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尤许的话，尤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不去。”
“为什么？”
尤许不能理解：“国外的医疗条件比国内好，小靖，换个环境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尤靖直直看着她：“我什么病？”
尤许：“……”
喉头一哽，她说不出话来了。
除了身体上的病痛，现在尤靖又有了抑郁症和狂躁症的症状。
尤靖现在相比上次尤许来时见到的，又瘦了许多，脸颊凹陷，手背上就包着一层皮，躺在病床上，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病房单薄的被子下面躺着一个年轻男人。
尤其是一双眼，沉沉霭霭，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毫无光彩。
尤许没话说，尤靖却又开口了，语调平平没什么情绪起伏：“我上次就说过让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可我想见你啊！”
尤许站起身，情绪忽然崩溃：“我在国外的每一天、我挣每一分钱为的都是要给你治病！你知道我第一次去面试模特当众一件、一件脱掉衣服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
她低头看着尤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眼眶通红，又重重地说：“只要你能活下去，哪怕是让我脱光，咬着牙咽着血我也认！”
说完，尤许转身快步跑出了病房。
病床上，尤靖眼睫颤动，被子外的手也慢慢握成了拳头，青灰色的血管像是蜈蚣趴伏在手背上。
庄晏在门外将姐弟两人的对话全都听在耳里，尤许一出来他把人揽在怀里抱了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委屈和担忧、恐惧像是汹涌的浪潮一下子将尤许席卷，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滚烫的泪逐渐浸湿庄晏胸前的衣服。
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庄晏在她头顶上吻了一下，轻声说：“你先去休息，让我跟他谈谈。”
尤许一下子抓紧了庄晏的衣服：“庄晏……”
“放心，”庄晏朝她笑笑，“我心里有数。”
病房门又被人打开，干脆利落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尤靖侧头看过去。
“你又来干什么？”
庄晏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抬手理了理袖口，反问道：“为什么不同意出国？”
尤靖不耐烦，嗤笑一声：“跟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可你让许许伤心，我还就非管不可了。”
说着，庄晏抬眼打量着病房，毫不客气地说：“不是因为许许你还能好吃好喝地在这养着？就冲着你这两年做下的事，老子早就剁了你！还有你那个爹，你以为他能好好活着？”
尤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庄晏说的什么意思之后脸更加苍白。
他干得发裂的唇瓣抖了几下：“你不能动他，听见没有？”
庄晏用一声冷笑回答了尤靖。
尤靖大脑一片空白，却下意识威胁：“你动了他，我也不会活，到时候你怎么跟她交代？”
庄晏没说话。
尤靖从他的沉默了得到了答案，下意识先是松一口气，而后打从心底涌上一股隐秘的难言的畅快和满足。
他眼尾一弯，跟尤许有两三分相似的眉眼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你不敢。哼，庄晏，你也不过是只纸老虎。你要是不敢看到我姐姐伤心难过嘛，不如我去跟她说？嗯，怎么说呢？不如先说这两年我是怎么跟我爸里应外合从她手里骗钱，再告诉她我是怎么用她国外的地址跟你换了一百万——”
“砰——”
庄晏一拳打在枕头上，凌厉的拳风像是刀子一样刮过尤靖的脸。
尤靖甚至感觉自己的脑袋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