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昭许是察觉他的异样，从筷笼里抽筷，“我们之间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说得也是，我们之间谁跟谁？”
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纪应祁己没了刚才的严肃，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容。
沈流昭白了他一眼。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适合去学变脸。
沈流昭舀一勺豆浆往嘴里送，她问，“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吃早饭？”
“当然不是。”
纪应祁腔调懒洋洋地说，“是柳茵，她那个娃一到早上就卯劲儿地哭，哭得人心烦。”
柳茵是几年前纪文赢给他娶的后妈，纪应祁尤其不待见这位后来居上的女人。
新婚那夜他爹结婚，他又唱又跳地吹酒，一犯浑首接把婚房点了，让柳茵轻轻松松地成了街区的笑话。
没想到，这一烧反倒是烧了个日子红火，自家爹年过半百怀搂美人，而且还老来得子。
旁人是忍不住的妒忌，纪应祁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认为是老坟风水好，让他们俩赶上了。
“既然这么烦，干脆搬出去住多好。”
沈流昭说。
“我也这样想的，正找房子呢。”
沈流昭捏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他，“真的？”
纪应祁瞥了她一眼，将她眼睛发亮的微妙表情尽收眼底，微微勾唇，“嗯，就是房子有点简陋，一室一厅还有点漏风，出门也不方便。”
“是不是过于简陋了？”
沈流昭蹙眉，她可不认为他是个能吃苦受累的主。
“你也觉得简陋是不是？”
纪应祁眉峰微扬，“就这条件我还得跟人挤一挤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搬很远的。”
“爱搬哪搬哪去。”
沈流昭细嚼慢咽着，“所以说到底找的是哪儿的房子？
别跟我说是跟祐子住在一起。”
祐子是纪应祁家养的一条德牧。
空气陷入几秒沉默，纪应祁不说话，靠着座椅边喝可乐边盯着她笑。
沈流昭瞬间会意，她就知道果然又在耍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有病，爱搬哪去搬哪去。”
纪应祁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和生气，因为他就是一路遭她的白眼长大的。
沈流昭不理他，夹了一个水煎包刚要蘸辣椒油，下一秒，醋碟连带着辣酱碟一起被人端走。
纪应祁以大人的口吻说着，“你得忌口，忍着。”
“啊？”
沈流昭显然没料到他来这一手，筷子悬停在半空。
纪应祁语气不容置喙：“宋姨说你身体刚恢复，自觉点儿，别什么都往嘴里塞。”
沈流昭去年患了紫癜，皮肤冒出的大片紫色斑点就像夜空无数小星散落在她西肢和躯干上，作痒作痛。
打针吃药暂且不说，发病急性期还要饮食控制，又是少油少盐又是禁肉蛋奶，边忌口边喝几个月中药才算去了病。
沈流昭后怕地撤回筷子，暗自咬牙，“算了，也不是很想吃。”
抬手，带着几分报复性的，将碟里的辣酱淋到纪应祁水煎包上，“那你也别浪费。”
纪应祁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值钱地堆笑，“昭昭，你对我真好。”
听到“昭昭”两个字，沈流昭浑身打了个冷战，剜了纪应祁一眼，“那你记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