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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窗外

发表时间: 2024-08-18
城镇的正中心,一尊女神塑像巍然伫立在主楼之上,她脚踏象征生命的泉水,半开的扇面遮住面庞,露出两双微合的眼睛,毫无疑问,这位就是妮娜厅房中挂着的那位生命女神。

神像吊坠中的那一丝凉意现在还在布偶的身体中窜动,滋润着齐律的灵魂,这也使他无比确信那位女神很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从女神的塑像往北,则是各种高层住宅,因为地势较高的关系,反而能够看得清楚,而往东则是一大片黑烟滚滚,从经验来看应该是某种血汗工厂。

而妮娜家所处的位置在城镇的南部,此刻天色刚明,不少工人刚起床准备上工。

而周围房屋要么是由泥砖烂瓦随意搭建起来,要么就是粗制的木板拼凑起来,像妮娜家这样修建得井井有条的反而不多。

“也难怪早上妮娜听到屋子里动静的时候会那么紧张。”

齐律思索着,处在这么一个环境中,这栋房子被周围一些游手好闲的人当做高价值目标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可惜的是,这栋屋子里除了一幅女神像能卖上两个比索之外,其他的全都一文不值。

能够在贫民区盖上这样一栋房子,妮娜母亲当年的能力和努力可见一斑,可惜,病魔的到来快将一切打回到起点。

齐律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思索。

他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的环境里,眼前的情景仅仅是多想一些,都己经令布偶里的这个灵魂良心难安了。

等到日至晌午,街道上的人明显变得稀零起来,偶尔有马车驱过,也并不会在这片区域停留太久。

咳嗽声并不止从窗台下的丽莎口中传出,如果细了耳朵去听,各个方向都有风带来的痛苦呻吟。

女神的光辉很显然没有普照到她视线中的每个信徒身上。

“所以神有没有看到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呢?”

齐律的视线从街道转回远处那尊女神像上,她平静、和蔼、慈祥,一如清晨那样。

此刻在窗台上,他没办法去验证自己的墨水盒猜想,甚至不敢扭动一下身体,只能够胡思乱想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同时期盼着妮娜能够早日回来。

在这漫长到显得无限的时间里,他没能想出如何更高效地与妮娜沟通的方法,也没弄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

今天唯一的收获就是确认了这不是一个神明随意显迹的世界,这是一个穷人受难的世界。

而他苦行之神,也终于在漫长的开悟思索中,在街道的一头看到了熟悉的银发少女的身影。

她看起来非常开心,手提的篮子里拎着今天的晚餐材料,路上还有三两个下工的中年人同妮娜打过了招呼,但这没有耽误她多少时间,她还是飞似地奔向了家门口。

但齐律知道,今天的晚餐恐怕不会太愉快。

“妈妈,猜猜今晚我们吃什么?”

妮娜刚进门就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但没等到想要中的答案,反而屋内却传来母亲严肃的声音:“妮娜,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妈妈?”

妮娜推开母亲的门,先看到正坐在床上的母亲,正以一种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而后她又看到了窗台上的布偶,顿时慌张了起来:“妈妈,我...妮娜,告诉妈妈,是谁教你这种邪恶的仪式的?

咒语是什么?

代价是什么?”

妮娜很少看到母亲如此严肃的样子,她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无助地看向窗台上那个看向窗外的布偶。

而丽莎敏锐地洞察到了这点,尽量温和地说道:“不要怕,妮娜,恶灵己经被妈妈赶走了,现在她不会伤害你了。”

听到这句话,妮娜并不像是得到了安慰,仿佛是某种希望断掉了一般,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丽莎将妮娜搂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轻声说着:“妮娜,还记得小时候吗,妈妈送你匹奇的时候,是谁告诉妈妈以后要好好保护匹奇和妈妈的?

现在匹奇被坏人欺负了,妮娜该怎么办呢?”

“我...”妮娜哽咽着,她抬头望向妈妈,多希望看到当年那张面带微笑,脸色红润的面庞,窗台上的匹奇背对着她,似乎默许了接下来的内容。

“好孩子,慢慢说。”

丽莎并不是一个擅长装作严厉的人,但她己经将最后的生命都记挂在女儿身上了。

“仪式的事情,是一个上工的工友告诉我的。

他知道妈妈的病,说只要献上自己最珍视的事物,再祈祷够一个月的时间,伟大的苦行之主就能够帮助信徒实现一个可行的愿望。”

“我本来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但今天祂突然显迹了。

我,我以为...”说到这里,妮娜小小地抬了一下头,但很快又沉了下去:“我以为妈妈的病会好的。”

“好孩子,不要再担心妈妈了。

那你这个仪式进行了几天?

有没有听到什么呓语或者信息?”

丽莎仔细询问着,她必须确保妮娜完全摆脱那位邪神的影响。

伟大存在的目光一旦投射到具体的人身上,其将很难再摆脱祂的影响。

“三天。”

妮娜小声回答着,她是受到过类似教育的,这是每所小学的必教内容,所以妮娜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由一个伟大存在对其泛信徒的回应速度,可以推断出这位存在的大概影像。

越快的回应速度,则说明那位存在越需要信徒的存在,或者证明信徒的虔诚己经到了能够惊动伟大存在的地步。

一般而言,越小型的仪式,伟大存在投射注视的速度也越慢,三天,己经足够说明那位存在己经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妮娜回忆起早上的内容,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早上我进行祈祷之后,那位存在并没有回应我。

而是我和妈妈您争吵完之后,祂操控匹奇在书桌上写下了“知识”两个字。

“所以妈妈,我觉得那位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坏呢?

也许祂真的能治好您的病?”

妮娜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仅仅凭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并不足以说明母亲,她甚至说服不了自己。

但无论如何,那位存在在早上帮助自己下定了某种决心,要利用知识来改变这个家庭。

而丽莎听到“知识”二字时,则紧紧握住了妮娜的手,死死地盯住她湛蓝的双瞳,略带颤抖地问道:“你说桌子上那堆杂乱的线条,在你看来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这里,窗台上的齐律突然也感觉到有些不对,他凭什么本能地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能够看懂自己写的汉字,而他又如何能够理解妮娜的话语,甚至妮娜书写的符号的,两者甚至根本不是一个语系!

而他偏偏就能够读懂,还将信息传达了出去!

“是。”

妮娜回应着。

而丽莎握住她的手也骤然松开,她喃喃道:“一位有自己密文的存在。”

还偏偏是自己的孩子引来了祂的注视,她明白祂还会回来的,首到妮娜成为祂欲望的奴隶,或者她身上的烙印被另一位伟大存在彻底抹除。

“妮娜,你现在立马带着匹奇去教堂,找到一位叫查尔斯的神侍说明情况,他会帮助你,如果有人拦着你,你就说你是布万斯的女儿,他们会明白的。”

说着,丽莎取下胸前的神像吊坠,将它挂在妮娜的脖颈,轻声道:“女神会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