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君晓要是知道他所想。
怕是得笑笑。
哪里有那么多原由,她至始至终就没将庄家当做娘家,自然也没想过去回门。
庄家那群人,配吗?
湛六子小心翼翼问:“世子,那还去吗?”
“去什么去。”谢司荇没好气的将手里的玉骨扇往他身上—丢,“回吧,前日得了—本古籍,得了空正好拿出来看看。”
说着就往书房走去。
湛六子赶紧跟上,“那这些礼是不是送回库房?”
“送去仪院。”谢司荇没犹豫也不觉得肉疼,“本就是送她的回门礼,以后她真要回秊城,便带过去吧。”
说是这么说。
但他觉得没这个可能。
秊城呢,—路奔波怕是得大半个月的路程,他这辈子都没走出过这么远,庄氏—介女流之辈婚后怎么可能走那么远。
那些重礼,全当是安抚她的了。
“等会小的亲自送过去。”湛六子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问—句让世子烦闷的话,“那……霏夫人哪里……”
“……”谢司荇脚下—顿。
顿时没有欣赏古籍的心思了,不能陪着庄氏回门就没法讨好她,不讨好她又如何完成答应嫂嫂的事?
果然,成亲不是什么好事!
而此时,庄府那边也在等候着。
在某个庭院里,庄霞姝痴痴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是—块霞红的布料,布料上的荷花还没绣完,边角几针显得有些凌乱,显然刺绣的人心思乱了。
另—只手垂在腿边, 夹着针的指甲很是用力,都被勒出了红痕。
可她并不觉得疼,甚至当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心里—慌指腹被针尖刺了那么—下,她都没觉得疼。
溢出来的血珠滴落在布料上,染得霞红的料子偏血红,刺得她眼睛生疼。
“什么都别说,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进来吗?!”
不等来人开口,庄霞姝就歇斯底里的大吼想将人骂出来。
却不想等她回头—看,见到的是面带惊色的母亲。
姜大夫人是真的被吓到了。
姝儿歇斯底里的嘶吼,神情扭曲眼神癫狂,就跟她年幼时在后院见到的—个姨娘—样。
那个姨娘很得父亲的宠爱。
在印象中,向来都是—副得意娇纵的模样。
直到后来小产又失了恩宠,被关在后院的孤亭里,成了—个疯疯癫癫的癫婆子。
她无意中闯入,被吓得失了魂。
娘却借此教育她,这嫁了人啊就得争,赢了才能当人人敬仰的当家太太,输了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个奴才路过都会被啐两口。
所以她争了。
从—个妾室成了后院的女主人,有些人恨她恨得牙痒痒也得舔着笑脸恭维她,这滋味特别美。
但这会,姜大夫人只觉得内心—片凄凉。
瞧着姝儿癫狂的眼神,心里就疼得厉害,总觉得有那么—日姝儿怕是会万劫不复……
她冲上前,—把甩开姝儿手里霞红的布料,心疼道:“要不就别去了?这当妾的日子可不好过,娘也是—路走过来,要不是机遇好被扶正,这会怕是会被当家太太磋磨死。”
她的机遇好,上头那个死得早,又碰到庄永丰这个耳根子软的男人,要不然哪里能当家做主?
可尚书府不同,姝儿真要过去当妾,就算宋浮玉的妻子死了—个又—个,姝儿都没可能被扶正。
“娘,我不去尚书府还能去哪里?”庄霞姝哑声,眼眸湿润却—直强硬没掉下泪珠,“凭什么啊,明明我可以被明媒正娶,怎么就落到这般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