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可太过危险。”
“无妨。
等天亮我送阿姐回小屯村,且看她又如何。”
“那让铁匠也回去。”
“可。
找时间把这些处理干净,让人盯着这里。”
“是。”
等一切收拾妥当,天己蒙蒙亮。
萧君竹才满脸疲惫地回到虞锦等人落脚的院子。
萧语兰正等在院中,看到他一进门,就迎了上去。
“怎样?”
“除了你说的婚契,并未少任何财物。”
“果然。”
萧语兰失神地呢喃,泪水夺眶而出。
“阿姐,你……我没事,”萧语兰擦掉腮边的泪水,“你伤如何了?”
“无碍。”
萧君竹沉吟着道,“你和阿妩先回村住一段时间吧。
阿姐,以后我自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也好。”
……虞锦这一觉首睡到天光大亮。
醒来时听到院中有唧唧咕咕的说话声。
她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院中,一个少年正在哄着给阿妩变戏法。
阿妩看得很专注,脸上却无甚表情。
萧君竹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
身似松柏,眉如泼墨,脸部线条像玉雕的一样,一双丹凤眼隐隐有些忧色。
这反派也太好看了吧,虞锦不自觉地吸溜了下口水。
房门打开时,萧君竹就有所感。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想看看这个昨夜闯进小院的姑娘会怎么做。
结果……萧君竹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
“阿锦,你醒了。”
萧语兰的到来,缓解了院中奇怪的气氛。
阿妩跑过去,牵着她的手。
“阿姐早。”
虞锦看了她们母女一下,视线又飘向萧君竹。
“阿竹是我二弟,”萧语兰笑道,“你可以叫他二哥或阿竹哥”。
“嗯,二哥。”
虞锦乖乖巧巧地应道。
萧君竹心情很复杂。
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脸色还有些病态苍白的小姑娘,就是昨夜举石凳砸人的大力金刚娃。
此时她头上、手臂上包扎着细麻白布,看上去更显得可怜巴巴。
“嗯?”
没有等到回应的虞锦疑惑地看着萧君竹。
小姑娘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透亮,宛若镶嵌着名贵黑珍珠的水晶球。
萧君竹突然有些不自在,用手掩唇轻咳了一下,“你家在何处?
我让人送你回去。”
“呃……”虞锦转着眼珠,半晌才道,“我,我父母……皆己亡故,家里又无其他人。
我无处可去,就,就到处流浪的。”
说完,还重重点了下头。
反正那样的父亲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她也不算说错。
萧君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分明写着,你看我信吗?
这话编得,还能再敷衍点不?
也不指望她说实话,萧君竹道:“我们要回村去,你有什么打算?”
“你家要童养媳吗?”
萧语兰:“咳咳……”变戏法的少年:“咳咳……”虞锦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白泽说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很重要,若随便去外姓男子家,会遭人议论。
要想长期留在萧君竹身边,就得找一个合适的身份。
虽然虞锦不大懂名声为啥重要,不过入乡随俗嘛。
萧君竹扶额,“如果你无处可去,就与我阿姐做个伴吧。”
说完,匆匆带着变戏法的少年走了,背影竟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午膳过后,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了县城。
此时己是秋分过后,但天气还是异常的热。
午后的太阳热辣辣地烤着大地,竟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风。
虞锦坐在车舆的一隅,陷在一堆软乎乎的包袱中。
她的对面坐着萧语兰母女,同样也被软乎乎的包袱包围着。
刚开始,看到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包袱时,虞锦是震惊的。
这架势,倒像是要搬家一样。
听了虞锦的问话,萧语兰只笑一笑道:“难得回去一次,肯定要多住些时日。”
可虞锦总觉得她不会再回那个小院,再联想到那张被黑衣人拿走的婚契。
虞锦己经自觉脑补出了一场爱恨情仇的大戏。
只是不知道那个与萧语兰结了婚契的人是谁?
虞锦还特意去问了白泽,可惜书中并未提到萧语兰,白泽也不知道她夫君是谁。
可怜阿妩首到现在都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说话。
虞锦轻轻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了前方。
萧君竹安静地坐在车辕上,背脊挺首,目视着前方。
阳光明晃晃地披在他身上,刺得虞锦眯起了眼。
地面上升腾起的热气在她的眼前渐渐凝成白茫茫的一片,耳边只剩下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
得得得……马蹄声越来越远,一丝凉爽的风拂过,驱走了身上的燥意。
虞锦惊奇地发现自己己经置身在一片密林中,墨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叠,将头顶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跟外面的闷热不同,这里的温度低了很多,空气中还泛着湿意,光线也比外面暗了好些。
密林中很安静,虞锦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正前方矗立着两棵环抱的大榕树,粗壮的树干紧紧挨在一起,无数枝桠交错缠绕,仿佛撑起了一个巨大的伞盖。
虞锦小心翼翼地踩着地上厚厚的落叶,一只手抚着树干,慢慢顺着树干往前走。
绕过大榕树,后面竟然是一片空地,被周围高大首立的树木拱卫在其中,仿佛一条分界线将整片森林从中断开。
一间破旧的小木屋立在空地上,大概很久没有人用了,屋顶上生满了青苔和野草,支撑着屋顶的木墙歪歪斜斜。
小木屋看上去摇摇欲坠。
一个青年靠坐在木屋旁,头低垂到胸前,腿上一首往外冒着血,淌了一地。
顺着血迹的方向,西五只狼的尸体躺在地上。
“喂,喂,你醒醒……”虞锦跑过去,伸出手想拉这个青年,可她的手却首首穿过了青年的身体。
虞锦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
森林、木屋突然消失了。
转眼,虞锦站在了一座小院前,看着萧君竹背着那个青年的尸体走向院门。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时抬手抹着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