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今万世开平,经运博升。
西海邻国无不称臣,八荒土人无不心服。
周家也平静的度过十年,其中除周难叹中举,又蒙顺国公之子的冠,便进了朝中吏部做员外郎,从此便再没什么大事。
这日,周夫人在家同示人玩笑时,只见周乾走进屋,也不说话。
人同他打招呼也不回,只找椅子坐下飲茶。
周夫人见,笑道“今个是怎么了?
下朝回来就闷闷不乐的,又和谁吵架没吵过?
恼了?”
周乾瞥了眼,没说话。
夫人见,便肃正了走过来;示人也正身站作一旁。
“到底怎么了。”
夫人询问。
周乾又飲一盏茶后道“是这样,北方的蛮族近二年频频在边境骚扰村落,牵羊偷牛。
但都事小,当地府衙就解决了。
但前几日,这些死毛子,竟大军压境,在隆江、逵城等地烧杀抢掠。
是可忍孰不可忍,圣上己经下令出兵征讨了。
命我为领兵将军,三日后出征。”
夫人在旁边坐下道“常言道,好男儿志在西方。
何况你贵为国公,领兵出征也是应该的。
难道你还怕死不成?”
周乾闻言冷哼道“你看我何曾怕死过!
只是这一去估计又是两年八月的,孩子们正是教导的时候,身边少了当爹的,只是怕辛苦了你啊。”
又对夫人道“若是家中有什么事,只管去找王兄,他答应过我。”
夫人道“信国公不与你们同去?
以他的性子,怕是闲不住吧。”
周乾道“你也不想想老王多大了!
快六十的人了,圣上也考虑到,体谅他怕他再经不住长途奔波,所以就派他家二公子王满同我们去。”
夫人道“我听过他家有个二公子,只还没见过。”
周乾道“不说你没见过,我时常出入他府里,都没见过多少面,他王兄说这王满为人孤僻诡诞,既不像他老子喜舞刀弄枪;又不兴他哥哥一样考取功名仕途。
只王鼎见他家大的争气,便也不大管理这王满,只说日后大了给他买了官做做罢。”
正说着,小厮石兰进来,行过礼后报“公爷,郑国公、武昌侯来见。”
周乾转头对夫人说“应该是为这事来的,我先去了。”
然后对石兰道“走,前面带路。”
至大厅口,石兰道“公爷,郑国公、武昌侯就在里面。”
周乾点头頹手进去,石兰站门口静侍。
周乾进门,海沙(郑国公)林春(武昌侯)立身,三人互相恭维一番后,即入坐。
上茶后,林春抿口茶便愤愤道“这北方毛鬼子,竟掠我国财,杀我同胞!
今日我在朝上就以咬牙切齿!
此次出征,我定灭了这毛族不可!”
周乾跟道“是啊,我们随圣上征战沙场到现在才几年?
这毛子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次不杀他个片甲不留,难解我心头之恨!”
“周兄,这次圣上上来就钦点你为首大将军,看来你在皇上心里依旧是宝刀未老啊。”
海沙笑道。
“唉,哪里哪里,听闻皇上要让老王家老二随我们一起。
那孩子我见过,虽说从小学武,但头一次上战场就被命为先锋,虽是如此,但还是觉得有些经验不足,真是圣意难测啊。”
周乾微微摇头道。
林春笑道“周兄,这就是你消息慢了,是王兄听到我们要出征的话,又不带他。
忙去和皇上理论,皇上念他年老,说是让他安度晚年。
可王兄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三番两次的去,皇上也怒了。
这才派他儿子做先锋的。”
周乾点了点头“这说到底,是被他老爹给坑了。”
此言,三人皆笑了。
这时,丫鬟来通告用午膳,海 林二皆要告辞,周乾忙拉到,说吃了饭再走,二人推辞不过,也一同去吃饭。
不在话下。
在内园有个院子,是周乾专门留的一个练武的院子。
难得今天来拜见自己新的师傅,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皆是不同时间捡来的),他是第大。
分别是老二叫难跃;老三叫难从;老西叫难凭。
西人站了一排,看了看这个戴着黑色瓜皮帽;深长的白色的胡须,脸邹邹的像枯树皮的老人。
西人齐声道“师傅!”
“声儿太小,不敢答应。”
老人坐在一张椅缓缓道。
西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意思,只得更卖力的道“师傅!!”
老人闻声,方回道“你们上个师傅病了,现在我来顶替。
你们可以叫我 水月先生,先说了,我不像他那样温柔,对待徒弟会一遍一遍又一遍。
事不过三,一招一式我最多教三遍。
能不能领悟就看自己用不用心了。”
西人忙应道。
“那今天就开始了,我是不会客气的。”
说话从身后摸出根竹条来。
太阳升起,“扎马步,先来一个时辰,让我看看底。”
水月先生的语气郑重起了。
西人忙摆开架势。
先生就在他们身后。
三十分钟后,卓见的身子有些歪了;腿首了或是手缩了的,上去就是一竹条,时间一长,噼噼啪啪的声响起。
一个时辰后,西人己经累的瘫倒在地上,满头大汗,连衣服也浸湿了。
“今天就到这吧,明个继续。”
说完,背着手缓缓的走了。
话说他们早上练完后,中午又要去学堂读书练字。
刚到学堂院里,坐门口的春人(周平人的大丫鬟)忙对旁边的平人道“你看那,今个倒像被抽了魂似的。”
平人闻言探头朝门外视去,只见西人的手背、脚环处皆是条条的印子。
西人赶忙进门入了坐,春人笑着走了道“你们不是去学武吗,我瞧啊,你们不像学武的,倒像是去做靶子的。”
平人在旁边不禁笑出了声。
难从道“只当好人积德吧,安分坐着,今天可没情和你拌嘴。”
平人坐在难得的旁边道“想毕是今天的怪师傅罢,常言道‘严师出高徒。
’你们再不改以前的淘气,只别旧伤没好,新伤又添了。”
难得道“你认识那老先生?”
平人抿嘴一笑道“他原本是王家二公子的师傅,不知是什么事情,那公子突然就要走了,那老头没了事,原也是要走的,赶巧你们的师傅也请了病假,我爹就正巧把他叫来填这空了。”
随后又道“据说此人性情古怪,阴晴不定。
你们要是以后不用功,有你们挨的。”
难跃刚要说话,就见先生就进门,也就不好说了。
老先生依旧穿着白长衫,大步走上讲台,铿锵有力道“都静静,回自己的位子去!
多少次了,还这么没体统。”
转身在黑板上讲着“今儿还是学诗经……到!”
周示人气喘道。
先生只是瞥了眼,又自顾自的讲。
平人在台下向她做个疑惑的表情,示人苦笑摇头。
先生猛用书打在讲台上,怒道“读书这重要的事,来迟了不仅不自羞,反而在门口顽笑,进来,领三大尺!”
示人默默走到身前,伸出手。
一板下去,手便红;二板下去,手指颤巍;三板下去,眼里便噙泪。
“站最后去。”
先生沉声道,说罢,又自顾自的教学起了。
不时放学,先生道“个人回去多记多背,明日我抽。
示人一周不许归座。”
言罢,转身走了。
难得忙到示人跟前拉起手道“我看看,哟!
怎么打这样狠?
他不过是公爷请来教书的,你是千金小姐,不过一介腐儒,受敬的倒傲起来了。”
又道“公爷夫人最是疼爱你,教他们知道,非换了他不可。”
难跃忙急捂他嘴,示人也忙收回手“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不叫人挑你的理。”
又道“虽如此,也是爹娘受了意的,而且今天也是我的不是。”
难得依旧喃喃“那打的也太狠了些。”
这时平人春人走来,平人道“今个做什么,读书都晚了?
这老先生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示人左右望了望道“这人太多,我们去别处说。”
说着,三人就走出门,难得也跟了上来。
示人问“我们回去,你跟来做甚么?”
难得笑道“这也奇了,我跟着平姐姐又没跟你,你倒开撵人了。
亏了我还替你站岸。”
示人笑道“就怕你不敢跟,好姐姐我们走,就让他跟着,我们就是回房睡觉,你也别走!”
说罢往前走。
平人忙拉道“看这示儿越发糊涂了,喊我们出来说事,这下子又说要回房睡觉了。”
春人旁边暗暗抿着嘴笑。
示人道“是了,你看你,差点耽误了正经事了。”
西人走到一没人的廊下。
平人道“今个因为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示人拉着平人的衣袖道“爹要走了,要去很远的地方去。”
难得春人互相看了一眼,平人道“爹亲口说的?
对你说的?”
示人摇头道“对娘说的,我在旁边听到的。”
平人道“那我要去问问娘!”
示人春人齐道“我也去。”
难得道“那我也去。”
至后园,见到翠梅,“翠姐,我娘呢?”
示人道。
翠梅见是这几个,便道“夫人在屋里休息呢。”
听罢,几人就要进屋。
“哎,夫人休息时,最不想被打扰,还是等夫人醒了来吧。”
翠梅忙拦道。
示人微怒道“你敢拦……”不等示人说完,平人忙拉道“翠姐,我找我娘有重要的事要问,麻烦要你还是进去问声。”
翠梅见他们事不成不休,只道“那你们在这等等。”
说罢,转头进了屋里。
片刻,翠梅出来道“夫人说了,你们进去罢。”
西人方才得以进去。
难得 春人躬身道“见过夫人。”
只见周夫人半靠在塌上,身上半搭着红猩猩毡。
平人 示人找了椅子坐下。
夫人道“你们不再去读书识字,倒跑我这来打搅我的清净,说吧找我做什么呵?”
平人道“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真假,只知道娘这的消息最为可靠,倒不想扰了您的安。”
夫人没急说,反而看向示人笑道“你还真藏不住消息。”
示人道“娘,你快说吧,我也好奇的紧。”
夫人呵呵的笑了,道“是北方要打仗,你爹出任将军去了。”
示人不懂打仗是何意,问道“什么是打仗?”
夫人想了想道“就像两帮人,你打我,我打你。
输了的就是打了败仗;赢了的就是打了胜仗。
夫人转头看见了若有所思的难得,问道“难得,在想什么呢?”
难得一愣,抬头道“难得恨自己年幼,不能追随公爷。”
夫人笑了道“好孩子,过来。”
难得站在塌前,“倒难为你有这想法。”
难得却满脸坚定了起来道“夫人,我的梦想就是像公爷一样,称爵封侯。”
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对众人道“好了都出去吧,我也累了。”
众人闻言,纷纷告辞出去,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