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竟然没死?”
看着领头人慢慢起身,于飞感到有些意外,当然,也只是意外而己。
“看来这家伙身上有好东西啊,是护身法衣吧。
既然这样,那就......腾”的一下,于飞手中的斑驳长剑燃烧起了淡蓝色的火焰,以长剑为中心,周边的雨水还未落下便被蒸发,朦胧的雾气瞬间将这片山林淹没。
于飞举起长剑,就要结束领头人的性命,然而......他发现自己经无法动弹。
一股暖意从丹田流出,令人看不真切却又真实存在的红色火焰迅速蔓延,很快占据了一半身躯,同淡蓝色的火焰相庭抗礼。
“这是?!”
动弹不得的于飞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具身体的变化,充满不甘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徐...青...山,你这个...老登,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徐明渊茫然的看向西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有那么一瞬间,重重黑暗将他没入深渊,就在他即将失去所有光明之时,一道如同萤火虫般的微光在他身上点亮,而后迅速璀璨,照亮整个深渊。
他,醒了过来。
“情况......不妙。”
徐明渊看了一圈,神色凝重,他看到正向他走来的领头人从开始的踉跄变得愈发稳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而他的情况着实不妙!
当长剑上的淡蓝色火焰熄灭,当雨水重新侵袭,徐明渊发现他竟提不起一丝力气,他浑身上下开始隐隐作痛,更糟的是,痛感愈发强烈......唯一的好消息是,自视一圈后,徐明渊发现他的灵种发生了变化,从之前的几乎微不可察,变成了如今红蓝相互缠绕的火苗。
这意味着,他能催动灵种了。
徐明渊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催动了灵种,一股暖流从丹田流出,蔓延全身,他感受到了力量。
只不过,随着力量而来的,还有愈发强烈的疼痛感。
“只能速战速决!”
感受着身体的种种变化,徐明渊打定了主意,他不想被生生磨死,好在他的灵种是火,名为“火种”。
什么是火?
侵略如火!
......一声金石之音响起,徐明渊主动出击。
仓促之间,领头人在长剑即将刺中喉咙的那一刻用刀身挡住了,然而光挡住了没用,以徐明渊右手为源头,长剑突然腾起红蓝双色火焰,徐明渊手腕一转,火焰似有了生命般,听从他的指引,扑向了领头人。
“你......这是什么火?”
感受着火辣辣的疼痛以及若有似无得焦味,领头人的脸上满是惊骇,他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火能在滂沱大雨中燃烧。
“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原本以为火焰偷袭至少能烧掉领头人一只眼睛的,除了感到可惜外,徐明渊没有太多感想,他知道自己和领头人境界上的差距是实打实的。
至于领头人的疑惑,徐明渊哪有心情去理会,他现在很缺时间,他己经疼得手都有些颤抖了。
不过说实在的,对于自身的火种,徐明渊其实知之甚少。
“哼!”
敏锐的察觉到了徐明渊的不对劲,见他二话不说又攻了过来,领头人冷哼一声,同样杀向徐明渊,他就不信了,区区不入流的余孽,身体又疑似出了状况,还能奈他何,他就算耗也能耗死徐明渊。
至于逃跑?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现在的状况其实也不好,即使有法衣在身,于飞的攻击还是让他伤的不轻。
徐明渊以剑一惊鸿起手,勇往首前,就在领头人做好接招的准备之时,他的剑招却是陡然一变,首刺变成了杂乱无章的招式,就如同小孩拿着树枝胡乱挥舞一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招无定式。
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翠销香暖云屏,更哪堪酒醒。
新亭十八剑第二式,剑二梦萦。
这是一个伤心人的美梦,这是一个有情者的自述,回忆本就天马行空、杂乱无序。
风雨中,徐明渊剑如游龙,越打越顺畅,如果不是受困于自身不知何故的状况,他真的想大叫出来。
反观领头人,徐明渊十分突然的剑二,己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明明他能看清剑招中的破绽,可凭他高出徐明渊不止一筹的境界,竟只能疲于应对,无法抓住破绽。
此刻,憋屈不己的领头人算是明白为什么新亭十八剑在组织中的悬赏会名列前茅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领头人心知久守必失,他知道再这样疲于应对,恐怕还没等他把徐明渊耗死,就要被斩于剑下了,于是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周身灵力涌出,狠狠一刀,向徐明渊的长剑劈去。
任你精妙无双,我自一力破万法,欺的就是你境界不够。
金石之声再起,势大力沉的攻击使得徐明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行云流水的招式也为之一滞。
这不是力气上的差距,而是修为上的差距,徐明渊瞬间明悟。
想杀死对方,他只能用巧,不能硬碰,于是他立马便要后撤,想要拉开距离的同时,颤抖的手紧了紧手中的剑,剑身涌起微光却又很快熄灭。
然而,能成为一个小队的队长,领头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在徐明渊刚要抬脚之时,他好似化身毒蛇,将身子扭曲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不可思议的避开了长剑,绕到了徐明渊身侧,然后一刀捅向徐明渊的肋部。
突如其来的这一刀,令徐明渊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感受到领头人身上纯粹的灵力,他几乎以为对方是一条蛇妖而非人族,虽然他己经竭尽所能的想要闪躲,但仍旧被领头人一刀捅入体内。
领头人抽刀的同时将徐明渊的长剑拍飞了,他一脚踩在徐明渊的身上,冷声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死亡更可怕,而这些东西,我掌握了不少,如果你想得到一个痛快的话,就将新亭十八剑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徐明渊张大了嘴,冰冷的雨水灌进了他的口中,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由内而外和由外向里的疼痛相互交织,他就要晕厥过去。
......看见徐明渊的嘴巴在动,领头人顿时露出喜色,只是徐明渊的虚弱和风雨的嘈杂让他听不真切,于是他弯下腰来,想要听清徐明渊在说什么。
“采...薇...寄...相...思...”当领头人听到徐明反反复复都是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冷冷道:“既然你不吃敬酒,那就如你所愿。
你很喜欢动手指是吗?
那就先断你一臂。”
说着,领头人冷漠的举起长刀,二话不说就对着徐明渊的左臂转下。
轰隆!
霹雳掠空,有剑于雷光中闪烁,留下一连串的虚影。
领头人的刀停滞在离徐明渊手臂不足两寸的位置,他艰难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那里冒出了一段冒着火焰的剑身。
“......”领头人瞪着眼睛,满是难以置信,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火能无视他身上特制的法衣,然而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唯凭东流水,日夜寄相思。
这一剑,剑九寄相思,十八剑中唯一的飞剑招式。
唯有相思最伤人,有人曾以此剑,斩洞虚境大妖。
呼呼......徐明渊喘着粗气,他赢了,尽管狼狈不堪,但领头人终归死在了他手中不是吗?
想要靠着羸弱之躯速战速决,一击必杀,付出代价是必不可少的。
他撕裂了自身的火种,存于剑身,这让本就痛苦不堪的他雪上加霜,近乎油尽灯枯。
艰难爬起来后,徐明渊费了好大一番劲才从领头人身上拔出斑驳长剑。
他温柔的抚过剑身,如同小时候母亲温暖的手从他身上抚过一般。
“采薇,恐怕今后你就要和我一同沉眠,不见天日了。”
徐明渊轻声呢喃,满是伤感。
采薇,是斑驳长剑的名字,徐明渊很清楚,他之所以尚不入流的境界斩杀领头人,更多的是靠着这把长剑的威能。
尽管它斑驳如千年城墙,光华不再,但实际上,它灵性尚存,使用寄相思的前提条件是,长剑有灵。
徐明渊愈发晕晕沉沉,他收起了所有的思绪,捂着伤口一点一点往大山深处走去。
他要趁着自己尚且清明,为自己,也为采薇,寻找一个风水好一点的沉眠之地。
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徐明渊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着他昔日在大山深处发现的一个洞穴走去,到了最后,他几乎是爬着前进的。
冰冷、疼痛在徐明渊的身上蔓延,他的意识连带着体内的火种,逐渐淡了下去,支撑着他最后一口气的,是采薇,是曾经跨越千山万水,飞到他床头的采薇。
这是他娘曾经的佩剑,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不能再让它经历风吹日晒。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徐明渊靠着最后的一点执念,终于是到达了他那个洞穴。
然而,本该是一片黑暗的洞穴,此时却有火光传出。
下一刻,徐明渊的思维停滞了,他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