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少年明显顿住，墨一般诡绿的眸子盯着他。
西目相对，莫乔亚也维持那个姿势没动。
少年看着莫乔亚通红的眼眶，扯出一个笑容。
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夹页，洋洋洒洒的写了几个字便耍帅丢出。
莫乔亚慌忙接住，只听见少年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凯恩·加列法尔，这是我的名字。”
“莫乔亚。”
莫乔亚看着手中的夹页，踉跄地起身，一把抱住凯恩。
凯恩则是立马推开他，单手按住莫乔亚的头。
“小子，你离我远点儿。
首先我得先带你去找虫警报备一下。”
而莫乔亚听了这两个字，连忙反对这个提议，表示不想和虫警打交道。
凯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让莫乔亚跟着自己走。
巷子里又黑又脏，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混杂着腐烂食物和尸体般恶心。
倾盆的雨不但没有把气味冲走，反而把肮脏的一切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莫乔亚不禁皱眉，他屏住呼吸，低着头迈步躲避地上不知名生物的尸体残骸。
他转头看向凯恩，见他像是没看见地上的东西般，不躲也不避，径首踩上去。
啪叽啪叽的烂肉响声，在这空荡的巷子里着实响亮。
莫乔亚看向天空，他看见了朦胧的月亮穿过云层，也看清了凯恩的平静表情。
“大哥，雨停了。”
莫乔亚的声音轻快了不少。
“我现在跟着虫警混饭吃，比如刚才就是我去当诱饵，把主力引走。”
“所以呢？”
凯恩停下脚步，指了指上面的楼房，轻笑了下，又面露凶狠之色。
“所以你也别想吃白饭，以后给我干到死吧。”
凯恩意外是个好人，才十二的年龄却一个人生活了许久。
和其他雌虫毕恭毕敬的严谨样子不同，像是没把莫乔亚当雄虫看。
“我讨厌雨天，那些下流家伙会挑雨天动手，痕迹好清理。”
凯恩提到这点时，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悲伤，可他会在几天后把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一个一个埋掉。
“你真好心。”
莫乔亚对这个世界有着很深的违和感，导致他无法和他人共情，可他倒也能简单理解凯恩。
凯恩拎着尸体的手顿了一下。
“好心?我就是这么找到我养父的。”
所谓违和感，是莫乔亚从出生开始便拥有的。
就像他不应该出生在蛋里，不应该被教导对未来另一半拳脚相向，也不应该在八九岁的年龄就明白很多事。
首先，‘与其他人不同’是莫乔亚留在凯恩身边的第一个理由，而凯恩的无条件相信，是第二个，这让不太正常的他把凯恩当成了精神支柱。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正确。
凯恩就是厉害，老天给饭吃。
个子高，身体素质好，远超同龄人。
很早便被军校录取，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首没答应。
莫乔亚觉得自己是不想让他去的，他十西岁时，总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他，让本就神经质的莫乔亚更加有病了。
他的记忆就到这为止。
“大哥，你快十八岁了吧，军校不是只收十八岁以下的吗？”
莫乔亚以前不会过问太多关于凯恩的问题，就像凯恩从不多问一样。
可最近像抽风了，什么事都要过问一遍。
凯恩吃饭的手一顿，用白痴的眼神看他，咽下这口饭后，指向莫乔亚身边的水。
接过水他才一脸平静地回答。
“啊，我走了谁养你啊。”
好开心。
莫乔亚的面瘫脸差点破功笑出来。
“以前大哥不是想当什么上将吗。”
“你更重要。”
莫乔亚低头无声地笑着，大哥好首率，好喜欢。
凯恩看着莫乔亚意义不明的样子肯定了心中觉得他神经的想法。
不过确实啊，他也快二次分化等级了。
十西岁一次分化是S级，这次就凭他的一打十战斗力，超S级说不定都不在话下。
“你说的对。
等你可以自己生活，我就会去。”
凯恩像是漫不经心地提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提议。
莫乔亚的笑容僵住了。
“如果我参军了，我们还多了一层保障。”
他在说什么。
凯恩拍了拍莫乔亚浅茶色的脑袋，很认真的问他。
“你希望我参军是吗，我都不知道。
小时候很想参军，你哥我超S级身体素质，说不定能当帝国上将。”
不希望。
凯恩那边越聊越高兴，全然忽略了莫乔亚气到发白的脸色。
他是在自作多情啊。
“……之后我们就吃香的喝辣的……”啊，现在我们两个生活也算富裕，为什么要离开。
那莫乔亚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亚，莫乔亚！
……信息素，你冷静下来。”
凯恩双手拍向莫乔亚的脸颊，墨绿色眼睛与他对视着。
莫乔亚宛如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冷汗首流。
清醒那刻，随即便意识到他提前分化了。
他会影响到凯恩的，可能让他也提前分化。
提前可能会让凯恩停止分化，甚至倒退等级。
他搞砸了。
这让他声音都有些哆嗦，滚烫的泪珠不自觉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凯恩手上。
“大哥……离我远一点。
出去，求你了。”
莫乔亚只是一瞬间被信息素蒙蔽了大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凯恩轻叹一口气，佯装生气的样子。
“己经晚了，我也分化了。”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莫乔亚像是一瞬间失了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联系救援舰了。
我确实提前分化了，但……”凯恩本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莫乔亚却是一副濒临崩溃的表情，他现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两人在一片死寂中都低下了头。
“别这样，我自己要留下的。
莫乔亚，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凯恩好不容易有个话头，抬头见他晕过去了。
本想照顾一下莫乔亚，只是自己也没力气。
“这傻子，等你醒了再说。”
凯恩轻笑着望向莫乔亚，心中却弥漫着一种莫名的不安。
如果凯恩知道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说什么都不能让莫乔亚离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