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去，秦牧己经有些习惯，身子也愈发矫捷，从前下山一月，上山一月半，到如今下山五日，上山十日。
见到师傅的面也越来越多。
虽然之前有时候还是会被按到臭水沟，师傅还专门为他清理衣服垢物，但此时村子里那些孩子都打不过他了。
他甚至能一只手抓着一个孩子，还能一脚踹飞一个小孩。
甚至那些大人都有几个与他动不了手。
不过有次那个子高的孩子被他按在地上，他没有再往下挥拳。
师傅说了，不许沾染性命，不然罚他一年不能吃饭。
这高个子还没鸡在他眼里有价值。
对，贱种，妥妥的贱种。
秦牧笑呵呵的。
他看着那高个子的母亲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头一酸，没感觉到得意，反而有些伤感。
谁还没个娘啊。
原来是他啊。
再后来他就不理那些孩子，完全就是挑完水首接往山上走。
村里人看在眼里，都说那神仙眷顾了以前那个贱种，现在那个小神仙。
也都纷纷对他恭敬。
不过秦牧懒得纠缠，只是挑水。
后来在发现秦牧根本不理他们，也就跟秦牧没了纠缠，再无言语交流。
山上的师傅不仅仅让他泡那个强健壮骨汤，也在让他多读些书，学着写字，虽然写出来的字跟师傅有天壤之别。
但是也能看出来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也吩咐过秦牧不许背地里骂人，否则不给他鸡吃。
秦牧刚要背地里骂上几句。
可到了嘴口，又赶忙捂住嘴。
呸呸呸。
“师傅对我还不错，让他一次，对，让他一次。”
秦牧心里安慰道。
不过也有时候有些烦恼。
秦牧此时就被那高个子的母亲拽住了裤脚。
那高个子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秦牧。
泪水应该是真的，毕竟秦牧也流过不少泪。
也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真的。
那高个子发烧了，很重的感冒。
村子里也没有个医治的手段，找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无济于事。
“贱……小秦，你们是一起玩到大的，求求你了，救救狗娃吧。”
秦牧有些不知所措的杵在原地。
他记得之前是他这么拽着别人的裤脚，问他们可以给一个饼吃吗。
他也记得，当时人们一脸厌恶的把他踹开，脸上的厌恶应该也不是假的，因为他也看过很多。
“我不会救人？”
秦牧没有骂人，师傅不让他骂人。
至少师傅就在天上，他不敢骂，要不然没鸡吃。
“你怎么能不会，你不会，那天上也有神仙会啊，我猜他们会的，他们一定会！”
狗娃的娘拉着秦牧的裤脚，死死的拽着。
秦牧有些伤感，这是师傅给他的衣服，他都没舍得拽过。
太用力了。
秦牧心疼。
这也是家当啊。
“我……不知道师傅会不会。”
秦牧还是第一次有人求他，他觉得自己有身份了，心里还蛮开心的。
“一定会，一定会，求求你，上去帮我，帮我……”狗娃他娘死死拉住。
秦牧本来想一脚踹开。
但是有些伤感，自己病了，自己娘也会这么求人吧。
秦牧上山了，手里拿着狗娃他娘给的饼，他终于要到饼了，蛮开心的。
村子里的人对他变好了，村子里的人变好了。
这一张饼是他的报酬，他要把饼给他师傅，师傅也一定很开心，村民认可他了。
秦牧笑了，笑着笑着。
哭了。
泪水西溢，但是他没舔嘴角，他怕娘看到，嘲笑他大男孩子了，还要哭。
步子落快了许多。
秦牧眼睛中有些泪水，撒了出来。
山顶，太清山的路越来越好走，这青云梯越走越熟练。
秦牧赶到了茅草屋，放下了两桶水。
那饼被他紧紧的塞在了衣襟里。
来到师傅门前，叩了门，弯腰拜了拜。
茅草屋门开，师傅站在那里，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道：“秦儿是越来越快了。”
秦牧赶忙把饼拿了出来，讲了山下那狗娃的娘拦住他这一事。
双手呈上。
师傅站在茅草屋门前。
久久未动。
等到秦牧抬头，才发现师傅眼睛有些湿润。
道：“师傅，可以不帮。”
“秦儿，你知道我当初说过，习武练法，悯怀苍生。”
“弟子不敢忘。”
秦牧低头。
不敢看师傅的眼睛。
其实他早忘了这句话，他只记得那句不受欺凌。
哪里还记得什么悯怀苍生。
秦牧再一抬头，只看到师傅己经背过身去，回了屋，阖门之前道：“你那葫芦里便是救命良药，给他一粒，取决于你。”
秦牧一下子明了，赶忙顾不得泡那强筋健骨汤，朝着青云梯就飞奔过去。
青云梯很长，但秦牧却感觉异常轻松，总感觉这下山的路也短了。
三两步，仅一天，秦牧便到了那狗娃的床前。
不知道多少村民在屋门外紧盯着。
也不知道是在关心狗娃，还是想要看看这秦牧究竟有没有沟通上仙的本事，有没有神丹妙药来医治狗娃。
所幸，那葫芦里的丹药真的管些用，狗娃只是吃了一颗，本来苍白的脸色一瞬变得红润。
能看得出来，狗娃好转。
秦牧松了口气，师傅这药真的管用。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周围嘈杂。
“秦小神仙，赐我一颗神丹妙药吧，我家里也有卧床不起的老人。”
“秦小神仙，我早些年咳嗽，至今未愈，求赐我一颗神丹妙药吧。”
“秦牧，我早些年还抱过你呢，你不记得啦，咱可不能没有良心，也得给我尝一个。”
秦牧被人围了起来。
一群人争得面红耳赤。
秦牧一瞬间有些害怕。
他们不是这样的，他们根本那就不是抱他，倒像是，勒死他。
还有，那家里有老人的，老人许多天吃不上一口热饭，怎么能靠药来治呢？
秦牧慌了。
一群人痛哭流涕，纷纷表示之前都是他们的过错。
他们错了，求赐他们一颗神丹。
秦牧暗骂：“都是一群贱种，贱种！”
可是手上的葫芦还是不自觉的散了出去。
一颗接着一颗，有些人手里甚至拿了一把，那是足足秦牧要吃一个月的量。
“罢了，或许都有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