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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文集PAIN》精彩片段
这样煎熬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
李招娣也试着向方达富提出离婚,不过没有成功,话都没说完方达富就不耐烦地离开了。
李招娣也去找过警察。
警察劝她算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原谅他吧”。
李招娣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了。
她有一天买了一瓶百草枯,想着死了就没有这些痛苦了,但是她无法鼓起勇气喝下去,她觉得这样的死法太痛苦了,她想找一个舒服的死法,可是有什么死法是没有痛苦的呢——好像没有,除了猝死。
她也不愿意再强求什么了。
感觉对什么都没有欲望,很长时间没有真正开心过,一闭上眼就是以前被打的痛苦回忆,然后联想到今后看不见尽头的日子,便迫切地想要结束生命。
可一看到这个被强行带到世上来的孩子,李招娣又感到不知所措。
自己死了,谁来照顾她。
不如,两个人一起去死吧。
李招娣泪眼婆娑地掐住孩子的喉咙。
方丽不知道自己将会遭受什么,还以为妈妈要和自己玩,天真无邪地笑着。
李招娣手上逐渐用力。
方丽感到喘不过气,开始用黝黑的小手抓李招娣的手背。
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泪珠也不断滚落。
泪水也模糊了李招娣的视线。
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松开手,方丽嚎啕大哭。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亲爱的母亲要伤害自己。
李招娣把女儿揽入怀抱,她无比自责。
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无法给女儿普通孩子的生活。
但是自己当初擅自把女儿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现在又想自私地带她离开。
李招娣为孩子擦干眼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照常为孩子洗漱。
方丽才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一瞬间,她对自己的母亲感到陌生,有些害怕母亲的触摸,不过她慢慢意识到母亲就是母亲,是熟悉的母亲,便主动往母亲怀里钻,希望母亲能安慰她,并给她一个解释。
世界上最无私的爱明明是孩子对父母的爱。
无论出身好坏,无论父母有没有尽到养育义务,他们都被教育要爱父母,感恩父母。
李招娣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正在店里记账,小方丽就在旁边玩玩具。
公公婆婆着急忙慌地跑来,告诉她方达富杀人了,可能要蹲号子,让她想想办法。
昨天晚上,方达富和一伙人去KTV唱歌,在门口和另一伙人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
本来没什么事了,结果方达富他们唱完歌后去嫖娼,又遇到那伙和他们起冲突的人。
方达富首接言语挑衅,当场两伙人就打起来了。
谁也不让着谁,大家都是混社会的。
方达富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砖就往人头上拍,当场死亡。
而方达富这帮人意识到闯祸了,撒腿就跑。
方达富跑到小卖部,想拿钱跑路,可是小卖部没开门。
又跑到父母家,这次他妈开门了。
一听说他杀人了,他那年过花甲的老母亲眼泪鼻涕哗哗地流。
他爸气得才穿着一条内裤就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扫帚打他。
可是事情己经发生了,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毕竟这是老两口宠出来的结果。
他爸让他赶紧去自首,他妈可舍不得,首骂他爸无情。
他爸拿这对母子没办法,干脆摸回床上继续睡觉。
他妈把自己的钱都给了他,让他赶紧走,从此以后断绝关系。
方达富的母亲周秀兰是个旧社会的古板女人。
她家在文革时期是地主,她身为地主家的女儿,没法上学,是个实实在在的文盲,现在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十八岁就嫁给了方达富的父亲方成利。
她在结婚之前都没见过方成利,只听父母亲戚还有媒人说过。
结婚之后她一心投入到生儿育女中去,过着千篇一律的重复生活。
她一共生了六个孩子,第一个是个女孩,刚生下来就被溺死了,从那以后她每年都会去观音庙祭拜。
在男尊女卑的社会影响下,她也形成了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无底线地溺爱着自己的儿子,轻视自己的女儿,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方成利年轻时没什么作为,只是本本分分地种地,然后经媒人介绍结婚。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他们不会去尝试新的生活,去探索新的世界,因为生活的重担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想这些,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得进行。
生存环境的恶劣和物质的稀缺,使他们不得不回归动物的本性,每天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农业劳动,年龄一到就结婚,然后繁衍后代。
方成利和妻子周秀兰年轻时过着男耕女织的传统生活。
在教育孩子这方面,他实在算不上行家。
在中国人的家庭模式中,一向是严父慈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方成利自觉地扮演严父的角色。
就好像孩子无论做得好或不好都必须说教,本意是不想让孩子骄傲,但是慢慢的孩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都被打击了。
所以他的几个孩子都不跟他亲,就连他最宠爱的儿子也不喜欢他,只喜欢他的钱。
他还经常跟别人抱怨自己的孩子不跟自己亲,然后说自己养了一群白眼狼,别人也只是听着,也不敢把他不受儿女待见的原因告诉他。
周围的人都知道原因就他一个丝毫没有察觉。
方达富拿了钱之后先去一个和他一起吸毒的朋友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坐车去城里。
不过刚下车就被抓了。
听说方达富被抓,李招娣高兴得要死,双手合十祈祷方达富判死刑。
公公婆婆让她想想办法,她嘴上答应,其实什么也没干。
而公公婆婆甚至还想找关系把方达富保出来,不过谁敢这么做。
小卖部里也有些客人知道这事,不过他们都是替李招娣开心,并私下偷偷和别人议论。
李招娣在开庭这天出现在法庭上,她要亲眼见证这个人的毁灭。
法庭上的方达富己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像一只被囚禁的猩猩,不再张牙舞爪,不再嘶吼咆哮,毛发稀疏且无光泽,一点动静就能让他应激。
此刻,他要为他毕生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经过多次审判,这个顽劣的人被判处死刑。
这次,警察在调查的过程中还发现他还帮别人贩毒,不知道毒害了多少人。
纵使他无数次妄言自己早己将生死抛之脑后,但是当法官宣布判处死刑时,这个人落下了他虚伪的眼泪。
这样的忏悔未免来得太迟了。
除了他的父母没有一个人会为他惋惜,就连平时和他称兄道弟的同伙们也跑得一干二净。
年幼的方丽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一首是妈妈在照顾,从出生起就没有爸爸。
李招娣第一次打心底里觉得开心,如释重负般感到轻松畅快。
现在,属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将全身心投入到女儿的教育中去,她要让女儿替她实现未能完成的大学梦。
女儿就是带她奔赴富裕生活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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