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错开不久,在一个转角处,路招明点燃一个熄灭的灯盏,迎面对上一个小侍女。
路招明将手中的烛火交由小侍女,那小侍女并未说什么,接过烛火转身离开。
路招明则脚尖一扭,朝冯大管家方向而去。
“大人,您请。”
冯大总管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请两人进内。
两人稍稍躬身,迈步进入。
房中正是府尹张文成。
他整理衣冠,正欲出门。
见到二人连忙拱手道:“大人此时来访,可是贵人吩咐?”
说是贵人,其实在场三人没人不知道这贵人便是当朝皇帝——颜乘远。
而张文成面前这两位,就是烟冥的人。
烟冥是一个组织,皇帝私卫,不为他人,只为皇帝一人负责。
纪律严明,高手如云,烟冥之人,可叫其诸冥,传闻诸冥皆嗜血冷漠,杀人如喝水一般,武功高强,非寻常血肉之躯可比。
稍靠前这位成熟稳重,面若砒霜的,张文成猜测就是烟冥冥主楚南风。
一剑封喉万骨枯,楚南风这个名字远不及烟冥冥主这个称呼更有名气。
千里取人头,血洗松家殿,平反鸠岳案,张文成心中清楚,眼前这位不只是能瞬间取你性命的主,还能让你身败名裂。
不光死的面目全非,死后也落不下好名声。
张文成表现的倒是不紧不慢,请对方上座。
一张画着血红乌鸦的白布出现在张文成眼前。
张文成身心微颤,又恢复镇定,他疑惑道:“此是何物?”
楚南风并未回答,只慢慢道:“张府尹掌管京城事务己有三年。”
楚南风起身,将那白布送至张文成眼前,“三年,未见过此物?”
张文成慌忙起身,斩钉截铁道:“大人,此物确是不识。”
“听闻令弟纵横京城多年。”
楚南风冷冷开口,“与花月楼常来往。”
张文成蹙眉,怒骂道:“一个婢女之子,毫无规矩。”
转脸又朝楚南风拱手道:“大人放心,皇恩浩荡,此事我定会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楚南风将白布放到桌子上,幽幽道:“既然张大人不知道,还请夫人与公子去贵人府上一叙。”
张文成行礼:“贵人有请,必当遵命。”
不待张文成相送,楚南风转身,自行离开。
贵人此次微服,为保证消息绝密,相关官员家属是必定受烟冥控制的,只是张文成没想到,楚南风竟然带来了血色乌鸦。
冯大管家快步入内,瞧见张文成煞白的脸小声道:“大人,那东西又出现了?”
张文成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他强装镇定,抬头看了一眼门外道:“第三个。”
点心一路小跑着追上楚南风:“公子,没啥问题。”
点心也是烟冥之一,武功高强,十五岁己然是烟冥六小殿主之一,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
楚南风看了点心一眼,点心稚嫩的脸上笑得很灿烂。
“叫人去查,进来时碰到的那个女子。”
话音刚落,西下立马混乱起来,不远处升起滚滚黑烟。
“走水了——”楚南风皱眉,脚尖忽地一点,飞出门去,骑马疾驰而去。
张夫人的马车正缓慢前行。
“站住,做什么的?”
护送马车的一众人拦住一个靠近的女子。
路招明抬手出示一张令牌,上面写着府尹二字。
“老爷与夫人情深,派奴婢伺候夫人及公子。”
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妇人的声音柔柔传出:“阿明,你不伺候老爷跑过来做什么?”
说是护送,其实就是押送,这周围八九个人,真是将这马车围的水泄不通。
领头的叫吉新,确认令牌无误后,便放下戒备。
路招明跟着马车继续前行。
楚南风快马加鞭己然回到颜乘远身边。
“陛下。”
楚南风上前行礼。
颜乘远心情很好,他挥笔写了一个“年”字。
这个年字的一竖拉的极长,气势恢宏。
颜承远注意到增加了守卫,他望向楚南风道:“楚卿有心了,朕相信,有——”话未说完,“刷刷”两声,两只暗箭飞射而来,首冲颜乘远。
楚南风速度很快,利剑出鞘,“叮当”两声将其打落,楚南风迅速将颜乘远护在身后。
点心从外面跑入,脸上挂了彩。
“陛下,突然冒出一伙黑衣人,三西十人。”
颜乘远一惊,“如此多的人!
从哪冒出来的?”
楚南风面不改色,沉声说:“发红令,护送陛下回宫。”
话音刚落,就有七八号人破门窗而入,又有七八号人从身后围了上来,此时,屋外的守卫的人己然与外头的黑衣人交上了手。
不止三西十人。
楚南风微微眯眼,手提长剑,蓄势待发。
霎那间,风动,烛动,人动。
刀光剑影,叮当声不绝,在几十人的攻势之下,颜乘远竟然没有被伤到一根毛发。
是一剑一喉,是烟冥冥主,楚南风的身影快到根本看不清,片刻之间,还站着的,不过了了几人。
楚南风的长剑吃满了血,滴滴答答成了一小片,血液蜿蜿蜒蜒流出屋外,屋外叮当声没停,屋内却静了,剩余几人大睁着眼,捂着脖子,“扑通”一声,倒地没了气息。
一道红光发出,点亮了一小片天空。
路上的吉新看到信号,心下一寒,这是陛下遇袭。
他一夹马肚子加紧速度,脖子却一紧,强被拖下马来。
他一侧头,周围几人己然躺地没了动静,竟然有人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放倒了周围的人。
吉新被拖行了一段距离,将近要断了气,他艰难拔出腰间匕首,抬手切了绳子。
来不及呼吸,身体的本能使他迅速起身。
吉新想去看是谁。
“嗖”,一粒石子正中吉新脖颈,吉新倒地,晕了过去。
路招明伸手扶夫人下车,又从车中抱出刚满月的公子递给夫人。
这时,从暗处跑上来个大眼睛姑娘,朗声道:“明姐姐,怎么样,有进步吧,我就说我能帮到你。”
这姑娘一边说一边转着手中的一个木头弹弓。
“咔嚓”一声,弹弓就从中间断裂开来,小姑娘立马拉了脸,踹了一脚吉新,顺便碎了一口。
路招明习以为常,她转头对夫人说:“你们走吧。”
让路招明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竟跪了下来:“姑娘,我出生贫苦,唯有相公待我不薄,我本无处可去,还请姑娘送我上路。”
女子眼中含着泪光,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将一块玉佩塞入襁褓,托着递给路招明。
“你不必如此。”
路招明没有接,只是静静看着女子。
“你可以找个地方继续......”路招明话未说完,女子哭声接道:“不是谁都是姑娘,能从烟冥手中活着出来。”
路招明眼神一闪,又听女子说:“孩子不一样,他才刚来到这世间。”
“你是在给明姐姐找麻烦。”
大眼睛姑娘一脚踹晕一个刚醒来的,听到此处忍不住接话道。
“明姐姐很忙的。”
她小声嘀咕了一声。
路招明脸色不变,没有任何动作。
“你觉得烟冥不会找他?”
路招明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女子认为自己逃不过烟冥,那孩子同样如此,这个孩子,对于路招明来说,就是一个麻烦。
“姑娘既然选择来救我们母子,必然少不了麻烦。”
张夫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姑娘,怀儿跟着您,才可能有活路。”
张夫人再一次将孩子托举到路招明面前。
那孩子醒了,睁着黑亮的眼睛朝路招明咯咯笑,路招明用一只胳膊将其接了过去。
张夫人见其抱了孩子,眼中一发狠,拔了旁边之人的剑,自刎而亡。
一切发生的太快,大眼睛姑娘叫出了声。
“闭嘴。”
路招明冷声道。
大眼睛姑娘瞬间噤了声,路招明将孩子扔给大眼睛姑娘,自己擦了剑上血,将剑重新放入那人的剑鞘中。
“走。”
路招明抱起己无呼吸的张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