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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集小说阅读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

麦香芒种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是作者“麦香芒种”笔下的一部​武侠修真,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桑烟贺赢,小说详细内容介绍:【双洁、甜宠】桑烟穿成了克夫命的美貌寡妇。夫家厌恨,娘家嫌弃,就在她自请去庄子咸鱼养老时,被病娇暴君给盯上了。彼时暴君身有怪病,一靠近女人就痛痒难耐、呕吐不止。是以二十六岁大龄还没宠幸过后妃,更别说延续皇嗣了。前朝后宫整天催生。民间百姓也在盼望小皇子。当他们知道暴君心悦桑烟这个克夫命的寡妇时,全国上下一片反对声音。后来全国都在跪求桑烟给病娇......

主角:桑烟贺赢   更新:2024-08-27 06: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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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桑烟贺赢的现代都市小说《全集小说阅读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由网络作家“麦香芒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是作者“麦香芒种”笔下的一部​武侠修真,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桑烟贺赢,小说详细内容介绍:【双洁、甜宠】桑烟穿成了克夫命的美貌寡妇。夫家厌恨,娘家嫌弃,就在她自请去庄子咸鱼养老时,被病娇暴君给盯上了。彼时暴君身有怪病,一靠近女人就痛痒难耐、呕吐不止。是以二十六岁大龄还没宠幸过后妃,更别说延续皇嗣了。前朝后宫整天催生。民间百姓也在盼望小皇子。当他们知道暴君心悦桑烟这个克夫命的寡妇时,全国上下一片反对声音。后来全国都在跪求桑烟给病娇......

《全集小说阅读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精彩片段


桑烟为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就看着里面的茶叶慢慢舒展,成为一片青莹莹的叶子。

贺赢坐在她对面,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就问:“怎么不理朕?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御医?”

桑烟听了,抬头瞥他一眼,语气酸酸的:“就是不想理你。皇上若是觉得这里无趣,那就找个理你的人去。”

这话里话外都是酸味。

裴暮阳已经开始捂嘴笑了。

桑烟余光看到了,更加羞窘,就赶人了:“我要休息了。皇上请便吧。”

说着,就往床上躺了。

贺赢见了,就发出邀约:“你都睡一天了,睡多了不好,陪朕出去走走吧。”

桑烟心情不好,不想去,说话还是不由自主地冒酸味:“有的是人想陪皇上出去走,皇上就不必勉强我了。”

这语气实在怪异。

贺赢终于发现了端倪:“你……是不是很在意朕有别的女人?”

裴暮阳忍不住了,笑着提醒:“可不是。皇上,桑主子这是吃醋了呢。”

应是皇帝夸奖桑妃娘娘后。

他看这桑主子的表情就不对劲了。

他就说嘛,一国皇帝的真心,没女人会不在意。

桑烟见自己心思被人挑破,恼羞成怒了:“你胡说什么?我吃醋?我吃什么醋?”

她坐到床上,冷哼:“你别在这里胡咧咧,赶紧请你主子离开。”

裴暮阳吃了瘪,也不好说什么,就讪笑着闭了嘴。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这桑烟恃宠而骄没跑了。

也不知能走多远。

他且看着。

贺赢倒没想那么多,宠溺一笑:“你别跟个奴才计较,有什么气,冲我发。”

他摆手让裴暮阳下去了。

桑烟冷冷瞪着他,觉得他那语气得瑟的不行。

果然,男人就是一种讨人厌的生物!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其实,她就是喜欢他又如何呢?

谁不喜欢有权有势的帅哥?

她不过被他皮囊、权势诱惑,虚荣心发作了而已。

哦,还有女人的占有欲作祟。

毕竟他追了自己那么久,转头就看别的女人,自然让人不爽。

没错,就是如此。

桑烟努力分析着自己的心理。

贺赢在这时出了声:“朕发誓,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朕只在意你一人。”

他举手做保证,眼神很真诚。

桑烟怕自己被蛊惑,忙转开视线,满不在乎的口吻:“皇上想在意谁,就在意谁。”

有些话是欲盖弥彰。

贺赢笑了:“你果然吃醋了。”

他笃定的口吻刺得桑烟心口疼。

喜欢一个人便是这样吗?

因他一句话而喜忧不定?

“其实,你吃醋也好,让朕多了些信心。朕从不是个不自信的人,十六岁围杀裴桢,都没这么无力过。可面对你,你就像顽石,让朕一度无计可施。”

他的语气透着浓浓的伤感、苦涩。

桑烟听得窝心,想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她不是顽石,也非草木,岂能无心?

只一直压抑着。

闺蜜的人生悲剧从男人开始,让她一度避男人如蛇蝎。

更何况他又是位高权重的皇帝?

“皇上本不需如此。”

想来想去,她还是回了这么句话。

贺赢笑说:“我想如此。也是一种新鲜感受。心被牵绊着。好像有了归处。”

人人都想有个归处。

那她的归处在哪里呢?

桑烟最终还是陪他出去走了。

贺赢让人远远跟着,就在皇城里走。

两人并肩前行,也不说话。

头上明月高悬。

身边心上人相伴。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钦天监。

钦天监为了上达星庭,建立在最高处,是个俯瞰皇宫风景的好地方。

不过,这好地方有了人。

“乐极哀情来,廖亮摧肝心。”

那人一袭黑袍,披头散发,倚坐着阑干,喝着酒,摇头晃脑吟着诗。

桑烟看得好奇,询问道:“那位是?”

贺赢看也不看,回道:“酒鬼。不用管。”

说着,就要下去。

桑烟觉得真相没那么简单,那人醉醺醺的,出口成诗,显然是个满腹学识的,就过去打招呼了:“哎,先生,你还好吗?”

“好好好,好得史册留英名,一片丹心报天子。奈何天子乘风去,人间……”

那人又喝了口酒,然后扒拉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面前漂亮的脸,哈哈大笑:“人间不值得啊。”

桑烟也跟着笑了——这人太有意思了。

现代梗都说出来了。

“先生,少喝点,酒多伤身啊。”

她看得出来,这是个失意的伤心人。

果然,古代郁郁不得志的诗人、文豪,都这般疯疯癫癫、借酒消愁。

想着,她就看向了皇帝:“哎,你的臣民,你不管啊?没听到吗?人家要一片丹心报天子呢。”

多忠诚的臣民啊!

皇帝也不知道爱惜人才!

贺赢对上桑烟指责的目光,感觉自己被误会了,叹口气,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对方的腿:“万彰,朕还没死呢。”

他是真冤枉啊!

乘风去的是先帝,这个先帝旧臣在这里借酒发疯,还害他被误会了。

可恶!

“万彰,你要是真的怀念先帝,朕就送你下去跟他团聚。”

贺赢想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不是他跟先帝是亲兄弟,这整天不干正事的酒鬼九条命也不够他砍的。

桑烟听到贺赢的话,瞬间明白自己误会了——敢情这个要一片丹心报答天子的人,是先帝的旧臣。

勇啊!

敢当着皇帝的面,缅怀先帝!

那先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桑烟正好奇,脸忽然被人捧住——

“啊!”

她吓一跳,立刻推开对方,误以为对方酒后,色/欲上头。

贺赢也误会了,抓了桑烟的衣袖,将她拽到身后,一脚就踹到了万彰身上。

万彰被踹倒,哗啦啦滚下台阶,也没呼痛,就瞪着两眼,瞅着她,嘴里喃喃着:“这面相啊……怪哉怪哉——”

桑烟立刻反应过来,他刚刚在为自己看相。

他们刚刚都错怪人了。

自责随之窜上心头。

“你真是——”

桑烟没多说,赶紧下去,看人的情况:“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还好吗?”

万彰很不好。

他摔得鼻青脸肿,额头流血,头晕目眩,却顾不得,见她在面前,又捧住了她的脸,凑近了看啊看啊——

贺赢看他离桑烟那么近,又想踹他了。

但他忍住了,低声警告:“万彰,放手,莫要放肆!”

万彰这次很听话,快速放了手,嘴里照旧喃喃着:“怪哉怪哉——”

至于如何怪,就是不说。

桑烟又急又慌:“先生,哪里怪了?你说啊!”

她想到了原主的克夫命,不会被这神乎叨叨的人看出来了吧?

贺赢跟她想一块去了,也很想知道内情,方便他早做打算,就上前踢了下他的腿,喝问:“到底怎么回事?万彰,你看出什么了?说清楚!”


猫儿直扑而来。

桑烟吓得一动不动。

裴暮阳看了,忙说:“桑主子别怕,这猫儿最通人性,不伤人的。”

猫儿确实不伤人。

它扑到桑烟身上。

桑烟想把它抱开,但它确实很通人性,伸出鲜红的小舌头,舔她的手掌,还拿软乎乎的脑袋蹭她的下巴、脖颈。

行吧。

真香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当猫儿伸出两只前爪,萌萌哒给它作揖,桑烟就真的喜欢上它了。

“可起了名字?”

她看向裴暮阳。

“没呢。皇上等着桑主子起名呢。”

裴暮阳笑着回答。

桑烟便开始想了:“嗯……就叫雪团吧。”

裴暮阳笑着应声:“奴才这就给皇上说去。”

“等下——”

桑烟想起皇帝的膝盖,就问了:“皇上膝盖好点了吗?”

裴暮阳一听,眼珠子飞快一转,主意就来了。

他做出惆怅的样子,慨叹道:“唉,没有呢。还不肯上药。说是什么心诚则灵。今天一早,更严重了,都下不来床了。”

桑烟:“……”

她知道裴暮阳有夸张的成分,但还是揪心了:“怎么能不上药?他真的有受虐癖好啊?”

“可不是。”

裴暮阳应和一句,又赶忙自打了嘴巴:“哎呦呦,奴才这张嘴,还望主子恕罪。那皇上哪里是奴才能编排的。只是,皇上确实不听奴才的劝,还望桑主子去劝一劝。”

他为贺赢说好话。

主仆二人都会苦肉计。

桑烟很清楚,淡淡说一句:“我知道了。”

就摆手让他下去了。

至于去不去劝?

她先洗漱吧。

裴暮阳带人回了清宁殿主殿。

殿里

贺赢正坐在桌案前,抄写佛经。

佛经堆得很高。

他写的手疼,余光看到裴暮阳回来,就说:“总感觉一玄大师在耍弄朕。哼!如果没有效果,看朕怎么收拾——”

都抄佛经了,还说这种话。

裴暮阳赶忙劝了:“皇上,心诚则灵啊。”

贺赢:“……”

他瞬间熄火。

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猫送了过去?她可喜欢?”

裴暮阳有意讨他开心,自然挑好听的说:“喜欢的。喜欢的。桑主子一开始还有点怕猫,一听是皇上送的,就抱着不撒手了。还给猫儿起了名,叫雪团。”

“雪团?”

贺赢想着那毛发如雪的猫儿,笑道:“倒也贴切。”

裴暮阳又说:“桑主子还问了您的膝盖。奴才斗胆说您没涂药,不知主子待会过来不?”

贺赢一听,已经认定桑烟会过来,当即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端水!”

他得把药膏洗去啊!

洗药膏的时候,才发现膝盖竟然好的七七八八了。

裴暮阳很尴尬:“这、这御医的药膏,真的是……”

效果太好也不好啊!

贺赢不高兴了:“朕昨晚就不该听你的。”

裴暮阳立刻自打嘴巴:“是奴才多嘴了。”

“现在怎么办?”

“……兴许桑主子也不会来。”

正说着,就有太监传话:“皇上,桑主子来了。”

贺赢赶紧放下衣服,跑到桌案旁坐着了。

“传吧。”

不用传,桑烟也进来了。

她直奔他而来,到桌案旁蹲坐着,开门见山道:“听说皇上的膝盖,还没涂药?”

贺赢嘴角抽了抽,佯装发怒:“谁说的?朕已经涂药了。也大好了。”

他确实大好,没必要给她看。

反正她来表达关心,就够了。

桑烟却以为他在扯谎,坚持要看:“让我看看怎么大好了。”

“不用看。”

贺赢莫名心虚,见桑烟盯着自己,心乱如麻,胡乱找着借口:“男女授受不亲。”

桑烟:“……”

这理由实在可笑。

“原来皇上还知道这个?”

她撇撇嘴,当场讽刺:“那我一克夫命的寡妇,皇上跟我纠缠不清,不是更加不合礼法?”

贺赢语塞了。

桑烟不耐烦了:“皇上,我看一眼就走。”

贺赢叹气:“朕真的大好了。御医的药,很有效。”

有效的,他想杀人了。

治他怪病,十几年没个进展,治他的膝盖,倒是见效的快。

桑烟催促:“快点。我看看多有效。”

贺赢没办法,只能掀开了衣服。

双膝还青紫着,肿胀和血瘀确实消散了。

比之昨晚初见,确实是大好了。

桑烟放心了:“皇上没事就好。”

贺赢心里甜甜的,嘴角溢着笑:“朕觉得有点事也不错,不然都感觉不到你的心。”

这皇帝又开始恋爱脑了。

还开始诅咒自己了。

桑烟又气又无奈:“皇上慎言。你是一国之主,身系万民,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贺赢乖乖应了:“好。听你的。”

桑烟见他这么乖顺,心情复杂,转开视线,看到桌案上的佛经,不解地问:“怎么抄写这个?”

贺赢这会并不想拿为她抄写佛经去讨她开心,就说:“一玄大师说,朕戾气太重,需要抄写佛经,修身养性。”

桑烟听了,也没多想,还很支持:“皇上确实应当多抄一些,免得动不动就杀人。”

贺赢宠溺一笑,并不反驳:“嗯。”

裴暮阳听着,适时地说:“哪里是这样?分明是皇上为桑主子抄写的佛经。一大早就起来抄写。分明昨晚也没睡多久。皇上这么熬着自己的身体,奴才真的是——”

心疼二字不能说出口。

因为该心疼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桑烟发现,这个裴暮阳很擅长发挥苦肉计。

他总能几句话,最大程度地为皇帝刷好感。

难道这就是御前太监的厉害?

“皇上为了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七分感慨,三分讽刺。

贺赢听出语气不对劲,但还是厚着脸皮说:“没关系,为你都值得。”

桑烟点了头,站起来:“那我就不影响皇上抄写佛经了。”

贺赢看她要走,还有点不舍得:“你在也不影响。”

他换了话题留人:“今天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桑烟摇头:“只要皇上不为我胡乱杀生,我觉得我感觉都挺好的。”

贺赢不以为然,语气也强硬了些:“伤你的人,必须严惩。这是威慑,也是保护。”

桑烟知道皇帝为自己好,只隐隐不安:“我不想做红颜祸水。”

“就你还红颜祸水?你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

贺赢听乐了,可对上桑烟幽幽的眼眸,还真惧内了,不敢笑了,只能憋着,看向裴暮阳:“你给咱们桑主子说说,什么才是红颜祸水?”

裴暮阳便煞有其事地说了:“要说这红颜祸水,名动天下的,还真有几位……先不说前朝的夏姬之祸,正是逃亡的危急时刻,她一句饿了,皇帝便停下逃亡,为她安营扎寨,洗手做羹汤,便是贺太祖时期的嘉皇贵妃,打天下的时候,她丢了个发钗,那也是三军停滞为她寻找发钗。哦,还有北祁的襄妃,就因普罗国国王说一句‘歌姬出身、天生低贱’,北祁皇震怒,一声令下,十万士兵连夜出动,直逼普罗皇都,就为给她讨一句道歉……”

桑烟听得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北祁襄妃的事,很可能是北祁皇借着由头想搞普罗国,不然,就因一句话,两国交战,怎么看,怎么觉得扯。

不过,这些也不关她的事。

她看着一脸兴味的皇帝,皱眉问:“皇上觉得很有意思?是很想效仿吗?”

“有何不可?”

贺赢反问回去,语气自然而霸气:“朕喜欢你,自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


“桑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慎刑司办案,从无冤假错案。皇上也是相信我们慎刑司,才会把这案子交给我们。”

王立朔年轻漠然的脸一派正直之色。

但他身后又有尸体抬出来。

经过桑烟身边时,那尸体的一只手垂下来,五指鲜血淋漓,隐隐可见骨头。

桑烟看得要疯了:“你们、你们屈打成招,你们——”

她受不得这刺激,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小姐!”

“桑主子!”

场面大乱。

同一时间

龙禅寺

主殿的佛像前。

贺赢双手合十,闭着眼,跪在蒲团上。

他已经跪了四个时辰。

期间连午膳都不曾用。

裴暮阳也陪着跪在一旁,肚子饿得咕咕叫,不得不悄悄爬起来,出去找东西填肚子。

不想,他才出去,就碰到了一玄大师,忙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一玄大师,皇上还跪着,您要不要去劝劝?这都跪了四五个时辰了,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一玄大师是龙禅寺的住持,也是皇家亲封的方丈。

他年近八十,依然目光炯炯,身体康健,行走如风。

此刻,他披着袈裟,一手拿着佛杖,一手捻着佛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裴暮阳很怕跟这种出家人打交道,苦笑一声,跟着学:“阿弥陀佛,还望大师规劝一二。”

一玄大师:“……”

他没说什么,迈步进了主殿。

主殿里

贺赢还跪着,见他过来,转过身,遥遥一拜:“大师慈悲。”

他自出生,从未跪过人。

四年前,他收复闵州,回皇都的路上,经过这龙禅寺,一时兴起,一身血腥味就进来了,大有点遇佛杀佛的煞气。

一玄大师也说,他杀孽太重,应向上天请罪。

但他不以为意,也不曾下跪。

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跪了近五个时辰。

“人生如朝露,万象皆浮云。”

一玄大师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规劝:“皇上,命硬福薄之人,不得强求啊。”

贺赢听了,神色认真发问:“朕是天子,福运加身,分她一半如何?”

一玄大师神色顿住,沉默良久,喃喃吐出两个字:“痴儿!”

*

清宁殿偏殿

桑烟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她看着秋枝扑过来的泪脸,先她一步出了声:“皇上回来了吗?”

秋枝摇头,哭道:“皇上要是回来,您还没醒,奴婢肯定要被打杀了。”

桑烟完全相信皇帝能干出这种事,就说:“你要是害怕,就回庄子吧。”

她其实也怕自己保护不了她。

“不要。”

秋枝跪在床边,摇着头:“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就是死,也要陪着您。”

桑烟不想听到死字了,摆手让她起来。

又想起冷宫之事,怅然问道:“冷宫的人还活下来几个?”

秋枝没有回答,擦着眼泪,哽咽道:“小姐刚醒来,还是别想这些事了。奴婢也不关心她们。奴婢只要小姐好好的。”

她这么说,多半是在转移话题。

桑烟知道冷宫那些人怕是都没活下来,心里痛闷的厉害,眼泪也落了下来:“宣贵妃……还活着吗?”

她是真的想救宣贵妃的。

若她也因自己而死……

想着那美丽的女子,她不禁想起被赶出宫的钦天监,那万彰从她面相上看出了什么?她借尸还魂,应是不吉之人吧?所以靠近她的人,才都没好下场!

“不知道。”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知道。”

秋枝哪里还敢打听冷宫的事?

她自己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桑烟见她这么说,也不为难她:“你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打听。算了,我看是使唤不动你了。”

她喊了之前去给宣贵妃请御医的小太监。

小太监叫方乐贵,人称小贵子。

小贵子十五六岁,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看着就觉喜气可爱。

他人也机灵,早打听好了,笑着说:“主子放心,那宣娘娘还生着病,并未用刑,好好的呢。就是惊吓了一场。您要是不放心,奴才再请个御医过去看看?”

桑烟终于听了件好事,脸上有了点笑意,点头道:“好。去吧。从今儿起,你到我面前当差吧。”

这是太多人争破头皮的好事。

小贵子激动地连连磕头:“是。谢谢主子。奴才一定好好为主子办事。”

有人欢喜有人忧。

秋枝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虽不敢说什么,但眼泪掉得更凶了。

桑烟瞥见了,多少有些心软,便给了她一点警告:“以后不要想着对我隐瞒什么。这皇宫没什么秘密,我想知道的事,你不说,自有别人说。”

秋枝哭着点头,委屈道:“奴婢担心小姐身体。您自从来这皇宫,不是生病,就是晕倒,着实吓人。”

桑烟也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自嘲一笑:“放心。暂时死不了。”

她倦怠无力,靠着枕头,闭上了眼。

秋枝见了,没扰她清静,出去安排膳食。

桑烟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一碗粥,便让人撤下去了。

夜静静的。

她昏睡时间长,这会睡不着,就让人留意着主殿的动静。

一直到丑时,也就是凌晨两三点钟,她迷迷糊糊醒来,才知道皇帝回来的消息。

时间太晚了。

她就没让人去叫他。

不想他自己过来了。

应是刚洗了澡,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袍,头发还湿着,长长披在身后,灯光下,一张俊脸冷白如玉。

“怎的到现在还没睡?”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听说你黄昏时候,又晕过去了,可叫了御医?”

他满眼关心,可见赤诚。

诚然,他对自己很好,很温柔,甚至相比他人,更显出他对自己的偏宠。

可这份偏宠让她身上背了太多血泪。

“我是心病,药石无用。”

她压低声音,做出冷漠的表情:“皇上若真的关心我,就放我出宫。”

时到今日,唯有离宫,方能远离这皇宫的阴谋算计、血雨腥风。

她真的太累了。

贺赢不知内情,以为她又想离开自己,脸色很难看。

他想质问:“朕做错了什么,你又想离开朕!”

可看她病恹恹的憔悴,又强压下来了。

只面色不愉,胸口起伏,憋着的火燃烧着肺腑,随时要炸。

裴暮阳看到了,忙出面缓和气氛:“主子可千万别说这种话。皇上一大早去龙禅寺为您祈福,足足跪了七个时辰呐。起来时,连路都不会走了。刚沐浴时,奴才瞧得清楚,那膝盖青肿的不能看了。您就是看在皇上这份心上,也不能拿刀子往上戳啊!”

像是响应裴暮阳的话,贺赢竟然提起了睡袍,露出满是血瘀的膝盖。

因他皮肤白,那两处血瘀更显出几分狰狞可怖来。

桑烟:“……”

这是苦肉计!

绝对是苦肉计!


王立朔自然不敢先皇帝一步说如何处置丽妃。

他只能看向皇帝,双手握拳,恭敬一拜:“还请皇上秉公执法!”

贺赢皱着眉,沉默不说话,显然在思考如何处置。

桑烟不想再有死伤,就说:“虽有口供,却无人证,不能轻易下决断。还需要查。”

其实皇宫里的事查到最后都是一笔糊涂账。

拿先前的刺杀来说,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贺赢还在思考。

就在这时,小贵子进来传达:“皇上,宣娘娘来了。”

宣娆?

不是被打入冷宫了?

还是哪门子娘娘?

贺赢皱紧眉,神色不悦:“她来做什么?”

桑烟立刻想到了宣贵妃过来的原因——她是冷宫唯一活下来的人,定然知道些东西。

“快请她进来。”

她先皇帝一步下了令。

小贵子竟也听她的,立刻就去传唤了。

贺赢看到这里,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也好,胆子被他养大了。

“妾身……咳咳咳……见过皇上。”

宣贵妃是被云俏搀扶进来的。

她一脸苍白,虚弱无力,还咳咳咳个不停。

贺赢看得不耐烦,直接问:“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宣贵妃说:“妾身是来为丽妃,咳咳咳,作证,她并没有跟伤害桑大小姐的人来往。”

丽妃等人那天被打入冷宫后,太后为了给皇帝面子,也没第一时间放人,而是让她们在冷宫待了几天,吃了几天苦,才放出去。

也就是这几天,丽妃跟那些人相处如何,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贺赢想通关节,就问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跟她们来往?”

宣贵妃回道:“丽妃性格高傲,进冷宫后,并未,咳咳咳,并未主动跟她们说过一句话。那些人,咳咳咳,多次欺负丽妃,丽妃躲进妾身这里。妾身可以作证,她跟那些人,咳咳咳,还有昨晚袭击桑大小姐的人并不熟识,更不会买通她们杀人。”

贺赢安静听完,眸色深沉,问道:“照你这么说,你对丽妃有恩,但丽妃出了冷宫,却没有对你多加照拂。甚至你重病,也没有施以援手。你为何还要帮她说话?”

“皇上误会了。”

宣贵妃咳得直不起腰,面色惨白的可怕:“妾身,咳咳咳,不是为丽妃说话,而是为桑大小姐,咳咳咳,为她说话。如您所言,桑大小姐对妾身,咳咳咳咳,对妾身有恩。正因有恩,妾身才不能看……咳咳咳……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不然,桑大小姐还会有危险的。”

贺赢听到这里,便信了一大半。

但想到王立朔呈上的案宗,又道:“你在案宗里不是这么说的。”

宣贵妃在案宗里的证词是:久病昏厥,一无所知。

现在相当于翻了口供。

“皇上明察,妾身,咳咳咳——”

她咳得没完没了。

贺赢见她马上要憋死,忙让人递给她一杯茶。

宣贵妃道了谢,接过来,却也没喝,而是继续说:“慎刑司严刑酷法,咳咳咳,妾身害怕,不敢多言。”

贺赢料到这个原因,也不多问,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且下去休息吧。”

“是。”

宣贵妃被云俏扶着离开了。

她走之后,局面迎来转机。

贺赢知道轻易查不出什么,便直接下了决断:“丽妃言行无矩,妒忌成性,降为丽嫔,禁足三月,闭门思过。”

曲雪丽:“……”

她真的人在被窝睡,祸从天上来。

有苦难言不说。

还得谢恩:“谢皇上开恩。”

桑烟见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王立朔倒是还想说什么,但觑了眼皇帝的脸色,又改了口:“皇上英明。”

当臣子的,也要糊涂。

一场“闹剧”散了场。

权贵者安好无虞。

卑贱者送了二十三条人命。

桑烟等他们等离开后,还是请了辞:“皇上,您不觉得自从我进了宫,宫里就不太平了吗?兴许真是我的命格——”

“你的命格没有问题。便是你命硬,朕是天子,也压得住。”

贺赢看她满脸愁云惨淡,语气又放缓了些:“朕今日去了龙禅寺为你祈福,那一玄大师也是这么说的。朕压得住。”

桑烟反问:“皇上压得住我的命格,能压得住那些因我而起的躁动之心吗?”

“自然压得住。”

贺赢很自信,更心狠:“压不住,便杀个干净。”

桑烟:“……”

日。

根本跟他说不通。

她决定换个方式:“皇上,露水夫妻不好吗?”

贺赢摇头:“不好。朕不要一朝一夕,朕要长长久久。”

桑烟忍不住嗤笑:“皇上真贪心。”

贺赢叹气:“如果可以,朕想把这贪心分你一点。”

桑烟:“……”

她才不要贪心。

她只想咸鱼、躺平、摆烂。

可惜,只能是想想。

“皇上,贪心没好下场。”

“朕有没有好下场,就全看你了。”

“……”

桑烟说不过他,烦死了,摆手说:“皇上请回吧。我要睡了。”

贺赢辛苦一天,也累了,便招呼秋枝进来,好生照顾她,才离开了。

“皇上的腿——”

秋枝目送皇帝离去,忍不住嘀咕:“想是真的跪久了,走路都很僵硬。像是很疼的样子。也不知他可涂抹了止疼化淤的药。也没听说宣御医啊。”

桑烟:“……你别说了。”

她听得心里不好受了。

秋枝那几句话,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对他不好。

他去龙禅寺为自己祈福,跪了那么些时辰,回宫后,还惦记着她的身体,过来看她,而她却因为别的事,怪责他。

像是白眼狼。

专在窝里横。

唉。

她烦得很呀。

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

理所当然的起晚了。

一睁眼,就看桑弱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正直直瞅着自己。

怪吓人的。

她这是看自己多久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桑烟坐起来,皱眉询问:“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她莫名的越来越不喜欢桑弱水。

但碍于原主跟她的关系还得周旋一二。

“姐姐说的什么话?没事就不能来看姐姐了?”

桑弱水说是这么说,却也直奔了主题:“我听姐姐为丽妃,不,现在是丽嫔了,为她求了情。姐姐为何救她?父亲被曲致压了那么多年,眼看着熬了出来,你怎么……”

她设想的是曲雪丽出事,祸及曲父,好给父亲腾位置。

结果全被桑烟给破坏了。

真是气死她了!

“姐姐真是仁慈善良、伟大无私呀。”

她压下不满,但语调不受控的阴阳怪气:“就是可惜了父亲,又要在曲致手下受气了。”

桑烟觉得桑弱水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也不惯着,直接说:“丽妃没有想杀我。她也不是幕后黑手。”

桑弱水听她这么说,都给气笑了:“姐姐真以为我是想抓幕后黑手?我是想让父亲借机爬上去。姐姐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呢。皇上没有追究下去,你还不懂吗?”

桑烟:“……”

懂什么?

她懵了:“你什么意思?”

皇上知道丽妃无辜,却也想着借机给父亲上位铺路?

桑弱水还气着,并不想给她解答,就说:“姐姐向来聪慧,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后,站起身,就准备走——

殿外

裴暮阳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进来了。

那猫儿生了一双水蓝色的漂亮眼睛,滴溜溜转着,特别有灵气。

“喵呜喵呜——”

它叫了两声,突然跳出裴暮阳的怀抱,直奔桑烟而去。

桑烟有点怕猫的。

一是怕被它抓咬人;

二是怕——野生动物会传染细菌的啊!

“抓住它!”

“别让它过来!”

她惊叫着往床上躲。

还好半路被桑弱水抱了过去。

桑弱水还是喜欢这猫儿的,立刻就说:“姐姐,你好像怕猫,那不如送我吧。”

“不可!不可!主子不可送人啊!”

裴暮阳抢先拒绝了,解释道:“这猫是皇上从龙禅寺抱来的。据说此猫常年沐浴佛法,身上祥气围绕,能驱邪镇煞、带来福运的。”

“原来这猫这样贵重。”

桑弱水心里酸得难受,自嘲一笑:“皇上赏赐姐姐的好东西,我可不敢要呢。”

说完,直接把猫丢桑烟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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