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禧周京臣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小说上嫁》,由网络作家“玉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代言情《上嫁》震撼来袭,此文是作者“玉堂”的精编之作,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程禧周京臣,小说中具体讲述了:都说周京臣光风霁月,圣洁不可攀。只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独处时,要多坏有多坏,要多疯有多疯。他道德高尚,也斯文败类。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后来,程禧另觅良配,那个男人是他的死对头。再后来,集团最年轻的周总工程师和叶家的大公子从商场斗到情场,争得你死我活,抢得天昏地暗。周京臣也分不清是胜负欲,还是对她舍不得的占有欲。...
《全文小说上嫁》精彩片段
程禧跟着周京臣走出电梯,在大堂遇到一对中年夫妇,对方特意停下等他。
倘若在街上遇见无所谓,偏偏在酒店,又是洗过澡,惹人浮想联翩的,再加上周夫人知道他和女学生“幽会”,结果曝出女学生是她,岂不是乱上加乱了。
程禧惊慌失措往相反的方向跑,周京臣拽住她,“跑什么?”
“如果周阿姨...”“越心虚,他们越好奇,更会猜测你的身份,到处是监控,你跑得掉吗。”
她急出哭腔,“京臣哥...”程禧自从成年后,没喊过他京臣哥了。
出口生疏,娇涩。
无助的呢喃藏着活色生香的滋味。
周京臣搂住她,掀开西装一盖,上半部分盖得严严实实。
夫妇迎面笑,“周总工。”
“魏经理。”
是周京臣的下属。
程禧贴着他的胸膛,一动不动。
“来公干?”
“办私事。”
“您下周出差,资料我备齐了,给您的助理了。”
“有劳。”
周京臣微微颔首。
“周总工这是有好消息了?”
周京臣本来要速战速决,碍于对方的话没讲完,放慢了脚步,“真有好消息,我第一个通知魏经理,可惜今天不是。”
他胸腔沉重的回音在耳畔震荡,程禧四肢一僵。
周京臣清楚她没力气走,手臂箍住她腰,连拖带抱下台阶,坐进后座。
那对夫妇的座驾就在旁边的车位。
半米之距。
车窗朝向程禧的正面,西装又敞怀,她侧脸暴露在缝隙间。
周家的公子名声清清白白,没公开的隐秘情事外界自然感兴趣,下属状似无意窥探他怀中的女人,周京臣调整了坐姿,扣住程禧的脑袋抵向自己腹部,西装下摆罩得密不透风。
“魏经理,我们不顺路。”
对方心领神会,“周总工,先告辞了。”
周京臣升起后座的玻璃。
逼仄的区域内,他清晰感受到程禧嘘出的热气,半边身子被嘘麻了。
痒进骨髓里。
周京臣不由回忆起那夜她泪眼朦胧的呜咽,叫他周京臣。
断断续续的,周、京、臣。
他肌肉一抽搐,仿佛淌过电流。
周京臣又打开车窗,呼啸的西北风猛灌,吹得他头脑清明了,“起来。”
程禧早已趴得脖子酸痛,闻言马上坐起,“他们看清我了吗?”
“看清了。”
她面色发白。
“吓唬你的。”
他蓦地笑了一声,“胆小。”
周京臣不爱笑,程禧和他碰面也少,一年见不着他笑一回,破天荒的一笑,转瞬即逝。
“你不怕周阿姨,我怕。”
他脱了西装,扔在副驾椅,一通折腾裤链崩开一半,扎进皮带的衬衫也皱巴巴,一股野蛮的狼狈。
“没什么可怕的。”
车厢弥漫着特殊的气味,是汗味和荷尔蒙的混合。
“你是周家的儿子,你不怕。”
程禧蹭着手心的汗渍,“你犯错,没人敢怪罪你。”
“犯什么错了。”
他瞳仁漆黑,像一潭很深很深的水,一不留神会溺毙在其中。
程禧答不上来。
对周京臣而言,天大的错,也不是错。
对她不行。
禁忌。
禁果。
都是错。
会认为她居心叵测,欲拒还迎。
攀附高枝。
“我们以后少联系,少接触——”程禧扭头,后半句戛然而止。
周京臣前倾的幅度大,唇擦过她鼻尖,她发怵,向后靠。
“你刚才叫我什么。”
程禧手指抠住身下的真皮座椅,眼眸一缩一缩的。
男人覆在她上方,随时要压下。
“怎么不再叫一次了?”
程禧支撑不住,咬牙撑。
她倒下,周京臣也会倒,无可避免的交叠在一起,大白天的,彼此清醒,程禧没勇气亲密到那份儿上。
她累得开始抖。
周京臣倒是泰然自若,精干的腰肢稳稳横在那,他体力好,从他在床上的持久度就可见他的战斗力。
“叫吗?”
他太危险了,危险得一触即燃。
“京臣哥...”视线里是他手背突兀分明的血管,周京臣抵住车门,胳膊的肌理硬实,硌得她发胀。
“嗯。”
他维持这个暧昧的姿势没动。
司机蹲在不远处吸烟,踩灭了烟蒂上车,周京臣瞬间从她身上抽离,如同什么没发生过。
阳光斜射在他宽阔的肩背,灰衬衫泛起光泽。
依然是危险又迷人。
周京臣将她送到实习公司门口,从车窗递出那只KELLY包,“别再还回来。”
程禧握住包带的同时,红旗L9扬尘而去。
她其实也了解周京臣的性子,出手的礼物没有退回的说法。
相当于拂了他的面子。
而且能收到周京臣礼物的寥寥无几,她再不领情,未免太矫情了。
......程禧整个周末都在写竞标书。
招标集团是周京臣的航空公司,要生产一批零部件,净利润很高,业内虎视眈眈的一块大肥肉。
她实习的公司优势不大,胜算渺茫。
周一早晨经理堵门收标书,正式员工和实习员工每人上交一份,“有16家企业参与竞标,咱们综合实力排第8。”
“那还争什么啊...”“除非前7名宣告破产...”同事扎堆抱怨。
“疏通一下关系呗!”
有男同事出主意,“谁认识北航公司的高管啊?
美人计,美男计,为公司牺牲也值得。”
“北航的总工程师什么脾气你们没听说?”
经理义正言辞,“那群高管在他手底下混饭吃,哪个敢开绿灯?”
程禧事不关己,在角落的工位吃早餐,经理敲了敲她的桌面,“大后天你跟我去北航公司,有一家企业负责人请周总工吃饭,他没拒绝,万一他赏脸了,当面谈兴许有希望。”
她险些噎住,“我没应酬过...”“这可是职场历练的好机会,实习生都抢着去!”
经理交代完,风风火火走了。
同事们迫不及待围住程禧,“男人婆带你去和周总工吃饭?”
经理的外号是“男人婆”。
“你太倒霉了...男人婆一定骗你说大家抢着去吧?
她是找不到人了,拉你去的...周总工很严厉的,竞争对手搞美人计,使尽浑身解数,他愣是没中招...那姑娘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交际花,号称没有拿不下的男人,从此沦为笑柄了...”程禧的情绪被同事搅得乱七八糟,一天没心思干活儿,熬到五点钟下班,周家的保姆又打电话喊她回去一趟。
她挤出地铁站的时候都虚脱了。
周京臣把奥迪A6的钥匙塞在KELLY包的夹层,车送去4S店补补漆,换个后视镜,下星期可以开了。
学校最有钱的女生开保时捷911,小白脸学弟从大一舔到大三,表白仪式很轰动,正赶上校友会,周京臣目睹了全程,问程禧有没有追她的,她模棱两可糊弄了过去,他没再继续问。
追她的挺多,有玩玩儿的,也有真心实意的。
遗憾是程禧心里装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又排斥用新欢取代旧爱,既不负责,更不公平。
至今没谈过一段。
程禧回到周宅,周夫人正在阳台上喂鱼,她接过保姆泡好的红枣茶,刚喝了一口,周夫人指着客厅沙发上的礼盒,“给你的,禧儿,明天和叶家的小公子见面。”
她含着那口茶,神色黯了黯。
周夫人并非说说而已,是动真格了。
盒子里是一条黑色暗纹的马面裙,素白的缎面衬衫。
周夫人比较传统,不喜欢花里胡哨时髦的,要端庄大气配得上周家的显贵门第。
程禧在镜子前试穿,三围多一厘肥,少一厘瘦,舒适又修身。
“京臣在哪家店定制的款式?
我也定一件旗袍。”
周夫人弯腰抻了抻裙摆,“开春了聚会多,旗袍比礼服镇得住场。”
一听是周京臣定制的,程禧五味杂陈。
他分明是半醉的状态了,竟然凭手摸,摸出了她的尺码。
研究飞机的总工程师,一枚螺丝钉的尺寸都不容误差,何况是大活人。
“禧儿,店名是什么?”
程禧面露难色,周京臣根本没带她去过店铺,甚至没问过她的三围数。
不声不响地准备妥了。
她支支吾吾,“我忘了...”周夫人拨通周京臣的号码。
叶太太挂了电话还觉得稀奇,“柏南竟然转性子了。”
周夫人是女人,异常的敏感,一语道破,“禧儿,你们私下见过了?”
她抿唇,“叶先生给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
“他捐你们学校?”叶太太更稀奇了。
叶柏南和温润在商场明争暗斗的较量,周、叶两家是不知情的,江云宴没多嘴。
“我们学校在政法大学对面,同学经常过去吃食堂,老师也交换听课,叶先生可能和我们校长有交情。”
叶太太恍然大悟,“那是你们有缘分了。”
“柏南真会吊胃口啊,一向是女方拒绝男方,叶家的大公子清高,拖了禧儿一周了,连我家怀康都没这么劳累我,从名园到华家的葬礼,再到徽园,我见他一面太困难。”
叶太太自知理亏,赔笑倒茶,“是柏南不懂规矩。”
那两位太太十分钟后返回包厢,顺便带回一位魔都口音的太太,魔都太太一进门,连同椅子一起搂住周夫人,“韵宁!”
周夫人的名字是李韵宁,自从跟周淮康嫁到北方,几乎没人叫她韵宁了,全部尊称周夫人了。
她扭过头,先是一愣,“文芝!”
文芝激动得合不拢嘴,“长远勿见,我老想念侬个!”
江云宴挪出椅子放在文芝后面,自己站到一旁。
从对话中了解,文芝的丈夫套现了六个亿移民澳洲了,这次她回来是变卖北方的房产,月底也去澳洲。
徽园有小叔子的股份,所以特意来一趟。
结果遇到周夫人了。
江云宴在周家见识遍了权富圈的内幕,移民的十有八九是债务窟窿填不上了,各种渠道转移出境,保住多少是多少。
“北航集团出大乱子了,周夫人知道吗?”区一把手的太太亲自端着果盘,摆在周夫人手边,“分公司总经理强奸未遂,那小姑娘刚烈,砸破了他脑袋,家属要求判刑,后来又按照正当防卫处理,双方和解。据说是周公子出面了,小姑娘什么来头不晓得。”
江云宴眼皮止不住地狂跳,她下意识瞟了一眼周夫人。
这事儿,只要周夫人查,一定查得出。
包括局子的监控,周家要,不管区局的、市局的,必须双手奉上。
虽然温润照顾她护着她,于情于理讲得通。
明面有一层“兄妹”的情分在,可终究是伪兄妹,本质上是男人和女人。
近期这一连串的插曲,倘若周夫人有心,早晚发现猫腻。
“分公司的马明昭是吧?”周夫人舀了一勺玫瑰酱,拌在茶汤里,“他不是正经人,欺负的女下属不少,京臣告诉我了,出面是为了降低影响,封住家属的口,也封住小姑娘的口,小姑娘的背景京臣没提。”
江云宴悬着的一颗心暗暗落了地。
故人重逢,周夫人欣喜得很,一直拉着文芝聊天,“禧儿会唱吴城评弹,会弹琵琶,还会跳舞呢,程家花费了大精力培养她。”
文芝是吴城人,丈夫是魔都的,喜欢吴城的曲艺,“那唱一曲吧,禧儿擅长什么曲目?”
“禧儿的《秦淮景》是一绝。”周夫人吩咐服务生送到包厢一柄凤颈琵琶,又搬了小板凳。
这群太太正在兴头上,周夫人要听曲,她们也捧场附和。
江云宴明白周夫人是让她多出风头,在上流圈打响名头。
家世不够,才艺够出挑,也是优势。
毕竟叶柏南是一等一的优秀,她平平无奇会被吐槽不般配,遭人嫉妒。另外哪个优秀的男人不喜欢优秀的女人呢?周夫人希望叶家珍视她,而不是顾及周家的势力勉为其难的接受。
江云宴坐下,按弦调了调音色,又戴上护甲,一边弹一边唱《秦淮景》。
弹到一半,门悄无声息地漏了一条缝。
黑色的衣角掩在门缝里,门把手上多了一只属于男人的手。
筋络分明,略深的蜜色。
曲子沿着那条缝隙溢出,江云宴的嗓音温柔,吴侬软语更是媚气,走廊经过的几名男客纷纷侧目。
“徽园雇了女子乐坊了?”
“腔调好听。”其中一名男客点评,“我小蜜是吴城的,不如唱歌的女人软。”
“哪软?”他们调笑,“声音软,还是身体软啊?”
几名男客慢慢围拢上来。
门口的男人捏紧了门把手,没让路。
他们对视一眼,清楚踏入这片地界的客人是非富即贵,没必要得罪。
于是脚下刹车,又走远了。
“柏南?”叶太太微微后仰,盯着门口。
江云宴瞬间停下。
紧接着叶柏南走进来。
“母亲,周伯母。”其余太太他不认识,只颔首。
“你来迟了。”叶太太指着江云宴,“没听到禧儿的吴城评弹。”
“听了半段,怕打扰她,在门外等了片刻。”
叶柏南披了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袖子有褶痕,是刚才门缝夹的,因为包厢焚着熏香,窗户打开了三分之一,恰好刮风,他衣角被扬起,硬挺的材质飒飒生风,衬得他长身玉立,格外有仪态。
他走上前,“江云宴?”
周夫人笑了,“柏南倒是不客气,不喊程小姐,直接喊江云宴了。”
太太们打趣笑,“我们碍事了,要不换一间包厢吧。”
江云宴手足无措,看着周夫人。
周夫人正了正神色,“禧儿,柏南是南航集团的总工程师,自己也有企业。”
她拘谨点头。
“柏南,禧儿读大三,你捐的那栋图书馆,正好是她的学校。”
“我知道。”
周夫人见状,笼络着那三位太太打麻将,不关注这边了。
“我三十岁。”叶柏南刻意温声细语和江云宴交谈,“我母亲说你二十?”
她嗯了声。
“金融系一班的?”
江云宴抬起脸,“你怎么知道。”
叶柏南没什么笑意,很平静的一副面孔,但不淡漠,是端正又不冒犯,“躲在假山石后的,是你吗。”
她闻言,低下脸。
“是。”
“为什么不出来?”
叶柏南何其聪明,猜到她是去看他的。
“我室友拉我去的,我没打算去。”
江云宴实话实说。
包厢门这时再度被推开。
走廊明晃晃的光亮照进屋,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立在那,江云宴瞧不真切那张脸,只依稀瞧出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周夫人的角度先看清了是谁,她招手,“京臣,你这里有应酬?”
江云宴不由一激灵。
温润目光梭巡了一圈,定格在叶柏南身上,“叶总工。”
“周总工。”叶柏南同他握手,“恭喜你。”
他明知故问,“什么喜?”
“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为时尚早,先喝你的喜酒。”温润眉宇含笑,神情却严肃阴郁。
江云宴脊背一阵阵冒冷汗。
“我也为时尚早。”叶柏南松开手。
“怎么,对禧儿不满意?”
周京臣在公司的总部视察基地,是助理代接的。
查询了周日的行程表,助理说周总工全天加班。
“哎?”周夫人纳闷儿,“禧儿,他没陪你去?”
她独自去,不该忘了店名,应该熟悉路线的。
程禧心惊肉跳,“加完班很晚去的...他没下车。”
“怪不得。”周夫人念叨着,“你不亲自去测量,做不出这么合适,尽管是赶工的,针线多精细。”
周京臣那边暂停了视察,接通电话,“您要店名?苏州河制衣店。”
“裙子多少钱?”
“三千。”
这种“便宜货”周夫人是不入眼的,她是各大红、蓝血顶奢的VIP会员,不少超模单独为她走过秀,她从不试衣服,报上码数,模特穿搭好展示,她看中了哪款,刷卡提货。
但那些奢侈品周夫人只收藏在娘家过过眼瘾,极少示人,防止给周淮康惹麻烦。
要不是这条马面裙的刺绣太高级,她实际上连问都懒得问。
“你和那个女大学生在酒店是不是被撞见了?”周夫人话锋一转。
周京臣沉默了一秒,“谁告诉您的。”
“你别管,你处理完了吗?”
程禧心不在焉摆弄马面裙,周京臣答复,“处理了。”
“她懂事吗?”周夫人不放心。
“和禧儿一样懂事。”
程禧一口气哽在胸中。
她不明白周京臣这节骨眼儿提她干什么。
找刺激吗。
“你真是难得夸女人。”周夫人没多想,表情也和缓了,“禧儿很适合中式风,你的眼光不错。”
电话里是高管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周京臣走到僻静的地方,“您让程禧接电话。”
周夫人把手机给她。
“合适?”
手机烫乎乎的。
好像他的喘息近在咫尺。
程禧清了清嗓,“合适,谢谢。”
“不客气。”
他又恢复了庄严肃穆,正人君子的作派。
程禧挂断。
“京臣对你很有耐心。”周夫人欣慰,“禧儿讨人喜欢,叶家的小公子一定也喜欢。”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
周夫人是没听清周京臣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不然要气疯了。
最引以为傲圣洁无瑕的儿子,竟然如此的荒唐。
周夫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周京臣和司机的女儿越轨。
程禧当晚留宿在周宅。
她一直提心吊胆关注着楼下的车库,虽然周京臣工作日住在市区的私宅,可明天他也相亲,保不齐图个方便回了家。
幸好他没回。
......
叶太太选的见面地点在西街的名园,皇室御厨的百年老字号,太太公子哥儿经常光顾的私房菜。
招牌的“酱八鲜”据传是满族八旗子弟的最爱,真假无从考证,反正上流圈人士吃的不是菜,是格调,档次,赚他们口袋里的钱最容易。
穿梭过回廊,有六个VIP包厢,中间的3号和4号亮了灯,门大开,4号是叶太太预订的,3号坐着一男一女。
程禧呼吸一紧。
三天没见,周京臣下巴的牙印彻底消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可真切看到他,又较着一股劲儿。
他约会的姑娘本人比照片更漂亮,戴着珍珠耳环,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慵懒的发髻,都说养尊处优的女人才有精力养护头发,和富贵的女人鞋子有品位是一个道理。
周京臣的审美挺毒辣。
仅仅一张相片,挑到宝了。
“京臣——”周夫人拔高音量叫他。
他回过头,程禧耷下眼皮。
四目交错,没对上。
周夫人轻轻拍她,“去和你京臣哥打个招呼?”
她摇头,“不打扰他了。”
“你周叔叔过几年退休,人走茶凉的,退休了势力没了,好在京臣的势力大,他照顾你。”周夫人语重心长,“他结婚后大事小事夫妇会商量着办,所以你要和嫂子好好相处,嫂子小姑子不和睦,你京臣哥也为难。”
程禧肩膀一寸寸垮塌下去,“我记住了。”
周京臣注视着这一幕。
程禧的骨架小,腰背薄,周夫人保养得再好,终究发福了,并排站立衬得她弱不禁风,白衣黑裙的冲击力又极大,周京臣想忽略掉她的存在,也忽略不了。
他起身,一步步走来,程禧心尖也一下又一下地颤。
她闻到醇厚的木质茶香。
大学里的男生爽肤水和香水什么类型的都有,浓郁的,清新的,骚气一点的甚至用花果香型,好闻是好闻,闻多了腻。只有周京臣,即使小众平价的,用在他身上,也无法形容的贵气。
“聊多久了?”周夫人问他。
“刚聊。”
名园的暖气开得足,程禧嗓子有些干哑,“京臣哥。”
周京臣不咸不淡瞥她,“冷不冷?”
“车里不冷。”
“外面冷,披个外套。”他长辈训导的口吻,“女孩子体弱。”
分不清是真关心还是做戏给周夫人看,程禧稀里糊涂的点头。
“关系没定,我不让她过来见您了。”周京臣往回走,周夫人停在4号包厢门外,和那姑娘一墙之隔。
姑娘没出来,周夫人同样按兵不动。
双方父母都是金字塔尖的人物,事业上有交集,成了皆大欢喜,假如没成,日后有合作了,只当没有相亲这回事儿,是初次认识,省得女方尴尬。
叶太太在包厢里听到动静,马上出门迎接。
市里的各种聚会,无论是官太太或者富太太,全部以周夫人为中心。
周夫人的交际网是固定的,2、3个二流阔太捧着1个一流的,再围绕着十几个三流的,负责端茶倒水调节气氛,一流的永远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位置。
至于和周夫人平级的夫人,基本不会在同一个场合出现,除非陪丈夫出席,不得不逢场作戏,否则是王不见王。
其实叶家也算一等一的名门望族,但缺个有权的,叶太太的地位自然不如周夫人显赫。
圈内默认的潜规则:称呼“夫人”的,是权大,称呼“太太”的,是钱多。
程禧站在门口,清冽的男人气息被走廊的风吹进来,丝丝缕缕涌动着,她坐立不安。
片刻,周京臣返回3号包厢。
叶太太亲手挪开椅子,等周夫人坐下,认真打量程禧,“禧儿是吧?”
程禧小幅度鞠了一躬,“叶阿姨。”
叶太太打量她许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有背景的男女相亲,会互相摆架子,不愿被拿捏住。
“柏南临时有会议,实在抽不出空,他委托我道歉。”叶太太将照片搁在桌上,“我带了他的照片。”
周夫人见过叶家的大公子,程禧没见过。
的确仪表堂堂,和周京臣的气质相近,又略有区别。
叶家大公子当过陆军作战兵,常年训练皮肤晒得健康的蜜色,发茬剃得很短,深色系的皮面大衣,炯炯有神望向镜头。
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钢铁纪律的做派。
是硬汉挂。
上嫁。
普通家境的女人,上嫁比平嫁、下嫁,确实要光鲜幸运得多,起码是一条跨越阶级,改善生活的捷径。
人往高处走。
羡慕的大有人在。
程禧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叶家的大公子三十岁没结婚,眼光一定高,嫁不嫁不是我一厢情愿的。”
电梯门只剩一道窄窄的缝隙,她忍不住抬眼。
周京臣俊朗周正的眉目在光影里,深沉,又凛冽。
下一秒,门彻底关严。
......
程禧是和周夫人坐一辆车来名园的,周夫人没走,车也要留下,她打了出租赶回学校。
办公室除了系主任,钟雯也在,靠着墙角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相。
程禧进门,还不服气地瞪了一眼。
她心下了然。
谣言传到系领导的耳朵里了。
“主任。”程禧面不改色,“我没傍大款。”
“你当然不会了!”系主任和蔼可亲的态度,“是钟雯误解了,你的品性我了解,你大学甚至没谈过恋爱吧?任课老师们对你评价很高的。”
系主任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充当和事佬,“程禧啊,你受委屈了,系里给钟雯严重警告处分,全校通报批评,行不行?”
程禧没反应。
系主任喝了一口水,“实在不行,只有开除她了,毕竟影响是很恶劣。”
钟雯恨得咬牙切齿的,迫不得已哽咽着道歉,“咱们三年的室友了,我一时糊涂,你原谅我。”
场面搞得程禧进退两难。
钟雯在金融系纯粹是混个本科文凭,现在的大豪门小豪门很看重学历,金融贸易专业对男方生意有帮助,容易嫁,钟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开除,豪门梦便碎了。
程禧死咬不放,万一真的开除钟雯,她校外的狐朋狗友不是好惹的。
多多少少是个麻烦。
“通报批评吧。”
钟雯走后,程禧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主任,有谁找过您吗?”
系主任搓了搓手笑,“有。”
大学里乱七八糟的感情闹剧,一天一个样儿,校领导根本懒得管,宿舍四个人,三个群,总有勾心斗角的地方,除非折腾太大,有大人物出面问责,才会调查。
“周先生的助理中午来学校了。”系主任不由刮目相看程禧,“你父亲以前是周家的司机?”
果然是他派了助理平息这场风波。
其实周京臣自己的面子足够了,系领导肯定会卖他人情,他舍近求远搬出周家这座大山,无非是不愿和她扯上私人关系。
他十有八九是为结婚做准备了。
程禧回到寝室,钟雯在发礼物。
“我男友从国外买的,欧美版和国内版不是一个版本,专柜买不着。”钟雯装没看见她,大声嚷嚷,“买了一只鳄鱼皮的爱马仕,比程禧那只贵——”
安然分到一瓶鱼子精华面膜,另一名室友分到面霜,钟雯右脚翘在书桌上,涂着CL的指甲油,阴阳怪气,“程禧回来了呀,这么贵的护肤品你没用过,我不送你了啊。”
“我不需要你送。”程禧端着盆,去水房洗衣服。
当初程父活着,她不缺好东西,周淮康夫妇对司机、保姆一贯大方,即使程父死了,周家也没亏待她,母亲的疗养费她没能力负担,只能倚仗周家,至于其他的,是她自己不要的。
走到水房门口,程禧听到两个外语系的女同学在议论钟雯道歉的事儿。
“她敢不道歉嘛?程禧的干爹可厉害了,是货真价实的富一代,钟雯的男友只是富二代。”
“岁数很大吧?”
“一个糟老头子...”
“追程禧的那么多,她偏偏想不开傍老头子,又胖又丑她也下得去嘴...”
程禧把塑料盆重重扔在水槽里,拧开水龙头,水花四溅,砸得女同学后半句没讲出口,互相使了个眼色离开。
她早知道钟雯手段阴险。
表面假惺惺认错,背地里宣扬自己冤枉,博取同情,顺便给她拉仇恨,孤立她。
不过好歹是道歉了,对钟雯是极大的羞辱了。
因为第二天要去北航集团,程禧一夜睡不安稳,这些日子她和周京臣碰面的次数太频繁了。
越频繁,越悸动,越会偏离轨道。
秦商得知部门经理是带着她,主动提出要去,于是程禧变成了秦商的临时助理。
“你那天为什么在周夫人的包厢?”
秦商开车很野,程禧牢牢抓住安全带,“周总工捐赠了舞蹈室和图书馆,系主任让我去感谢周夫人。”
反正秦家和周家不熟,周家挺瞧不起秦家的,程禧说什么都行,秦商无从查证。
见周京臣要提前预约,前台小姐根据对方的实力排队,实力强的,预约一个好时间面谈;实力一般的,趁着周京臣休息,抽空交谈几句;实力差的约不上。
秦商预约了午休的十分钟。
不是什么好时间。
而且比较紧迫。
“阶级是老祖宗打下的江山,一两代人的努力跨越不了。”秦商垂头丧气瘫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自言自语,“周家是不是有背景?”
程禧检查了最后一遍资料,核对市场数据,十二点整,周京臣准时准点出现。
他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高管簇拥着从会议室出来。
这是程禧第一次见到周京臣在公司的模样。
精英,威严,霸气。
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纽扣系到咽喉的下一寸,庄重的熟男风从他的每一颗毛孔渗透出,撩拨得人眼热。
他的冷峻内敛是骨子里的,连睡着也这样。
周京臣的睡相比女人还斯文好看。
程禧的位置很显眼,周京臣也发现了她,脚步稍稍停顿,没有理会。
“周总工!”秦商上前拦住他,“我们万利公司预约了。”
周京臣有过目不忘的好眼力,认出他是名园穿牛仔外套的男人,“程禧老板的儿子?”
“是我!”秦商受宠若惊,随即又疑惑,“您认识程禧?”
“认识。”
“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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