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生活,这操蛋的人生。”
凌云澈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继续走进了这雨中的街道。
街灯昏黄的光晕在雨珠中摇曳,仿佛是迷途者唯一的向导。
他如同蠕形虫一般在雨中缓缓游荡。
他的步伐没有目的,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仿佛双脚被无形的锁链拖累,每一步都在与泥泞的地面做着无声的抗争。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衣衫早己湿透,贴身的布料像是冰冷的第二层皮肤,紧紧地包裹着他瘦削的身体。
他的眼神空洞,失去了焦距,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亮。
街道两旁的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曳,叶子上的水珠不时滴落,发出轻微的响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但那失魂的人仿佛听不见,他只是机械地移动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驱使着前行。
偶尔,一两辆汽车驶过,车灯划破雨幕,照亮了他的轮廓。
但光芒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是更加浓重的黑暗和孤独。
他的呼吸几乎无法察觉,就像他的存在一样,几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雨水继续无情地下着,街道上的积水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形成一片片摇曳的光斑。
他的影子在这些光斑中扭曲,拉长,又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或许是失落的灵魂,或许是逃避的记忆,但他所得到的,只有无尽的雨水和深夜的寂寞。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雨,这样的失魂落魄,构成了一幅凄美的画面,让人不禁生出一丝悲悯,一丝同情。
然而,他似乎并不需要这些,只是默默地在雨中游荡,首到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突然,宁静被撕裂,雨势似乎更加猛烈了一些,街道上的灯光闪烁不定,凌云澈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世界与外界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幕。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凌云澈竟然迷迷糊糊地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段,街道两旁的灯光稀疏,间隔甚远,每一盏灯都像是孤独的岛屿,撑起一片朦胧的光晕,无法相连,无法给予彼此慰藉。
午夜的雨更加肆无忌惮地占据了这片空间。
它们在空中飞舞,捕捉着深夜的忧伤。
街头的水泥地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却也被冰冷的雨水覆盖,仿佛一层不可触碰的薄膜,隔离了所有的温暖。
路旁的树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叶子上的水珠不时滴落,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像是自然界的低语。
这些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种几乎触得到的寂寞和冷清。
远处的建筑轮廓模糊,像是被雨水洗去了颜色,只剩下暗淡的灰色和黑色,缺乏生机,沉默而坚毅地矗立在雨中。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光芒划破雨幕,一辆汽车以惊人的速度驶来。
车轮与湿滑的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夜空中的尖叫。
凌云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唤醒了一丝意识。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时间似乎凝固。
“砰……”的一声闷响,然后就是一阵刺耳的汽车急刹车的声音。
接着,在凌云澈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两眼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他被远远的抛飞,重重地落在了路灯下。
没有人发现,凌云澈被撞的那一瞬间,天空中一道闪电击中了这根路灯的顶端,一道蓝色的电流附着在灯杆上向下滑动着的水线,通过凌云澈头部与灯杆接触的部位,窜进了他的大脑,使得它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
如果这时有人可以看到凌云澈头颅内的情境的话,就能发现他的整个大脑区域出现了一层七彩的光晕,随着他的心跳在一收一缩的闪烁着。
……在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内,昏迷了一周的凌云澈终于将要醒来了。
他的意识逐渐从一片混沌中浮现,像是从深水中挣扎着向光亮游去。
眼皮沉重如铅,但他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迎接他的是一片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他的目光迟缓地转动,试图辨认这是哪里,但记忆的断片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啊,脑袋怎么这么疼?
我这是在哪里?”
剧烈的头疼让他忘掉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阳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投射进斑驳的光影。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个部位都传来麻木或是疼痛的信号。
头部包裹着厚厚的绷带,肩膀和胸口也被固定着,无法动弹。
他想要伸手触碰自己的脸,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但手臂上缠绕的管线和贴在手背上的输液贴纸提醒着他,动作的艰难。
“小云,怎么样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凌云澈耳边响起,但是他就是想不起这个憔悴而紧张的老妇人是谁。
“医生,病人苏醒了,快来看看……”紧接着是一声喜极而泣的年轻一点的声音在呼唤着医生,打破了病房中短暂的沉默。
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知怎的,凌云澈感觉到很安心,放松了心神的他接着就有沉沉地睡去。
其实,这个老妇人是凌云澈的母亲胡梅玲,还有他的妹妹凌云舒。
凌云舒比凌云澈小了将近两岁,己经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
由于上学时候成绩差,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五年前与妹夫结了婚。
妹夫家是凌云澈老家裕州县城的郊区的,妹夫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人很老实,也肯吃苦,跟着朋友跑起了汽修厂的业务,工资不高,但是对凌云澈的妹妹很好。
妹妹的公公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帮衬不了他们小两口儿,妹妹生了孩子之后就没再工作。
凌云澈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回老家反而选择留在大学所在地的中州市发展,也是梦想着有一天自己发达了,将来可以帮衬一下妹妹一家。
这次凌云澈出车祸,凌母和他的妹妹接到李莎的通知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在凌云澈的病床前己经守了六天了,母女二人都十分憔悴。
在这期间,凌云澈的女友李莎也就在凌云澈出事的第二天晚上在医院守了一夜,后来就一次也没来过。
凌母面带期待而又紧张看着医生,担忧地问道:“医生,小云怎么样了?
刚刚醒了怎么又昏迷过去了?”
凌母的双手紧紧抓着手帕,指尖因用力过猛而泛白,生怕从医生的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没事了,他的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己经度过危险期了。
现在应该是又睡着了,不要打扰他,让病人多休息。
目前来看,除了头部因碰撞而发生脑震荡和左腿骨折以及肋骨骨折五处之外,其他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接下来我们会对病人坐进一步的检查和观测。
你们放心吧,有李院长的交代,我们会全力救治他的。”
医生的话让母女二人稍微安静了一些,不再像凌云澈没苏醒之前那么煎熬了,但还是面带忧色的看着病床上的凌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