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浪在办公室接了个电话,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带着甜甜的嗓音,刘浪惊喜地喊了起来:陈思琪!
陈思琪在电话里说,刘浪,告诉你个秘密。
她语速有些快,口气急急的。
她说,我们晚报正在想办法对付你们呢,刚开完中干会,非把你们打倒不可。
你们这帮川耗子,跑我们地盘上来抢食。
刘浪压低声音说,你这个间谍。
陈思琪说,你们早报有招没得?
透露点给我,情报互换啊。
她哈哈大笑。
她又说,听说你们在搞窝里斗?
斗吧,,我们不打,早报就会自己倒掉。
说完,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
刘浪欢喜的是,陈思琪给他打电话,至于电话内容他并不在乎,只在意心里的感受。
于是他悄声说:“要不,见面谈。”
“不了。
我还有个采访……明天,明天吧。
拜拜。”
陈思琪自那次在路口,把刘浪撞翻之后,无形之中像有根线线,把他俩牵了起来。
在这之前,他们通了几次电话,还算聊得来。
他所在的香城早报,与陈思琪所在的香城晚报,是竞争对手。
刘浪是报社编委,陈思琪是报社主编,双方各为其主,但不影响私下关系。
香城晚报是地头蛇,香城早报是外地投股。
前者纯官方,后者纯市场,办报理念发生冲突是自然的。
陈思琪的行事风格,与本地人不一样。
她是在香城上完大学,考进晚报的,干了三年,当上主编,也是有业务实力的。
风情酒吧。
空间小巧,雅致温馨,几乎坐满了人。
陈思琪订的位。
在一个靠窗的角落。
刘浪走进酒吧,在她的手机招呼下,找到位置。
这儿相对安静。
利用了室内一角,刚好能容下两张椅子,两人侧身都能看到台上的情景。
刘浪有种久违的感觉。
台上,两个女孩,一个弹钢琴,一个拉小提琴,都穿着黑色拖地长裙。
弹钢琴的那个略胖些。
刘浪看了眼拉小提琴的女孩,说,蛮专业的嘛,哪里来的?
陈思琪说,艺术院校的吧,听说不少学生出来实践。
刘浪说就是,不少大学生都来这些地方坐台。
陈思琪纠正道,坐台怎么会来这儿,这是高雅艺术,来这儿享受的都是小资,都有点艺术修养水准的。
刘浪又把目光放在拉小提琴女孩的身上。
女孩瘦高、清秀、长发、长长的手臂,在灯光下显得更白,看上去有种高雅的气质。
刘浪迅速看了陈思琪一眼,在心里拿她与那个女孩比较。
因为两人太近,又是第一次约会,刘浪有些局促,目光不停地躲闪。
陈思琪今晚她比那天在路口显得更漂亮,长发、长手臂,白色无袖裙。
她比台上那拉小提琴的女孩显得成熟、端庄、大方,也更性感、丰润,女人味十足。
刘浪喝着咖啡,陈思琪面前放了杯奶。
两个人一时半会没找到恰当的话题。
刘浪又接上刚才的话说,我那天碰到一个女大学生,蛮漂亮的,学中文的,她告诉我,她的不少同学都去坐台。
陈思琪不以为然的说,也正常呀,坐台的大学生卖脸蛋、卖青春、卖文化。
刘浪没想过来,坐台怎么卖文化呢?
陈思琪笑了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去消费的大款,都时兴找坐台大学生,显得儒雅、有品位。
刘浪不屑道,狗屁,那是装门面,玩高雅。
陈思琪笑了下说,可不能和这地方比,这是艺术享受,那些地方不是。
刘浪说,那些地方叫夜总会,是肉体艺术。
陈思琪看了他一眼,没搭腔。
刘浪有些尴尬,觉得话不合适,于是改口说,我们西川人性子首,说话冲,口是心非。
陈思琪又笑了下,说,在电话里都听顺耳了,出口成章呀。
我是习惯成自然,才出口成脏的嘛。
陈思琪看他一眼,说,我挺喜欢性格首爽的人,我们才有共同语言喽。
“你们早报这样子,你真没点打算吗?
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陈思琪说。
“还没到那一天,正在走上坡路呢我是说,你们那个环境,斗去斗来的,人累。”
“与人斗,其乐无穷,在斗争中成长嘛。”
刘浪开了句玩笑。
“干脆跳槽,来我们晚报算了。”
陈思琪笑着说。
“哈哈,卧底。
你说了也不算数。”
“只要早报的中干肯来,绝对重用。
这是我们总编辑的原话。”
“我从体制内出来的,不想再回去了。”
“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香城的报业市场,还欠发达,也就是个起步阶段吧。”
陈思琪停顿片刻,伸出三根手指,捏住牛奶杯柄。
呡了一口,又放下,低头看了会杯子。
那优雅的范儿足够。
刘浪赶紧也端起杯子,连喝了几口咖啡。
陈思琪说,职位高不是更能施展吗?
其实与体制无关,我主要在找感觉,找到了就好了,找不到还是凭感觉走。
“你呢?
刘浪。
找到感觉了吗?”
刘浪吱唔一声:“好像没啥感觉。”
“就像你手中的咖啡,要慢慢地品。”
陈思琪看他的眼睛好像有光闪了下。
刘浪这才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捧着的咖啡杯,慌张地把它放在面前的玻璃圆桌上,冲她憨厚一笑:“是的,是的。”
“生命的意义不就在于体验吗?”
她继续说。
刘浪忽然感觉面前这女人很装,又很小资,又优雅无比。
他还从没与小资女人面对面。
他也不知道小资女人是啥样,是陈思琪这样的吗?
他觉得她让自己特别舒服,如果换成另一个女人,他就会立马翻脸。
陈思琪伸手示意一下,意思是请喝咖啡,她自个儿又呡了口奶。
“你不喝咖啡吗?”
刘浪奇怪,把憋了很久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早上喝咖啡,晚上喝牛奶。”
她说。
“哦。
这有什么讲究吗?”
刘浪接着问,觉得她真的很装。
“没有讲究,个人爱好。”
她看了他一眼,这回没见她眸子里的光亮。
她说:“你不觉得,香城的民风纯朴吗?
这儿落是落后了点,但有机会呀。
不然你就不会千里迢迢的来了。”
她用手示意刘浪不要打断她的话。
“香城正处于躁动期,改制的阵痛期,你不想抓住机会吗?”
刘浪静静听陈思琪说。
陈思琪终于说累了:“你说。”
“是是。”
“什么是是?
你应该安心下来,留在香城。”
“我对香城,有感情了。”
刘浪说。
他的话是真的,不喜欢就不会来,他喜欢这城市的气候。
这时,刘浪的手机响了,他说了声对不起,拿着手机起身走出酒吧。
是程志盛从北京打来的,说争取给报纸判缓期,他叫刘浪他们稳住阵脚,把工作做好。
刘浪回到酒吧,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陈思琪诧异地看他一眼,说接个电话,脸上就灿烂了。
刘浪说你的意思是,我今晚的脸色不好看喽。
陈思琪说,至少是忧郁的……男人忧郁起来特酷,有一种气质。
谁来的电话,方便透露下吗?
刘浪说,敌营情况要保密。
陈思琪说,不过,我可以透露点信息给你,据说有关部门报了材料,要求吊销香城早报的刊号,你们走市场步子快了点,影响了香城社会的和谐安定……刘浪和陈思琪走出风情酒吧。
刘浪伸手打车,陈思琪说用摩托送他。
刘浪坐上陈思琪的女式摩托。
陈思琪开着摩托,冲后座上的刘浪喊,抓住我,你身子晃来晃去的,当心掉下去。
刘浪就双手抓住她的肩头。
陈思琪又喊,我怎么开车呀,抓住我腰就行了。
刘浪又抓住了她的腰。
陈思琪的长发飞舞,打在刘浪的脸上,一阵痒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