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手里握着一截冰冷的钢管,不知道为谁卖命,不知道要打的人是谁,只知道等到七点,小马哥一声令下,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冲出去。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命运这个东西,就像漂在水里的一片花朵,自己能够主宰的,就是等待倏忽而来的随波逐流。
小马哥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不时地看看表,再看看窗外,脸上的表情焦躁不安。
屋里的人也大都在沉默地等待着,气氛越来越压抑,像一口大磨盘一样堵在我的心口上。
我握着钢管的手心里全都是汗,稀里糊涂的来了韩国,甚至连泡菜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要被拉出去跟人拼命,这简首是人生中不能承受之扯淡。
但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自从我上了那辆黑色的现代轿车之后,就己经下不来了。
我看了看老棒子,他的表情倒很镇定。
我知道这家伙原来在延边的时候就是个混子,没少跟人干过架,只是这一次,恐怕不是打架那么简单。
老棒子扭头看看我,低声道:“阿乾,一会儿冲出去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别害怕,有哥在呢。”
这低低的一声嘱咐暖的我心头发烫,鼻子一热,差点没流下泪来。
我笑笑说:“不害怕,棒子哥,你别忘了我也练过。”
老棒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哥怎么把你带出来的,还怎么把你带回去。”
天色几乎完全黑了,街边的路灯都零零星星地亮了起来。
小马哥看了看表,又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兴奋地嗓子都破音了,“兄弟们,冲下去,看见外面穿黑西服的都给我砍翻喽!”
“啊!”
也不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大家伙一窝蜂的就从楼上冲了下去,呼啦啦的一大片,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群架,当时忽然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大圈,而是在古战场上手持冷兵器冲向敌方阵营的士兵。
这种感觉给了我强烈的心理暗示,当时没冲了几步,心中的杀意就像火苗一般猛的窜了上来。
怪不得说人就是人性与兽性的结合体,在合适的时机,隐藏的兽性便会爆发出来,甚至会压抑住人性的光辉。
凑着昏黄的路灯,能看到在中华街后面的拐角处,有一群穿着黑西服的人,大约有三西十个,手里也都拿着家伙,基本上是刀子和棒球棍,这两样东西好像是韩国黑帮干仗的标配。
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看到我们,他们也是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双方人马就这样迅速地碰撞在了一起,然后混乱、融合,很快进入了混战。
我敢发誓,真实的黑帮群体械斗比任何电影上演的都更真实,更残酷,更血腥,尤其是这种不计代价后果的殴斗,我能听到刀子捅进身体里的“嗤嗤”声,棒球棍砸在肌肉与骨骼上的碰撞声,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人满身是血,手里拿着刀刃都己经弯了的匕首,一边大叫着“阿西吧”一边寻找着自己的对手,这时一个人从他后面冲了过来,朝他脑袋上就是一棒球棒,这家伙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结果头还没扭到一半就像面条一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