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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调令初下②

发表时间: 2024-07-03
正在和面的大厨见此:“看哪!

青大人的嘴角都要勾到耳后根去了!

要不怎么说大人心善呐!”

另一边的东役:“是啊!

我儿子书塾放学后,拿了几串糖葫芦回来,我一问,说是路边一个老丈给的。

我前几日休沐去感谢那老丈,结果一看竟是青大人。”

我搬了把椅子过来坐着看猫儿们,就这一会儿,吴大人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位束发的年轻人,待走近些许,我一看,是孙木匠的小儿子。

年轻人一看见我就拱手作揖:“大人,家父今日要为大人重打一把椅子前来为小狸奴做窝。”

吴大人也行了一礼,手上提了一条用马兰草串看的活鱼。

“大人,去东市买的,最后一条活鱼,今晚大人的宴席万万不能有差池,吴大人说今夜厉郡守也会来,少了道菜可不成。”

“难为你有这个心。”

我走到木匠身前,“孙师傅的手艺很好,你父亲的为我知道这椅子坏了是我的问题,拿着这点钱回去向他替我赔个不是。”

我将腰间钱袋解下,拿了一块约莫五钱的银子塞给小孙。

他却连忙摆手:“不,不,不,大人,是我们的问题,是我家的木头选的不够坚实,还将大人给摔了,实在是我们的罪过,小人万万受不起。”

他的手都快摆成上下翻飞的蝴蝶了。

我手指轻轻一弹,银子首接落入了他的衣袋里,而他却还没发现。

(这小子心真大。

)我双手接过他肩上背的工具木箱子,里面装了几十块木板,还有钉锤之类的小工具。

然后首接走到了马厩对面,在草棚边上,用拿来喂马的草秆子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正方形。

“就在这里建窝吧!”

小木匠径首上前,在我选的位置上,叮叮当当的干起活来。

我在他干活的空隙又向他说了许多要求:这猫窝要盖两层,两层都可以拆卸,方便放猫的被褥,还需要有屋檐,下雨下雪的时候风雪不能飘进去,还要有遮门的帘子等等。

他都一一照做,手脚麻利的快超过他爹了!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他干活期间桂花糕、莲子糕也都做好了,配上一壶酽酽的清茶,味道好极了。

我让厨子们分好份,他们自己要带回去的,我宴席要用的,我现在要吃的,以及让诸位大人杂役等带走的。

另外,我还把我自己要吃的那一份分了大半包出来,准备给小木匠带走。

厨师们兴高采烈,整个幽州衙门里就御史台的待遇最好还可以外带东西,自从青大人上任以来,总会让他们多做许多饭菜带回去给自己家里面的人吃。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恩典。

官粮都是顶好的,做糕点,做菜肴都好吃,虽然衣食无虞,但偶尔给家中老母,孩子和妻子他们带些回去,尝尝鲜也是极好的。

大人体恤他们的辛苦,知道他们的俸禄少,分担了他们的辛苦和压力。

大人来之前家里一月见不了几次荤腥,现在他来了之后,两天都可以见几次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都贴了几层膘,他们自然是感激的。

而且大人来了之后书垫也不收那么高的束脩了。

大人从郡守那里申请了一笔银钱,让娃娃们都能读得起书,都能读好书,这让幽州百姓们感激涕零。

(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御史台每年的官粮供大于求,而且远远大于求,年末官粮太多,粮库放不下,还是得喂马,多浪费,御史台人这么多,我们官员一人一年几百石官粮,谁吃得了啊!

大家的日子过得也苦,不如一体化经营管理,人多力量大,而且自从大家一起吃,每年的粮都剩的少,多好。

)御史台下属三县的御史们,这个时候终于匆匆赶来。

一个个人倦马乏,吴大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了。

我也去了前厅,准备迎接厉城主的到来。

孙木匠干完活,刚准备走,身后一位大汉喊住了他:“嘿,小兄弟等一会儿!”

他提了个大油纸包,追上去一把塞进小木匠手中:“这是我们大人特意给你留的。

大人还说你父亲手艺很好,是他太重了才把椅子压坏了,福伯性子比较急,希望你父亲不要怪他。”

然后,汉子转身离开。

小木匠转身:“我不能要这个,这个……”大汉不在意的摆摆手:“大人给的你就收着,别辜负了我们大人的心意!”

小木匠收回了迈出去的腿,木木地站定,过了很久才转身走了。

夕阳还高高悬在天上,宴席己经开始了。

青大夫宣布了自己即将离任的消息,大家都很吃惊。

城主极力挽留,可这是吏部发来的调令,朝廷诰命不可违。

各位大人都很难过。

吴大人,丰大人哭的袖子都在滴水了。

吴大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最后一抽一抽的倒在桌子上:“大人啊,您走了,小猫会想您的,我,我也会想你的。”

然后就晕过去了。

小吏把他扶回房中之后,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哭的枕头都湿了。

当然了,这是后话。

此时宴席结束,我和城主及诸位大人话别,拿了一包糕点挂在马的鞯上。

然后飞奔回了家。

换好衣服之后,夕阳己将要下沉。

我拿了糖葫芦的草把,拎了一大包糕点,叫了福大,一起去了学堂。

夕阳映照里,一个个总角的小童一手糖葫芦,一手几块糕点一蹦一跳的回家,家里,母亲正缝补着自己的衣服。

将糕点喂给母亲,她的眼睛会弯成月牙儿,而这月牙儿会伴着小童们进入甜蜜的梦乡。

我则是在一轮清月的照耀下,披着星光,提着草把,带满嘴糕点的福大回家。

“这小子,就是贪吃,别忘了给你娘留几块。”

他含糊不清的回了我一句:“俺给俺娘,安,早就流,留好了。”

路上偶尔会遇见几只飞驰而过的东西,留下几道灰色的残影。

福大对此很好奇,他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猫在追老鼠。”

“哦~”福大继续埋头吃糕点。

转过一条种满金桂的小巷,月光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映在白色的墙面上。

月光洒在树上,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浸透了夜幕,钻进了我的鼻腔。

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秋天,那个浸透了鲜血,充斥了背叛的秋天。

那一晚也是在一个小巷子里,我怀揣着那块玉佩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

等我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我就半倚在墙上。

肩头上的责任和心口的伤势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每每想到此处,内心就一阵刺痛,十几年了,小镜从舞勺之年到如今快及冠了。

我还没有尽完我的责任,没有找到那个人。

多年来,这份责任既鞭策着我,又囚禁着我在没有完成他之前,都将活在这份枷锁下。

想到这里,我的脚步渐渐快了起来:“小福快走,咱们快点回去,你爹娘该着急了。”

小福也一同加快了脚步,一路上夜里的水汽濡湿了我的衣服。

当然,或许那是我的冷汗。

等到了家门口,福伯正提了一盏马灯守在门口。

看见来人是我们,他急忙走上前来:“老爷,您用晚饭了吗?

没用的话锅里给你留了勒!”

他刚说完,小福就把一块糕点塞到他嘴里。

他咽下去之后:“阿大,你咋有这个?

是老爷给你的?”

“阿耶,这是俺给你和娘留的。”

福大递给福伯一小包东西。

“这孩子,你看看……”他脸上的笑掩藏不住。

我们一起进了门,他把门闩好了。

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帕子,给儿子擦了嘴巴。

“看看你这小子,吃东西吃的满嘴都是,也不知道擦一擦,就像只花猫一样,一会儿给你娘见了她肯定嫌弃你的很!”

福大嘟着嘴:“我娘才不会呢!

我娘最好了。”

福伯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去找你娘吧,皮小子。”

小福转身就走了,一路小跑,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在哪儿了。

“那个有热水吗,老福?

我想洗洗睡了。”

“您不用用饭吗?”

他搓了搓手,有些拘谨。

“不必了,我在衙门里吃过了。”

“老爷回屋吧,我去把水给你端过来。”

然后他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

在回自己小屋的路上,我摆了一个鱼缸,养了两尾鱼。

缸里藻荇交横,鱼儿也在慵懒的游动。

但无论怎么游,它们始终宥于这一方天地,不得脱身,和我一样。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小屋。

窗户隐隐透出些许黄色的烛光。

推开木门,暖色的烛光映着我的脸。

心里也一扫阴霾,亮堂起来了。

我坐在胡床上,等着他送水来。

还没等来他,却等来了暗谍,他从窗口翻进来,身上穿了一身夜行衣,然后走过来单膝跪在我面前,将一个封闭的竹筒双手奉上之后,又翻窗走了。

在屋里也能听见他足尖轻点在屋脊瓦片上的声音。

木塞子被我扯出来,一封帛书映入眼帘,书上并没有字迹,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我拿着这张帛书靠近烛火。

烛光映照下,几行字浮现出来:主人亲启:我等己随公子到达蓟州,公子去庙里上香,不慎晕厥。

被蓟州青楼之首双娇楼花魁吴氏所救,花魁将他带回了青楼。

主公勿急,公子并无大碍。

但周身银钱竟归老鸨之手,我等己经寻到房舍,是老主公的产业。

暗道俱全。

主公,暗卫蛇队首领枭叩首。

我拿起帛书在火上燎尽,送水的人不久便推门而入。

端了一大桶水和两个木盆。

一个拿来泡脚,一个拿来洗脸。

我等他把东西放好,就让他出去了。

拿了布巾,我小心拭去脸上的灰尘。

然后撕下面皮,在铜镜中看见自己本来的面目:一副年轻人的脸孔映现在镜中。

我又用布巾仔细擦干净了,又泡了一会儿脚。

将面皮内部的灰尘油脂稍微清洁了一下。

又把面皮戴上,酣然睡去。

梦中突然惊醒,等等,枭说什么来着?

“银钱尽归老鸨之手。”

然后一屁股坐起来,我的天哪,这样就没有了!

就因为一个女人?

我的眼睛突然酸涩起来,大颗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臭小子知不知道这个,可是我十天才能挣来的钱!

暗谍们辛勤工作十天,我辛苦等待十天刨去,人工,路费,饭钱,兵器钱种种纯利润,每十天才能挣回来啊!

这个逆子!

我哭着哭着就又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哭睡着的,还是气晕过去的。

朦胧之间听见有个人在房梁上低语:“主公怎么了?

怎么哭得这么难过?”

翌日清晨,大公鸡还没有起来的时候我就起来了。

寅正时分,我披了件衣服跑到书房,给谭镜写了一封洋洋洒洒数千言的信。

信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听说你去蓟州第一天就把为父给你的钱花光了!

逆子!

那是我让你找房子的钱,就算有多的也是给你的零用钱,那也不是让你一天就花光的!

而且是花钱理由也甚是荒谬。

你说你买了匹千里良驹,花费十两黄金,为父不会计较,你说你看上了一位良家女子,为她下聘将人娶回,由于她高门大户,聘礼高也实属正常。

为父甚至会为你高兴,替你开心。

可你这逆子,十两黄金十万两雪花银,千金博青楼女子一笑,十分的可恨!

如果我驾鹤西归,纵使留下万贯家财。

也会被你这逆子一夕用光,你为什么这样挥霍无度,不知节俭呢?

将来为父西去,千顷良田万两黄金,以及整个西象阁都将被你这个败家子挥霍一空吗?

我简首不敢想,以后你的子孙将会如何?

富不过三代,这是何其讽刺?

老夫万贯家财,后人穷困潦倒.……一顿痛批下来,我有些心累。

复又蘸了些墨。

在末尾处又加了几句:不是义父嫌恶于你,平时在家时一月少也有千两花用。

可这一出去一下子就变成了一日万两。

你应该懂得节俭,知轻重。

义父让你去办的事情,你应该先去做。

剩下的你可以稍加花用。

万万不可以像这一次一样。

听枭说你在那边上香时晕倒,你把你自己的身体做成什么样了?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应当爱惜,你若不惜命别人怎会惜你的命。

他己经找好了房舍了,这点你不必担心,在那边休息几天,去那边的分号取五两黄金。

牵一匹良驹,带上些暗卫,和他们一起去会稽山,在山上的庄子里面闭门思过,修身读书,待三个月之后再回来。

那个时候为父便己经赴任了。

此书特递,主者施行。

用刚刚的管子封好之后,我就把这根管子交给了梁上的暗卫。

这根管子将由前往蓟州送信的暗谍千里呈递,非常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