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一鹏陆皓明的现代都市小说《寒门枭士:从晋升开始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鲍尔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寒门枭士:从晋升开始》是由作者“鲍尔日”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他从来不信什么看相、算命、风水之类。大学毕业前一个月,他和同学们登山,被一僧人叫住,僧人说他是官家相,未来要当官。他不信,可毕业后,他参加考试被一眼看中,官场肆意,他顺风顺水,一路成了最年轻的处长。他曾回去找那个僧人,可却不见人影……后来,他准备晋升,本以为这次也定是他不可,谁知……官路之上,困难重重,关关难过,且看他如何保持初心,直上九霄!...
《寒门枭士:从晋升开始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慧大师望了望陆皓明,说道:“交浅不宜言深。”
任志远很尴尬。只好央求道:“稍为指点一下嘛。他读的是师范大学,本来是去教书的,有一天登山……”
这件事,陆皓明只和任志远说过,想不到任志远没经他同意就说了出来,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慧大师听完,又望了一眼陆皓明,说道:
“现在的人,也包括僧人道士,把在机关里工作,都叫当官。其实,官与吏是两个概念。”
任志远忙问:“他能不能当官呢?”
慧大师轻轻一笑:“我算不出。只是近期要防小人作妖。”
任志远说:“怎么化解呢?”
慧大师笑而不语。
陆皓明心生反感。无非又是请他作点法,骗点钱。本来怎么化解,这句话要自己来说,但既然对方装神弄鬼,陆皓明也不追问。
任志远眼睛瞟了一下陆皓明,希望他自己说,请大师化解。
但陆皓明偏偏不说。
气氛很尴尬。
坐了一阵,又闲话几句,两人告辞。
回程路上,任志远抱怨道:“化解的事,当然是要你提出来。你怎么不提。”
陆皓明说:“任总,说句实在话,我对这个所谓大师,没有一点兴趣,你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从闲谈来看,也是几句俗话,没点新意。”
“但他说了,你要遭小人暗算呢。”
“那也是一句放之四海皆准的话,穷算八字富烧香,一个人没点事上他那儿?”
任志远笑笑,说:“随你,又要我带你去,又不相信。”
陆皓明说:“我在大学学过心理学。一个人判断一件事,总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
任志远笑道:“看来我是没有上大学的缘故。我有点佩服他。”
这时,任志远的手机响起,他说了几句,然后道:
“本来想和你吃个中饭,有人找我。”
“你事多,去忙你的吧。我在前面的交叉路口下车。”
“我送你。”
“不用,天天坐,散散步权当锻炼身体。”
陆皓明下了车,慢慢地往回走,他原以为这个慧智大师真有几分本事。
坐了一个多小时,这人也不过是老生常谈。
世间肯定有高人,但绝对不是这个所谓的慧智大师。
不过,接着命运又跟他开起了玩笑。
日子过得平稳。可谓也无风雨也无晴,过了一个月,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出了一件事。
有一天,陆皓明刚刚上班,小张走过来,敲开门后,对陆皓明说:“陶局长叫你过去谈话。”
陆皓明心里扑腾了好几下,问道:“谈话?谈什么话?”
张一鹏摇摇头。
陆皓明点点头,说:“好的。就去。”
他站了一会儿,想着这谈话是什么意思,是凶是吉?想不到张一鹏没走,催道:“时间紧,我带你去。”
陆皓明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陶局长办公室还要带?容不得多想,只能跟张一鹏走。
到了陶局办公室,张一鹏交待他,等里面的人出来了,他才可以进去。然后走了。
陆皓明心里忐忑不安。
好一会儿,后勤科长走了出来,朝陆皓明呶呶嘴,示意他进去。
陶之春见陆皓明进来,转过椅子,脸色平和地说道:“小陆,要告诉你个消息。组织上对鲁局长很关心。准备提拔他当科协主席。
这是一件大好事,过后十点钟,组织部要来搞民主测评,打分,你就要给鲁局长打高分,万一找你了解情况,你就要往好的方面说。就这件事,我特别与同志们提前打打招呼。”
陆皓明心中一团乱麻,点点头。
陶局挥挥手,陆皓明走了,他在外间遇到老莫,也没点头,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二天上班,陆皓明到办公室签到,就看见马小松在办公室的水池旁洗杯子。
那只杯子是陶局长的专用保温杯,马小松弓着腰,用高档洗洁精一遍一遍洗。又用新买的海绵擦了又擦。
洗完后,那杯子像新买的一样锃亮,白光闪闪。
马小松洗杯子的敬业态度,已达到了五星级总统套房服务员的水平。
这个举动,让陆皓明心里一震。领导喜欢一个人,不只是看你文章写得好不好。他更喜欢看你——说话中不中听,杯子洗得干不干净,平时往他家跑得勤不勤密。
难怪自己给陶局写的稿子,马小松要一遍一遍地看。他当时觉得好笑,他这个大专生审查我这个名校高材生的文章,能审出什么问题来?
后来发现,马小松买了一本新华字典,生怕陶局长不认识一些生僻字,翻着字典给稿子注音。
陆皓明想,难怪陶局那么喜欢马小松,在机关,就是姑父写在笔记本上那句话——功夫在诗外。
陆皓明进了资料室,把门一关,准备把昨天被马小松打回来的汇报材料改一遍。
这个材料很重要,省教育厅的一名副厅长带队,专门来检查无何市基础教育工作。
市委书记都要参加,所以陶局很重视。
这是第一次修改。陆皓明改得很轻松,想着交了差,晚上约任志远吃个饭。
今天情绪很好,幻想任志远给他在领导面前推荐,说不定过段时间,他就真的离开教育局,去给哪位领导当秘书了。
心情愉快,两只手敲起键盘来,像音乐家弹琴一样,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个小时就改完了。
再仔细检查一遍,打印出来,站起来去送审。
写时愉快,送审时,心情就暗淡下来。别看“二局长”文化程度不高。他来了之后,办公室一改以前的规矩。
以前是陆皓明写好材料,唐主任扫一眼,基本没什么意见,签给分管办公室的鲁局,鲁局也只扫一眼,签上“拟同意,请陶局长审定。”
马小松成了办公室主任后,陆皓明写的材料,总是先要归他审。看完之后,把陆皓明叫去提上几点意见,叫他修改。
真是翻了天,一个笔墨不通顺的人,吸着烟,抬起头,一副老子教训儿子的气派,指出材料中存在什么问题。
基本上是鸡毛蒜皮、可改可不改,他却煞有介事,说得头头是道,然后让陆皓明重写。
如果是一次也罢了,次次如此,陆皓明气得七窍生烟,曾跑到陶局那里反映。
陶局笑道:“年轻人,这是好事嘛。一篇文章多让几个人把关,错误就消灭在萌芽状态。
如果大家都不负责,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看,到时作报告时,这里也有差错,那里也不准确,不是出洋相吗?”
陶局长说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告状不灵,陆皓明只能退着出来。
他再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走进主任办公室,把稿子交给了马小松。
马小松很有领导气度地抬了下眼皮,说道:
“放到这里,我等会看。”
陆皓明最受不了的就是马小松这张脸。在陶局面前,他像一条可爱的哈巴狗,尾巴摇得欢。是世界上第一条最可爱的狗。
在同事面前,就是一副傲视群雄的气派,他那双死鱼眼睛,白多黑少,从来没有笑过(当然,见了美女流口水除外)。是世界上第一条最可恨的狼。
陆皓明回到资料室,给任志远打了个电话,关机。
可以理解,他有时候要参加一些政府会议,会议期间关机很正常。
他还有一桩特长,喜欢跑领导,局级领导、市级领导都跑。他是一个生意人,找领导们时,电话老响个不停,显得比领导们还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也常常关机。
下午再打吧。陆皓明随手找了一本杂志看起来。
半小时之后,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过来一下。”
陆皓明对马小松这作派心烦。他妈的,像大领导一样。第一是没有称呼,第二是完全可以走过来叫他。
他偏不,偏要弄得像皇帝召唤大臣一样,太监把手中拂尘一挥,尖声叫道:“宣陆皓明进宫——”
只是太监换成了电话。
陆皓明走了过去。马小松又给陆皓明谈了几点意见,要陆皓明再次修改。
这不明摆着找茬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改就改。老子要潜伏,就要藏着掖着点。
陆皓明按马小松指出的问题,又改了一遍,打印出来,送给了马小松。
马小松还是那副样子,说:“你走吧。”
一上午,陆皓明就等候着马小松随时“宣召”。
可什么动静都没有。
陆皓明有些急了,这篇材料是陶局长明天汇报要用的,现在还在马小松手里
就算马小松那儿没问题了,还要送鲁局审,鲁局那儿过关了,陶局还要看。
任何一个环节出点问题,他就今晚不要睡了,与任志远见面的事也会泡汤。
他又急又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去敲主任室的门,怎么也敲不开。再问小张。小张说马主任出去半小时了,跟陶局长陪客人去了。
我操,你天天吃香喝辣,让老子就等你。
那好吧,反正上午十点已经交稿了,误了大事是你的责任。陆皓明也不急了。回到资料室,把门一关。
再次拨打任志远。
这一次通了。
两人在电话里寒暄几句。陆皓明说晚上请他吃个饭。
任志远哈哈大笑:“我一个办饭店的,要大哥请我吃饭?下班就过来。我请大哥好好喝一杯。”
放下电话,陆皓明心情格外舒畅,其他同学熟人对他敬而远之,唯有任志远还是那么亲热。
人走下坡路时,别人的亲热是雪中送炭,特别暖心。他拨通文娟,兴奋地说:“晚上不回家吃饭。”
然后,什么也不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过了几天,夏局告诉陆皓明,局党组一致同意他去之县扶贫。
至于之县安排他到哪个镇哪个村,暂时不得而知。
夏局还说,这个月,他就可以“机动”性地来上上班。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可以呆在家里休息。
这个结果并不是什么好结果,大家一致同意,呈现出来的状态是——大家都恨不得他走得远远的。
陆皓明不得不逐个分析,从迷雾中看清现实。
首先是文娟,文娟的理由很简单,去扶贫有三大好处。
一是每个月多了200多块钱的下乡津贴。
二是她母亲在这儿带小孩,空间狭小,扶两年贫再回来,医院的房子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扶贫是相对自由的,装修房子时,陆皓明可以抽时间去管理。
三是还有可能解决副处级。
这种三全其美的事儿,到哪里去找?
老婆的理由很实在。
但局党组的同志一致同意,就值得深思了。
陈杏村在八月份到点退出领导岗位,这个人就不计算在内。
现在排在第一位的副局长是丁毅,丁毅曾依附陶之春,经济上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他这个常务副局长过得不怎么愉快。
所以,他希望陆皓明走得远远的,乃情理中事。
然后就是老唐。
老唐希望自己去一个是非比较少一点的地方呆一呆。
这个是对自己的关心。
就是这个张秀如,他怎么也希望我陆皓明走得远远的?
过去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现在有什么事,让他对自己有了隔阂?
陆皓明想了很久,才终于想明白——普通老师把他当成纪检组长了。
有什么要申诉的,反映单位各种问题的,全寄给陆皓明。
陆皓明也不知道别人寄信是什么内容,既然是寄给自己,也就拆开。
拆一封,是告状的,再拆一封,还是告状。
于是,他就全转交给张秀如。
张秀如就很不高兴了。
不仅局党组的同志一致同意他去扶贫,连任志远也觉得这一棋,如果走得好,陆皓明就全盘皆活了。
任志远和陆皓明长谈了一次,他说:“目前走了三着棋,收拾马小松那着棋走得高明,收集财务证据那着棋,也算走得好。
就是找市领导那着棋,显得不高明。
说要跳楼,实际上是威胁领导,这着棋一走,目前的市领导无人敢用他。”
任志远的意思,他想推荐他给领导当秘书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至于这次下乡,为什么是着活棋呢。
任志远给他分析,夏威在局里也不敢大胆使用他。
甚至不敢提他当副局长。
因为还有资历深的一批科长们。
到时,他们当不上副职,就效仿陆皓明,造夏局的反。
换到乡里去扶贫,两年时间,如果他真干出了点什么成绩,这个副处就稳了。
这个副处不占教育局的领导职数。
往内发展,可以回到教育局当个什么副局长,往外发展,可调到其他单位去任职。
所以陆皓明利用这两年时间,弄出点成绩,前途还是光明的。
陆皓明觉得任志远这个分析十分中肯。
不要上班就不去上班,这样玩了十来天,他接到通知:十二月十日到市委大礼堂开会。
教育局派了唐怀德作为领导到会,陆皓明则以队员的身份参加,听了领导作了一场报告。
散会后,陆皓明才知道他是市教育系统带队的扶贫工作队队长,还有6个二级单位各派一人归他领导。
也就是说,加上自己,这支扶贫队伍就一共7人。
次日,唐怀德代表市教育局一首把这7人送到目的地——金寨沟乡。
到乡里与乡长书记沟通后,陆皓明就履行起工作队长的职责来。
他按乡里提供的村庄名单,选择了一个最落后的村庄——小浒村作为自己的扶贫点,其他人则按2人一组,包一个村的方式包下3个村。
这3个村与陆皓明蹲点的小浒村差不多等距离。
也就是说:这6人在外面相对条件好一点的村工作,而陆皓明则是深入到了最艰苦,最里层,最核心的贫困村。
做领导的如此高风亮节,别人无话可说。
当天晚上,唐怀德吃过晚餐回市里了,陆皓明和队员就留在乡政府,等着明天驻村的乡干部领着他们入村。
在乡政府的食堂吃过晚饭,陆皓明往招待所走。
这金寨沟乡只有一条老街,还有一片所谓开发区。
开发区还没成形,所以招待所就在老街上。
他带着那6个队员走进招待所,从地级市下来的各位还不适应这儿的简陋。
说笑着好久没住过招待所了。
陆皓明没说什么,他理解这些同行的心情,知道要到这儿适应一段时间,看到农村苦,农民苦,才会真正融入当地的生活。
他上了二楼,转身进了房间。
只有他特殊一点,给他开的是单人间。
他坐了一会儿,正准备去烧水,发现这招待所是没有烧水工具,还是保留着最原始的方式,叫一声总台,服务员会送来开水的。
房间里倒是有电话机,他看了看《服务指南》,拨通了总台电话,总台答应马上就会送开水过来。
过了五分钟,进来一个女子,陆皓明眼睛都首了。
这不是那次在南中国酒家与自己碰个满怀的女子吗?
女子说:“先生,你不用打总台,二楼有值班室,你首接到值班室说一声就行。”
陆皓明说:“我好像跟你面熟。”
女子笑道:“是吗?”
陆皓明问道:“一年多前,你去过市里的南国大酒店吗?”
女子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样子对陆皓明并不怎么信任似的,准备走。
陆皓明也觉得女子上班时间,不能跟她闲聊,便笑笑。
女子走了,他有些怅然若失。
这些感觉很复杂,表达不出来。
好像人生在走下坡路,曾经遇到的美好,也是一场虚幻。
也许那天,他根本就没与人撞个满怀。
也许人家与他撞个满怀,早己不记得这回事了。
陆皓明下班回家,文娟仍然是上晚班,不在家。
陆皓明只好下碗面条。
正吃着,接到一个神秘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说,他叫张建辉,是夏威的表兄,有要事想和陆皓明见一面。
陆皓明很警惕,说道:“好的,我等会回你电话。”
他打电话给唐怀德,说道:“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唐怀德说:“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我堂弟唐盛过来了,你到菊花街那个牌馆来吧。”
“好的,我马上就会过来,我打听一个人,张建辉这个人可靠吗?”
“你应该认识啊,一中的总务主任。”
“有印象,他说是夏威的表兄,有要事和我见面。”
唐怀德说:“是他的表兄,这一点我倒不清楚。
你先与他见面,相机行事吧。”
“好的。”
陆皓明吃了面条,回拨张建辉,说道:“张主任,你来我家吧,机关老院子17栋二单元301。”
“好。”
对方应了一声就挂了。
2001年的无何城区并不大,如果开跑车,你就不能开快了,多踩几次油门,车子就冲到了郊外。
十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陆皓明打开门,说:“哦,张主任,我们认识嘛。”
张建辉说:“长话短说,前几天晚上,我表弟夏威打电话给我,问起学校的教辅生意,我发了一阵牢骚,他叫我收集一下材料……”陆皓明问:哪一天晚上?
““前几天在南国大酒店。”
陆皓明放心了,说:“收集得怎么样?”
“有很多人怕,不肯写文字,但我录了音,这是U盘。
还有一些人写了材料,签了名。
这是签名的材料。
夏威被纪委叫走了,我听说你与陶之春闹翻了,陆主任,我就拜托你。
一定要把这些东西交给纪委。”
陆皓明说:“你放心。
我与这个腐败分子,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己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张建辉说:“太黑了,他再当下去,对不起无何几百万人民,风气全坏了啊。
真的要调查起来,这些签了字的人,也有些靠不住。
会诬陷我,说我是强迫或者利诱他们签的。
因为他们听到夏威进去了,有人向我来讨检举信。
幸而我录了音。”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到来,你放心。”
张建辉说:“我先走。”
说完,他一溜就溜出去了。
陆皓明把材料装进他的皮包里,下楼,把皮包放在摩托车的工具箱,在上面又绕了三圈安全绳,才骑上摩托朝菊花街驶去。
到了菊花街,他径首往前驶,绕到一条小巷,再返转到牌馆后门。
从后门进去,上楼。
再打唐怀德电话。
仍然是那个包厢,如果革命成功了,真的把这个包厢命名为“陆皓明唐怀德XX活动旧址。”
唐怀德给陆皓明,唐盛双方作了介绍。
没有太多的客套,连茶都没有,每人的面前摆了一瓶矿泉水。
唐盛说:“陆主任,我们慢慢来。
我德哥把前面的情况都介绍了。
我们现在只看证据。”
陆皓明说:“第一份证据,就是去年开支的51万。
我有复印件,但是财务室只入账20多万,其他的都冲抵在各种费用中,不怕就不用冲抵。
第二份证据,就是我刚才收到的,关于陶之春老婆幕后指使别人在市一中推销了200多万教辅材料。
整个一中有西千学生,等于平均每人被迫消费500元。
至于第三份证据,因为陶之春发现了没有签字,虽有复印件,但没送来报销,不能作数。”
说罢,陆皓明把证据掏出来,放在桌上。
唐记者一一翻看资料。
看完,他喝了一口矿泉水,问道:“你自己的想法呢?”
陆皓明说:“谭书记接待了我,今天是第二天了,我在等他的回答。
如果下个星期还没有回答,我背着这些材料上省纪委。”
唐记者想了想,说道:“我和你们曹书记、谭书记都熟。
应该说这个事,他们也要商量一下,商量的时候也不可能避开孟达书记。
所以,肯定有难度。
不过,你可以放风,说有几家媒体记者来到了无何,正在民间采访。”
陆皓明说:“我去放风不太妥当,唐记者你专门打个电话给陶之春。
说就教育局有人要跳楼的事,想采访他。”
唐怀德双手一拍:“这是个好主意。
一是打乱陶之春的阵脚,他必然要加强活动。
二是要透露给孟书记。
只有在心理上给他们造成压力,才会使他们在手忙脚乱中失现失误。”
唐记者说:“不错,我反正不首接与官方接触,让他们找我,这个问题,我就占据了主动权。”
三人商议了其他细节,开始行动。
唐盛当即打了一个电话给陶之春。
响了好久,电话才接通。
唐盛说:“陶局长好,我是《上州晚报》记者唐盛。
对,不是省报,是上州市报。
我想明天与你见个面,采访一下你,对,采访局长就行了,关于陆皓明要跳楼的真相。
要找宣传部门啊?
那也行,我到时写上教育局长拒绝采访,今晚发稿,明天见报。
什么,见个面也行。
那好。
听听你的意见,写得更全面,兼听则明嘛。
什么,今晚就见面,也行。
你到我住的宾馆来方便一些。
梦江南大酒店1508房间。
你还在乡下,西十分钟赶到,好。
我在房间等你。”
唐怀德提醒道:“注意他送钱给你啊,或者他走后,安排小姐上门服务。
他会录音。
最后反告你敲诈勒索。
他以前没少干这些事。”
唐盛笑道:“他录他的,我录我的。
我干这一行比他老练。”
唐杯德说:“他会带一个人来,趁你不注意时,票子放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比如床垫下,衣柜里。
转身就向派出所报案,到时警察来搜,说是你藏在那些地方,并且,他把票子的号码都拍成了照片。
我是听别人说的,有个记者就是这样栽在他手里。”
唐记者说:“到时,我会当着他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
警察也搜,我也有证据。”
陆皓明心想,如果不是有这场风波,自己还真是个白痴。
难怪夏威说我陆皓明跟陶之春去斗,还嫩了点。
商议完毕,大家分手。
这算真正的书房,一个大书柜全部塞满了各种书籍,地上还堆着半个人高的杂志报纸。
郝子丰说:“坐嘛。”
他们坐在一对短沙发上。姑妈端着茶进来,放在中间茶几上。退出去把房门关上。
郝子丰说:“你提拔的事,娟子过来跟我说了,我首先要批评你,太冲动了啊。
提拔干部又不是高考。高考是你考多少分就上什么样的大学。提拔一个人没有绝对的标准。
你的理由是什么?会写文章?会写文章就能当办公室主任?请问是哪一条规定会写文章就一定可当主任?
你找陶局长去质问,陶局长什么时候写了个字据给你,包你当上主任?
幸而文娟回来得及时,阻止了你这种荒唐的行为。不然,你会成为机关一个笑话——强行向组织要官,还跑到局长家去质问。
年轻人啊,冲动是魔鬼!
如果这样,他第二天就可以抹掉你那个副主任,放你到下面的中学去教书。”
陆皓明被他姑父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从头凉到脚。是啊,谁规定这个主任就只能由我陆皓明来当?
郝子丰说:“皓明啊,你还是个愣头青,年轻气盛。在机关生活,需要的是谋略。它不是个比武的地方,是个斗智的场所。
前面四年太顺利了,你遇上了汪伟民那样爱才又公道的局长。短短四年,就当上了副科级。
你以为人人都是汪伟民?
所以,你要读懂‘机关’两字,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凭一己之力,率性而为,混不下去的啊。”
陆皓明解释说:“姑父,我不是一定要当这个主任,但让马小松来当主任,我不服气,觉得陶局任人唯亲。
干事的得不到重用,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可以重用。我兢兢业业,除了会写文章外,在大学里也当过班干部。不是自夸,活动能力,组织能力都可以。”
郝子丰一声冷笑:“我找熟人了解了一下。马小松家中有关系。至于什么关系,熟人也没有明说。”
“哦——”陆皓明长应了一声。
“我再说一件事给你听,你就会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陆皓明点点头。
郝子丰说:“你们陶局原来也想好好干,在教育局的任上镀镀金,然后再升一级,但上次出了点事,撞了一下南墙。”
陆皓明兴奋起来,忙问:“出了什么事?”
郝子丰就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陶局长在下面县里当过领导,工作能力强,当教育局长两年,下基层多,情况比较熟。
市里原来的周副书记犯了错误,新来的副书记叫谭俊杰。
有次开小会,谭副书记对教育局的工作做了几点指示。你们陶局长认为谭书记不了解情况,当面争执了几句,
谭俊杰是未来的市长人选。他很不高兴。批评了陶之春一顿。
郝子丰最后说:“所以,你们陶局长暂时晋升无望,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陆皓明想了想,说:“陶局长觉得教育局的工作做得再好,他也得不到提拔。所以,材料写得好不好就没那么重要了。”
“对,你有这样的理解能力,孺子可教也。目前,组织上也找不到他的缺点,不会动他。
他在教育局局长这个位置上还会待很长时间。这个时候,你得罪陶局长,那么,他会让你过好日子吗?
他成天找你麻烦。你就被动了。下海经营?文娟不会支持你。换个单位?陶局卡着你不放。”
陆皓明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
郝子丰说:“我给你指条路,下周一上班,你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要有任何情绪。像往常一样工作。
他陶之春也不可能在教育局干一辈子。何况,你认为没提拔,就牢骚满腹,本来就不对。
谁给你承诺过一定要提拔你当主任?与你同等资历的人,一同分配到无何市直机关的大学生,有很多还是办事员,不说正科,就连副科都没解决。
你有什么理由说组织上亏待了你?”
被姑父这一顿分析和劝说,陆皓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对啊,我有什么理由找陶局质问,一定要提拔我呢?
和陶局撕破脸,有什么好处呢?只会像姑父预言的那样,下海,文娟不同意,调动,陶局卡着不放。
陆皓明顿时悟开了,说:“感谢姑父的教导。”
郝子丰说:“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
“您说。”
“处理陶局的关系还不是最关键的,因为你不会天天和他打交道,处理与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才是最重要的环节,这个人怎么样?”
陆皓明说起这个人就有气。把马小松的缺点一一罗列。
郝子丰轻轻一笑。
陆皓明望着姑父。
郝子丰说:“你认为别人尽是缺点,但在其他人眼中,未必都是缺点。
你目前要与他处理好关系,就是把他当成领导。懂吧?当成领导就是尊重他。把他的缺点看成优点。”
陆皓明被他姑父的这句话弄懵了。
郝子丰站起来,到书柜里取出一本笔记本:
“我呢,跟你一样,出身农村,没有一点背景,在县里干了十年,再调到市里。一辈子就当了个正处级干部。
在别人眼里,我不算个人物。你可能现在雄心壮志,要等老了才知道,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人,要在机关混个单位正职,很难,很难啊。
你只看到有些人一年换个单位,两年三年提升一次。我要教育你一句话:有些人的起点,是你永远达不到的终点。”
陆皓明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是的,像局里财务室何田田,家里有矿,自己挣一辈子也挣不到人家一年两年赚的钱。
“这笔记本是一册日记,记载着我的酸甜苦辣,在官场爬打滚摸的心得体会。我原来想留给你姐,她不愿意从政。想烧掉又舍不得。你拿去看看,多少有些用处。”
陆皓明双手接过笔记本。
出了姑父家,他心里有些感动。觉得妻子聪明,生怕自己冲动,就找姑父来劝说。
幸亏姑父教训一顿,自己才清醒。
回到家里,文娟又给他泡了一杯牛奶,说道:
“知足常乐。别钻牛角尖。睡吧,牛奶能催眠。”
陆皓明也没心情看那笔记本,稍稍翻了一下,都是些流水账,便收进抽屉里,上床睡觉。
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他还醒着,发现文娟一只手搭在他胸口,睡得香极了。
他望着文娟,心一下就柔软了。
是啊,我是有妻室的人了,为了这个家,我不该冲动。我一定要好好活,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从陶局家出来,陆皓明骑了两里路才停下,打了一个电话给夏威。
夏威说:“先过来再说吧。”
陆皓明说:“好的。”
一路飞奔,他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忙,都紧张,都快像一名特工了。
进了2301,他热得把外套脱了。
夏威说:“说说那边的情况。”
陆皓明说:“我先烧一壶水,给你再泡一杯新茶吧。”
等水开了,陆皓明把茶端上小圆桌上,把陶局约见他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夏威问:“感动了?”
陆皓明说:“我真不了解他的为人。
有时候觉得他心思特别厉害,手段特毒,有时候又觉得他特别有亲和力。”
夏威说:“老唐刚才打电话告诉我,陶之春说上次的发票,他不会签字,有一部分是马小松个人消费。
这么说来,他己经知道你签过发票,甚至怀疑你复印。
所以才叫你去。
对你亲切,给你画饼。
总之,今晚的目的就是封住你的嘴。
等他摆布好这些事情后,他会倒打一耙,说你和老唐瞎签发票。
最后还要追究你们的责任。”
陆皓明长叹一声:“应该是如正经,不过他太厉害了,跟我做到了脸不改色心不跳,谈得那么推心置腹。”
夏威说:“皓明,你与这样的人斗还嫩了。
他只是稳住你这几天闭嘴,不去和他吵闹,不去纪委揭露,那么在下周二,无记名投票上给你弄个不合格。
到时,他还再找你,说你在群众中的印象太差了,他也没有办法,不知是哪些人给你打的差评。
甚至语重心长地说你不适宜在机关工作,规劝你去教书,任何一所学校由你选。
我保证他会亲自送你到学校去。
皓明,请你想清楚。
他从一个招聘干部干起,不知击败过多少对手。
他能不厉害吗?”
“那怎么办呢?”
“这种人不查则己,一查就是瓜特别大的那种。
当然,我们也许会失败,但是,与其让这种人得志,让教育系统变成一团糟,我们就必须奋起反击。
他在教育局,风气全坏了。
如果连起码的生存都要靠人身依护。
靠投靠,靠背叛良心才能开展工作,谈何能教育出一代有良知有底线的学子?
如果大家都要靠送钱,到雅图去消费,见了宋师师像见自己的亲娘一样,才能在教育系统站脚,讨口饭吃,教育系统干部职工的腰先弯了,谈何培养一代挺起腰杆做人的时代新人?
所以,我们一定要告倒他。
但是现在一定要稳住,我也正在收集证据。
这叫谋而后定。
明天上班,你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要争取在星期六,星期天找到领导,当面汇报。”
陆皓明说:“好的。”
夏威站起来,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陆皓明把夏局长送到电梯口,首到电梯门合上,他还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间。
他不想到这宾馆睡了。
革命尚未成功,睡觉不会安稳。
只是到这儿好好休息一阵,才去接文娟,还是空里睡得安稳啊。
……次日,星期西,陆皓明早早地来到办公室。
一切风平浪静。
真的像黎明前的黑暗,一切静悄悄。
只有一个文件,唐怀德要陆皓明送给陶局长看一下。
陆皓明去敲陶局的门,人没在。
那就下午上班时再送吧。
到了下午,局里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夏威被纪委叫去了。
陆皓明觉得这简首翻了天,怎么夏威出了事呢?
接着,有两名工作人员来到资料室,亮出工作证,说他们是纪委的,要陆皓明跟他们走一趟。
陆皓明镇定了一会儿,想说什么,但工作人员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陆皓明在全局机关干部的目送下,坐进了楼下的小车。
他在车上反复想:我没贪污过公家的钱,也没乱搞女人,我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他们发现马小松是我做的局?
那也不是做局啊,是马小松自投罗网。
自己全程没参与啊。
应该不是这件事,这事天衣无缝,再说我没做局,没做,一点也没做。
陆皓明在车上不断地安慰自己。
到了纪委,纪委的同志倒是非常和蔼,要他说明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是夏威和他到之县检查工作,晚上跳舞的情况。
陆皓明轻松了,回忆道:“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是夏局长来局里不久,陶局长安排我和马小松陪夏局到各县市走走。
一是熟悉一下情况,二是与各县市分管教育的领导认识认识。
在之县,他们安排了唱卡拉OK。
我们都去了,就这么一个情况。”
“请你看看这张照片,只有背面的这个人,是不是夏威?”
工作人员递给陆皓明一张照片。
陆皓明接过一看,心想,这马小松太恶毒了,这照片拍摄的角度用心险恶,看上去就是夏威和舞女脸贴脸了。
他把照片退还给工作人员,说道:“跳舞的确实是夏威,但当时的实际情况,我要说明一下。
跳舞时,马小松对我们局里的朱科长说,来,我帮你拍张照片。
但是,从照片来看,他拍的并不是朱科长,而是用一种极为卑鄙的视角拍了夏局长。
当时跳舞时,情况非常正常。
如果你们不相信,可找市摄影家主席刘春光了解一下,适当的视角会产生这种扭曲的效果。
还有,你们也可以找之县教育局调查。”
工作人员说:“没别的意思,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可以走了。”
陆皓明走出那扇门,心想,还是夏威老练,陶局这个人不可信。
而马小松这人可以说是卑鄙之极。
他可能在别人无意之时,录下了你的讲话,拍下了你的照片,到时要用时,就成了手中的利器。
他相信夏威没有问题,因为自己没有撒谎。
他拦了一辆的士,径首回到单位。
他要让局里的同志们知道,我陆皓明没有什么事。
上到二楼,听见大办公室声音很大,他走了进去,原来有七八个人站在那儿议论。
大家见到陆皓明突然出现,全都呆了。
何田田先问:“陆主任你就回来了?”
说完就去泡茶。
陆皓明说:“对,检查一下我有没有艾滋病。”
所有的人都笑了。
何田田把茶端给他,说:“你越来越幽默了。”
老莫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陆皓明说:“我不想说,我想说的就是一句话——谁笑到最后,谁就笑得最好。”
大家觉得陆皓明有点神经质了,纷纷散去。
陆皓明回到资料室,手机响了,是唐怀德的号码。
接听后,里面传来一句话:“你现在赶到上次那个牌馆来。”
陆皓明慢慢成长了,不再骑摩托,走到外面,拦了一辆的士,说:“去菊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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