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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大红人

江寒刘庆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越重生《官场大红人》是作者““江寒刘庆来”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孤照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辞官从商、身价千亿的富豪江寒被人陷害,重生大三,通过股市成为隐形富翁,为报答乡亲十几年的资助,选择回乡做一名大学生村官,带领村民致富,从此步入仕途。在波云诡谲的官场生涯中,凭着过人的智慧识见和朴实的为民情怀,一次次度过危机而青云直上。...

主角:江寒刘庆来   更新:2024-09-01 22: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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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寒刘庆来的现代都市小说《官场大红人》,由网络作家“江寒刘庆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官场大红人》是作者““江寒刘庆来”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孤照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辞官从商、身价千亿的富豪江寒被人陷害,重生大三,通过股市成为隐形富翁,为报答乡亲十几年的资助,选择回乡做一名大学生村官,带领村民致富,从此步入仕途。在波云诡谲的官场生涯中,凭着过人的智慧识见和朴实的为民情怀,一次次度过危机而青云直上。...

《官场大红人》精彩片段


乌云四合,夜色如墨。

政法委书记陈利民的心情跟天气一样不好。

苍山乡派出所的电话没人接,所长、指导员的手机都关机!

主要是派出所也参与了麦收,这些天都累坏了。

苍山乡的书记、乡长都在县里,到现在刚刚出县城!

让其他乡镇派出所的人去,那个大学生村官根本不尿!

人少了起不到威慑作用。

上次如果不是上了五十多名干部,黄沟村的一块麦田都搞不定!

只能从县公安局抽人!

所以,公安局紧急抽了四十名警察,还包括了二十名交警和十名辅警。

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向黄沟村急驰。

“他娘的,搞的啥事?黄沟村,真他娘的黄!”

此时着急上火的不仅仅是政法委、公安局,还有宣传部。

精神文明建设搞得不好,宣传部长难辞其咎。

一个村子公然请来草台班子给村民表演儿童不宜的东西,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宣传部长立马安排有关人员与上级联系,严密监督网络动态,一有相关消息,赶快联系删除!

说不定表演已经开始,必须尽最大努力把影响降至最低。

一时间宣传部全都动了起来,做好了各种舆论的应对准备。

各种情况之下如何应对各种记者的采访,稿子都开始写了。

随即,黄沟村委出面组织低俗表演的消息传到了市里各个部门,最后传到了市委书记的耳朵里。

市委书记直接打电话给主持工作的县长刘庆来。

刘庆来已经坐上了车,准备到市里一趟,却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

劈头盖脸一通骂,刘庆来这下子真受不住了。

看来这事得亲自处理,否则,县委书记就别想了。

“掉头,去苍山乡!”

刘庆来赶快给陈利民打电话,催他快一些,他随后也赶过去。

此时,苍山乡的书记和乡长头都快炸了。

因为乡长的车在修理厂,所以坐上了乡党委书记的车。

县长、政法委书记、宣传部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但是这车是破桑塔纳,跑了已经快三十万公里了,真要加快速度的话,说不定趴窝。

最让两人生气的是,肇始者江寒竟然不接电话!

明明是开着机!

再给黄沟村的支书黄承印打!但黄承印的手机,关机了!

这是什么情况?

书记和乡长面面相觑,黄沟村在搞啥名堂?

黄承印这个老支书,平时老老老实实的,怎么现在成了老不修?

没想到农村空心化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道德滑坡就像泥石流一样快速。

“快,开快点!”乡长催促道。

“不敢再快了,再快车就受不住了。”司机解释道。

“我给平沟村支书记打!”

乡长马上拨通电话:“你在哪儿,是不是在黄沟?让黄承印接电话,对,让江寒,谁都行!”

停了好大一会儿,乡长气得摔了手机:“他妈个巴子,说是黄承印和江寒都不在,找不着,这狗日的,还是个老色鬼!”

……

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歌舞表演和摸奖都没有开始。

有村民开始吵吵着回家睡觉。

草台班子出来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了几圈,唱了两首歌,并告诉大家,精彩还在后面,这才稳定了一部分人的情绪。

这时,平沟村的北头,有一群人打着手电筒往这儿赶。

“来了,来了,砂厂的人来了!”

江寒的心头大定,人到齐了,只要人没死就行,村子被毁还可以重建。

突然,从西边的公路上来了一个车队,车上都闪着警灯。

警车里传来喊话声:“山上的表演,统统停止!否则,后果自负!”

这里是石料厂,虽然已经废弃,但还有路,车可以上来。

不一会儿,陈利民带着公安局,开车直接冲上了石料厂。

一个干警通过剧团的高音喇叭,喊话让村民们各回各家。

从砂厂出来的人都在山下停住了。

原来公安来查了!

这下子,没刺激了!

砂厂的人又打着手电返回了。

山上的村民正想回村呢,江寒却道:“谁也不能走!今天谁留下,明天我奖谁一百块钱!”

村民们又坐下了。

因为江寒说话算话,他说奖钱就是奖钱!

听人说,江寒在大学的时候就赚了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留下来就有一百块钱,何乐而不为呢?

谁跟钱过不去?

公安局来查节目表演,跟村民有啥关系?

所有的村民都不动了,这下子真把陈利民给气疯了。

从来没见过江寒这样的生瓜蛋子!不是生瓜蛋,是大混蛋!

“江寒,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信不信老子抓了你?”公安局长张全新吼道。

这个村官真是太嚣张了,竟敢跟公安局长和政法委书记对着干。

“凭什么抓我?”江寒丝毫不惧。

开玩笑,两世为人,在官场十年,在商海十年,啥人没见过?

“凭什么?”张全新指着请来的剧团演员说:“这就是凭证,低俗表演!”

“张局长,他们表演什么了?谁看到了?有什么证据?”江寒笑道:“我们就搞个小小的文艺联欢,怎么就惊动了两位大神?”

江寒说话是毫不客气。

江寒之所以回村当大学生村官,正是想避免这场灾难。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报恩。

江寒九岁时,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外地,是黄沟村民共同把他养大。

可以说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上大学时的学费都是老支书记黄承印出面,让村民给凑起来的。

江寒大学毕业后当了大学生村官,后来参加公务员考录成为省直单位的公务员。

在省直干工作十年后辞职从商。

从一家小公司迅速做大,公司上市不久,江寒被竞争对手陷害致死。

江寒重生在大三,利用他前世股市的了解,一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大四毕业时,江寒抛售了一些没有潜力的股票,落袋为安。

可以说,在整个高平市,江寒的财富也能排上前几位,只不过他的开户地不在高平,所以少有人知。

江寒立志回村,改变黄沟村的落后面貌,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再投身商海。

他跟县人事局签了三年的合同,要离开,也是三年之后了。

江寒在村里改造民宿,都是自己投钱,县里但凡来人就要吃住在民宿,谁能受得了?

他在种这块麦田时,就以丰收和爱情为主题,形成一种麦田景观,吸引外地人前来拍照打卡,而后吃住在民宿。

哪知道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根本不管那么多,来了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搞选择性执法,把江寒给惹火了。

所以,对于到村里面胡乱找事、吃拿卡要的人,江寒根本不给他们好脸色。

县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来了,江寒根本不发怵。

“你的意思是,还没有开始表演,就不能算犯罪?我告诉你吧,你这叫犯罪预备!”张全新从没见过如此豪横的大学生村官,真给气着了。

那就坐等表演,抓他个现行!


县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都到场了,村支书黄承印觉得再不出面,局面就没法收拾了。

毕竟这两位在县里有相当分量。

江寒得罪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黄沟村的人在乎。

哪一天江寒拍屁股走人,黄沟村还在他们的治下,关系一定要处理好。

黄承印抽旱烟,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因为他是支书,所以平时身上会带几包过滤嘴香烟。

摸出一包黄金叶,凑了上去。

“你是支书?”陈利民推开了黄承印递烟的手。

“对,陈书记,俺们这么做,是人命关天呐。”

黄承印说道:“江寒是大学生,他懂科学。十几天了,他夜观天象,说是今儿黑有暴雨,大得很,要发洪水淹死人。”

“说是平沟跟俺们黄沟最严重。这才用了这法儿,让大家伙儿都到乱石岭上避避。”

哈哈哈,陈利民大笑起来。

今年以来,各种破事一个接一个,陈利民的脸都没有绽开过。

此时,陈利民却被黄沟村支书的话给逗笑了。

今天晚上有暴雨,要发洪水?

“江寒,我看你别当大学生村官了,去公园里,戴个墨镜,摆个卦摊吧。”

陈利民说完,干警们都哄笑起来。

黄沟村不仅涉黄,而且是各种封建残余沉渣泛起!

江寒是大学生,懂科学,还夜观天象,挨得上吗?

你是谁,是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组织低俗表演,是非法活动,江寒还要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县里各个部门都在传说,黄沟村的大学生村官叫江寒,干事离谱,胆子还特别大。

今天一看,果然不假。

“陈书记,我这么做,就是要把黄沟、平沟所有人都提前转移出来。”

黄承印既然这么讲了,江寒也实话实说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老天爷啊?”陈利民真想上去乎他一巴掌,又忍住了。

“陈书记,我是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可能方式不妥,但也没有办法。”江寒道。

“你按规章制度办事,听听,简直是胡扯八道!”张全新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家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我手机上有好几条短信,这是气象部门发布的暴雨红色预警。按照规定,暴雨红色预警就应该启动相应的应急预案,其中有一条:要做好山洪、滑坡、泥石流等灾害的防御和抢险工作。”

江寒说完,陈利民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手机上也有气象局发布的信息,只是他瞟了一眼,没有细看。

从这个角度来看,江寒这么做倒也没错。

只是,发生山洪灾害的可能性太小了!

这时,江寒发现山下打手电筒的人折返回去了,忙道:“快,把他们叫上来!”

谁也没有动,人家不想来,怎么叫也不会上来。

“黄叔,我下去叫他们,记住,所有人都不准回村!”

江寒直接冲了下去。

此时,黄承印更相信江寒说过的话。

江寒是从小他看着长大的,了解他的禀性和脾气,这娃从小就正直、善良,不会说假话。

把这么多人搞到这里来,他图啥?

这个时候,江寒冲到下面去,肯定是想把下面的人给救回来!

“江寒,拐回来!”黄承印喊道。

话音未落,江寒已经跑下了坡。

张全新一愣,这个愣小子想干啥?莫非真的有大灾?

不会吧,张全新摇了摇头,开啥玩笑?

肯定是这小子入戏太深,是做给大家看的!

这小子肯定是后悔了,这是在给他的违法行为找借口,企图逃脱惩罚!

……

“看,那边!”一名辅警喊道。

从东山与天空的交接处,突然升起了乌云,一团团地迅速集聚,并膨胀扩张开来!

就象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黑色怪兽朝人们压过来,遮住头上的天空。

天呐,这是什么景象?!

从来没有见过!像极了一些科幻大片的世界末日!

陈利民大吃一惊,这么邪门?!

看这个样子,还真是有大雨,大暴雨!

陈利民这才想起来给县长刘庆来打电话。

“刘县长,我已到黄沟。表演还没开始。对,对,有个情况,真要下暴雨了……可能平沟、黄沟是重灾区。”

刘庆来接到电话,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不以为然。

下暴雨,暴雨谁没见过?

年年不都搞防汛演练吗?真有暴雨,村民自然会撤出来。

最重要的是前面那句话,表演还没开始。

这就没啥问题了,幸亏让政法委和公安局去的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到前面掉头,去市里。”

有政法委赶到那里,肯定是表演不成了,那就往市里的会所赶。

……

河洛省防汛抗旱指挥部。

巨大的LED屏上,显示着全省的气象风云图。

“全省中部、西部将有大到暴雨,其中,高平市的三河县是暴雨中心!”

“今年的防汛恐怕不一般,据气象专家介绍,去年已经有雨带北移的迹象!”

“对于我省来讲,防汛最大的问题是思想上不重视,没有应对防大汛、抗大灾的经验和物质基础!”

“马上给高平市打电话!”

指挥长是去年从南方省份调来的,对于防汛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他相信专业人干专业事,对于专家的判断,他十分相信。

更何况在防汛的问题上,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宁信其大、不信其小!

……

高平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省防汛指挥部电话:省领导在坐镇指挥,全省的暴雨中心将是三河县!”

“省领导指示我们,启动应急响应三级预案,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切实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

刘庆来的车已经上了高速,这里已经是高平市的新华区了,此时,豆大的雨点落下,车窗上水流如注。

“市里也下这么大雨!”

这时,电话响了,是市委书记打来的。

“周书记,黄沟村表演的事已经及时制止。对对对。我们县是暴雨中心?我在,我在,我来市里了,我专门向您解释黄沟村的事。”

刘庆来叹了一口气,会所是去不成了。

……

刘庆来赶到市指挥部时,书记和市长都在。

“黄沟村的事,你打电话汇报不就完事了,这个时候跑到市里来?你们县是暴雨中心,启动应急响应了没有?干部下去没有?”

刘庆来马上给常务副县长打电话,通知全县所有乡镇启动三级应急响应,按照平时演练的内容,各司其职,做好各项工作。

……

省防汛抗旱指挥部。

“确定了,暴雨中心在三河县,中心的中心在这里!”

气象局一位老工程师让放大了云图,一点位置。

“查查,这是哪里!”

“苍山乡的乱石岭、青龙背!”

防汛抗旱指挥部成员单位有国土厅,一名副厅长的发言让会议室顿时陷入沉寂。

“泥石流!恐怕这两道沟的所有人,都要——”

指挥长的脸阴下来:“依据?!”

两道沟四百多口人,非法采砂严重,还有几个尾矿库一直没有处理。

记者曾做过多次报道,但县里一直没有重视,安全隐患一直存在。

不要说泥石流,就尾矿库多年积存的粉状废弃物,在洪水的冲刷之下,足以毁灭这道沟里的村子!

“通知市、县,现在疏散群众!当地武警消防赶往暴雨中心!”

“人命关天,事急从权,杨队长、李厅长,你们乘直升机,高空喊话,疏散群众!”


去年,省消防救援总队为更好地应对“全灾种大应急”挑战,积极整合社会资源,与一家通航公司合作组建消防空勤救援队。

空勤救援队队长杨天增是省防汛抗旱指挥部的成员。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还下着雨,直升机从省城飞到三河县,危险因素大大增加。

这次执行任务的都是消防空勤救援队,飞行员也是千挑万选的,经验十分丰富。

过去,曾经多次在雨夜飞行,及时把省领导送到事故发生地点。

如果四百多口人今晚没有疏散,将成为全国的爆炸性大新闻,也会成为国际性事件!

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领导干部就是要冲得上、顶得住,关键时刻必须出现在现场,冲锋在一线!

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不容乐观。

因为县乡干部正在路上还没有到!恐怕这两道沟两个村子的群众都在睡梦里。

救灾就是责任,时间就是生命!

杨队长带着国土厅副厅长李士勇还有几名工作人员,乘两架直升机起飞,不一会儿消失在沉沉雨幕之中。

……

乱石岭上,陈利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让人下去把江寒拉上来,却又犹豫了。

今天遇到的一切,都违反常理!

突然,黑暗低矮的天空出现了两道亮光!

斗折蛇行,暴速延伸,将天空劈成了极不规则的四部分!

强光闪过,天空碎裂!

咔嚓嚓!

轰隆隆!

撕裂耳膜的闪电声和震人心腑的雷鸣声传来!

所有人都呆立不动,脸部一闪一闪,明灭转换,如同鬼魅。

哗哗哗!

刹那间,大雨瓢泼而下!

天上的黑色云团都成了大水缸,直接向着青龙背、平沟和乱石岭倒下来!

砸在人们脸上的已经不是雨点,而是水包!

“快,拿雨伞、雨衣!”老支书黄承印通过高音喇叭喊道。

村民们冲向雨布盖着的地方,拿出了雨衣和雨伞。

黄承印拿来了伞和雨衣给政法委书记陈利民和公安局长:“快穿上,让公安的同志们去领雨衣!”

陈利民和公安局长张全新都愣了,敢情黄沟村早有准备,连雨具都提前带过来了。

这是村民的雨具,作为干部,作为干警,怎么能跟村民争?

陈利民推开黄承印的雨具:“给老年人、给孩子们用!”

公安局长张全新吩咐干警散开,站在群众的最外围,防止大家害怕而乱跑。

经过短暂混乱之后,乱石岭上恢复了秩序。

但让人揪心的事来了!

下面十几把手电筒仍然亮着,只是很散乱了,看来这些人都是在找地方避雨。

江寒的影子已经看不到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江寒的目标就是手电筒亮着的地方。

陈利民一个箭步,跑到剧团的高音喇叭前:“平沟的村民听着,砂厂的人听着,我是政法委书记陈利民,暴雨已下,洪水和泥石流马上来,快点上山,就近避险!”

“江寒,江寒,我命令你立即回来!”

陈利民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司机从车上取下了伞给陈利民撑着。

“给村民!我用不着!”

司机坚持不走,陈利民一把将其推开:

“村民淋着咱打伞,像话吗?把那块大雨布撑开,让村民避雨。”

司机赶快招呼其他司机去撑雨布。

突然,哗哗的声音渐大,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

此时只有雨,雷电已经停止,哪里来的轰鸣声?

陈利民脸色大变,坏事了!真特么让江寒给料中了!

这个声音绝对是大型山体的声音!

不,青龙背和乱石岭都是大石居多,垮塌的可能性极小!

尾矿库!!!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又一个尾矿库垮塌了!

短时集中降雨导致了洪水,洪水直接冲塌了尾矿库!

泥石流!

老天!一场灾难,从天而降!

下面打手电筒的人们显然还没有上山,还在沟里面找地方避雨!

他们或许是没有听到自己在山上的叫喊,高音喇叭的声音被雨声给淹没了。

此时,汽车都被雨砸得砰砰作响,就像是下着硕大而密集的冰雹。

又是一道闪电!

朝平沟观望的人们都高声尖叫起来!

闪电短时照亮了平沟!

平沟的河道上,一道灰色巨龙怒吼着、翻滚着朝下面卷过去!

泥石流!

又是一道闪电!

泥石流漫过了几个房子,一栋三层小楼被泥石波推着走了,不一会儿,就轰然解体,成为泥石流的一部分。

“那是俺家,俺家,俺家没了!”

一个女人大声哭喊起来。

“哭个啥?”一个老头走过来喝道:“咱们不都逃出来了,人好好的,比啥都强!”

村民们都顾不上避雨了,都跑到石料厂的高处或边缘,看着平沟里浩荡卷进的泥石流。

干警们都赶过去维持秩序,防止村民摔下去。

陈利民赶快喊话,泥石流来了,就近躲避。

哪知道,高音喇叭哑了!

停电了!

天呐!

一个接一个的房子、院落被泥石流无情吞噬!

下面有十几条人命!大学生村官江寒也在下面!

“张局长留下维持秩序。你们!跟我走,救人!”

陈利民说完就沿刚才江寒的路下山了,张全新赶快安排二十名干警紧紧追上去。

张全新吼道:“保护好陈书记!”

陈利民和干警们一边喊,一边朝前冲,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

张全新立马将群众从边缘处驱走,朝司机们大喊:“把车开过来,给陈书记打灯!”

九辆警车开了过来,将车头对准平沟,打开大灯。

……

江寒已经到了平沟,前面隐约可以看到手电筒的亮光。

“快,就近上山,泥石流来了!”

此时,江寒根本顾不上想县长刘庆来,他想的是前面还有平沟村的群众,这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就这种骇人的雨势,恐怕洪水已经形成,马上就要冲走砂厂、冲垮尾矿库!

江寒急速朝前奔跑,摔了一跤,爬起来又跑!

……

高平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青龙背气象监测点观测,短时降雨达210毫米,历史极值!”一个工程师在屏幕前喊道。

“果然,暴雨中心就是在青龙背!什么?210毫米?”高平市长任永亮吓了一跳,几步赶过去确认数据。

市委书记脸色大变,省指挥部说暴雨中心的中心在这里,他还有些不相信。

空勤救援队队长和国土厅副厅长带人乘直升机直奔青龙背,他还以为是小题大作。

黄沟村、平沟村加起来四百多口人!

刘庆来呆了,天啊,果真是泥石流,尾矿库,砂厂,平沟村,完了!


“刘县长,平沟村、黄沟村什么情况?”

市长是随后赶到指挥部的,看到刘庆来没有在县里,心中早就有气。

要不是书记在此,他早就发脾气了。

“任市长,我已经派了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赶到现场,现在已经到了。”

刘庆来抹了一把汗。

此时,刘庆来的心突地一跳,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不会出啥事吧?

洪水、泥石流可不管谁官大谁官小!

刘庆来赶快拿出手机拨陈利民的电话。

陈利民正从山上往下跑,手机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刘庆来的。

“刘县长,泥石流下来了,大得很!下面人还不知道,不说了,救人要紧!”

刚要挂电话呢,陈利民脚下绊了一跤,摔到地上,手机飞了出去。

刘庆来蒙了,这什么情况?

市委书记抓过刘庆来的手机:“陈利民,快点疏散群众!”

市委书记这才知道陈利民去的黄沟村就紧挨着平沟村,本来是处理草台班子唱大戏的事情,哪知道碰巧赶到了暴雨中心。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陈利民身上。

市委书记的命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喂喂喂,再喊话,仍然没人应答!

紧接着,手机盲音。

刘庆来接过来一看,坏了,陈利民这是出事了!

刚才听陈利民说,泥石流下来了!

作为县长,他很清楚平沟村是什么状况!

先不说砂厂,就三个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尾矿库,只要大洪水一来,足以形成巨大的洪流!

之所以一直没有处理,是因为刘庆来感到自己在县里不会干时间长。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三河县穷得很。

处理尾矿库需要一大笔资金,县里连发工资都困难。

再说了,这么多年也没出问题,难道偏偏在自己当县长的时候出问题?

于是,平沟村尾矿库包括砂厂的事就这么一直拖下来。

上级多次发文整改,刘庆来都派人去督促检查一趟,而后提交一个整改报告,让有关部门到市里沟通沟通、协调协调,事情也就过去了。

还有平沟村无序采砂问题,有一些媒体也进行了报道。

刘庆来亲自找到这家媒体,把这事也给捂住了。

现在平沟村到底是什么情况?刘庆来茫然中夹杂着心慌。

对了,还有公安局长张全新!

“周书记,公安局长也在现场!”刘庆来赶快拨张全新的电话。

张全新把电话早就扔到了汽车的后座上。

张全新打了两个电话之后,手机就黑屏了,这么大的雨,如同把手机泡到水里,手机直接毁了。

刘庆来的心如同坠进了冰窟。

完了,完了,公安局长也失联了。

不会是牺牲了吧?

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都牺牲了,村民就更不用说了。

豆大的汗珠从刘庆来的脸上直淌下来。

书记和市长见此情形,明白了怎么回事,都强自保持着镇定,内心其实是慌得一批。

市委书记突然想起了那个大学生村官江寒,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唱大戏?

刚好把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给吸引了过去,还刚好是暴雨中心!

他在哪里唱大戏?在沟里?在山上?还是把舞台搭到了别处?

“刘庆来,”市委书记也不喊什么刘县长,直接点名道姓:“黄沟村唱大戏,在哪儿唱?”

刘庆来也是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唱。

指挥部突然响起杯子碎裂的声音。

……

陈利民爬起后往前跑,却被一名干警拽住了。

“松开!”

干警就是不松手,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泥石流来了!

前面带着枯枝杂草、砖头瓦块,发出奇怪的声音汹涌而来!

完了,所有人全完了!

那个大学生村官江寒,肯定也被卷了进去。

“陈书记,快回去!”

干警们拉住陈利民往山上跑。

山上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往下看,惊叫声、哭喊声,直直刺透了雨幕。

泥石流已经过去了,将整个平沟村埋没!

“看看,直升机!”

此时的雨势比刚才小了一些,几架直升机钻出云层,出现了半空。

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发出了喇叭喊话声:

“所有人注意,洪水、泥石流来了,马上撤出,向山上撤!”

“所有人注意,向山上撤!”

乱石岭上的几百个村民和二十个干警都站着没动,直升机为什么不早点来?

泥石流刚刚席卷而过,平沟村从此消失了!

此时埋在里面的人都死了。

看到家园被毁,村民们欲哭无泪。

但同时所有人都感到十分幸运!

如果不是来这里看大戏,如果不是有奖摸,恐怕早都已经被泥石流给淹没了。

一时间,几百个村民悲喜交加。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江寒!

天啊,江寒在这里唱大戏,分明是救了大家!

直升机上出现了两道光柱,照向了下面的村庄。

喇叭不响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下面的情况。

来晚了!

空勤救援队队长杨天增叹息一声,几百口子人就这么没了!

“杨队长,山上有人!”

此时才发现山上有几道汽车发出的光柱。

光柱的后面有人,密密麻麻的!

“飞过去!”

直升机飞了过去!

杨天增看到了,好几百人聚集在这里。

这一瞬间,杨天增泪目了。

此时,公安局张全新明白了,这是省里来的直升机。

市、县都没有直升机,只有省一级指挥部才能调来。

张全新赶快组织群众疏散,腾出了一块地方作为临时停机坪。

同时让司机们将车头掉转,集中照在一块平地上,为直升机指明位置。

两架直升机先后降落。

杨天增和李士勇走出飞机。

张全新早就备好了伞。

杨天增和李士勇都推开了,大家都淋着雨,自己打伞,成什么样子?

李士勇简单介绍之后就问是什么情况。

张全新大体上说了说,黄沟村和平沟村出来了四百多人,都集中到了这里。

估计还有十几人在沟里,被泥石流给淹了。

因为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十几把手电筒先后熄灭。

就算再大的雨,手电筒一般不会灭。

手电筒灭了,意味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政法委书记带着二十名干警也在下面,还有一个大学生村官也牺牲了。

杨天增和李士勇虽然悲痛,但情况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

正在此时,二十名干警爬上来了,他们把陈利民给带上来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毕竟又活了二十一个!

欢呼过后,突然哭声大起!

黄沟村民都哭了,老支书黄承印已是泣不成声。

其余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学生村官江寒没有回来,一定是埋在泥石流里。

呼啦啦,所有的村民都朝平沟方向跪倒!

死者为大。黄承印伏在地上磕头。

所有村民,男女老少都纷纷磕头,将这种最朴实、最真诚的礼节献给他们共同的恩人——江寒。


“你能走吗?”江寒问道。

女孩靠在一棵树上:“走不动了。再说了,能往哪儿走?”

“去我家,洗洗澡、晾晾衣服。”

女孩疑惑了,家?

泥石流过处,片瓦不存,这个人的家恐怕早没了,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如何了。

“反正已经湿透了。再说,这儿挺安全的。”

女孩此时才顾得上打量江寒,没想到这人长得这么帅,个子高高大大,五官立体,看起来非常,顺眼。

再加上刚才江寒救了她,心中的戒备松了许多。

“我叫江寒,是黄沟村人。你不象是本地人,大晚上的怎么在平沟村?”

“江寒,独钓寒江雪,好名字,”女孩调皮地一笑:“我叫沈芸,听说青龙背风景不错就过来看看,谁知道遇上了泥石流。”

“大晚上的,你怎么在沟里?”江寒感到,一般的游客早就跑回县城的宾馆了。

“我从青龙背下来得晚,有些饿,就想到平沟村找找有没有农家乐。”

“真的是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此时,沈芸才想起要感谢江寒。

“走吧,去我家。用我电话给你家人报个平安。”

因为暴雨,沈芸的手机早就进水了。

“我家是黄沟村的,家在半山腰上,安全得很。”

沈芸这才觉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都紧紧贴在肉上,难受至极。

“好吧,那就去你家看看。”沈芸刚刚迈步就大叫了一声,原来右脚崴了。

刚才只顾躲避泥石流和洪水,被江寒拉着飞跑,根本不觉得。

求生欲压过了疼痛感。

现在安全了,一动脚就一股钻心的疼。

江寒一看就明白了:“去我家还有一段,来,我背你吧。”

沈芸没办法了,只好趴到江寒的背上。

“你该减肥了吧,这么沉?”江寒背着走了一段说道。

“你的情商太低了吧?说女孩该减肥?”沈芸道:“是我的背包有些沉。”

“没啥重要的东西,还是扔了吧。否则,我背不动。”

“这是相机好不好?贵着呢。”

不少游客都是的摄影发烧友,长短中焦还有微距镜头,再加上三角架什么的,能有几十斤重。

把沈芸背到了院门口,江寒累得散了架。

“哟嘿,你家档次不低啊!”沈芸道:“伴山房?”

“原来是土坯房,我去年改了改。这里还有很多户都出去了,房子塌了不要了。我收过来,重新设计打造。一部分自住,一部分接待游客。”

沈芸心中一喜,这地方不错。

“伴山房?只留一影伴山房,坐待墙西隙月光。鹤忽归来寻旧里,燕犹相对语斜阳。”

伴山房的名字出自宋朝诗人刘克庄的一首诗,没想到沈芸给念出来一半。

江寒接着念了下半首:

“虽无传附青云显,赖有书消白日长。万一载醪人问字,为言侬仅识偏旁。哈哈,没想到你连这首诗都知道。就凭这个,今后你来伴山房,食宿全部免单!”

“其实我也只会前四句。后面四句记不住。”沈芸实话实说。

虽然伴山房也停了电,但沈芸坚持要参观一下,看完之后赞叹不已。

江寒两个手机,两个手机号,其中一个手机放在了房间。

沈芸也不客气,接过江寒递来的手机给家人报平安。

沈芸从房间出来后,江寒拿出了一对红烛。

这是一间茶室,红烛亮起,加上屋里古色古香的陈设,让沈芸心情大悦。

“农村电网不行,经常停电,所以民宿备的有蜡烛。”

“房间有太阳能热水器,你随便挑一间,洗个澡。”

沈芸洗完澡,将湿衣服搭起来,穿上了房间里准备好的睡衣,出来后,茶室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这是晚上做的甜鸡子,三河县的特色。我热了热,你尝尝。”

说罢,江寒抬头,稍稍愣了一下,洗浴过的沈芸在红烛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

白色毛巾将沈芸的头发盘起,让她的脸更显红润,平添了几分娇艳和妩媚。

纵然江寒在前世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楼上看山,舟中看霞,灯下看美人,古人说得太有道理。

沈芸早就饿了,也不客气,自己盛了一碗米,浇上鸡汤就吃起来。

两人风卷残云,把一盆甜鸡子吃了个精光。

“喝酒,还是喝饮料?”江寒起身问道。

“来点酒吧,劫后余生,应该庆祝一下。”沈芸道。

江寒打开酒柜拿出一瓶毛台,沈芸接过一看:“十五年的毛台,不会是假的吧?”

“有这个可能。你尝尝,鉴定一下真假。”江寒打开,摇了摇瓶身,将盖内的珠子晃到位,给沈芸倒了一杯。

沈芸将杯子推到江寒面前:“还是你喝吧,我不喝白的,有红吗?”

“没有红的,有黄的。”

“那就算了,我也不沾啤酒。”

江寒又拿出一瓶:“你尝尝这个。”

沈芸拿过一看:“哟,这是安大略云岭的冰酒!”

开瓶后,沈芸啜饮了一口,美眸一亮,是那种独特的香味:“好酒!”

放下杯子,沈芸问:“江寒,你不是黄沟村的,肯定是老板,到这里搞旅游投资吧?”

一个这么落后偏僻的地方,青龙背也还没有怎么开发,居然有这么一个高档次的民宿。

刚才进了房间洗澡,发现各种物品都是大牌,但又不像是仿冒品。

随便从酒柜中拿出的酒,都是上品。

特别是这种冰酒是原装进口的,是利用在葡萄树上自然冰冻的葡萄酿造的,产量有限。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

“本村的就不能是老板吗?我就是黄沟村的,上大学时赚了点钱,这民宿就是我投资的。去年响应省里大学生村官计划回到老家,就是想通过发展旅游,把村子带起来。”

沈芸瞪大了眼睛:“你,你就是黄沟村大学生村官?”

“怎么了,我这么有名?”江寒奇怪了。

“你让人到平沟宣传,晚上要唱大戏?”沈芸也听到了乱石岭上的喇叭声。

敢情组织那种歌舞表演的,居然是面前这个江寒!

“如果不是组织唱大戏,今晚所有人都得被泥石流给闷死!”江寒道。

啊,沈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内心早已震惊无比!

江寒不仅救了她,还救了几百口村民!


沈芸连忙问起了前因后果,江寒当然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他之所以用唱戏、摸奖的方式吸引村民聚集到山上,主要是他接到了气象部门的红色暴雨预警。

他必须按照有关条例规定来办事。

沈芸又认真地看了看江寒,没料到这个人的执行力这么强!

如果换作旁人,恐怕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但江寒就是认真执行了!

如果没有发生这场灾难,恐怕所有人都把江寒当成了生瓜蛋和愣头青。

外面仍然是风雨大作,而茶室内却显得平静而温馨。

江寒好几次困了想睡觉,沈芸却显得精神十足,一会儿问县里的情况,一会儿又问村里的情况,最后还问江寒大学时怎么赚的钱。

沈芸感到,如果是赚了一点小钱,根本不可能建起这么一大片民宿。

就民宿的档次而言,恐怕赶得上安缦了。

“当然,民宿的服务是综合的,我们的服务还跟不上。最大的不足是服务人员的素质跟不上。”

“我准备和旅游院校或者是艺术院校合作,让他们把伴山房作为实习基地,让他们轮流当民宿管家。”

沈芸没想到江寒的想法如此前卫,引入院校的师生,可以对当地村民形成熏陶,从而提高他们的整体素质,同时提升民宿的品味和形象。

“民宿管家?我报名,有空我就来当管家!”

江寒伸出手道:“欢迎之至!”

握手之后才感到沈芸的手如此柔软滑腻。

刚才背着沈芸,主要是太累了,还没有来得及感受。

两人来到二层向远处看去。

乱石岭上那片地上,仍然可以看到村民们,密密麻麻黑压压的。

江寒只管把他们从沟里带上来,至于他们现在暂时无处可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何安置村民,如何重建家园,这都是镇里、县里考虑的事情,江寒想管也没那个能力。

“今后,平沟村民该怎么生活?”沈芸也担心起来。

“完全可以靠旅游嘛。”江寒说道。

“沟里都成那样了,还怎么旅游?”沈芸道:“恐怕青龙背以后也少有人来了。”

“那要看谁来做了。灾难旅游,有没有听说过?”

沈芸像个好奇宝宝,追着江寒问个不停。

江寒喝了半瓶毛台,沈芸喝了半杯冰酒。

谈到深夜,沈芸才选了一个房间休息了。

江寒实在是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

第二天一大早,江寒还在睡觉,被沈芸喊醒了。

“江村长,不好意思,有点急事。”

经过昨天的接触,特别是一起逃生、一起喝酒、一起聊天,沈芸与江寒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直接把江寒喊江村长,有些打趣的意思。

“怎么了?”江寒急忙起床。

“我跟朋友约定,今天八点多在市高速路口等,她接我回去。本来她要来这儿,但害怕灾后路不好走。还得麻烦你送我一下。”

沈芸问道:“村里有没有拖拉机?拖拉机的越野性能好。”

江寒说道:“村里的路还不至于这么差,坐我的车吧,快一点,别让人等急了。”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民宿的电还没有来。

民宿的东南角,江寒还搞了一片烧烤、地锅区。

备了很多砍好的干柴,沈芸跟着江寒烧起了地锅,并在江寒的指导下煮了玉米粥。

就着小咸菜,喝着亲手做的玉米粥,沈芸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江寒和沈芸来到了伴山房的最高处查看。

平沟现在真的名符其实,不见了河沟,河道都被泥石流给垫高了、填平了!

不见了房舍、院落,只有喧哗的人声。

好几百人在县、乡干部的指挥下,用种工具挖掘,这是想挖出被埋的尸体。

接下来,该县乡两级头疼了,死了十几个,赔偿、谈判、哭闹、上访,半年都不得安宁。

江寒的车是一辆长城皮卡,人货两用,对于半山腰的伴山房来说,非常实用。

沈芸进入车内,就感到不一样。

等车发动之后,沈芸才明白,这车已经进行了改装。

外表朴实无华,但动力十足。

仅仅是半个小时,江寒就把沈芸送到了高速路口。

路口停了一辆高大的悍马。

江寒把车开到时,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将皮卡停到了悍马一侧。

沈芸下车后,悍马上跳下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尖叫道:“小芸!”

“小满,小满!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两个女生抱着哭成了一团。

好大一会儿,两人又都笑起来。

沈芸道:“江村长,这是我的闺蜜,水小满。”

水小满看起来与沈芸差不多大,长得有些卡通。

萌萌哒的卡哇伊,居然开着一辆悍马,多少有些不搭调。

水小满伸出手,江寒握了一下水小满的指尖后松开。

“握个手都浅尝辄止,没有诚意。不过我不在意。你们村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寒笑了笑,这水小满还真是有些自来熟。

与女士初次见面,不都是这样握的吗?

沈芸走过来拿过江寒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后塞回江寒手里:

“别忘了我手机号,到时我来当管家!”

水小满的眼睛顿时变得圆溜溜的,大声叫道:“沈芸,他就是个破村长!就算是救了你,也不能,也不能以身相许!”

沈芸的脸色绯红:“小满,瞎说什么呢?什么以身相许?”

水小满十分不满:“咱是不是好姐妹?有啥话都不告诉我了?你都当他的管家婆了,还说没有以身相许?”

沈芸这才明白过来,笑道:“不是管家婆!是管家!江寒开了一个民宿,要对外招聘民宿管家。”

“民宿?咱们省也有民宿了?我以为只有南方有。”

水小满这才明白过来,立马问了起来江寒开民宿的事。

江寒介绍完毕,水小满也立马报名,她有空就到黄沟村去,也体验一把当民宿管家的感觉。

悍马刚过收费站,就怒吼着绝尘而去。

……

江寒钻进皮卡,正要启动,一辆警车和一辆考斯特中巴车开过来,停在了皮卡前面。

一辆考斯特中巴六十万元以上,一般是市政府接待用车。

因为刘庆来过去在市接待办,到三河县工作后,也弄了一辆。

此时,刘庆来就坐在中巴车上。

考斯特可坐十七人,因此这车接的人员不止一个。

不用说,省里派来的事故调查组要来了。

等一会儿,市领导也会过来接。

江寒启动车辆正想开走,一奔驰停在了车后。

司机下车了,是个头顶地中海的中年人,急匆匆跑到前面的考斯特。

前面一辆警车,后面一辆奔驰,挨得太近,江寒的皮卡被卡在里面,出不去了!


前面开警车的干警去服务区了,江寒只有等后面这位奔驰车主回来。

奔驰车主已经上了前面的考斯特,与县长刘庆来说着什么。

这时,考斯特的自动门打开。

刘庆来大声道:“毕老三,这事没商量,你也别上窜下跳地找人!”

“刘县长,您看,也不是掏自个儿的钱。我的砂厂都冲没了,您也得理解一下我呀。”

毕老三走下车来,没有离开的样子,仍然试图多争得一些利益。

“县里没钱!!有钱也是赔给村民,赔人不赔厂!”

刘庆来也下了车道:“砂厂死的人,你自己赔!你那个破厂是咋回事,你自己不清楚?要我给你提醒?”

毕老三满脸堆笑:“刘县长,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了嘛。您别激动,我不打扰您了。”

刘庆来气呼呼地上车了。

毕老三回来了,坐进驾驶室。

“他NND,装啥装?”毕老三低声骂了一句,点了一根烟,没有要走的意思。

原来,在平沟开砂厂的就是毕老三。

平沟村的那个砂厂,是一个没有资质、没有采砂证的非法砂厂,通常是白天歇着,夜里干活。

没想到,毕老三居然没有一丝避讳,直接追到高速口找县长要赔偿。

胆子够大。

胆子大是因为路子野。

毕老三是三河县的名人,以三河县的方言来讲,这个人特别“透钻”。

平时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就是上上下下地“联圈”,各种消息很是灵通。

非常经典的一件事是,他在省发改委了解到省里立项一条公路。

他又与交通厅的人吃饭,找到省交通设计院,看到了这条公路的规划设计图。

他知道这条公路从三河县穿过。

于是他以极低的价格把公路在三河县必经的两处山坡包下来了。

在山坡上养了几只孔雀,立了一个孔雀园的牌子。

三年之后,公路果然从这里经过。

毕老三就是不允许公路从他的地盘过,施工人员没有办法,就与其商量赔偿。

毕老三算了一笔帐:他的孔雀园一年吸引游客多少,带来的利润是多少,据省煤田地质局专家勘探,这下面有优质的无烟煤。

还有,公路施工影响了孔雀的生活,已经导致孔雀死了几百只。

毕老三要价五千万,施工方不答应,就向上申请要求改规划,不从这里过。

但是改规划,还得重新评审,又要花一大笔钱,工期至少要拖上一年。

最后,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讨价还价,毕老三得到了三千五百万的赔偿金。

而毕老三包下这块地三年时间,再加上几只孔雀,也只是花了一百多万元。

简直是血赚!

但是,这种事,你找不出他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有了几次成功之后,毕老三越发大胆起来。

这些年,各地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对于砂的需求量大增。

挖砂成了暴富的重要途径。

为争夺河道,毕老三雇了一帮地痞流氓,打死了好几个人。

坐牢的是手下,毕老三仍然逍遥自在。

这次平沟村发生泥石流,毕老三死了几个手下,居然第一时间找到县长要赔偿!

江寒看毕老三在后面车里抽烟,难不成这家伙要学上访群众,等着上边的调查组过来?

这时,江寒的手机响了。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高平市职业技术学院的旅游系主任王少华。

王少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黄沟村有个叫“伴山房”的民宿,过来体验了一把。

江寒对王少华说了想法,就是让旅游系的学生轮流到“伴山房”实习,做乡村旅游志愿者。

王少华一听,这个想法太好了,旅游专业的学生与乡村旅游相结合,做乡村旅游志愿者,恐怕是全国首创。

当时王少华说要给学院写个报告,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系。

现在看来是有准确消息了。

果然,王少华兴奋地告诉江寒,市职业技术学院的党委书记、院长要当面和他谈一谈。

“你多少时间能到?我给院长报告一声。”

江寒算了一下时间:“四十分钟。”

后面的毕老三吸完烟,居然歪着头,打着呼噜睡着了。

江寒敲了敲车门。

毕老三醒了,抹了一下哈喇子:“干啥?”

江寒指了指前面的长城皮卡:“那是我的车。请你把车往后挪一挪,我要开出去。”

毕老三看了看前面的车,只是个皮卡,后面的车斗还有泥巴和枯枝乱叶。

看看江寒,长得怪精神,就是衣服上还有泥巴点子,裤子还有一道口子。

这年头,哪怕是在农村,也没人穿破衣服了。

毕老三道:“挪个屁!滚!”

江寒道:“请你挪一挪,我有急事。”

毕老三打开车门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欺软怕硬,你咋不让警车挪开?偏偏让我挪?”

“看清楚了,我这车是奔驰,奔驰你见过没有?我挪一下,就得费油,这油钱你掏啊?”

前面的干警回来了:“哟,毕老板,你往后挪一下咋了?”

“凭什么我往后挪?我今天就是不挪,我看他能把我蛋咬了?”毕老三怕县长,但是寻常的干警,在他眼里,啥都不是。

干警说:“我往前挪不成啊!我往前开一下,刘县长的中巴车也得往前挪!”

从高速口到服务区,只有二十多米,后面已经停了不少车,还有一些工程车之类。

所以,车和车之间的距离很小。

但这辆奔驰后面显然还有足够距离。

刘庆来显然今天的心情很低落,情绪有些暴躁,此时谁也不敢上去触他的霉头。

要是干警往前挪车,显然是找不自在。

江寒倒不怕刘庆来发脾气,只是不想惹出麻烦,毕竟王少华还在学校等着。

既然约好了时间,那必须按时赶到。

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与对方的身份高低没有关系。

江寒道:“毕老板,我再说一遍,请你把车往后挪一挪。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毕老三笑道:“你是谁啊,牛逼啥呀?再说一遍,听听,听听,牛逼上天了!与人方便,看到没有,服务区里有茅房,你去吧。”

“挪不挪?”江寒走近了毕老三。

毕老三的头只到江寒的下巴,抬头后退了一步:“我不挪,你还想咋的,还想砸我车?来呀,砸呀,砸呀!”

江寒从皮卡后面拿出了一把锄头。

毕老三吓了一跳:“你,你干啥?”

江寒微微一笑:“砸车,如你所愿。”


“你敢?”毕老三又退后了一步。

干警看情况不对,这个年轻人显然是个愣头青,他要真砸起车来,事闹大了,刘县长就要责怪他了。

省里面要来人,市里的领导也快赶过来了。

任何乱子都不能出。

作为一名干警,这事都调解不了,肯定是不称职。

急忙拦住江寒道:“别冲动了,砸车要赔不少钱,还得拘留几天。”

江寒把锄头扔回皮卡后面。

“毕老板,各让一步吧,你的车往后挪挪。”干警当起了和事佬。

江寒放下了锄头,毕老三顿时放下心来,原来这小子看起来挺虎,原来只是唬人!

“从哪儿冒出来的鳖孙,到老子这里装逼。”

江寒的火气上来了,但是他却不能跟他对骂。

跟流氓骂架,拉低自己的身份。

还是以行动说话。

江寒钻进皮卡,启动,挂上倒档,加大油门!

皮卡发出一声怒吼,向后猛地撞过去!

呯的一声,将毕老三的奔驰轿车给撞退了好几米。

啊!

毕老三下意识地往旁边跳了几步。

奔驰的车前盖被撞得鼓了起来。

江寒道:“这位同志,毕老板有刻意别车挡路之嫌,我这么做,是不想惹县长大人给你招来麻烦。我有事,先走。”

江寒向左路一打方向盘,车又发出震天的怒吼,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毕老三气得破口大骂,而后找干警评理,说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赔他的修车费。

“毕老板,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人家已经够克制了。他的车不也有损伤?”

“你没听听这皮卡发动机的声音?这车是啥速度?你这奔驰能比吗?”

毕老三看着长城皮卡留下的一股白烟,又瞅了瞅破了相的奔驰,迷惑中不禁有些沮丧。

干警其实心里很爽,这个毕老三,该撞。

这个年轻人不简啊。他要是砸车,那就是案件。他往后倒车撞车,这只是交通事故,顶多是赔点钱拉倒。

……

江寒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了地方,与平高市职业技术学院的冯院长谈了谈。

江寒介绍了民宿的改造历程,下一步要推动成立黄沟村民宿合作社,让村民吃上旅游饭。

冯院长对江寒的打算十分赞赏,当即表示,作为学校要大力支持乡村发展,学生们到村子实习,吃住在农家,都要交费用,不能让村子吃亏。

随后,江寒又与旅游学院的王少华敲定了合作细节。

谈完之后,天色已晚。

王少华十分兴奋,因为旅游系的工作得到了学院一把手的高度肯定。

让师生到“伴山房”当民宿管家和乡村旅游志愿者,将黄沟村作为旅游技能实训基地,这都是具有开创性的举措。

一旦做成,就可以作为一个项目上报到省教育厅。

不仅能为学院赢得荣誉,还能得到项目、资金、政策等方面的支持。

有了这些,王少华在学院中的地位就能进一步提升。

学院总共17个系。每个系都有党委书记和主任,加起来就有34个人。

而学院的领导只有5名。

中层干部的竞争异常激烈。

因此,王少华把与江寒的合作当成他今后的一项重点工作,力争早出成效,给他的个人发展增光添彩。

王少华把江寒领到一个中档饭馆,包间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四个凉菜都已经点好了。

“来来,江村长,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子,王峰,在你们县工作,张良镇派出所长。”

江寒主动伸出手来:“王所长,幸会幸会!”

一个镇的派出所长,连副科都不是,算是股级干部。

虽说官不大,但是权力却很大,管着一个镇的户口、治安、特种行业和一般刑事案件侦办。

王峰也就是二十六七的样子,戴着一幅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像一个基层派出所长。

王少华看江寒的反应,似乎很是得意:

“我侄子长得有很强的欺骗性,咱两个联合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峰二十一岁毕业于河洛省警校,分到县公安局干刑侦,破获了一个重大案件,立了三等功,二十四岁就当了派出所长。

这是全县最年轻的派出所长。

王峰笑道:“也没有那么夸张了,当年散打拿了一个季军,但那只不过是全国警校系统的比武。倒是江村长,这么年轻就当村长,很少见呐。”

“哪里是什么村长,我是村长助理,也就是通常讲的大学生村官。这就不能叫官。”

江寒也谦虚起来。

“江村长,哦,你不会叫江寒吧?”王峰一脸吃惊,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

“我就叫江寒,在黄沟村。王所长竟然知道我,荣幸之至。”

王峰站起身来,握住了江寒的手上下晃:“厉害,厉害!你这下子真出名了,不仅是出名了,你还立功了,立大功!”

“立功?江村长立了什么功?”王少华虽说属于行政事业编制,但他在学校,对于官场上的事不仅知道得少,也知道得晚。

江寒已经猜出来了,昨天的泥石流,黄沟和平沟两村有四百多口人幸免于难,全是因为他在山头上组织唱大戏。

他干这事,此前所有人都不理解。

灾难发生后,再傻的人也应该明白了。

救了四百多口人的性命,这是多大的功劳?

当然,江寒也不稀罕立什么功,他要的一种感觉,那种被承认的感觉。

经过这件事,黄沟村以后的发展环境应该会好很多吧。

因为这个功劳,从县到乡,都会进一步理解江寒以往的做法。

一年多了,江寒在村里扑腾得很厉害,村民得到了实惠,但江寒却遇到了各个方面的阻力。

比如说国土局过来检查“伴山房”,说是民宿在老宅基地上扩大了,又加高了,这违反了规定。

但是江寒记得省里还发有一个文件,只要用于旅游接待的、没有占用基本农田的住宿设施,可以根据需要加盖部分附属服务设施,其所占面积不超过住宿面积的三分之二。

但是土地执法人员就不承认这个文件,而江寒也没办法去查。

这就叫做选择性执法,你同样不能说他违法。

县乡村的事很复杂,一件事情各有各的利益和立场,很难简单地判定谁对谁错。

这就需要智慧。

江寒没有其他办法,就只有动用群众的力量。

凡是想来找茬的,江寒都让妇女儿童们上!

但时间一长,江寒留给县、乡和各部门的印象就不好。

当然,这也有江寒不在乎的因素。

有时候,江寒真想拍屁股一走了之,但冷静下来感到还是对不起供养他的乡亲。

更何况,江寒回想起前世的商战生涯,莫名生出几分厌倦来。

与村民们的相处十分融洽,江寒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所以,一年来,江寒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

“对了,我怎么给忘了。都说你昨天晚上在平沟没跑出来!我们张局长还不知道你活着!”

王峰一拍脑袋,兴奋地拿起手机。

但是,张全新的手机却没人接。

“估计局长正忙着处理平沟善后的事吧。”王峰收起手机道:“江村长,今天晚上可得好好整几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跟着你沾沾福气!”

王峰从三河县酒厂带来了四瓶三河酒,都是53度的,江寒是第一次喝,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几个人干完了四瓶,王峰和江寒一人一斤半。

晚上王峰在市里找了一家快捷酒店让江寒住下。

第二天,江寒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出酒店随便找了一个小馆子垫了垫肚子,给王峰和王少华发了一条短信,开着皮卡就回村。

皮卡到村口,一个孩子神情一呆,又立马扯着嗓子大声叫喊起来。

江寒下车,村里人都飞奔着跑过来将江寒团团围住。


政法委书记陈利民出会议室就坐上车向黄沟村赶。

黄沟村是国家级贫困村,麦收的时候他带队去过,道路不平,加上路远,赶过去得一个小时。

陈利民对县长刘庆来不感冒,这货屁本事没有,过去是市接待办的副主任,待人接物的本事出类拔萃,但抓经济发展却不敢恭维。

要不是常务副县长给他硬撑着,刘庆来早就被调换位置了。

尽管不服刘庆来,但今天这事他不得不去。

因为他是政法委书记,出了这种事,他第一个受处分。

冲出县政府大门,陈利民就上了车:“最快速度,黄沟!”

……

黄沟村的后山上,有一处空地。

过去是一个道观,后来改成了石料厂。

黄沟村大学生村官江寒请来的两个歌舞团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表演。

已经来了不少村民,大家都吵吵嚷嚷着让开始表演,开始抽奖。

江寒大声道:“等平沟村的,还有砂厂的人都到齐再说。”

黄沟村的老支书叫黄承印,抽着烟袋,有些担忧:

“江寒,这么搞,会不会整出事?刚才乡长和书记都打来电话说,县长恼了,政法委书记带着人往这儿赶呢。”

江寒道:“承印叔,你就相信我的。有啥事,我担着。”

黄承印的烟袋一磕:“说啥呢?这事,俺担着!你娃子,路还长着呢。”

因为刚刚搞过麦收,乡干部也想休息两天,除了值班人员基本都回家了。

“承印叔,江寒,你们是真敢整啊,俺算是服了!”说话的是平沟村会计,去年因为贪了几千块钱被免掉了。

平沟村的支书和村长也都来了,只不过是没有声张。

因为今天晚上不仅有演出,还能摸奖,只要摸都有奖。

但每个人只能摸一次,因此,除了在砂厂干活的,平沟村民全都到场了。

只是想不明白的是,江寒这个大学生村官到底图啥?

还请歌舞团到村里来表演,表演的内容大家心知肚明,这让上面知道了,最少到派出所关几天!

请人表演歌舞,凡是来观看的人都能摸奖,所有的费用都是江寒自己掏腰包!

一开始听黄沟村的人说这事,平沟村的人都不大相信。

黄沟村和平沟村隔了一道乱石岭,废弃的石料厂正位于这道岭上。

直到岭上真有了动静,剧团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充满诱惑的声音,平沟村民才相信。

平沟的妇女们开始吵吵嚷嚷,都要求先摸奖,摸完奖就领着孩儿回去。

江寒就当没听见,抬头望了望天。

作为一个重生者,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江寒,怎么可能在村里组织低俗表演?

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村民集聚起来,让他们避过一场灾难。

江寒清楚地记得这一场灾难。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三河县。

其中平沟村与黄沟村下得最大,一小时内降雨量超过200毫米,日降雨量突破有气象记录以来历史极值。

强降雨引发了泥石流,再加上平沟村有一个砂厂,三个尾矿库,将整个平沟村还有砂厂全部掩埋。

三百多口人无一逃出。

黄沟村因为没有泥石流,情况比平沟村好一些,但也被洪水冲走了二十多个,总共死了十几个。

这是特大灾难、特大事故。

此前,气象部门已经发出了暴雨红色预警,但当时主持全县工作的县长刘庆来根本没当一回事。

后来调查组认为这是一起难以避免的不可抗力事件,只是把常务副县长给免掉了,县长刘庆来只是给了一个党内警告。

当然,后来刘庆来出事了,经过延伸调查,当年这场灾难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寒回到村里快一年了,心里一直装着这场灾难。

他先是给老支书黄承印讲了几次,说近期会有大雨,因为长时间不下雨,加上天气特别炎热,一场暴雨在所难免。

黄承印开始不信,但江寒说他在大学时经选修过气象。

经不住江寒的多次提醒,黄承印也开始注意天气。

特别当他看到了市、县气象局的暴雨预警,也担心起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因此,黄承印一切都听江寒的,让本村人注意防洪水,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天天晚上派人值班,看情况不对,就赶快往乱石岭上转移。

江寒来村里快一年了,他做了很多具有前瞻性的工作,虽然上级不认可,但村里老少对他却很服气。

江寒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村,还有相邻的平沟村。

平沟村才是受灾最严重的,简直是全村毁灭!

既然重生了,就得采取一切措施,阻止不了老天爷,可以把平沟村的人提前转移出来。

但是转移四百多口人,这是多大的动作?

你说有暴雨?有泥石流,要死人?谁会相信?

气象局发了暴雨红色预警?这年头谁相信气象局的预报?

县领导和县直部门的人都接到了,没有谁真当回事。

因为多少年都没有发过洪水了。

气象局的人都是把事往重了说,真有事之后,他们就没责任。

所以,只有采取人人摸奖的方法将平沟村的人也吸引到乱石岭上,从而避过灾祸。

但是平沟村里还有一个砂厂,砂厂是非法的,因为老板打点到位,县里有关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砂厂白天休息,晚上开始干活。

里面有不少地痞看着村民们干活。

如果地痞晚上不休息,村民也休息不了。

地痞流氓也看不上什么摸奖不摸奖,他们想的就是寻求刺激。

于是江寒就想起来一招,不仅可以摸奖,还能看歌舞。

有这么多孩子在,江寒当然不会真的让人表演低俗的东西。

江寒的办法是,拖!

为了四百多条人命,江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管这场特大暴雨会不会来,江寒都必须这么做。

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江寒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县长刘庆来的电话。

响了五秒钟,刘庆来挂断了。

再打,再挂断。

再打,再挂断。

江寒这才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刘庆来发了过去。

刘庆来回复:危言耸听!

……

政法委书记走后,憋了一肚子火的刘庆来也没心思开会了。

反正也没什么重要事情,晚上到市里还有一个私人活动,提前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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