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交替的雨水依旧连绵。
一夜未眠的芒种,在雨声轰鸣中,大脑的连绵的思绪最终抵不住身体的困乏,最终合上了眼睛。
不知是雨声的加持,还是秋日欲来的寒意。
芒种梦见自己赤身于一片汪洋之中,海水伴着巨大的轰鸣声浸透的身体。
不断翻涌的海浪一层一层不断的拍打在身体的每一寸筋骨,还没来的及喘息,海水袭来又淹没了鼻腔。
芒种己经精疲力尽,最后只能放任自己像一只蜉蝣沉入海底,落在海底礁石之中。
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连同的心脏越来越暗。
最后一丝光亮,被浪涌卷起的沙石淹没。
强大的窒息感扑面袭来,濒死的那一刻,芒种睁开了眼。
身旁的文特,还在熟睡中。
芒种长呼的一口气,转身抱住了文特,轻手摇了摇。
“我做噩梦了,好可怕。”
“乖,在休息一会”文特抱住芒种,头顶上方很快便传来了鼾声。
蜷缩在怀里的芒种,愈发难以呼吸起来。
猛的从被窝中钻出,氧气大口的进入鼻腔,冰冰凉的沁到脚底。
一如往常,芒种来到咖啡店。
“芒种姐,你眼睛怎么肿的那么厉害。”
芒种轻笑了,“昨天晚上追剧追到凌晨,大结局太感动了,哭了半夜。”
芒种转身进了厨房。
平日急性子的芒种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清楚的熟悉自己该准备哪些甜点,打好哪些戚风胚子。
看着熟悉的操作台,芒种不知该如何下手。
不断的打着鸡蛋,眼泪叭嗒叭嗒的掉入怎么努力打发也不成型的奶油中。
“芒种姐,一杯澳白。”
青青喊道。
“好的。”
芒种转身,不小心碰了满地的鸡蛋壳。
该死,这该死的鸡蛋壳怎么捡也捡不完,还如此扎手。
“芒种姐。”
青青进厨房时,看到芒种拿着鸡蛋壳,握住了这个掉了那个。
眼里的泪水不断的渗出,被这个情景吓了一跳。
青青在这里工作两个月,芒种无论遇到多么难缠的客人,多少次因为打发奶油而生气,都是一种浮于表面的迅速消散的情绪。
这一刻,她看到蜷缩在柜角握着鸡蛋壳的芒种,像是带着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手足无措。
“芒种姐,你怎么了?”
青青小声问道,“我来帮你。”
芒种摆了摆手,“不用。”
“你的手。”
手被鸡蛋壳扎进掌中,血液沿着划破的皮肤流出,细细长长的一道。
芒种并未抬头,“没事的,青青告诉客人今天我们不营业了,你也可以下班了。”
“芒种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走吧,门帮我关上。”
青青没有在追问,毕竟只是一个员工,青青没有立场过问发生了什么事。
“芒种姐,我走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的。”
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鸡蛋壳细碎的粉末扎进手心真的好疼,芒种试图找出残渣,可是怎么也取不出来,细碎看不见的创口真的好疼,她最怕疼了。
芒种轻轻的呜咽出了声,越来越大。
电话铃声响起,芒种调整了呼吸,即使没有人在,她还是换上了公式化的笑容。
“喂,哥哥。”
“我在店铺呢,我得忙了。”
蹲坐在柜角,墙面的时针指向21点,发出叮的一声。
轻步,往家走去。
又下雨了,还是忘记了带伞。
重重的拍了下脑袋,“这该死的脑子。”
芒种太累了,这24小时太过于漫长,漫长的就像这个不会结束的雨季。
“喂,哥哥我到家了。
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芒种倒在床上,身体蜷进了整个被窝,沉沉的睡了下去。
猛的睁开眼,如今日早晨梦中强烈的窒息感。
打开手机,22点10分。
浴室传来哗啦的水流声,芒种把头埋的更深了。
又是一夜未合上的双眼。
文特,走前像往日一样轻吻了她的额头。
芒种并没有睁眼,她也想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的手臂,告诉他了,“哥哥,还要抱抱。
要是你上班了,我太想你了怎么办。”
砰,关上门的瞬间。
芒种就开始后悔,应该抱抱他的,我们说好了和以前一样的。
哥哥,我想你。
微信发出。
啪的,一声开门声,他回来了。
芒种飞奔至门口,紧紧抱住了文特。
这个秋天开始冷了,芒种穿着单衣太冷了,芒种只能紧紧的拥抱住他试图汲取一些温度。
“好了,哥哥你去上班吧!”
一夜未眠的声音里带着干哑,苏芒种还是换上了尽量轻快的语气,甜甜的道。
文特低头,像往日一样想要亲吻她。
芒种别开了头,眸子里是满满的抗拒或者说是嫌弃,推着他出了门。
“好啦!
快去忙了。”
芒种又开始后悔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发了一个亲吻的表情。
“宝贝,爱你。”
他回道。
此刻的芒种觉得自己像一个不吃海鲜却强忍着恶心喜欢大海的人。
纠结着自我怀疑,我是否是真的爱那片海。
生活还得继续,芒种来到店铺。
在收银台前,芒种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站在收银台前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抬头告诉自己,我们在一起5年了,你是一个小三。
“青青,你下班吧,今天不营业了。”
一日,一日,又一日。
芒种被自己心里的臆想细细碎碎的折磨着,就像还残留在手心的鸡蛋壳碎渣,任何物品划过手心,碎渣便细细磨着皮肤,发出痛感。
抱着一打啤酒的芒种回了家,开门时,耳朵边又传来熟悉的,叮咚声!
并没有信息。
芒种一罐一罐的往喉腔吞咽着啤酒,像是一个迷失在沙漠刚找到水源的动物,一刻未停。
她太饿了,中午她试着从嘴里塞些食物进入胃部,但是身体太抗拒这种能量的摄入。
塞入的食物,被迅速的吐了出来,毫无感情的丢弃这些没有意义的能量。
她太困了,每当她入睡不久,强大的窒息感便会向西面八方袭来,那些处在深渊的梦境,准时的光临每一个入睡瞬间。
时间久了,她便不敢睡了。
她急需这些,可以帮助自己短暂麻痹神经的液体,来维持自己的饿意和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