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看着自从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就一首嚼到现在的妈妈,听着耳边连续的减1,专注地看着她。
一旁原本盛饭的阿姨也全程无措地站着,周遭诡异的安静下来。
杜溪放下了筷子,平静地道“方姐,你把饭先温着吧,晚点他们想吃了再说。”
阿姨点点头。
芝芝抬眼看着妈妈,杜溪抚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对她笑笑,“芝芝,别怕,好好吃饭,别饿着。”
她说完,背影消失进了书房。
杜溪的状态让芝芝很不安,她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开始在杜溪的书房外徘徊。
她没有轻易进去,方阿姨说过妈妈进书房就是要工作了,尽量不要打扰,芝芝会听话的。
可是往常妈妈不管怎样忙,都会带她饭后散步的,今天妈妈却完全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系统,妈妈她是不是在伤心啊……”芝芝回忆着杜父莫名其妙的发火,他和杜母两人说的那些极其伤人的话,还有妈妈摸她脑袋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表情那么的悲伤。
连抚摸着她的那双手,传递过来的温度似乎都不再温暖了,这些奇怪的感觉,让草的人类鼻子开始发酸。
“噗,经检测杜溪当前幸福值32,处于极度低落状态。”
幸福值32,一定很难过吧,芝芝垂下了头,她想到了以前在灵界的事情。
草没有过家人,不知道人类的父母和子女该如何相处,但有过厌恶草的族人有时候会找草的麻烦。
幼龄期的草,没有家人,没有法力化形,被欺负侮辱,被折伤茎叶,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草最难熬的时候整支茎被其他草锋利的叶斩断,只剩下一棵小小的根,痛了好久好久才长出来。
所以言语的利刺,恶劣的对待,草早就习惯了,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成长的阵痛,所有小草精都是这样,扎根在灵土里,在残酷的自然中寻找爱自己的方式。
只是,施加给妈妈苦难的人原本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啊……草艰难地呼吸着。
杜溪书房的门仍然紧紧关闭,芝芝守在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她讨厌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明明她也想为妈妈做些什么的。
十点多的时候,杜母来了几趟厨房,她把方阿姨之前热的饭菜端回了屋。
最后取筷子的时候,她看了眼蹲在杜溪书房门口的芝芝,语气有点复杂。
“你还在这等啥,小崽子就早点回去睡觉。”
芝芝摇着脑袋,杜母看她那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走过来敲了敲书房的门。
“杜溪,你女儿不睡觉在门口等你,多大人了还闹脾气,你自己管管啊。”
说完她似乎有些不自在,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回了客房。
书房门被打开了,芝芝抬眼担忧地看着门缝里露出的身影,“妈妈……”杜溪眼睛红肿,声音也有些沙哑,语调却依旧是温和的。
“芝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妈妈刚刚在工作,今天可能忙到很晚,你快去睡觉吧,不然明天一早该变成小熊猫了。”
芝芝看着她还含着水光的眸子,皱起了小眉头,妈妈在骗她啊,如果在工作的话,怎么会连眼睛都肿了呢?
草知道自己一棵捧着断茎时有多痛,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偷偷哭呢?
“可是芝芝害怕黑,今天可以和妈妈一起睡吗?”
她说完,生怕妈妈不相信,还配合地抖了抖身子,好像在说,看,芝芝是真的害怕。
杜溪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可是那白皙的脸颊上,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蹲下身,环住芝芝的身体,脸颊贴着芝芝的脸颊“好,妈妈陪你一起睡,对不起,芝芝,是妈妈不好,妈妈让你久等了。”
这一晚,芝芝简单洗漱后和妈妈一起躺在了主卧的大床上。
两人没有再提那些饭桌上不愉快的人和事,紧紧抱成一团。
妈妈闭着眼睛,轻轻拍着芝芝的背,芝芝也努力伸着小手,学着妈妈的样子,轻拍着妈妈的腰。
妈妈哄芝芝,芝芝也想哄妈妈,她们其实很相似,都那样强烈地期待过一个爱自己的人出现,去倾覆所有孤独岁月中缺失的温情。
身边是她们此刻最亲近的人,鼻尖是沐浴露的香气,无与伦比的舒适,让两人都渐渐陷入深眠。
操作后台,锦鲤鱼看着卧室中温馨的场景和缓缓上升的幸福值,默默伸出鱼鳍关闭了系统提示音。
彩玉这几天休息的时候很少,他初出茅庐,没有太太太太太祖爷爷那样强大的法力足以支撑时空系统,又不放心年纪太小看上去又有点蠢的小草精,只能时刻监督,人工播报,如今他终于得了空闲,自然要好好休息一下。
彩玉打了个哈欠,“噗”地吐出一个大泡泡,整条鱼摔进了泡泡里,只余下一个彩色的尾巴尖。
一夜,好梦。
因为昨夜休息的比平日晚,早上杜溪和芝芝起床的时候己经九点了。
杜溪牵着芝芝到厨房的时候,只有方阿姨一个人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玩着手机等他们。
“方姐,我爸妈他们吃了吗?”
看杜溪语气很自然,神情也己经不见昨日的萎靡,方阿姨也暗暗松了口气。
“小溪,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呢,你爸妈今天早上吃完饭就走了,他们说让我和你说一声。”
杜溪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芝芝觑着妈妈的表情,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妈妈,芝芝饿了,我们一起吃吧。”
方阿姨看着两人坐下用餐,欣慰地笑了笑,她这几年一首在杜溪这工作,也知道杜溪的一些家事,说实话,她是心疼这个孩子的。
在芝芝出现以前,杜溪就是这样,她很抗拒社交,和父母也来往不频繁,通常只会在重要的节假日回老家陪陪老人尽尽孝心,杜溪的父母一年也只来看女儿几次,每次都呆不了两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一些无厘头的小事闹得不欢而散。
他们并非没有情感,只是不同的三观、年龄代沟、性格缺陷让他们彼此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