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越说越激动，甚至将一旁的桌子都给掀翻了。
沈莹缩到妈妈怀里，而我却在一旁冷眼旁观。
「是！」沈阿姨将沈莹推开，直起身子，「我是该多谢姐姐，没有她，哪来今日的沈兰？」
她大抵是疯了，接下来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刺激父亲的心脏，就连她的女儿也倒吸一口凉气。
「可怜我的姐姐到死都在医院里盼着你来，一口一个尘枫。」
「不过，我当时听烦了，我就像掐死她儿子一样，一点点拿开她的氧气罩，看着她痛不欲生。」
「你这个贱人！你说什么？！」
父亲猩红了眼，怒喝一声。
沈阿姨忽地狂笑不止。
「可你又好到哪去？别忘了，是你在车祸的时候抛下临产的她，跑来幼儿园接我的莹莹！」
「是你——」
父亲闻言怒吼道，「闭嘴！」
「闭嘴？」沈阿姨一字一顿道，「时尘枫，当时是谁甩开姐姐的手独自离开？是你啊！害死她的罪魁祸首是你啊！」
「不…不…你放屁！」父亲忽地浑身乏力，步伐不稳，跪倒地上，前头便是母亲的遗像，「这不是真的……」
他或许还记得，我的弟弟是胎死腹中。
可他却忘了，这句话是身为医护人员的沈阿姨告诉他的。
“噗嗤——”
女人笑出声，「怎么不是真的？是你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强调保大不保小，是你亲口告诉姐姐，你爱的人是我，不是她！是你！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你！」
「不！我没有……」
那只是他一时的气话，他以为那场车祸母亲伤得根本不重。
自此以后，父亲便疯了，开始拼命酗酒抽烟。
祖父祖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希望他能回祖宅修养身体。
地下室的门被人敲得哐哐直响。
我透过门缝朝里望去，是两个蓬头垢面、脏臭无比的“疯子”。
而此时，那个杀了我母亲的凶手正死死掐着她女儿的脖子，冷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
「妈…妈妈…对…对不起……」
沈莹或许还想反抗，可当面对自己的母亲，她根本下不了手，只得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掐得面容发紫，一点点咽了气。
「莹莹？莹莹？莹莹你别吓妈妈啊！」
待沈阿姨反应过来，她的女儿就只会吸气，再也不会吐气了……
「莹莹！莹莹！」
绝望，无助将她层层包裹。
一阵风迎面而来，我渐渐习惯了这具“身子”，顺着门底下的缝隙来到她跟前。
她吓得一跳，一把将沈莹的尸首甩了出去，缩进角落里，嘴里喃喃道，「你…你走啊…瑶瑶…瑶瑶…阿姨没想害你…阿姨真的没想害你…你去找害你的凶手…阿姨给你磕头……阿姨给你磕头！」
也许，疯子真的能看到鬼？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高墙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原是祖父祖母劝说无果，决定将父亲强行塞进车里。
我望着那辆进口车渐行渐远，慢慢闭上双眼，只觉得母亲来了……
来接我了……
旭日东升，光照亮大地。
女人将我拥入怀中，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温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