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女子之身暴露,被迫嫁给江逾白做太子妃后,就借江逾白之手颁布了不少政令,以至于大景朝这个迟暮之年的百岁老人,愣是出现了起死回生的中兴之象。
当然,她竭尽全力,也终究不过是螳臂当车,未能抵挡过大景的大厦将倾的衰颓之势……
后来他将她强夺过来成为他的皇后之后,她难得愿意和他好言好语说话的时候,也是交流颁布哪些政令一事。
这一世,他为她遮风挡雨,庇护她在仕途这条路上,走得通畅顺遂、前路坦荡,不必因为暴露了女子之身,被迫嫁入那四四方方的后宅,残余蹉跎此生。
但是,琳琅似乎自己有点疏懒?
这可不行,既然她有心实现自己的抱负,他作为抚养她的长辈,她如今年纪尚小、难免懈怠——
他不能任由她怠懒下去。
他得监督她。
如玉的指节从绯色流光的官袍中探出,浓郁到呛人的熏香袭人,裴临渊捏住她的鼻子,唤她:“琳琅,真的还不醒?”
这窒息的感觉,是不想醒也得醒了。
谢琅羽睫轻颤,随后缓缓睁开眼,睡眼朦胧对上裴临渊的眼,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水光闪动,唇角向下一撇,素来冷淡的表情都颇为委委屈屈。
她忽然觉得现代九九六的生活也十分幸福。
因为现在才凌晨三点啊,古人的身子都是铁打的吗?她当伴读的时候每日要起这么早,如今她都入朝为官了还要起这么早,五天才放一天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得到头!
她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青丝散落在圆润的双肩上,黑与白显得浓墨重彩。声线微哑:“首辅大人,你那么厉害,我们就不能改一下早朝的时间吗?一定要起这么早,天还未亮就上值上早朝吗?”
“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祖宗之法不可变……况且,琳琅,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但凡敢改变这上朝时间,那群迂腐的文官全都能指责我,弹劾我的奏折能如雪花纸片般飞进帝王的寝宫。”
裴临渊望着她从被窝中探出来的那截手臂,藕白如月华皎洁,细白伶仃的手腕点缀的红痣勾魂惹火。裴临渊默默移开了眼,语气不明地问了句:“琳琅,你昨夜没有穿上贴身中衣再睡吗?”
“因为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琳琅很累了就不想动了。”谢琅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将素手缩回被窝中,卷起被褥牢牢地裹着自己近乎赤条条的身躯。
笃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
裴临渊眼眸微黯,先问了句:“谁?”
“是我,父亲。”
裴知颂清澈如水的声音在夜色里荡开。
裴临渊又将目光落在琳琅的脸上。
谢琅明白这个目光的意思,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确定已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颔首低声道:“首辅大人,琳琅现在方便的,请兄长进来说话吧。”
裴临渊语气不咸不淡:“知颂,进来吧。”
裴临渊打量着推门而入的裴知颂,见裴知颂依旧是平常月白色的锦袍常服,语气又冷淡了不少:“知颂,寅时两刻了,还不更衣换好官服准备上朝吗?你在磨蹭何事?”
裴知颂扫视了一眼将自己裹成蚕茧的琳琅,眸光幽微,垂首回答道:“父亲,孩儿和琳琅今日身体皆为不适,请求向父亲告假一日,在府邸内照顾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