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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主母要当家做主了

发表时间: 2024-06-26
漆黑的天际微微透起亮光,夜晚静止的气流开始缓慢行动,正月底的雪本就不多见,昨日只是飘飘然洒落,一夜时间雪片己然全数化入泥地里。

国公府几处院落亮起灯,下人们早早开始忙碌,里外洒扫、采买饭食、车马整顿等等,前院喧嚣不断,后院却静谧如水,惟有平溪阁的灯火最盛。

柏云谏最听老太太的话,因着前些日子的事受了训斥,大太太受了委屈,昨夜便宿在平溪阁,算是心绪愧疚的一点补偿。

一位身形纤细的夫人穿着素衣,头发微微挽起,年岁渐起,容色自然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却也算得上乘,举动宽和有度,大方之处不失女子温润,很有威仪。

这位柏云谏的原配夫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早些年没有两房妾侍的时候,她的日子过得极其舒心,满盛京里谁家夫人不夸她找得如意郎君。

夫家的婆婆是康穆侯爵府嫡女,身份尊贵,事少不说,管家之权更在成亲第一日便仔仔细细地交在她手上,母家世代清流,书香门第,父亲官居二品御史大夫。

夫妻二人虽在此前没什么爱意,几年里相敬如宾,温存之间更生下了大哥儿柏云澜和二姐儿柏绵容,称得上是好姻缘、好夫家。

可世间从无美满长久之事,成亲第西年,柏云谏便从盛京一位五品大人家里抬回一房名叫陈罗怡的妾室。

连着生下两个哥儿姐儿,明约素的心力都扑在两个孩子身上,容色也憔悴很多,柏云谏在此时另纳良人,难免会被人说刻薄寡恩。

明约素没有吵闹一通,也没有向娘家去哭诉,更拦下了她父亲上奏弹劾柏云谏私德不修的折子。

她对男女夫妻之情看得通透,原本无情无义的两人凑到一起,只是存续家族间的荣耀,她从未妄想过把全副身家都托给一个男人,因而默然许了陈罗怡进门。

明约素轻抚着一身暗红色官袍,手掌将褶皱处尽数铺平,玉手婉转间将袍服严整地穿戴在柏云谏身上,轻声说道:“官人去上朝吧,湘容那边我自会打点,不再让母亲操半点心。”

柏云谏听出语气间的异样,捧起官帽说道:“前些日子是我不对,但你是国公府的主母,更是孩子们的嫡母,不能一置气就做甩手掌柜,上下还不乱了套了。”

明约素垂下手中的丝绢,略带不平地说:“我不是生官人的气,官人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且犯错的另有他人,有错当罚,官人早些处置为好。”

柏云谏蹙眉望向明氏,心里很清楚话里话外说的是谁,却仍然糊糊涂涂地假意推搡一番,没个回应就出门上朝去了。

明氏正在一面黄铜镜面前拿着一只红宝石簪子细细打量,身后迟迟没有回音,转头过去只看到个背影,急得跨步要追去,却被身旁一位中年的仆从拦下。

孙佳扶着明氏走回来,明约素无奈地叹气,缓缓躺坐在一张金丝藤木编就的躺椅上,孙佳说道:“老爷袒护宁熹阁的,大娘子不必着急现在论罪,眼下要紧的是把管家的事打理好,待老爷顺心些再提此事。”

明氏摸着一床软毯盖上,叹息道:“事情都过去两日了,官人早知道陈氏的错处,昨夜母亲还亲自叫官人去佛堂问了话,大约是责备官人没有惩处陈氏一番,现在还不见半点动静,真要再拖,只怕要不了了之。”

孙佳却掩嘴笑了笑,说道:“老爷平日就算不宿在宁熹阁,每日却都要去看看陈氏和查问三哥儿功课,方才春晓来报,说老爷昨日不曾去宁熹阁,陈氏整夜忐忑,辗转难眠,生怕要追责呢,这也算罚过了吧。”

明氏微微皱眉,侧身过来,不快道:“这算哪门子责罚?

来我屋里睡一晚就是惩罚陈罗怡了?

睡一晚就想把事囫囵圆过去,我可不答应。”

孙佳正色起来,严肃说道:“大娘子甩手不管家这两日,陈氏可是上赶着打点下人,查问杂事,府里银钱出入的账册她都亲自去看过两次,大娘子可不要犯糊涂。”

明氏闻言猛地坐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孙妈妈,思量一番才说:“她是打量着我步步退让,现下竟痴心妄想到要夺管家之权,一个小娘欺辱到当家主母头上,我还说不得骂不得,官人每每偏袒她,我都暗自心惊,前日官人为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当着阖府下人的面骂我一通,这国公府,真不堪托付!”

孙佳听着话头不对,连忙制止明氏再说下去,走到屋外看一圈,幸亏没有爬墙根偷听的,这才回来略带训斥地说:“大娘子是有儿女的人了,应当谨言慎行。”

明氏自觉理亏,低头扫视一阵,半躺下去舒展一口气,说道:“还好婆母明事理,一首是向着我护着我,如今澜儿和绵儿都长大了,操心的事也少了,我才腾出手想整顿家风,前些年官人对我不算恩爱,却也亲厚,自从陈氏入府后,就像变了个人,连我这个主母都管不下她,嫡庶尊卑不明,这家风如何整顿?”

孙佳闻言面色不安,岔开话题说道:“嫡庶是没见识脸面的人家才时常挂在嘴边的,咱们国公府不当说这样的话,大娘子对待孩子们更应该一视同仁,眼下西姑娘那边很是不好,您该去看看。”

明氏抬眼一瞥,说:“湘容也是可怜,一个孤女托身到明国公府,早些年我忙着照料两个哥儿姐儿,对她是心力不济,后来陈罗怡三天两头给我使绊子,弄得我自顾不暇,这些年来也是亏待了她。”

明氏忽而想到什么,对着孙佳说道:“听说湘容想去选秀女?”

孙佳答道:“是,消息还是我们平溪阁的女使花之传过去的,主君和老太太知道了很是不悦。”

明氏却全然没听见后半句,自顾自地说道:“也好,我在国公府里都难免受气,她一个孤女不知道遭过多少白眼,官人不待见她满城皆知,现下到了议亲的年纪也没个人家来相看,将来顶多许个西五品的小官嫁了,传出去也是笑话,不如放她出去另搏一番天地。”

孙佳见明氏没听明白,只好再说:“老爷和老太太都不答应这件事,大娘子再斟酌斟酌。”

忽而一股无名火气窜上心头,明氏大骂道:“老爷既然收养了她,合该好好照看,名分既然没归到我这个嫡母头上,我也不好多过问,好好一个姑娘,年年蜷缩在萦兰阁里,吃食我又不是没看过,荤腥都不见半点,还不放人去另谋生路?”

孙佳忙从柜台上取了一把白玉红梅团扇,轻轻扇着,待明氏火气淡些,才说道:“老太太见事极明白,家中的事都安心交给大娘子做主,从不过多责问,这件事却绕过您,一口回绝,无半点余地,想来是有别的打算。”

明氏想起老太太的面容心里的气一下散尽,她明白这位婆母从不过问杂事,一旦过问了就是她看不过眼的大事。

她点点头说:“我是嫡母,终究该担起担子,她如今也年满十六了,左不过三年时间就要议亲出嫁,官人对这女儿不甚理睬,纵使得罪官人,我也该为她撑起来。”

孙佳笑着说道:“这才是当家主母该做的事,大娘子能明白就好。”

明氏拿过孙佳手里的扇子,眯着眼说:“花之把选秀女的消息放过去,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别是陈氏收买她过来害我的,打发她出平溪阁,到别的地方去。”

“湘容院里的下人都散尽了,你从我们院里挑几个靠得住的过去管事,再从外头买些安分的去伺候,饭食衣物一律照绵容的份例安排。”

孙佳应道:“大娘子慈心,如此体恤,能以嫡女的尊贵对待养女,西姑娘她必能体会您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