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瑄李屹的现代都市小说《全集小说推荐天宝年间》,由网络作家“落叶凋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天宝年间》是作者“落叶凋谢”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李瑄李屹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天宝年间,歌舞升平。李白、杜甫、王维、王昌龄、贺知章、高适、岑参、颜真卿、吴道子、张旭……数不尽的千古风流人物,引动盛唐气象。然而盛世如瓷器一样,精美而易碎!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才子与佳人的风采,而是穷奢极欲的皇帝。那青海头的森森白骨!那怛罗斯的遗憾。那东北的胡儿,虎视眈眈。还有那华清宫内娇媚的身躯,舞动胡旋,君王长醉,梦为神仙……当华夏永远失去中亚;当两京古道上饿殍遍地;当异族的铁骑,再次淹没玉门关。眼看着“天可汗”时代逐渐远去,庙堂之上,依旧灯红酒绿。李林甫口蜜腹剑,把持朝政;杨氏一族炙手可热,权倾朝野。当一个人与一个时代...
《全集小说推荐天宝年间》精彩片段
“陈将军是回长安高升?”
柳锡疑惑,这和传闻有些不一样。
如果陈回光升职,那士兵就不该怨恨李瑄。募兵制度下,士兵从军,都是为了博取前程,封侯拜将。
“你们就等着长安传回消息吧!不过士兵们对我的误会,还请柳判官疏导一下。我在长安得罪有人,那人想方设法败坏我名声。”
李瑄说出留下柳锡的主要目的。
“将军放心,这是判官该做的事情。”
柳锡在心中微惊。李瑄的父亲是左相,他能得罪谁?
不言而喻!
随后,李瑄询问柳锡出身,得知他还是开元进士后,与他交流文学。
这里远离长安,又处于边塞,李瑄的诗没有传过来。
李瑄将自己作的诗,念给柳锡听。
这让柳锡更感惊艳绝伦。
特别是李瑄当着皇帝和玉环娘子的面,所作的《牡丹》。
想来一定很讨皇帝和玉环娘子喜欢。
李瑄故意放出这样的信息给柳锡。
他明显能看出,柳锡想与他亲近。
当然,柳锡看重的是李瑄身后的宰相,只要李瑄一封举荐信,柳锡就能登上更高的舞台。
追求上进,这无可厚非。
这个时代的大诗人们,不都是四处环谒?
“将军的才华,可以与王维比肩。今能不畏艰苦,投笔从戎。相信一定做出一番功绩来。”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唐初杨炯这句诗对文人影响很大,从军远征,立功边塞,是像柳锡一样文人的愿望。
“还需要你们的支持啊!”
李瑄拉住柳锡的手。
“若有需求,将军尽管吩咐。”
柳锡被李瑄的气度打动。但他是冷静的人,没有把话说死。毕竟李瑄是副使,还不是正使。
如果卢瑜有军令,他若不听,必然会被王忠嗣免职。
李瑄不强求柳锡彻底倒向他。
他让柳锡向他介绍军中的一些事宜,如训练、各兵种衙将、仓库,以及军城附近的风俗人情。
柳锡一一向李瑄回答,直到亥时才离开李瑄住所。
“咚咚……”
清晨,李瑄刚吃完奴仆送来的胡饼,停停顿顿的军鼓声响起。
士兵们要进行训练,但卢瑜并没有通知李瑄这个副将。
这就是主将和副将的差距,主将不放权,副将什么都干不了。
按理说,日常的训练,应该由副将监督。
而操练的时候,才是主将主持。
丰安军是纯粹的军塞,士兵们不需要屯田。
在王忠嗣的严格要求下,士兵隔日一训,五日一操,每过十日,就要对盔甲、兵器进行一次保养。
整个军城八千士兵,随时都可以出塞战斗。
训是日常训练,操就是演习。
卢瑜虽没有叫李瑄,但李瑄也不能干坐着。
他穿戴甲胄,准备进一步了解军城。
李瑄的将甲非明光甲,而是一种叫山文甲的铠甲。
山文甲的制作更为繁琐,由于其甲片多为山字形金属片组合而成,所以称之为山文。
盔甲的胸口,也有如明光甲一样的护心镜,但总体来说,更为轻便。
“七郎着将甲,更显英武了。”
罗兴向李瑄佩戴护臂的时候由衷夸赞。
“我会让司胄为你配备一套铁甲,以后出战的时候,你伴我左右,怕死吗?”
李瑄整理好仪表,问罗兴。
“当然怕死!不过七郎都能上战场,贱奴又何惜性命?”
罗兴实话实话,李瑄是他的主人,不论如何,他都会和主人一起。
“开元初,王毛仲本身一个胡人奴隶,却能位极人臣。你多努力吧!”
李瑄拍了拍罗兴的肩膀,勉励道。
这是告诉他,只要立下功勋,不仅能摆脱贱籍,还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贱奴只想常伴七郎左右,不求其他。”罗兴坚定地说道。
李瑄笑着摇头,离开住所向其中一个校场而去。
普通士兵,最重要的是体能训练,其次才是列阵、兵器训练。
如最精锐的跳荡军,每一个都材力骁壮,可披重甲奔驰,是破阵摧锋的主力。
如果士兵的耐力和力量不足,披重甲,持大枪,必然会成阵型的缺口。
两军一旦陷入鏖战,士兵的素质和意志,是胜负的关键。
李瑄来到的校场,正是跳荡军的训练场。
他们有以负沙子的方式,打熬耐力。
有舞动石锁,训练力量。
有舞动长枪,磨砺兵器技巧。
还有排列阵型,合合分分。
李瑄到来后,几名士兵窃窃私语。
“贵公子驾到!”
“最小的石锁,他能挪动吗?”
“看这身材应该可以。不过能不能负沙袋走十步就不好说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李瑄却听得一清二楚。
一夜之间,李瑄多了个“贵公子”的外号。
军中这样称呼,十足的贬义。
“末将高锴,拜见将军!”
统领跳荡军的衙将,不得不向李瑄拜礼。他正在监督部下训练。
衙将是最低级的将领。
唐代的将领,虽多有文官出身,但衙将,必然精通武艺,勇猛过人。
冲锋陷阵的时候,一般以衙将为首。
是以衙将经常倒在战场之上,百战余生的衙将,有机会身居高位。
“军营之中,不必有繁文缛节。比我还高大的人,可不多见。”
李瑄目视比他还高一截的男子,笑着说道。
浓眉大眼,粗壮的手臂,加上是跳荡军的统领,必然是一名猛将。
“请将军检验士卒们训练。”
高锴向李瑄直言,不卑不亢。
“军中上一次战斗,是什么时候?”
李瑄在校场上转一圈后,向高锴询问。
“回将军,上一次大战为去年攻杀突厥右厢的时候,我丰安军受令出兵六千,凯旋而归。”高锴回答李瑄。
“小战呢?”
李瑄又问这一点。
“丰安军镇守黄河边塞,直面突厥左厢部落,小战十天半月就会发生一次,多是骑兵与探马,同突厥骑兵交锋。”
现在朔方军与突厥左厢水火不容,双方骑兵巡逻时见面,都想斩下对方的头颅,回去邀功。
从高锴的话语和表情中,李瑄能听出他思战之心。
可惜他不是骑兵,没有节度使的军令,无法出军城作战。
“建功立业,不必急于一时。”
李瑄记得后突厥是天宝三年,被彻底覆灭。
不过今年突厥、怒皆等部,还会对边塞进行侵扰。
具体是哪一地,李瑄也不清楚。
李瑄说完,来到摆放石锁的地方。
这里有校场上最大的两个石锁,平时为士兵测试力气之用。
跳荡军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瞅向李瑄。
难道李瑄也想试一试石锁?
但这两个石锁都有一百五十斤。
如果此时李瑄没有拿起石锁,一定会被士兵们看不起。
李屿见这刺客嘴硬,不断地对他拳打脚踢。
范陵是他父亲的心腹爱将的属官。
就算犯下一点错误,没他父亲点头,谁敢乱动?
“李屿,你是宰相的儿子,不是宰相。在众目睽睽下,动用私刑。你置大唐律法于何地?亦或者右相给你的权力,让你无法无天!”
李瑄向贺知章和李白,道声抱歉,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来到刺杀现场,矛头直对李屿。
这明显是一趟浑水,刺杀重臣,必是死罪。他们不明白李瑄为何跳进去?
交谈之间,他们觉得李瑄不像是意气用事的人。
“如这种丧尽天良的刺客,人人得尔诛之。李瑄,你少在这摇唇鼓舌。”
李屿心中愤恨不已,这碍眼的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又跳出来?
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他真想像踹这名刺客一样,狠狠地踹李瑄一顿。
“尽管如此,这不该是你操心的。当由京兆尹和万年令,督办此案。《斗讼律》将杀人分为六杀,刺客为谋杀。大唐自有谋杀的刑法。”
李瑄徐徐地说道,警示他们莫要动私刑。
谋杀未成功徒三年,谋杀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但谋杀平民,和谋杀四品官吏,是两种概念。
具体李瑄没有详细研究过。
“我为京兆少尹,难道还无法处理此事吗?依《唐律》,谋杀本属刺史、县令者,为十恶中的‘不义’。十恶乃不赦之罪。”
差点被捅死,范陵正上火呢,不顾李瑄身份,向李瑄驳斥道。
“你应该避嫌!谁又言十恶为不赦之罪?本朝十恶被赦免的还少吗?况且,此人是否为十恶,尚未有定论。”
李瑄回怼范陵。
“不久后京兆府就会派人过来。”
面对李瑄的强势,范陵异常憋屈,但他拿李瑄毫无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李屿趁机向范陵耳语,京兆府都是他们的人,让范陵莫要担心。
他倒要看看李瑄能耍出什么花样?
这时,李瑄看到裴晃、裴胄叔侄凑热闹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裴晃,你骑我快马回左相府,请我父亲带着僚属前来曲江池。他要不来,就说十万火急。”
李瑄看着刺客充满仇恨的眼神,当机立断地向裴晃嘱托。
裴晃一向听从李瑄的话,他立刻扭头离开。
京兆少尹,竟然为自己的亡子,活祭五人。
如果这是真的。
于公于私,李瑄都要锤他。
古代一直被后人唾弃的殉葬制度,让李瑄深恶痛绝。
在秦之前,殉葬在贵族中非常普遍。动辄以一己私欲,殉葬百人以上。
到汉代,虽然殉葬减少,皇帝、王公贵族依然出现大量活人殉葬的例子。
如今的唐代,殉葬已经变为陪葬。即功臣妃嫔,在去世后,得以陪葬帝陵周围,以显荣耀。
还有用彩色的陶俑,陶瓷代替活人殉葬。也就是后世著名的“唐三彩”。
虽然唐朝鲜有殉葬的事情发生,但许多地方上的权贵、豪绅,仍然有奴婢殉葬的现象。
只是殉葬数量在十人以下,甚至一两人,又是买卖的奴婢,官府很难查。即便知道,也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坐实范陵为亡子殉葬五人,哪怕是奴婢,也有问罪他的理由。同时,牵连他的上司,京兆尹萧炅。
历史上李适之罢相,就是因为他的下属兵部,被冠以“莫须有”的贪污罪名,罗钳吉网下,兵部官吏被屈打成招。
这种机会来到,李瑄怎么能放过呢?即便他很想与李白、贺知章饮酒,但他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众人听到李瑄要请李适之,神态各异。
范陵和卢铉,立刻知道李瑄要干什么。
殉葬!
别说殉葬只是皇帝的待遇,范陵的亡子,连官吏都不是。
他凭什么?
藐视皇权吗?
特别是范陵,冷汗直流。
原以为李瑄是来捣乱,笑话他们。
现在看来,李瑄手持无形之剑,带着杀机而来。
“不要管李瑄,带刺客离开,交给京兆府司法处理。”
李屿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向家奴命令道。
“谁敢动!我为检举者,检举京兆少尹范陵,以活人殉葬,草菅人命。左相会亲自处理此藐视圣人的大案,左相未来临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李瑄侧身几步,将他们拦住。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可能会提前动手,重“修”埋葬活人的坟墓,毁灭证据。
“李瑄,你……”
李屿气得牙痒痒,指着李瑄。同时,他在考虑后果。
周围这么多目光看着,稍有不慎,会出现巨大风波。
“五郎!”
范陵心中很急,看着李屿,请求想办法。
“你先离开,我阻拦李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屿沉声向范陵吩咐道。
“好……”
范陵点头,他绕过李瑄,准备离开。
“范少尹,我说过,在左相到来之前,谁都别想离开。”
李瑄挡住范陵,目光如电。
“李瑄,认清你的身份。你既无品秩,又无勋爵,凭什么敢阻拦身穿绯衣的京兆少尹?我定上书圣人,治你越俎代庖之罪。”
卢铉为巴结李林甫,一向跪舔李屿,他又跳出来向李瑄指责道。
“那你区区七品官吏,凭什么敢拦住身穿紫衣的太子宾客。以下犯上,又该当何罪?”李瑄反唇相讥,并缓缓说道:“后汉的时候,侍御史寒朗,冒死向汉明帝揭发佞臣,因此使上千名无辜的人被赦免,使大逆不道的官吏被抓获。我是宗室,只是在做与寒朗一样的事情罢了。”
他以李屿、卢铉阻拦正三品的贺知章为例,嘲讽之意,淋漓尽致。更是用同为“侍御史”的寒朗,拿卢铉做比较,为诛心之论。
此时,李瑄看到范陵的种种动作,已经放心下来。如果没有埋葬活人,他不会这番举动。
两人面对面,李瑄甚至能看到表情中的慌乱。
“挡住李瑄!”
见李瑄言辞犀利,油盐不进,李屿只能用下策。
“七郎我来助你。”
李瑄的铁杆裴胄,从衣袍内掏出一根随身携带的棍子,带着两个僮仆,不畏惧李屿人多势众。
“乳臭未干,滚回去喝奶吧!”
李屿鄙视地看一眼白白净净的裴胄,示意奴仆将其制住。
“谁敢欺负我七弟?”
就在右相府家奴涌来,李瑄准备施展拳脚的时候,一声高喝传来。
只见一名圆领长袍的青年,带着二十多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向这边而来。
“嘭!”
一名青衣恶奴想要阻拦,却被这青年一脚踹翻。
其他恶奴见此,不敢上前,只能缩在李屿身边。
这名青年是李瑄的五兄李琅,在左羽林军中任队头。
由于喜好玩乐,李琅的狐朋狗友众多。
与同僚相处的时候,又十分豪爽,所以羽林卫的部下,以他马首是瞻。
李琅请部下在曲江喝酒,正好与裴晃相遇,听七弟有麻烦,特来相助。
“李琅,羽林军是圣人亲卫,可不是干这样的事情?”
李屿认识李琅,他看了一眼李琅后面身穿便服的羽林军,厉声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干,我只看见你们准备殴打我七弟。”
李琅不管原因,他一摆手,部下立刻将此地团团围住。
现在别说范陵,连右相府的家奴,都别想离开。
“五兄,拦住即可,不要动手。父亲一会便到。”
李瑄来到李琅身边说道。
他五兄来的正是时候,否则这些家奴去通风报信,他不一定拦住。
“何事竟惊动父亲大人?”
李琅惊道。
他知道前两天李瑄刚打李屹一顿,以为今天又和李屿起冲突。
心想李瑄比他还能惹事。
“关系到父亲的大事。总之,别让李屿这些人离开。”李瑄一时说不清,只能郑重地表达。
李琅和曾经的“李瑄”一样,都不喜欢学习。曾经的“李瑄”好歹精通骑射,李琅则文不成武不就。
听李瑄的话后,李琅不再多问,吩咐部下,谁敢动,就往死里打。
李屿心中大恨,却无可奈何。
范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被刺杀的惊恐,都抛之脑后。
贺知章凝重地望着李瑄,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竟然会动用政治手段,为自己的父亲,抓住机会。
而李白自始至终不明白,李瑄要与李屿硬磕的原因。随性的李白,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权谋者与大诗人的本质区别。
前者,欲利当下。
后者,名垂千古。
最先到来的,是当值曲江的南衙禁军。
李瑄以左相将来临,请他们等候一番。
南衙禁军的郎将不想多事,驱散人群,在一旁等候。
即便是南衙禁军,李林甫也没法影响。睿智的李林甫,会干预边军,却不染指禁军。
李隆基靠禁军完成唐隆政变,将韦后、安乐公主等韦氏势力诛杀,扶持他父亲李旦登上皇位。又靠禁军发动先天政变,打败太平公主,剿灭其党羽,一步步掌控大唐。
谁敢打禁军的注意,李隆基会毫不留情地挥下屠刀。
“你叫什么名字?”
李瑄势大后,问那名还在一众家奴身下挣扎的刺客。
“薛错。”
刺客身体虽起不来,声音却铿锵有力。
他不是蠢人,已经听出这位素不相识的公子,要惩治范陵。
他不怕死,也知必死,只希望能瞑目。
“你善射?是军士?”
李瑄陡然发现薛错左手大拇指上的“韘”。
韘是弓箭手常戴的一种扳指,佩戴时可避免伤手,提高射箭的速度。
此韘只是兽骨磨制,上有兽面纹,头双角似牛角。
而且薛错的手指上的老茧明显,经常开弓才会这样。
结合他“错”的名字,李瑄断定他不是贵族出身,非贵族,又经常射箭,不是猎人,就是士兵。
“安西龟兹军士兵押官。”
薛错直言道。
“押官最少统帅五十名士兵吧!请细说刺杀京兆少尹的理由。我父亲是左相,为人刚正,必为你申冤。”
李瑄不是不了解军制,而是天宝年间,天下确立十大节度使后,每个节度使下的军使、守捉使,统帅士兵数量差距甚大。
少者五十人设一押官,多者五百人设一押官。
回乐城,朔方节度使府。
“太狂妄了,竟敢同军操戈。”
王忠嗣同时收到卢瑜的战表,和皋兰州都督浑释之的汇报,将副使兼兵马使张齐丘,和都虞候李光弼、以及节度使判官召过来。
张齐丘看到这两份战报后,怒气冲冲地说道。
“虞候觉得如何?”
王忠嗣一脸平静地向李光弼询问。
他面容方正有威严,身高六尺,身材魁梧健壮。
同时,王忠嗣也是一个不喜言谈,沉着勇悍的人。
在不善于说辞下,他治军能直切关要,严谨程度如前汉的周亚夫一样。
朔方军每一个士兵的兵器,甚至箭矢上,都写有使用者的名字。
在王忠嗣之前,边军消耗兵器严重,每次战斗,都有大量兵器丢失,有的是遗弃在战场上,有的丢失得莫名其妙。
现在把姓名写在兵器上,丢失会被治罪。所以人人自勉,兵器充足。
箭矢上写名字,也可以准确记录战功。
“按照丰安军使卢瑜所说,皋兰州骑兵虽有错在先,但这是副使李瑄一意孤行,射残皋兰州骑士,扣下皋兰州战马。皋兰州都督浑释之的公文上说明,麾下连夜赶路,心浮气躁,才去抢牧民的牛羊,认为丰安军没有资格扣下皋兰州骑兵的马匹,更不能射残骑兵。”
李光弼沉吟过后,说道:“末将认为双方都有过错。”
李光弼三十多岁,英姿勃勃,留着很短的胡须。
他虽是契丹人,却精通史籍,犹长《汉书》,这也使李光弼足智多谋,有出奇制胜的本领。
都虞候相当于节度使的心腹,此时的李光弼虽然没有什么功劳,却深受王忠嗣器重。
同时,李光弼还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更为军人的利益着想。
“这个李瑄,我看走眼了。竟能率丰安骑兵,以数十人阵亡的代价,斩敌骑近千,获战马五百。”
王忠嗣没有接过这些话,而是以李瑄的军功论事。
他起初以为李瑄是一个诗人。
王忠嗣明白大多数诗人都有立功边塞的愿望,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边塞诗,在军中传唱。
但这些诗人们没有条件直接到节度使幕府,更没有条件,如李瑄一样,一步成为大军副将。
王忠嗣认为李瑄就是这样的人,由李适之送来镀金。
这种事情王忠嗣一般不会多问,毕竟他曾经也是关系户。
但在与突厥左厢的战斗随时可能发生时,陈回光被调走,让王忠嗣觉得李适之动作频繁,操之过急。
另外,王忠嗣的父亲王海宾在丰安军使的职位上阵亡,使王忠嗣对这个职位有不一样的情感。
有这些因素,李瑄来回乐城报到时,王忠嗣没有相见。
“李瑄确实勇武过人,有斩将拔旗的能力,看来传言非虚。在对突厥的战斗中,丰安军还是可以作为前锋的。”
李光弼见王忠嗣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论断。
平心而论,李光弼也赞赏李瑄的果断与勇猛。
但身为军人,他认为李瑄将箭残同伴,冲动且过。
“大夫,李瑄军功归军功,但末将认为射残皋兰州骑士当重惩。否则,如果人人效仿,军中就不会再有法纪了。”
张齐丘则坚持自己的意见。
“功与过,不可以此而论。在边塞上,如果有违犯军法的士兵,可以直接斩首,以儆效尤。从皋兰州骑兵劫掠百姓的那一刻起,丰安军使卢瑜就应该当场将骑兵统领处死,以平民愤。”
“从前庄贾身为监军,只是迟到训练,司马穰苴就将其斩首。你们难道觉得浑悬的罪比庄贾小吗?”
王忠嗣沉默片刻,然后目光在张齐丘和身上徘徊,平和缓慢地说道。
张齐丘听到这番话,面容一怔。
王帅的意思是要处死浑悬?
连李光弼都没想到这一点。
但李光弼立刻想到王忠嗣上任后三令五申的军令。
长期以来,边军恶习不改,毛病不断,连诸军主将都不以为然。
这是要杀鸡儆猴,震慑全军。
想到此,聪明的李光弼不再接话。
张齐丘身为“储帅”,还想接王忠嗣的位置呢,又怎么会忤逆王忠嗣的意思。
先前他想治李瑄的罪,是会意错王忠嗣的意思,以为刚正的王忠嗣讨厌李瑄。
“国家养兵,是用来救民的。李瑄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可争论。责令浑释之将骑将浑悬免职,押送至回乐城问罪。那一千匹战马,丰安军需还给皋兰州都督府。判官,你前往丰安军告诉卢瑜,让他多读读《卫禁律》,如果他知道军法,就说明他太优柔寡断了,身为主将,不该如此。”
“准许丰安军的奏功,绢、钱从节度使府库出,另奖丰安军羊三百头,立刻运送到丰安军!”
“对李瑄的奏功,本帅亲自拟订,送至兵部。”
王忠嗣向判官下达军令。
言语中,包含了对卢瑜的批评。王忠嗣从两份文书上看出卢瑜早就可以出面制止,但他没有。事后还认为李瑄做错。
这让王忠嗣对卢瑜的印象很不好。
“大夫,咄陆部敢寇略我边境,杀害我边民,应该给予还击。”
张齐丘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立刻向王忠嗣请命。
卢瑜是文官为将,他也是进士出身,文官为将,手无缚鸡之力。
王忠嗣教训卢瑜的话,张齐丘听着刺耳。
“突厥反复无常,必然要覆灭。但不是现在。圣人下令许诺回纥可以尽占匈奴故地,本将已派使者接触回纥。让回纥、葛逻禄等部率先动手,我朔方军最要紧的是训练兵马,随时听候军令。”
王忠嗣微微摇头。
年轻时王忠嗣好战逞强,带着几百骑,就敢向数万人冲杀。
已至中年,王忠嗣趋于成熟。
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上惜国力,下怜士卒。
“大夫英明。”
张齐丘讪讪一笑,拱手说道。
“大夫,宁远将军来拜会您的时候,您未见他一面,他毕竟是左相的儿子。今又立下军功,需不需要召他前来。”
李光弼向王忠嗣提醒:“左相是贤明的人,陈将军被突然调走,似有因果。”
“不必了,下次有公务的时候再行召见。”
王忠嗣摇了摇头,他不在意这种细节。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