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汐雾,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医生说茵茵的病情拖不了几天,必须马上做移植手术!”
装修豪华的别墅一楼,西装革履的男人叠腿坐在沙发上,一派淡定从容,只是略带急躁的语调,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并不如表现出来的平静。
沙发对面,一袭白裙的女人低垂着头,如瀑的长发散落脸颊两侧,遮挡了面容,让人分辨不清她此时的情绪。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器官捐献志愿书》。
沈沛洲看着垂头没有任何反应的韩汐雾,皱了皱眉,语气微缓:“你不用对手术有什么担心,马院长在这方面是全国顶尖的专家,能保证术中安全和术后恢复,不会对身体有太多影响。
而且,”他顿了顿,施舍般的承诺,“只要你答应,沈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依他对韩汐雾的了解,得到这句承诺,一定会同意下来。
然而,对面女人还是一动不动,若不是苍白的手因攥紧了拳头青筋凸起,还真的以为睡着了。
沈沛洲烦躁的扯了下领带,身体后倾靠在沙发上,语带不耐:“你到底怎样才会同意?
几个月来只有你与茵茵的肾源匹配,你若是不同意,茵茵只能等死,我知道你恨她,但也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沙发上韩汐雾睫毛微颤,意识逐渐清醒,只觉聒噪的说话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席卷而来,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单薄的白裙上,瞬间洇湿了一片。
聒噪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只要你同意,茵茵记着你的恩情,以后更不会同你争什么。”
韩汐雾抬手揉着太阳穴,压下那股陌生情绪,烦躁的开口:“闭嘴!”
带着哭腔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力度。
沈沛洲脸色却陡然阴沉下来,浮现出怒意,毕竟韩汐雾之前从未用过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
“韩汐雾!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汐雾依旧做着手里的动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沈沛洲目光死死盯着对冥顽不灵的女人半晌,心里那点不忍也化作强硬,茵茵的病情等可不得。
他抬手阴沉说道:“东西拿来。”
身侧的助理同情的看了总裁夫人一眼,默默递出文件。
沈沛洲接过,‘啪’的一声将文件摔到女人面前,威胁道:“既然你不同意,就把离婚协议签了。”
闻言,韩汐雾动作顿住,目光落在面前的离婚协议上,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翻看起来。
她一字一句逐条阅读,看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空旷的客厅一时安静的可怕,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协议的最后,男人己经写好了签名,他的字也如其人一样好看,只是……这人品嘛,就一言难尽了。
抬起头来,看向沈沛洲身后的助理,“笔拿来。”
淡然的声音隐含上位者的威严,周慎下意识递出钢笔,反应过来后偷瞄上司一眼,见他并未有怪罪之意,才放下心来。
沈沛洲深拧着眉心,全部注意力都在韩汐雾身上,女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哀求哭闹,脸上虽泪痕未干,但面容沉静如水,丝毫不见慌乱害怕之意。
他心下感到一丝诧异,却没有当回事,只觉得韩汐雾在虚张声势而己。
毕竟当初她千方百计,用尽手段才嫁给自己,哪能如此轻易地同意离婚。
只要她不想离婚,自己就有办法让她捐肾给茵茵。
当然,在这之后他会尽量补偿她,物质上也不会亏待她。
然而下一秒,女人就在离婚协议上利落的签上名字,丝毫不带拖泥带水。
沈沛洲震惊的愣在当场……签完字,韩汐雾将笔还给周慎,礼貌的道了句“谢谢。”
“不…不客气。”
周慎呆呆的接过,不敢置信,总裁夫人真的签字了!
没有理会沈沛洲助理那副见了鬼的表情,韩汐雾忍着不适,站起身理了理有些皱的裙子,决定速战速决,“走吧,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沈沛洲从震惊中回神,依旧不可置信,“你真同意离婚?”
韩汐雾拎着离婚协议,放至他眼前,“白纸黑字,沈总眼瞎了不成?”
沈沛洲后知后觉她像是认真的,立即怒不可遏,“韩汐雾!
没想到你能这么恶毒,宁愿离婚也不愿意救茵茵!”
这个霸总脑子不太好。
韩汐雾看白痴一样看他,不离婚难道要等着被你们两个狗男女一起噶腰子吗?
幸好穿来的时机正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否则她拼了命也要把他们两个整到缅北去。
不想跟脑子不好的人废话,“要离婚就赶紧的,别磨叽!”
沈沛洲没动,浑身气压低的可怕,定定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小样儿!
就这也想镇住姐?
姐可是从小被被吓大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韩汐雾心中冷嗤,激将道:“沈总不会是舍不得和我离婚吧?”
男人闻言,满身阴郁站了起来,声音冷厉如同北冰洋刮来的寒流,“韩汐雾,你别后悔!”
对他的狠话没做理会,韩汐雾拿起包包向别墅玄关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片刻,沈沛洲迈开长腿跟了上去,他倒是要看看,韩汐雾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她会真的离婚,这都是她不想救茵茵,拖延的手段罢了。
行至半路,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身后的人接起电话,韩汐雾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有男人的声音说着‘吕小姐’‘不稳定’之类。
挂断电话,沈沛洲语速飞快的对周慎说了句,“去医院!”。
两人大步流星越过韩汐雾,奔向停车库。
韩汐雾蹙眉,今天这婚是离不成了!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那位茵茵白月光在医院出现什么状况了。
她又不甘心,小跑着想跟上去,奈何身体素质不给力,被落下一大截,只能对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大喊:“沈沛洲你不离婚了吗?”
回应她的是无情的汽车尾气。
她叉腰目送车子远去,暗骂一句“晦气!”
无奈返回别墅里,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瞬间瘫倒在沙发上。
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这些年练就了无非就是两个字,‘忍’和‘装’,不过韩总己经许久不曾用到‘忍’字诀了。
她捂着胸口,忍着心悸的难受,自言自语道:“既然你己经决定放手,那就痛快点,别坑了我之后,又犹豫不决。”
或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心悸之感竟有所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