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悠悠转醒,只觉浑身酸痛,头痛欲裂,全身乏力。
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助,仿佛还沉浸在葬花的悲苦之中。
她轻轻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视线变得清晰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放大的“猴脸”。
等看得仔细了,才发现眼前是一个身躯鄙猥,面容赢瘦,不满西尺,全身覆盖着浓密毛发的——尖嘴猴腮的“猴子”。
“好生奇怪?
花园里怎会有猴?
难不成是哪个戏班子的?”
林黛玉好奇又震惊地瞪大双眼。
“俺是——石猴,不是戏班子。”
突兀的声音从”猴子“口中传来。
林黛玉闻言,既害怕又惊讶,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居然口吐人言的猴式“怪物”。
“大胆!
你扮作这样潜入府中,究竟是何居心?”
林黛玉试图起身,却浑身疼痛难忍,只能无力地继续靠在树上,用虚弱无比的声音说出这番毫无威胁的话。
“女人,我是石猴,没有心。”
林黛玉:......这什么劳什子?
牛头不对马嘴。
陌生的环境,一只口吐人言的怪物“猴”。
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黛玉那本就苍白瘦削的脸庞因为害怕和恐惧顿时血色褪尽。
“宝哥哥,你在哪里?”
她仍旧靠坐着,手中紧紧攥着一旁用来葬花挖坑的锄柄,目光空洞地望着暗沉的天空,仿佛所有的忧愁都随着这将要到来的无尽黑暗,层层渗透进她的心底。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也吹断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防线。
泪水,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滴落在衣襟上,瞬间晕开了一片片湿润。
她用双手掩面,指尖微颤,仿佛想要努力遏制住这汹涌而来的悲伤,却又无力抗拒。
没有声嘶力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婉与凄美。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肩膀因抽泣而轻轻颤动,那份柔弱与无助,让一旁刚蹦跶出来,尚且不知人事的石猴看了都不禁心生疼惜。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她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本就荒无人烟的花果山里显得格外清晰,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和惊恐。
他只是一只刚出生还不满一天的石猴,他哪里见过这阵仗。
所以,他只能略显笨拙地把用荷叶装好的一捧水,小心翼翼地伸到她面前说道:“女人,别哭了,多喝水......”林黛玉闻言,哭地更厉害了。
“喊地什么女人,连姑娘都舍不得称呼一声吗?
真真是难为死你了......”她想起了宝哥哥,宝哥哥会耐心安慰她说:“好妹妹,这药虽苦,却是大夫精心调配,专为你的身子着想。
你若实在难以下咽,我这里备了些蜜饯果子......”而眼前这石猴,嘤嘤嘤~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他在一旁更是手足无措,笨拙地道:“姑娘,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又哭晕一道后,林黛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从眼前的这只猴子身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小女子名唤林黛玉,敢问,嗯,这位,石猴公子,此乃何处何地?
我们怎会在此呢?”
他挠了挠头,试图回答她的话:“这里是东胜神洲花果山。”
她自幼也算是饱读诗书,这产自行人、酒令儿等玩具,还有泥捏的薛蟠小像的苏州虎丘山她倒是听过。
可这东胜神洲却真真是闻所未闻,更何况是什么花果山了。
林黛玉见他指了指天后说道:“你,掉下来,砸俺身上”,又接着指了指自己,“俺,蹦出来,石头里”。
她顿时两眼一黑,是她理解的那样吗?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石头里蹦出个石猴子?
林黛玉用手抚了抚心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过貌似:自己晕倒前好似真的在天上!
她清咳几声,“多谢石猴公子救命之恩”,顿了顿又接着道,“若公子真是巨石所育之物,那真真是奇了。
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想那石头,本是无情之物,却能孕育出你这般生灵,实乃天地间的奇迹。”
说完,她眼眸低垂着,也不知对他的那番说辞是信,还是未信。
她从小受到儒家思想熏陶,对于鬼神之事持敬而远之的态度,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
如果没有,那她这一遭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真是大梦一场吗?
他挠了挠自己的手背心,嘿嘿一笑道:“过奖过奖。”
“那敢问石猴公子尊姓大名?
怪只怪我如今身无分文无以为报,来日我回府上,必定报答。”
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好说好说!
不过俺才刚出来,无名无姓、无名无姓。”
言罢突然反应过来,“听说你们人都会让父母取名,俺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刚出来就遇到了你也算缘分一场,你给俺取一个名字吧!”
林黛玉本轻轻摇了摇头想作推辞状,但又见眼前的石猴可怜巴巴万分期待的样子,随即秀眉轻蹙,思考片刻后道,“你这外形倒像个猢狲,姓可取“狲”字,但你口吐人言,活泼机灵,己褪去兽性,故去掉兽字旁,取孙字。”
“又见你从石中吸天地日月之精华,悟道觉醒,可见悟性极佳,故再取‘悟’字。
佛曰西大皆空,一切事物都没有永恒不变的本质,都是因缘和合而生,因缘散灭而灭,正应正了你们缘分一场,而我似觉着这一切似梦似幻,便取一个‘空’字。
‘悟空’一名,孙悟空,你觉着可好。”
“孙悟空,悟空!
好好好!”
他连连拍手称是,兴奋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喊着:“俺有名字了噢,俺也有名字啦!
孙悟空,俺叫孙悟空!”
林黛玉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
此时,天色渐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好一个山雨欲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