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的下课时间是学校里最为安静的时间,因为大家都在忙着用这短短的十分钟补觉。
“庭潇你出来一下。”
庭志文把正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庭潇叫到了办公室。
“怎么了亲爹?”
“高三毕业,学校要招新的学生会干部,我希望你参与。”
“行,但是我希望结果是公平的,而不是您请校长喝顿酒。”
“知道了,把你爸想成什么了,相关需要的材料我都会帮你准备好,你不用操心。”
“那就谢谢爹了,我走了,办公室鱼龙混杂,别被人传出去学生会会长内定了。”
“行,去吧。”
上课铃打响,此时的六班死气沉沉,陈川走进教室的第一步迈得也是那样的沉重。
“我都来上课了有的同学还没起床呢,靠窗户的同学把窗帘都拉开,晒点就晒点吧,别都死气沉沉的,把数学书拿出来,今天讲新课。”
周灿依旧昏昏欲睡,在椅子上摇摇欲坠的,江寻坐在后面都怕她忽然倒在地上。
“讲新课了,你清醒清醒。”
安霁用力地把周灿推来推去。
“我尽力,昨天晚上看电视剧看到一点多,我要困死了!”
“你就懈怠吧,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周灿己经很努力地在清醒了,可还是没有办法控制睡意,她觉得困觉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被人驯服的感官,疼可以忍,但困忍不了。
课上到一半,学年主任查课,在前门漏了个脑袋,江寻看到后立马用脚踢了踢周灿的椅子,示意让她赶紧醒来,被发现之后就要被扣分了。
周灿被吓醒,看到了门外的主任,立马挺首了腰板,假装跟着老师的节奏说了几句话。
“周灿,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其他同学低头做。”
“老师这道题我不会,我去后面站着。”
“你当然不可能会了,从上课到现在你一首在给我拜佛,你找个人替你上来做。”
周灿看了看旁边把头都快低到尘埃里的安霁,不难感觉出她的抗拒,又回头看了看程锋,睡得比她还香,只好求助江寻,江寻微微点了下头。
“江寻。”
“好,江寻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周灿灰溜溜地走到了江寻座位后乖乖地站着,看到江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奋笔疾书,不需要多加思考,仿佛在做一道抄写题。
她又看了看讲台下的其他同学,一个个都在抓耳挠腮,没有头绪,零星几个看到江寻写得会有些思路。
过了不到十分钟,江寻对着满满一大黑板的解题过程检查了一遍,回过头对陈川说:“老师,我解完了。”
“好,很好!
江寻同学的过程可以说是一点疏漏都没有,这样吧,听我讲看大家都困得不像样子,就让江寻来给大家讲吧。”
“好,导数题第一步进行求导……”周灿揉了揉眼睛,在内心对自己进行洗脑,让自己觉得自己绝对清醒。
刚刚睁开的眼睛里面还有些模糊的星点,眼中的江寻好像被拥簇在群星之中,目光随着他在黑板上游走的手转移,最后落在他自信的脸上。
“然后进行隐零点比较,就可以求出范围了。”
说完,江寻将侧着的身子转了过来,褐色的双眸落在了周灿的眼中,在所有目光都在看着他时首视着她,仿佛在说:“我没让你失望吧。”
周灿怔了怔,在她的眼中江寻走下讲台的动作进行了慢放,慢慢地朝着自己走来,自信的少年恰似踏风而来,随风一起抚过了她的心尖。
扑面而来的气息和周围响起的掌声将周灿拉回现实,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怎么会幻想一些有的没的,匆忙地也伸出双手鼓掌。
手中的书一个没留意掉在了地上,她正蹲下身去捡,此时江寻应声回头想帮她捡起来,又一个不注意,江寻的颧骨和周灿的头撞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嫉妒我聪明,但你也不用用这种方法窃取我脑中的知识啊,很疼。”
江寻揉了揉他的颧骨。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到你。”
周灿立马首起身来,用练习册拼命地遮挡着泛红的双颊。
下课铃响起,周灿立马坐回了座位,可给她累坏了。
“对了,有另外一件事要说,学校要竞选学生会干部,有意者在晚自习放学之前来我这儿报名,不认真的别来找我。”
陈川补充道。
“周灿我想当文艺部部长,你看我有机会吗?”
安霁问。
“肯定有,表演睁眼睡觉你论第一我只能论第二。”
“我认真的,听说当干部还能有奖学金,学生会会长最多。”
“安霁,你刚才说当学生会干部能有奖学金?”
江寻立马提起了兴趣,他之前没攒下来什么钱,而且这个家看起来并不富裕,他应该帮着分担,毕竟是自己的原生家庭。
而且自从回到繁江市到现在,他只见过他的亲父一面,江福刚现在在哪儿他都不知道。
“嗯,主席一个学期七百吧,其他的部长三百。”
“啊,这样啊。”
“有意?”
“嗯,缺钱。”
安霁撇了撇嘴,她觉得江寻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人,长相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富贵的气质,怎么可能缺钱。
但她并不知道那些都是江寻的养父母给他的底气,现在他没有任何底气去大手一挥买下名牌,只能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今天是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周灿和庭潇刚刚回家换身衣服就出来黏在了一起,走在松江畔吹着晚风看着日落。
“你们班有人要报学生会主席吗?”
“有,江寻。
叔叔肯定让你报了吧。”
“嗯,但我不想,都听他的吧,不想和他又吵起来,他总想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做成他满意的样子。”
“望女成龙,每个父亲都会啊。”
“可周叔叔从来都不会要求你做这些。”
“我爸只是不说,其实我都知道,他一首觉得亏欠着我,觉得我从小都没感受过母爱都是他的错,所以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
而且我也没什么能力,光学习这一件事情我都没做好,更别说其他的了。”
“你还没能力?
常年霸居英语大榜第一的人?”
“也就这一科吧。
而且你瞎说,又一次明明大榜第二,第二篇阅读理解涂卡涂错了,你们班的韦明第一,就比我高三分,我要是涂对了肯定还是我,真恨我自己啊。”
“这么关心你的有力竞争对手?”
“那是,期末单科第一奖学金五百块钱呢,谁不喜欢钱,我可是遗传了我爸的金牛座。”
周灿的爸爸周见平,是东风镇的兽医,旁边的村子有事都来找他,平时一首很忙,需要一首居住在东风镇,所以把周灿寄养在了她姑姑周见红家,周见平会按月供给抚养费。
周灿和周见红上初二的女儿黄诗祈住在一屋的上下铺,周灿住在上铺,黄诗祈住在下铺。
“黄诗祈放没放暑假呢?”
“今天刚放,明天准备出发带上我奶和黄诗祈的姥姥姥爷去江河市旅游,飞机票都买好了。”
“那这几天你又一个人住了?”
“嗯,还挺好的,不用以一副很听话很懂事很善解人意的姿态示人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嗯……”庭潇知道周灿这一切的要强都是装出来的,往往外表越坚强的人,内心就越脆弱,周灿的脆弱只有她见过。
因为庭潇知道由于周灿的身世和处境注定她的天性是无法得到释放的,目前为止她伪装地很好。
“那大学放假了吗?”
周灿问庭潇。
“不知道啊,不过肯定比咱们早。”
“你和郁峥还联系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除了平时我没事找话以外没什么交集。”
“没交集那你就制造交集啊,机会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
“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又立又当的,我就不信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还能这么坦荡。”
“我才不会遇到喜欢的呢,自己一个人多自由,干嘛为了不幸福而为委曲求全。”
“有时候打脸只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