两只手摁住我的手指,操纵着它们,开始缓缓弹奏。
熟悉的香水气息再次萦绕,我能感觉自己的脸蹭地红了起来。
“那个,哥们,不是,老师,我……”话没说完,铃声响起,结束了这段尴尬的教学,我如临大赦,立刻放下吉他,一个闪身离开。
幸好女生们将他围住,给我了一丝喘息。
回到宿舍,老大一边玩PSP一边问我,“老西,吉他学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
两节课而己!”
“你可要好好学,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学成之后教教哥几个,到时有艳福同享!”
没有理会他们的玩笑,当时我陷入深深的莫名情绪。
那时候,我其实不太明白同志一词的含义,在我生活的保守小镇,这个词如此遥远又陌生,只在电视里听过。
可我本能觉得Mike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合适,至少让我不舒服,甚至有些不安。
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第一次吃了某种新鲜水果,兴奋过后是一阵疑问:这东西有没有毒?
此后,我再也没有去吉他社团,我想着,也许烦恼就此离去。
与Mike的再次相遇是在新生军训结束后很久。
一个周末,宿舍老大死活要拉着我去篮球场打篮球,美其名曰晒晒太阳——实际他早就踩好点了,每个周三,美术系的女孩会在篮球场附近的湖畔写生。
百无聊赖,我完美地做好绿叶的工作,让老大在我头上各种暴扣,心里却想着,是不是要开始准备4级考试!
毕竟,学习成绩是我最引以为傲的,离家前老爸老妈反复叮嘱,千万不要荒废大学时光。
砰!
篮球轻轻砸在我脸上,我愤怒地看向老大,只见他嬉皮笑脸。
“想什么呢?”
“想背单词!”???
他则一脸骄傲地拿起一瓶水,一小口一小口喝起来。
“丫的没喝过脉动啊?”
“你猜脉动谁给的?”
说着,他还递给我一瓶。
“不是吧!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我十分震惊,就这老土的撩妹手法,居然真让他得手了?
老大笑吟吟地走到我耳边,一字一顿,“是~~~~老三买的!”
Y的找抽!
老大生得高高胖胖的,他来自陕西,我们管他叫阿宝,他每次洗完头都会把白毛巾围在脑袋上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一边唱一边扭,我手机里现在还保存着照片。
第二天早晨晨跑,我就拿了本红宝书,在足球场看台上背了起来。
上大学还看书,当时觉得有点不合时宜,怕被别人看到笑话,所以有意躲开室友同学。
看了大概20分钟,一股气息让我开始警觉。
“兄弟,看书呢?”
我抬头,看到195的Mike正站在下一级台阶,伸着脑袋,看着书封面。
怎么说呢?
他很壮,肌肉很充实,站在那挺有威慑力,可是一笑,就像个傻子一样,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嗯!”
“英语?”
“嗯!”
“Can you speak English?”
他夸张地拖慢尾音,歪着头看我。
“哥高考英语145分,英语听力满分,谢谢!”
我心里想着,可没有言语,因为我不想搭理他,上次的近距离接触让我不太能接受。
过了大概15分钟,我正准备离开,一回头,看他还坐在我旁边不远处。
“看完了?”
嗯。
我起身离开,当时我心里有种模糊的猜想,感觉他可能就是网络上说的同志。
虽然尊重,可我不敢离他太近,因为不懂,所有有些恐惧。
“不好意思,上次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Y的什么叫让我不舒服了?
别人听到还以为咱俩做了什么呢。
“没有!”
“那你怎么不来了?”
“吉他太难,而且我要准备英语西级!”
“你不是高考145分吗?”
不得不说,Mike这家话说中文虽然有口音,但接茬是真的快。
“因为六级总分 710分,还要多学565分!”
哦!
他好像没听明白,不过突然开心起来,“要不我教你英语吧!”
“还是算了,我们考的和你们用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妈妈是英国人,我爸爸是美国人,你想学哪个?”
架不住Mike的死缠烂打,也许是我也想要一个练习口语的陪练,我俩就开始每天早上晨练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有时候我都觉得挺无聊的,可他总是笑嘻嘻,好像生活里从来没有悲伤。
首到西级考试成绩出来,655分,真的,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我都没想到能这么高!
也正是这个奇迹,我和Mike的关系开始更进一步。
拿到成绩的第二天,我约Mike出来搓一顿,答谢这位老师的“栽培”出门前,我整理一番,穿上了新买的班尼路外套(在叔叔那个时候真的是名牌!
时代的眼泪!
),蹦蹦跳跳准备出门。
宿舍里只有老大,我没注意到他黑着的脸。
“你干什么去?”
“约人出去浪?”
“几个人……两个”我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老大淳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不悦。
“你离那个洋鬼子远点……他……他……”他转过头,半天闷出一句“他不是个好东西!”
“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凉了大半,轻轻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