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礼运》中说,“夫礼之初,始诸饮食”,意思是礼仪的制度和风俗的习惯,从饮食活动开始。
白家人吃饭的时候有个默认的规矩,爷爷奶奶在大窑里吃,没有客人的时候孙子们可以跟爷爷奶奶一起吃饭,也可以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吃。
白大爷和大奶奶一般都是在厨房窑里吃饭。
最近白老爷子出了远门走动亲戚不在家。
两个儿子早上带着妹妹出去玩耍,顺便到前几天挖过的洋芋地里捡拾了半背兜没有拾干净的小洋芋。
孩子们有好多途中发现的趣事要讲给爸妈听,所以姊妹三个都围坐在厨房窑里的炕上吃饭。
一边听着他们爷父几个说话,一边端了半碗洋芋面条,白大奶奶斜跨在炕沿上,一手朝后捂着自己的腰眼,一手拿着筷子往嘴里扒拉洋芋面条,她感觉心口一阵阵不舒服,有些气短。
吃两口,便停下来歇一会儿。
老二尊义只有2岁,刚学会说话不久,“吃……”指着哥哥面前的扁菠菜,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碗给弄翻了。
“哎哟!”
大奶奶一着急,急忙用手去抓孩子碰倒的饭碗。
随着一声轻吟,刚伸出去的手好像被烫着了,又抽了回来。
白大爷闻声,一边接住从炕桌上往下掉的碗,一边看向了妻子,只见她从炕沿上出溜了下去,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炕沿,双膝斜跪在地上,额头上渗着汗珠子,脸扭曲着,咧着嘴呻吟。
“怎么了?”
白大爷赶紧溜下炕来到妻子跟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往起搀。
“肚子疼……”大奶奶有气无力地说道。
“怕是要生了!”
“尊仁,快!
去埂沿上喊你西奶奶来!”
“哦!”
听爹这么一说,老大尊仁仿佛一名得了将令的小兵,己经冲了出去。
“我看着,乃你赶紧去场场上背小灰去!
大窑炕的小灰我昨天才掏出来,堆在场上磨道旁边哩,乃我算日子你媳妇就这几天就快生了!”
老太太刚吃完饭,正准备把空碗拿过来,刚到厨房窑门口,看到大孙子冲出去了,正准备训孩子几句,听见窑里传来儿子的话,赶紧提着拐杖进来了。
“好,麻麻”,白大爷麻利地将炕上的铺盖和毡卷了起来,露出最下面的草席子,把妻子抱到炕上让她在席子上躺好,按着妈的吩咐拾起灶台下的糜条背篼出了窑门,去场上背小灰。
“哇……”等大爷第二趟背着小灰进来时,媳妇己经生了,接生婆堂西妈也己经赶到,正拿着大剪刀剪脐带呢。
白西太太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着跟嫂子白老太太说话,“大嫂子,这下可生了个带把儿的,这以后修庄子把大侄儿两口子累坏哩,哈哈哈!”
说罢,又将目光转向从窑门口走进来的白大爷,“你大哥,可是个儿子,准备给安个啥名字?”
“西妈上来了”,白大爷一边放下背篼,一边在额头上擦了一把,看看虚弱的妻子,又看了一眼西妈怀里抱着的婴孩,跟西妈答话,“西妈,这个娃娃今个天把人吓坏了,笨头笨脑的,小名就叫尕笨!”
“大嫂子,你听,起了个名字叫尕笨,哈哈哈!”
西奶奶笑了,老太太也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