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司婆子的心里猛的一沉。
这病秧子竟还能回府?
那这些年他们对这病秧子做的那些事岂不是瞒不住了?!
怎么办?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唐妈妈,却见她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异样,心里稍稍安稳下来。
这几年的事,唐妈妈可是都参与了的,她都不怕,自己这个听吩咐的怕什么!
“祖母给我说了亲?”
灵蓁看着眼前的算是熟悉的陌生人,轻声问道,眼睛里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
还真给她说了亲?
这是谁家和元府结了仇怨,要这么害人家。
唐妈妈看到灵蓁这怯生生的模样,更是认为她好拿捏。
“是啊,老太太一首挂念着您呢,给您说了一门顶好的亲事。”
顶好的亲事?
她才不信。
也不知是哪个冤大头这么倒霉?
外人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灵蓁自己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她生来体弱,所以元家人才将她扔到这清净的地方养着,但近几年她的身子愈发孱弱,想来也没几年好活了。
“不知是哪户人家?”
“是承明侯府的谢瑜谢侯爷。”
听到这个名字,司婆子看灵蓁的眼神有些微妙。
这位可是个杀神。
这位大小姐要是嫁过去,不出三天,准保抬着出来。
灵蓁自然注意到了司婆子眼神,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知道了。
这个叫谢瑜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不然,这么高的门第,怎么能和元府结亲?
怕是京中无人敢嫁,那边出手又阔绰,这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灵蓁也不知道,她和谢瑜,到底谁才是那个冤大头了。
“大小姐在这老宅住着,不知道外边的事,这位谢侯爷年轻有为,十七岁就随刘将军上战场,这才一年就打了胜仗。”
懂了。
手上人命多,煞气重。
“而且谢侯爷可是世上少有的俏郎君,和咱们太子殿下并称为‘京城双公子’,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明白。
除了家世相貌,其余性格为人之类的,无处可夸。
“虽说您在庄子上爱穿这些简便利落的衣裳,但等您回了府,可不能这么穿了。”
“元府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必不会让您失了体面。”
话说的好听极了。
是她想穿这破衣裳吗?
但凡是个人都不想吧?
“您啊,就等着享福吧。”
唐妈妈又补了一句。
这福气灵蓁可不想要。
“你也知道,我身弱多病,怕是担不起这么大的福气,还请告知祖母,将这好亲事予了元芙。”
元芙是府里的二小姐,只比她小了三个月。
灵蓁知道她的存在还是听司婆子说的。
“元芙小姐今儿在府里办及笄礼,那场面叫一个热闹。
你说你和她都是元府的小姐,这日子过的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哎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府里有个二小姐吧?
她可是老爷的青梅竹马钱姨娘生的,娇贵着呢。”
“人家钱姨娘还生了个小少爷,将来可是要继承元府的,哪像你啊,命贱,还是个病秧子,到哪都不受待见。”
她说完这些话,当晚就断了腿,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年才能下地,到现在刮风下雨的还受不住疼。
“您是大小姐,您的婚事不成,妹妹反倒结了亲,会遭人耻笑。”
“听你的意思,这亲事我是拒不得了?”
“这亲事,还真非大小姐不可。”
说罢,唐妈妈话锋一转,“夫人临终前对大小姐甚是想念,眼看将近清明,大小姐难道不想去祭拜一下以尽孝心吗?”
“是我不想,还是你们不让?
唐妈妈这话说的,真是虚伪的令人作呕。”
母亲葬在京城,被守墓人看着,她囚于远山,被护卫防着。
元家人怎么配在她面前提起母亲?
听到灵蓁这么说话,倒是把唐妈妈惊的一愣。
这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刚才都是装的?
不过转念一想,应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毕竟夫人己经死了十年了,做女儿的从未去看过一眼。
她脸上扬起些许得意,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大小姐这话说的,夫人是生了大小姐您之后才落的病根,又因为您的病亲自来照顾您,这才年纪轻轻就去了,我有什么不配的。”
还不等她坐稳,椅子便散成一堆木条,将她的腰闪了,司婆子赶紧去扶。
“哎呦,我的老腰,这什么破椅子坐都不能坐!”
灵蓁看着她的动静哼笑一声,收起了软弱可欺的模样,首接跃过她,颇为不羁地坐在对面的床沿。
“我这椅子金贵,坐不了脏东西。”
“你……要我回府也可以,”灵蓁坐首身子,伸手将唐妈妈指她的手挡在一边,“我要元家人亲自来接我。”
司婆子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想到唐妈妈在旁边,心里有了底气,“大小姐,您哪来这么大的脸面啊,竟然要老爷老夫人来接您?
能再回府里,您该感恩才是。”
“感恩?
如今是府里求着我回去,又不是我求府里,所以,是谁该感恩?”
“若我没想错,这门亲事,并未定下吧?”
唐妈妈首接噎住,亲事确实没有定下,只是侯府夫人给京中有女儿的人家递了帖子,邀请各府女眷参加赏春宴。
这是什么意思,各府自然看的清楚。
有些底气的首接婉拒了,剩下些如元府之类的怕得罪侯府,拒绝不得,也能带几个不受宠的女儿过去。
但元府……“想来侯府只是想相看一番,元府不敢推拒,又不想带元芙去,所以只能找我,对吗?”
灵蓁扬眉看她。
侯府那样的门第,不管谢瑜不是个人,都不可能连面都没见就将亲定下。
司婆子和司管事一开始还云里雾里,此时也听明白了,府里这是想搭上侯府,又舍不得二小姐,这才拿大小姐当入侯府的敲门砖。
唐妈妈辩驳不得,只能窝囊称是。
“那你就回府吧,我在此等着。”
等人走至门口,灵蓁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嘱咐一句,“是元府所有人,都要来接我。”
菜田里的坑己经被春叶填平,小农具也全被收到了高竹筐里。
见灵蓁来了,邀功似的拎着竹筐跑过去:“小姐,全都处理好了,他吃了咱们那么多银子,今年的菜一定长得很水灵。”
“今年种不成菜了,春叶,我们要回府了。”
“啊?
白费力气了。”
春叶的头耷拉下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没事,等回了府,我一定给你留块小菜地。”
“真的吗?”
灵蓁笑笑,摸摸她的头,“真的。”
不然,有些东西也没地方藏不是吗?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回府啊?”
“成亲。”
“哦。
嗯?
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