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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先别死,夫人有喜了精品全篇》精彩片段
沈桑宁回到府时,就听玉翡来报,说二少夫人去祠堂给她娘上香了。
沈妙仪能有什么好心?
她脚步调转,就朝祠堂而去。
青天白日,烛火通明。
沈妙仪屏退了侍女,独自入内,她的目光扫过一块块牌位,最终落在第三排第六块。
微生颜。
这是沈妙仪第一次知道微生氏的名字。
微生氏不仅入了国公府的祠堂,甚至有了名字,太可笑了!
沈妙仪嗤笑一声,从供台下拿出三枝高香,右手持香在烛台上点燃,见火太甚,随即吹灭。
她扬着头,面色不屑。
入了祠堂又怎么样,谁会真心供奉祭拜?
“二公子,二少夫人在里面。”外头,下人声音响起。
沈妙仪听见,突然挺直了身子,等身后响起男人的脚步声,她故作姿态地对牌位道——
“母亲,女儿从未给您上过香,是为不孝,我虽从未见过您,但素闻您贤淑温婉,大度良善。”
“今后,我会和姐姐一起供奉您,视微生氏的族人为亲人,望您泉下有知,原谅我从前的不敬。”
说话时,脸上象征性地坠下泪,抽泣时耸动肩膀。
她俯首三拜,完成一系列动作后转身,看见裴彻时佯装惊讶,擦拭眼泪,“二郎……”
裴彻也没了昨日的生气,此刻目光深沉地看着妻子——
“你喊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上香?”
沈妙仪委屈地摇摇头,“不是的!”
她似极力要证明自己,走到裴彻面前,“我知道自己不对,可我从前身在伯府,伯府子嗣中,唯有我不是爹爹亲生,我不敢忤逆他的,他不喜欢母亲,我怎么敢与他唱反调呢?”
“我已经给母亲上香了,二郎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娇妻垂泪,好不可怜。
裴彻仅剩的不满也化为一道叹息,心中也怜惜几分。
于是伸手为她拭泪,“哭花了妆,可不好看了。”
“二郎……”沈妙仪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扑进裴彻怀里,“我就知道,二郎是心悦我的。”
裴彻感受到怀中娇软,娇妻欲求不满地用头顶在他胸膛上磨蹭,似有讨好之意。
霎时间,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可当目光触及满堂的牌位,裴彻蓦然清醒,他双手抚上沈妙仪的双臂,将她轻轻推开——
“祖宗面前,莫要如此。”
他说得义正言辞,沈妙仪轻咬红唇,柔柔弱弱地应下。
裴彻又道:“今夜,我去你房中。”
祠堂外。
沈桑宁到时,就见这俩人在祠堂里谈情说爱。
正无语时,里头的沈妙仪余光瞥了过来。
正好看见她。
沈桑宁毫无躲闪,没有分毫心虚地迎上沈妙仪的目光,只见沈妙仪的手慢慢搭上裴彻的手掌,原本柔弱的眸子露出得意之色。
明明沈妙仪如今是裴彻的原配妻子,可眸光流转时,莫名透着外室上位后,朝原配宣誓主权的高傲。
沈桑宁不懂这是沈妙仪对裴彻的占有欲,还是针对她的抢夺欲,沈妙仪向来眼红她。
但她无所谓,她又不喜欢裴彻。
可她无法忍受的,是沈妙仪在她娘牌位前,虚假恶心地做戏。
“妹妹怎么突然想到给母亲上香了?”沈桑宁径直走进祠堂,高声道。
裴彻这时才转过身,看见沈桑宁有些诧异,“大嫂怎么也来了?”
沈桑宁眼底无笑,嘴角扯了扯,“自然是来给看母亲的。”
裴彻点头,沈妙仪默默靠近裴彻,看起来就像贴在他怀里,娇滴滴开口——
“姐姐方才这话何意?我难道不能给母亲上香吗?”
沈桑宁深深地盯了沈妙仪一瞬,后者蓦地心虚几分,眼神闪了闪。
“自然能,”沈桑宁收敛肃色,忽而一笑,“只是想告诫妹妹,祭拜长辈,需心诚才好。”
沈妙仪皱了皱眉,“姐姐说我心不诚?”
“大嫂,”裴彻沉声道,“妙妙性本善,只因寄人篱下、小心谨慎,这才不敢忤逆岳父,她对嫡母,是有敬重之心的。”
“寄人篱下?”沈桑宁心中冷笑,亏她说得出口。
沈妙仪深怕被戳穿,拉着裴彻的手,忙道:“姐姐不喜欢我,二郎,我们走吧。”
裴彻拍拍她的手,“妙妙,你先出去。”
“二郎,你……”沈妙仪有些慌。
却拗不过裴彻,沈妙仪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祠堂门口。
沈桑宁淡然地问,“二弟想同我说什么?”
裴彻能感觉到沈桑宁若有若无的敌意,不自觉蹙眉,“大嫂,我们是一家人,妙妙本性纯良,我希望你能放下对妙妙的偏见。”
“偏见?”沈桑宁嘴角勾起嘲弄弧度,“二弟好眼力,能心仪这般做得好看的女子。”
裴彻听出讽刺,眉头皱得更深,“我以为大嫂至少是个善良的女子。”
没想到,却这般刻薄嘴毒。
但他到底不欲与她争口舌之快,“妙妙是我的妻子,倘若大嫂刻意欺负她,我也绝不容忍。”
沈桑宁毫无畏惧,淡淡道:“哦,你当如何?”
裴彻以为她这是默认了,怒道,“自然告诉大哥,他一向严厉,绝不会姑息恶行!”
还什么都没做,在他眼中就已经行了恶事。
沈桑宁实在觉得好笑,见他转身离去,她只有一词相送——
“好自为之。”
漠然的语气让裴彻脚步微顿,一抹异样的情绪侵袭全身。
不知为何,他心脏处酸涩难耐。
就好像在失去什么,令人有些不安。
直到踏出门,看见沈妙仪担忧的神色,他才忽略了那莫名情绪。
沈桑宁听明白了,原来他还在为昨夜之事生气,倒也是人之常情。
她心虚几分,“昨夜是有些害怕嘛,我同你道歉了的。”
说着,她的头越来越低,“今夜万不会如此了。”
“不接受。”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桑宁唰地又抬起了头,“我问你生气吗,你说没有,那你又不愿接受道歉,你这——”
到底想怎样?
裴如衍却仿佛能看穿她心中所想,“不生气,是我心绪平静,不是对你所作所为的原谅。”
沈桑宁目瞪口呆,完全无言以对。
而后,裴如衍也不管她那一脸苦相,顾自道:“晚上不必等我。”
语毕,出了房门,在随从的护送下离去。
徒留沈桑宁一人站在原地,竟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话。
她抬手,轻拍自己的嘴,怪它昨夜乱咬人,怪它昨夜还骂人。
“小姐,世子他……”紫灵在门外没听清,走进门外见自家小姐一脸懊恼,“他又欺负您了?怎么这么不会疼媳妇儿啊!”
后进门的紫苏立即将门关紧实了,随后伸手就敲在紫灵后脑勺上,
“公府可不是伯府,光这青云院就有仆从十八人,你这话若被传到世子耳中,岂不是给少夫人添乱吗?”
意识到严重性,紫灵赶紧噤声。
紫灵紫苏,都是沈桑宁的陪嫁丫鬟。
紫灵打小性子直,碎嘴又感性,紫苏则不同,为人谨慎又上进。
前世,紫苏帮着沈桑宁一同搭理产业,十分得力。
“少夫人,您与世子关系僵持,奴婢担心,后日回门,世子那边……”紫苏担忧。
“不必担心,”沈桑宁笃定道,“他肯定不同我一起。”
前世沈妙仪就是自己回的门,原本沈桑宁还对裴如衍抱些希望,可就凭刚才他那态度,肯定是没法指望他了。
“啊,”紫灵如临大敌,“那少夫人岂不是要沦为笑柄了!”
话音刚落,紫灵便遭到紫苏一记白眼。
沈桑宁倒没有把紫灵的话放在心上,笑柄不笑柄的都是其次,她眼下最担心的唯有同房。
这事,拖不得。
她斟酌片刻,便下了决定,“紫灵,你去西平弄善草堂买一盅春日饮来。”
沈桑宁无视两丫鬟的惊骇,她郑重提醒,“小心着些,别叫人看见。”
否则,这传出去,可比独自回门严重百倍了。
紫灵震惊之下,点点头,做贼似得跑出了门去。
“少夫人,感情这事急不得,若被世子知道,恐怕难以收场。”紫苏觉得,得徐徐图之。
“拖不得。”只有沈桑宁知道,这时间紧,任务重啊。
虽说下药是下作手段,可毕竟是正经夫妻,用点药怎么了。
望着眼前一言难尽的紫苏,沈桑宁叹了叹,想起方才紫苏提起的回门一事,不禁忆起从前,思绪万千。
前世,沈桑宁本以为换亲之事,是沈妙仪一人作为,结果回门当天,碰巧听到父亲与沈妙仪私下交谈,得知父亲竟也帮着沈妙仪。
沈桑宁不明白他为何要帮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儿,来害亲生女儿!
当时,父亲给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继母柳氏生下了他的嫡子,而沈妙仪虽非亲生,但却与嫡子同母,所以沈妙仪做了世子夫人,将来才能无私心地帮助亲弟弟。
沈桑宁不理解,甚至觉得可笑。
父亲可笑,自己也可笑。
自从母亲死后,她对父亲总抱有期待,父亲说世家千金该娴静温婉,不该沾染铜钱味,她便铆足劲去学琴棋书画,收起所有锋芒,做一个乖女儿。
直到被父亲所弃,她才明白,端庄温婉并非一味忍让。
当日,她便与父亲大吵,与伯府恩断义绝,而后开始经营生意,为自己找后路。
这次,她同样要做这件事。
“紫苏,将我名下所有的铺子整合成册给我,需要记载地段、租金、人流,不要遗漏了嫁妆单上的。”
紫苏没问缘由,点头记下了,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金陵那边来信了,今早收到的。”
紫苏从怀中拿出黄色信封,递给沈桑宁。
信封上,还印着微生家的族徽,是只乌鸦的形状。
沈桑宁记得,前世成婚后第一日,她也收到了这封信。
她十岁那年母亲逝世,在外祖家过了两年,外祖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外祖母教她做生意,让她走出了失去母亲的伤痛。
回来后,因父亲影响不再碰生意,但每次收到外祖家寄来的东西,她都欢喜得不行。
重生归来,她对这信,再没了欢喜之色。
沈桑宁将信封打开,抽出夹带的一万两大额银票。
外祖家到底是金陵巨富,出手阔绰。
至于里头的信纸,她不看一眼,直接撕碎了。
窥见紫苏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神色,沈桑宁嘴角撇了撇,“紫苏,在金陵的那两年,也是你和紫灵陪在我身边,你觉得,微生家的人待我是真心的吗?”
这话,紫苏觉得很难回答,“奴婢年幼时家贫,连父母都将奴婢卖了换粮,入了府也被瞧不起,但自从做了您的贴身丫鬟,府中下人便都是笑脸相迎。”
“可您身为伯府嫡女,微生家与您不仅有血脉亲情,更有利益所图,他们指着老爷为他们谋划后辈前程呢。”
是啊,利益。
承安伯府在朝中早就没什么势力了,可仍是微生家望尘莫及的存在。
微生家是布商发家,积累了三代才到现在的巨富,为了培养出优秀后辈,为了京中人脉,不顾女儿意愿,让女儿带着丰厚嫁妆嫁入伯府。
于是承安伯一边嫌恶商人满嘴利益,一边又收取微生家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帛,供伯府花销。
甚至连沈妙仪的嫁妆,多半也来自微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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