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莞尔一笑，退开一步与我拉开了距离，那双深紫色眼眸看向我身后，蓝色小鱼儿在他指尖环绕。
“海神的信徒需要心甘情愿地奉献，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他说着，小鱼儿游到他的掌中，变成一片鱼鳞。
“你要是能在祭典前成为虔诚的信徒，我答应你，还你自由。”
我点点头，表示默许，身处他的领域，不答应又还能怎样，横竖是逃不出去。
他笑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嫩，神秘兮兮的凑上前来，悄声说着“别愁眉苦脸了，天黑后，我带你出去玩。”
“嗯？”
我疑惑地看向他，“你们还能随意出入海面吗？”
“本来是不能的，但这暗无天日的海底多无聊啊，走，我带你去看看学城被我挖的几个洞。”
他拉着我的手臂，将我带着游出神殿。
在海里游的比陆地上走路要快些，也许是利莫里亚本就不大，很快便到了祁煜说的学城。
他拉着我坐在一处荒废的石头上面。
“你看，那里就是我们上学的地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处洁白的圆形建筑，几栋矗立在一起，几乎紧挨着，高低错落，远看就像几颗白蘑菇。
“你们还上学，平时学些什么？”
我对于利莫里亚一无所知，这个地方深不见底，但似乎这里的文明和陆地上没有太大差距。
他从身后拿出海螺，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举起这个比手掌还大些的紫蓝色海螺，一圈一圈的纹路呈现迷人的光泽，握在手中并不硌手，锋利的部分被磨得圆润。
“这是，做什么用的？”
我看着他问道。
他眨着眼看我，一双眉眼长得实在魅人，有时候觉得他要是个少女，估计也是极好看的。
那双紫色瞳子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可以用它来听海里的声音，也可以对着它发牢骚吐槽。”
“这是我的宝贝，就借你玩会，一会儿”他抚上我的手，示意我将海螺贴近耳边，“你试试。”
我举起手里的海螺，靠近耳朵，对着学城的方向，果然听到了学城里老师上课的声音。
“要当心，岸上的人类什么都吃，尤其喜欢吃鱼。”
“我们也吃，他们喜欢吃什么鱼？”
“他们还用鱼油做蜡烛，珍珠是他们的宝贝……鱼油是什么？”
“要小心岸上的人类，他们狡猾贪婪且自私……”我蹙着眉，轻声抗议道，“不是所有人类都是贪婪且自私的”。
祁煜轻轻将我的胳膊转过来，面向着他，“是么？
海神书上写的就是这样。”
“那是偏见！”
我抗议道。
“那些把你丢到海里的人，你也要为他们辩解吗？”
“……”我顿时没了气势，“那些人，好吧，我承认，人类也许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但……但，你是例外？”
他眯着眸子看我，那条小鱼儿不知从哪钻出来，摇曳着向我游来，触碰到我的颈间耳边，弄得甚是微痒。
“哈哈哈，别闹，这个小鱼儿为什么围着我转？
它弄得我好痒。”
我缩着脖子，不让它往我颈间钻去。
“你问问它呢？”
祁煜双手撑在身后，昂起头看着远处的学城，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
“小鱼，你能停下吗？”
我问它道。
“咕噜噜，咕噜噜~”蓝色的小鱼吐出一段泡泡。
“好吧，我听不懂，祁煜，你能翻译一下吗？”
我求助的看向他，“它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
祁煜回答道，将手掌放在我身前，小鱼儿游回他的掌心，他的耳尖染上的绯红。
羞赧的神情让他无所适从，索性闭目养神，又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我抬起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温润光滑的肌肤在指尖滑过，像是绸缎一般细腻丝滑，正当我沉溺在他光滑的脸颊时，他睁开眼，抓住我的手。
“趁人之危，你们人类都是这样。”
“我，只是摸了下你的脸。”
此时他的脸更加红了，像是冒着热气煮熟的河豚。
气鼓鼓红彤彤。
“今天摸脸，明天不知道干些什么！”
他微微撅嘴，不满的说道。
“我还能干些什么，海神大人，这里是利莫里亚，不是陆地上，也许在陆地上我会，把你抓去卖了。”
我斜睨着看他，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恐。
他吓得站起身来，“我就说你们人类很危险，你，你早点断了这么邪恶的想法。”
看到他的反应像是真的相信了我说的话，我赶忙找补道“骗你的，我只是和你开玩笑。”
他站在一旁不看我，双手抱在胸前，似乎真的生气了。
一束暗黄色的光照在鲸落城的塔尖，晕染出一片橙色的光晕。
“黄昏了”他喃喃的说道，抓着我的手游向神殿，“我带你去看利莫里亚的圣火。”
“圣火？”
“阿藻和你说过吧，利莫里亚靠着生生不息的火种，才有了今天的文明。”
他爬上高墙，向我伸出手，“把手给我。”
我迟疑了片刻，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嗯，是啊，我讨厌别人触碰我的身体，那你自己想办法上来。”
他瞥向别处，眼神流转。
“我只是抓着你的手，可别，再拿火焰烧我了。”
我虚虚的抓着他的手掌，蹬在墙上，稍一用力便翻上高墙。
他站在我身旁，指着神龛里的火焰说道“利莫里亚存在深海间隙，只有最强烈的日光才能照在塔尖，也仅限在塔尖，月光更照不到。”
“火种追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它像是利莫里亚的太阳，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只是拙劣的模仿，深不见底的海里，有一簇光才能照亮整片黑暗随着时间流逝，火种会逐渐消亡，首到下一任海神的成年诞祭上亲手点燃。”
他顿了顿，看向我，“陆地上拥有太阳和月亮，真羡慕你们人类。”
“你很喜欢岸上吗？”
我看着那簇忽明忽灭的火焰问道。
“嗯，没少偷跑出去，只不过人类太危险了。”
他回答道。
“小时候差点在岸上搁浅，还好遇上了一个好心的人类。”
他的目光灼灼，看向我时，眼里流淌出一丝深意，在明暗的火光中照耀的熠熠生辉。
很快便消失在眼底，他恢复如常继续说着“那是一个小女孩，她看见我时，不像那些捕猎者眼里都是贪婪。
她问我为什么身后有条尾巴，她问我是不是想回到海里。”
“她提着小桶将海水浇灌我的身体，将我脸上的污泥擦拭干净，抱着我走到海岸线，让我回归深海。”
他紧闭双眼，回忆着儿时的记忆。
“那你们再遇见过吗？”
我下意识的问他。
“嗯！”
“她还记得你吗？”
我继续问道。
“……她早就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