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韶宏伟程秋燕的现代都市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韶宏伟程秋燕完结文》,由网络作家“结草成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韶宏伟程秋燕是都市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中的主要人物,梗概:职场之路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唯有步步小心,步步谨慎,才能问鼎巅峰,为民做主。韶宏伟从小职员起步,正是凭着敬畏之心,才成为一方要员。...
《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韶宏伟程秋燕完结文》精彩片段
这种组织处理,虽然不比纪委监委的党纪处分来得严厉,但基本上在新任的鲁书记眼里,完全可以对自己的前途判个死刑。
就算再有魄力的领导,放着那么多干部不用,唯独青睐一个受过处分的,那也太迷幻了吧。
还有一点更致命。
如果这个处分决定,是由新来的县委书记做出的,因为记恨于门前特殊的迎接仪式,抓住这件事砍出的到任后的第一板斧,以此来立威,那自己在他的任内,可就彻底凉凉了。
一任书记是五年。
五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时间不算长。可对于一个期望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力争上进的仕途人来说,就太重要了。
俗话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如果在三十岁之前升不到正科,自己“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八抬大轿”理想,就真的成了一枕黄粱了。
韶宏伟只觉得胸口似有一块巨石压着,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韶宏伟不想在这儿被闷死,起身向外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韶宏伟发现自己来到镇政府后面不远的小山坡前。
山坡独立于镇子之外,四周栽着一排排生长了不到两年的杨树。
几棵老槐树,在杨树林的尽头。
韶宏伟失神地穿过杨树林,来到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前。
站定。
他看着眼前斑驳的槐树,凝神了片刻。
猛然间,韶宏伟身子下蹲成马步,对着老槐树大吼一声,双掌像疾风骤雨般落在树干上。
一掌紧似一掌,一连击出了几十掌。直到动作越来越慢,力气也似乎用尽了,才双手扶着树干,大口喘着气。
他在发泄。
他需要发泄。
他必须发泄。
否则,韶宏伟觉得自己都快要憋爆炸了。
只是可怜了那棵老槐树,平白无故挨了顿揍,和韶宏伟一样,都不知道为什么?
好在老槐树比韶宏伟坚强,虽然韶宏伟练过武,任他揍了几十掌,竟然纹丝不动。
只是将自己枝头本已枯黄的叶子,送下几片,以示同情。
韶宏伟趴在老槐树上喘息了一会儿,才渐渐平缓下来。
夕阳在远处的树梢上,静静地望着他,看样子是要准备下班。
韶宏伟离开老槐树,信步走上山坡,找了一个土台坐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渐渐摆脱了苦闷,准备借着夕阳的余晖,静下心来思考。
苦闷、发泄,无济于事。
牢骚、抱怨,不在他的字典里。
即使现在挨了处分,也不等于没有转机。
乐观主义,积极行动。这不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么?
怎么一遇到事,就不知所措了呢。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想办法扭转,更要不断地努力,去改变。
正当韶宏伟暗暗给自己打气,冥思苦想对策之际。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是程秋燕的,心里一喜。
有道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
莫不是事业挫折,又重新找回来爱情?
他赶紧一划屏幕,接起来手机。
“喂,韶宏伟吗?”
一听还是如此冰冷的称呼,韶宏伟的心又一凉。
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亲切。
“秋燕。”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是指……”
“能不能拿出彩礼来?”电话那端依旧冰冷,但韶宏伟却觉得有些暖意。
“我,我现在真的不行。”韶宏伟的话出口,毫无底气。
“那就是说,我们只能分手。”程秋燕的口气能淡出鸟来。
韶宏伟紧攥着手机:“秋燕,你听我说,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先结婚,这彩礼算我欠你家的,等我赚了钱,每年分期好吗?”
“什么,分期,亏你想得出?”程秋燕差点被韶宏伟的幼稚气笑了。
“怎么样?”韶宏伟抱着一丝希望。
“你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不怕,没有大牙也能吃饭?”韶宏伟努力轻松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借此模糊这事对两人关系带来的影响。
停了一会儿,电话那端说道:“不行,不可能,我家都不同意。”
韶宏伟有些绝望了,但他仍不想放弃努力:
“秋燕,好歹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就因为彩礼这点小事,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程秋燕:“你认为是小事儿?可是在我家里,不,在我这儿却是大事。这不仅仅是钱的事,说白了是你已经不爱我了,也不在乎我了,不肯为了我……”
说到这儿程秋燕停了一下,“哎呀,算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对咱俩的事儿,我认真想了想。就像我闺蜜说的,如果一个男人不肯为我花钱,那结论只有一个,就是不够爱我。如果真的爱我,不管多少彩礼,都能拿出来。”
“秋燕,你听我说。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的,我爱不爱你,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韶宏伟脑海里闪现出两人如胶似漆般亲热的情景。
“别说了,我以前以为我知道,现在一想,我还真不知道。我妈说……”
“等等,秋燕。”韶宏伟急忙打断道:“现在你怎么这么容易受别人说什么影响,你忘了我们在一起时的约定,不活在别人的嘴里,做我们自己吗?”
电话那端“嘁”了一声,“算了吧,你还在PUA我。当初我不懂事,上了你能说会道的当。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没你那么绝世出尘,也没你那么高尚,我就是个俗人,一个物质拜金女。”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配不上你。你是副镇长,我只是一个小学老师,我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听到这儿,韶宏伟干脆一横心,告诉了对方实情:
“秋燕,还说什么阶级,实话告诉你吧,我刚刚被停职了。”
“停职,为什么?”
韶宏伟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向程秋燕说明了一下,最后又说道:
“这件事肯定不符合组织程序,我刚才还想着要向上申诉呢。”
程秋燕提醒道:“申诉有什么用,你在体制内,对这些程序还不了解吗?即使申诉,不还是处分你的人说了算,你还能期待什么好结果呢?”
“倒也是。”程秋燕这样一说,瞬间浇灭了韶宏伟心中的希望之火。
如果是新县委书记的决定,那自己还申诉个球啊?
韶宏伟失望之余,倒是对程秋燕听到这个消息后,对自己流露出的一丝关心感动,忙趁热打铁道:
“秋燕,你看,我遭遇了这么多不公,你现在提分手,对我的打击也太大了吧。”
“人家都说‘职场得意,情场失意’,你看我这职场失意了,总不能在情场上再给我沉重打击吧。这也太不人道了!”
没想到,电话那端道:“还人道不人道的,要想不受打击,那你拿钱来啊!三十八万,不多吧?”
“我……”韶宏伟有点豁出去了,“秋燕,你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爸妈岁数大了,身体都不太好。现在已经倾尽所有了,如果再让他们背上几十万的债,每天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你说,咱俩的日子能过好吗?”
程秋燕似乎早有准备,“好了,既然你还这样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我们以后别联系了。你送我的东西,我会用快递给你寄去。再见。”
说罢,那边挂断了电话。
韶宏伟望着手机变成黑屏,一阵发呆。
曾经在狂风暴雨后,程秋燕抱着他被抓出道道血痕的肩背,说的什么“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分开”,“你要一直这样爱我”之类的誓言,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
两人之间的甜蜜,竟然经不起世俗的彩礼。
分手、处分,打击一个接着一个,还组团来的。
韶宏伟举起手机,就要往地上摔。
韶宏伟慌乱起身,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拭鼻间的液体,一边掩饰道:
“这几天秋干风燥,上火了。”
“噗嗤”一声,对面的孟可丽手背掩口,笑出声来,脸色绯红。
在韶宏伟低头去捡拾筷子之际,孟可丽的心里是既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她故意这样做,多少带有一些挑衅的心理。
但少女的害羞和矜持,还是本能地令她无比紧张。
她还没有在男人面前这样放肆过。
坦率说,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谈不上美好。
但今天的她,为了追求韶宏伟,真豁出去了。
不是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吗?那就干脆撩开自己神秘的面纱。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决定把这恶作剧进行到底。
她心里莫名地期待,更多的是好奇,表面上一直很正经庄重的韶宏伟,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这一过程虽然仅仅是片刻,但两人都觉得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待韶宏伟抬起头时,孟可丽见他鼻孔处有鲜血流出,腰也不敢直,弓着身像个大虾米,那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孟可丽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不成想竟制造出了血案,不觉抿嘴一乐。
忙抽出两片纸巾,暖心地递给韶宏伟。
又顺手抄起茶壶,给韶宏伟倒上满满一杯茶水。
现在,她也顾不得什么满酒半茶了,眼前的场面,被自己整的确实有些尴尬。
韶宏伟只好没话找话,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这光景,要是“绿蚁西施”推门进来,恐怕韶宏伟只能到处寻找地缝了。
韶宏伟端起茶水,不顾热度,一口饮进。
哪怕喉咙被烫得直让他紧鼻子,他也毫不在乎,最起码能多少转移一些注意力。
忍住喉咙火辣辣的痛,韶宏伟又用茶水烫了一下拾起的那根筷子。
对此,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冷处理,没去喊孟姐再添一双。
那样,一定会破坏屋里的气氛,也会使韶宏伟更尴尬。
韶宏伟用筷子指向那条一直未动的鱼,说道:
“咱俩净顾着喝酒说话了,这鱼还没动筷呢。”
“来,快吃,快吃。”
说着,示意孟可丽动筷。
孟可丽忍住笑,用筷子扦了一点,含在嘴里,品了一下。“嗯”了一声,以示赞同。顺便给了韶宏伟一个台阶。
因为筷子已经烫过,韶宏伟夹起一块鱼腹肉,在盘底的豉汁上蘸了一下,送到孟可丽的碟子里,嘴里说道:
“鱼最好吃的部位,就是这块。”
“你表姐这儿的清蒸鱼,做得最为地道。”
“这清蒸鱼啊,先要看鱼的品种,还要看鱼的大小。”
“关键是掌握蒸鱼的火候。”
“咱们北方人,不太喜欢这种南粤人的吃法,动不动就是红烧、炖和炸。那样就破坏了鱼的鲜味了。其实,要说蒸鱼就数南粤。”
“就像这条海鲈鱼,一斤二两左右,上蒸锅七分钟即可。多了则肉柴,少了贴近鱼骨处还不熟。”
“然后浇上调好的豉油汁,可真叫新鲜美味。”
“但爱鲈鱼美,出没风波里。指的就是这种鱼。”
见饶舌的孟可丽突然陷入沉默,为缓解尴尬,韶宏伟只好低着头不停地说。
筷子夹起一块鱼,送到嘴里品着。
一边吃一边点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他也实在是无奈。
韶宏伟是个偏传统的人。
他早就发现孟可丽看自己眼神的侵略性,偶尔有机会时,对他毫不掩饰的主动身体接触,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但他现在还是有女朋友的人。
虽然程秋燕因彩礼问题,提出了分手,但他依旧想极力挽回。
对于这种事情,韶宏伟是抱着最坏打算,往好的方向努力的想法来对待的。
不是他矫情。
两人毕竟在一起六年的时间,曾经在一起共同度过上百个良宵,这样的感情,不是轻易能放得下的。
但彩礼这件事,确实触碰到了韶宏伟的底线。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母,再为了他的小家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受制于自己的身份,韶宏伟又没有其他赚钱的门路,天价彩礼确实是他与程秋燕之间的拦路虎。
韶宏伟天真地认为,程秋燕今天只是一时冲动,也许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不能因小事情,而做大决定。
婚姻是大事,不能因为彩礼的小事,就轻易做选择。
所以,出于对两人之间感情的珍惜,韶宏伟一直想再往好的方向努力。
面对眼前的孟可丽,韶宏伟心里明白,这丫头喜欢自己,有横刀夺爱的想法。
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冒出“这丫头也不错哦,如果程秋燕坚持跟我分手,倒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念头。
但迅即被他否定。
自己对孟可丽还不完全了解。即使两人都是成年人,面对眼前的诱惑,韶宏伟还是决定选择闪转腾挪。
见韶宏伟故意在清蒸鱼上绕来绕去,孟可丽终于耐不住了。
她看着韶宏伟的眉眼,轻声唤道:“宏伟。”
这是她第一次这两字相称。经过刚才那件事,在她心目中,已经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化到极为亲密的程度。
“嗯,什么?”韶宏伟头不敢抬,回道。
两人都能听得出,那里面带着些许颤音。
沉默了片刻,孟可丽猛地来了句:“我喜欢你!”
说罢,孟可丽端起酒杯,不去看他,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韶宏伟虽有精神准备,但孟可丽表白得如此直接,毫不掩饰,还是使他心里一震。
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心里下多少次决心。
韶宏伟涨红了脸,低着头喃喃道:“可丽,我知道,我知道。”
旋即,抬起头,迎着孟可丽的目光,面带惭愧地说道:
“可是,我有女朋友,你是知道的。”
孟可丽把披着微波浪长发的头一甩,
“我不管!有又怎么了!谁还不处两次对象,我以前还有过呢,后来不照样分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们在一起都六年了。”韶宏伟开始辩解。
“有什么不一样的,学校时都太年轻,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
“自从两年前再见到你,我就认定你了。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不管追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的。”
孟可丽语气里,满是小女孩的任性和不讲理,弄得韶宏伟一时哭笑不得,就迂回道:
“可丽,你对我还不太了解,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其实我……”
没等他说完,孟可丽直接拦住说道:“既然你说咱们还缺乏了解,那以后我们多接触不就慢慢了解了。凡事总得有个开始吧。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封建,你怕什么?”
她不顾一切,想方设法逼着韶宏伟答应。
韶宏伟想了一下,又搬出另一个理由:
“可丽,你看,你的条件这么优越,工作又好。我现在才是个副科级,向上的空间比较渺茫,钱又挣的不多,即使我没有女朋友,也配不上你啊。再说,我的脾气很坏……”
孟可丽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得了得了,这种借口你也说得出。副科级怎么啦,以你的水平和能力,进步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韩书记突然去世,耽误了你几年。只要你坚持自己,不断努力,早晚会升起来的。我接触的干部多了,会看人,相信我的眼光准没错。”
她的话里开始带有记者的理性,“至于你说的什么钱少钱多,那又怎么啦?我不用你赚太多的钱,我只要你这个人。”
“我家里不差钱,只要咱俩好了,钱你不用担心。你就安心走你的仕途,我只会给你助力,不会拖你的后腿。”
孟可丽这一番话,几乎把韶宏伟所有的退路都堵死,只剩下答应这一条道了。
第二天一早,韶宏伟来到镇政府。
签过到后,直接到了镇长马坤的办公室,和他打了个申请,说要下村去。
马坤抬起头,像看陌生人似的,端详了他好久,才提醒道:
“宏伟,你现在可还在停职期间,没必要着急下村去吧。”
韶宏伟就把和东店村蔬菜合作社的约定,告诉了马坤。
马坤想了想,又道:“这样啊,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毕竟你还在停职期间,要不你去和黄书记请示一下?”
在溪岭镇,马坤的脑瓜皮薄是出了名的。
见马坤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推诿,韶宏伟不再多话,扭头出了马坤的办公室。
党政办主任张超,正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见韶宏伟径直往黄晓坡办公室去了,就冲着他的背影,努努嘴,对马坤道:
“马镇长,这韶宏伟脑子没毛病吧?昨天刚受的处分,今天就没事儿人一样,还要主动下村去。这么瞎积极,是想表现么?”
马坤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做回答。
张超继续问:“即使去了黄书记那儿,会让他去吗?”
马坤翻看着张超报送来的关于应对鲁书记来调研准备的材料,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让不让他去,那得看黄书记的心情了。”
停了一下,又抬起头说:“其实,让他去村里散散心也好。只不过我要是直接答应他,万一黄书记有什么事找不见他,问起来怪麻烦的,还不如就让他直接请示去。”
“也是。”张超附和着。随即将一大早收集到的,各部门为迎接鲁书记调研而做的工作的验收情况,反馈了一番。
韶宏伟来到黄晓坡办公室门口,脚步停了一下,心口有些发堵。
倒不是上下级之间的隔阂,实在是有时和他沟通起来太困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黄晓坡宿醉后略带沙哑的声音。
韶宏伟迈步走了进去。
黄晓坡办公室的陈设比镇长马坤的气派很多,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一二把手的差距。
黄晓坡正在低头看张超报给他的准备给鲁书记的汇报材料,见韶宏伟进来,有些意外。
放下材料,也不让韶宏伟坐,而是冷漠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韶宏伟就把和东店村蔬菜合作社约好了座谈的事情,向黄晓坡做了汇报。
没等听完,黄晓坡就不耐烦地打断,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还在停职期间?”
韶宏伟知道他会这样问,回道:“黄书记,我副镇长的职位虽然停了,但我还是一名党员,还是镇里的一员干部,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黄晓坡鼻子里“哼”了一声,嘴上说道:
“韶宏伟同志,既然你还知道你是一名党员,那就要遵守党的纪律。在停止期间,就要按停职的规矩办。”
韶宏伟耐心地解释道:“黄书记,这事是这样。我和他们的座谈本来约的是昨天,可不是发生了堵门那件事了吗?我就和蔬菜合作社的农户们再次约好,今天上午去现场解决蔬菜滞销问题。”
“黄书记,你看,他们都在那儿等着我呢,如果再次失约,恐怕……”
黄晓坡不再看韶宏伟,而是低头翻弄着材料,嘴里不阴不阳地说道:“你这是借着村民威胁我了?如果你不去,他们就还会去县府门前闹事,是这样吗?”
这明显是一个话题陷阱,话里话外是在说,你韶宏伟背后鼓动了村民,是县府门前聚集事件的始作俑者。
韶宏伟当然不傻,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强忍着怒气说道:
“黄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已经答应他们了,如果不去,对镇里的影响也不好。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黄晓坡将手里的材料往边上一推:
“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别拿这事儿说事儿。”
在黄晓坡看来,这韶宏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昨天在县府门前忽悠走蔬菜车的拿笔账,不能明着和他清算。现在正好拿他下村这个要求,难为难为他。
其实,韶宏伟下不下村,这件事本来没那么重要。
坐在镇政府办公室里停职,和下到村里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对韶宏伟来说,区别都不大。
但对于他这个镇书记来说,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他是镇里的一、把手,对于手下的副镇长采取何种停职方式,或者说,停职期间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完全应该由他说了算。
如果换了别人还好说,可现在是他最看不上眼,甚至经常违背他的意志的韶宏伟,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他手里有自由量裁权,那你韶宏伟就不能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谁让我手里有权呢,谁让你韶宏伟平时不会看我的眼色行事呢?
既然今天撞到我的手里,那就让你难受难受。
再者,东店村的蔬菜滞销是他乐见的,你韶宏伟去了,不管能不能卖出去,这事反正是我不想看见的。
韶宏伟没想到黄晓坡这么个态度,联想到昨天在县府门前他的表现,以及临进门时那个难以尽言的眼神,知道黄晓坡是有意为难他,就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黄书记,东店村的三百多座大棚里的蔬菜,每天都在疯长,而销路一直打不开,确实需要咱们帮村民想想办法。”
“再说,我去了也只是帮他们出出主意,不会以副镇长的身份做出格的事。这样,也并不违反停职的规定。”
黄晓坡把头晃了几下,不以为然地道:“你还真把那几个大棚当回事儿?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停职。”
韶宏伟见黄晓坡这个态度,心里的不满终于控制不住,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那我就要请教一下黄书记,组织上哪条规定说在停职期间不可以为人民服务了?”
黄晓坡一听,韶宏伟胆敢以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火腾地上来了,用力一拍桌子:
“韶宏伟,你在和谁这样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
电话是鲁向阳的老领导,现任东河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苏青峰打来的。
按理说,鲁向阳第一天上任,一切安顿好之后,应该主动给老领导汇报才是。
对于此次被任命为正丰县委书记,鲁向阳可是和老领导磨了好几次嘴皮子,才得以实现的。
自六年前,时任上阳市委副书记的苏青峰上调省里后,鲁向阳先后在上阳市河东区委副书记、上阳市委副秘书长、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岗位上兜兜转转,一直没离开机关。
为了能够多层面锻炼自己,也为丰富自己从政的经历,鲁向阳不止一次向老领导表达自己下县的愿望。
现在,自己的愿望终于实现,理应主动向老领导由衷的表示感谢。
不成想,老领导却主动打电话过来。
以鲁向阳对苏青峰的了解,这个电话可能不止是询问他到任情况那么简单。
做事稳重严谨的老领导,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嘱咐。
果然,在听取了鲁向阳对今天到任情况的简单汇报后,电话那端直接说道:
“小鲁啊,盛文部长亲自送你到岗,说明市委和陆书记对你很重视。在那儿好好干,争取做出些成绩来。”
“别的话我就不多嘱咐。勤政、廉洁,是我对你的基本要求,在这方面,绝不能有一点含糊。”
鲁向阳道:“老领导请放心,向阳谨遵教诲,不敢懈怠。”
电话那端又道:“好了,这些都是客套话。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有件私事要你留心一下。”
鲁向阳挺了一下身子,郑重地道:“老领导请讲。”
“你帮我查一个年轻人,是你们县里的。我手头没有他的资料,名字叫韶宏伟。”
“了解到他的情况后,向我报告一下。记住,这件事纯属私事,查的时候不要声张。”
“是,老领导。”
待苏青峰那边挂断电话,鲁向阳才将手机离开耳边,放在桌上。
目光落在刚才记在便笺纸上的“韶宏伟”三个字上,不觉陷入了沉思。
在老领导身边工作了五个年头,鲁向阳深知苏青峰的为人。
以上级反复强调的率先垂范和勤政廉洁的标准,从讲党性、重品行、做表率的角度衡量,苏青峰可以算得上高级干部中的佼佼者。
记得在离开上阳市委时,老领导与自己曾经有过一次促膝长谈。
至今记忆犹新的是,苏青峰敦敦告诫他:
走向仕途,就要努力以成为政治家为目标。政治家与政客的本质区别在于,政客囿于一己私利,个人利益至上是其座右铭。而政治家则必须牢记和站稳党的政治立场,为党和人民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青峰的口头禅是“为官避事平生耻”,既然走上了领导岗位,就要勇于负责,敢于担当。
这是鲁向阳一直视为圭臬,努力践行的标尺。
就像刚才电话中再次告诫自己的那样,勤政、廉洁,是老领导对自己这个曾经的身边人在工作中的基本要求。
一贯严格要求自身,对身边工作人员更是注重品行的老领导,今天直接打电话给自己,查找一个年轻人,这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王畅从鲁书记屋里出来,没有直接回隔壁的县委办,而是来到旁边的小会议室。
左右看了看,见走廊里无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这间小会议室,平时是做为书记小范围开会用的,隔音效果很好。
关上房门,王畅走到靠里面一点,才掏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接起后直接就是一个字:“说。”
王畅压低声音:“二叔,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边传来“等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说吧。”
“刚才在鲁书记办公室,说了两件事。”
“嗯,说什么?”
“一个是关于毁菜视频,一个是明天要下去调研。”
电话那端:“调研的事就不用说了,说说第一件事,他什么态度?”
王畅回头看了看门口,那里安静依旧。
这才接着说道:“他看了视频,没当场表态。问我怎么看,我就把你说的三点重复了一遍。”
“嗯,就这?”
“就这。看样子,他对今天早上堵门的事耿耿于怀,心里不舒服。对原来韩书记的决策和村里的事,也没说什么。”
“嗯,看来是个谨慎的人。我知道了。”电话那端准备挂了。
“等等,二叔。还有,明天调研,他说只带个副县、我和司机,先从最落后的乡镇开始,不让预先设置路线和往下通知。”
电话那端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停顿了片刻,“还有吗?”
“您看,安排哪个副县长去好些?”王畅问。
“陈常务。”说罢,那端就挂断了电话。
王畅盯着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这次,他一改哈着腰的谨慎,而是不觉直起了腰板。
“喂,黄书记吗?”
电话是打给溪岭镇书记黄晓坡的。
手机的对面立刻传来稔熟的腔调:
“老弟,有事?说。”
背景是哗哗的麻将声。
“公事。”王畅强调了一下,以免黄晓坡在牌桌上说漏嘴。
这个黄晓坡爱好打麻将,县里尽知,也不分什么时候,真是让人头疼。
“明天鲁书记可能要先去你们溪岭镇调研,你提前准备一下。”
“好,我这就打电话回去安排。”
“等等,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鲁书记这次只带了我和一个副县长,不让提前通知,也不准搞迎送那一套,和以前不一样。”
电话那端,麻将声渐远,似乎是黄晓坡离开了牌桌。
“噢,搞微服私访啊!明白了。那我就要准备得有点水平,让他看起来像没准备一样。”
“对对,如果你刻意准备,那就等于把我出卖了,明白?”王畅总算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老弟。你黄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黄晓坡豪爽地答应下来。
王畅没跟他继续废话,接着提醒道:
“另外,老黄。鲁书记今天一上来就关心蔬菜视频的事,又特意问了一下堵门的人是哪里的。我把村里蔬菜项目的事,和村民反对种蔬菜的意见都向鲁书记反映了,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真的?老弟,你太给力了。改天我好好请请你,去上阳来个一条龙怎么样?”黄晓坡兴奋之情溢于话筒。
“得了吧,别张口闭口就是这些,当心隔墙有耳,注意影响。”
说罢,王畅直接挂断了电话。
门口站着的美女,是韶宏伟的下属,名叫曲婷婷。
农业大学毕业,去年考公上岸,分配到了镇农经站。
令韶宏伟头大的,不是她傲人的身材和娇美的容貌,毕竟有个漂亮的女下属在身边,不仅养眼,而且还能调剂一下紧张的工作气氛。
关键是,这小妮子太大胆。
自从她进了镇政府,几乎立即成为男人们暧昧的目标,可她好像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
只有在面对韶宏伟时,才会收起满脸的冰霜,换上十足的妩媚和调皮。
吸引她的,也许是大学时常打篮球,并保持习武锻炼,造就了韶宏伟魁梧的身材和英俊的外貌。
但据曲婷婷讲,最让她着迷的,是他的性格和才华。
身为他的部下,一有机会,这小妮子就会对他暗送秋天的菠菜。
韶宏伟担心这小妮子情窦乍开不管不顾,万一爆出办公室恋情来,对自己的仕途肯定会有影响。
关键是,韶宏伟是名草有主的。
对此,被曲婷婷称为保守得像个古代人的他,对她也仅限于同事,充其量是兄妹之间的照顾。
这小妮子不管那一套,有事没事总爱跟他贴乎。
见她立在门口,韶宏伟随口道:“有事?”
曲婷婷粉红的小嘴一嘟,“当然有事啦,不是说好的,今天去东店村吗?”
韶宏伟一拍脑壳,“哎呦,可不是,走,咱们这就走。”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见曲婷婷依旧站在那儿不动,身子挺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韶宏伟冲她一瞪眼。
后者调皮地一吐舌头,这才闪开,让过韶宏伟,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出了办公楼,来到韶宏伟的二手哈弗H6前,曲婷婷熟练地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韶宏伟只觉得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瞬时充斥了整个车内。
他启动车子,回头瞄了一眼曲婷婷:
“系上安全带,一会儿都是山路,总是要提醒。”
曲婷婷不情愿地拉过安全带,斜系在身前,嘟囔道:
“这破玩意勒得人家不舒服。”
韶宏伟专注着将车开出横七竖八停靠着各种车辆的院落,眼睛的余光却不可避免地瞥到了她的身上。
心说,这小妮子,又在展示她的身材。
出了镇子,车子上了弯弯曲曲的乡道。
曲婷婷用手往下拉了拉紧束在身前的安全带,转过身来,看着韶宏伟棱角分明的侧脸,问道:
“宏伟哥,听说这次县里的新书记,是市里派来的,到底什么背景,你知道不?”
“叫韶镇,怎么又‘哥呀哥的’乱叫?说过多少遍了,就不能长点记性?”
曲婷婷一嘟粉红的小嘴:
“哼,我怎么乱叫了啊?”
“……”韶宏伟一脑门子黑线。
曲婷婷换了一副正经的语气:“这里不是办公室,车上又没别人,叫一声宏伟哥有什么了不起。”
“你……”韶宏伟抬起右手,做欲打状。
曲婷婷并不害怕。反将身子一挺,扬起小脸道:
“你打呀,副镇长打下属,小心我去纪检监察举报你。”
要不是一副安全带,紧紧地束住了这个小魔女,曲婷婷的脸几乎就贴到韶宏伟的胳膊上了。
细腻白净的小脸,令人忍不住想去抚摸。
显然,吓唬,对这小妮子不管用。
“去,开车呢,不要命了?”
韶宏伟正了正神,换成一副严厉的模样,手回到方向盘上
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你一个咸吃萝卜的小办事员,操什么组织部的心。等书记和镇长开完会回来,不就知道了。”
曲婷婷叹了口气:
“唉,我听说,以前那个韩书记就很不错,要是这回再来个那样的,说不定就能把正丰县搞上去。”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像现在的书记一样,呆上一年就走,弄得底下没法干活……”
曲婷婷在一旁唠叨着,驾驶座上的韶宏伟已经陷入了沉思。
曲婷婷说的这件事,已经成了今天早上整个正丰县干部议论的焦点。
节后一上班,全县正科级以上干部就接到通知,要求在十点前,赶到县政府多功能会议室,参加新县委书记的任命大会。
至于新书记的人选,各种版本都有,今天的会议结束后,就该水落石出了。
曾经,韶宏伟也是最接近县权力中心的人物。这类的消息,他本应该早于别人知道。
自韩书记去世后,他已经远离中心太久。
曾经的韶宏伟,称为县委书记大秘后,也是意气风发。
在一次同学的聚会上,有人调侃他‘自古宰相门前七品官’‘秘书圈里出干部’,跟着韩书记一路发展下去,到退休时,弄个县处级是妥妥滴。
要知道,在公务员行列里,很多人努力了大半辈子,也仅是个科级。
能混个副处级待遇,已经是需求的天花板了。
当时的韶宏伟,对此却嗤之以鼻。
喜欢历史又心高气盛的他,心目中的理想,好歹也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那种,古代称作“八抬大轿”,现在怎么也得是市级首脑吧。
酒桌上,他只为“县处级”提了一杯酒,没把潜藏的野心说出来。
同学之间喝酒,从来都是口无遮拦,他早就领教了这帮家伙们的“毒舌”功夫。
在这些家伙眼里,你不能有隐私,哪怕只穿一条裤子,他们都要拉开松紧带看看。
如果一言不慎,或许几十年后都会一直成为大家谈论的笑柄。
毕业这几年,得益于韩书记“谨言慎行”的耳提面命,他学会了学生时代不曾有的城府。
对于工作,老书记又为他树立了勇毅前行的做事风格。
这种勇毅,必须得有土壤。
韩书记去世之后,正好溪岭镇有个副职空缺,他立即申请。
正丰县的十三个乡镇中,溪岭镇作为经济排名倒数第一,刚刚脱贫摘帽的落后镇,县里的干部都避之不及。有人主动申请去那里,新书记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韶宏伟之所以申请下去,一是不愿呆在县委办那个势利得极其憋闷的气氛里;二是当年跟着韩书记学到了很多为官的精髓,他想到基层去练练手。
所谓的“人弃我取”,与其在县里憋屈着,还不如到溪岭镇这个贫穷落后的乡镇,施展一下。
即使不能出人头地,最起码落得个痛快。
就当是历练,也算是积累。说不定将来有慧眼如炬的领导,会在沙滩上发现他这颗珍珠。
理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正是基于貌似有些天真的想法,韶宏伟毅然来到溪岭镇,成了排名最后的分管农林牧水等业务的副镇长。
最落后的乡镇,排名最靠后的副职,这跳板,刚刚能放下脚尖,真够阔以的。
哪知,过渡的县委新书记在正丰县只呆了一年,又托关系上调市里任职去了。所以,这次正丰县即将迎来一任新的县委书记。
刚才曲婷婷嘴里的不满,指的是在这一年的时间,正丰县很多韩书记主导的发展规划都停顿下来。
虽然表面上书记管干部,县长抓经济,但在正丰这样经济落后的县里,大政方针还是书记说了算。
下面的干部自然也是看上面眼色行事,就连基层的小办事员都感觉到明显的差距。
对于执行层面的韶宏伟来说,困难还不止这些。
就拿镇党委书记黄晓坡来说,曾经多次因为工作不力被雷厉风行的韩书记点名批评。
所谓“不爱人者,及其胥余”,因此,对于韶宏伟的到来,黄晓坡并不欢迎。
在请求下乡镇之前,韶宏伟也多少纠结过与黄晓坡的这层微妙关系。
后来一想,等其他乡镇的空缺,还不知猴年马月。
再说,我韶宏伟是去干工作的,就像老书记说过的那样,工作就要以工作的态度对待。
如果黄晓坡连这些东西都放不下,那就是他的格局问题了。
韶宏伟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也不去过多的计较这些臭氧层的东西。
虽然无力左右全镇发展的大局,但在他分管的范围内,一直兢兢业业,努力做着自己的工作。
来溪岭镇十个月的时间,韶宏伟跑遍了十六个行政村。
遇到村里有需要协调的工作,或者各村合作社和一些村办企业需要支持的,都是像现在这样,现场办公,服务上门。
前几天,在外省野攀探险的路上,韶宏伟接到东店村蔬菜合作社主任的电话,说是村里三百多座大棚里的蔬菜滞销,很多村民快挺不住了,请镇领导给予协调。
韶宏伟当即给村支书打了电话,约好今天就去东店村现场办公给予解决。
今早一上班,本来还惦记着这事。
开完办公会,女朋友程秋燕就打来分手的电话,弄的自己好一阵郁闷。
直到曲婷婷这个小妮子提醒。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韶宏伟正想着心事,猛然间,放在档把前接手盒里的手机唱起了歌。
韶宏伟低头看了一眼,显示是“黄晓坡书记”,就摁下了免提键。
“韶副镇长,你在哪?”
话筒里立即传来异常冷峻的声音。
“黄书记,我在去东店村的路上。”
“这节骨眼你还去村里干什么,赶紧去县里,去看看你干的好事!”
“黄书记,怎么啦?”
“还怎么啦,县里来电话,东店村的十几辆蔬菜车,把县府门口堵上了。”
“什么?”
韶宏伟心里一惊,右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吱吱吱……”
伴着刺耳的刹车片与轮毂的摩擦声,那辆二手哈弗H6顿挫着,停在乡道上。
韶宏伟看到了什么?
此刻,韶宏伟与孟可丽正隔着茶桌,相对而坐。
后者靠里,姿势略高,坐在靠背椅上。
韶宏伟坐着矮凳,两条大长腿支楞着,膝盖正好抵在茶桌边缘。
一开始,孟可丽还淑女般两腿交叉,叠放在一起,翘起一条长腿在桌边,做优雅矜持状。
这是她从小在家里,父母告诫督促养成的习惯。
女孩子在外,一定要注意形象,尤其在公共场合的坐,要有个坐样。
可吃着热乎乎的打边炉,话又投机,谈性渐浓;再加上红酒的刺激,随着两人身体温度的上升,也渐渐放开了。
韶宏伟先起身,征求了一下她的同意,脱去了中式夹克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体恤,露出了常年坚持锻炼而成的肌肉。
“你亮肌肉,引诱我么?难道你不知道我身材也很好么?”孟可丽心中不服,更不含糊。
她麻利地把西装外套一脱,搭在椅背上,上身只剩一件束在腰里的白衬衣。
韶宏伟瞄了一眼,口有点干。
端起茶杯,咕嘟一声,灌进一杯茶水。
再举起红酒杯,向孟可丽示意,以遮掩目光里肯定流露出的一丝贪婪。
孟可丽抿着涂有淡粉色口红的嘴唇,暗自偷笑,双眼迷离,举杯相迎。
“叮……”
水晶酒杯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在暧昧的空气中盘旋回荡,激起两池萌动的春水,泛着层层的涟漪。
孟可丽对此,似乎颇为享受。
嘴里,兀自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睛,不忘在韶宏伟俊朗的面庞和健硕的肱二头肌上来回跳跃。
孟可丽嘴巴爱说,韶宏伟可算是早就领教过了。也不枉选择了记者这一发挥她特长的职业。
只要打开话匣子,周围的人就只能做听众。
据孟可丽自己说,从初中开始,她挨老师批评最多的,就是因为和同桌说话,影响别人学习。
后来,老师故意给她分配一个闷葫芦型的同桌,以限制她的发挥。
结果,她照样拽着那同学每天不停地聊,逼着那闷葫芦也变得开朗起来。
今天,酒酣耳热之际,孟可丽更是发挥出了状态。
加上终于见到心仪已久的韶宏伟,又是在如此私密、安全的空间;渐渐地,所有的戒备心解除了。
淑女范,去一边的吧。你才是淑女呢!你全家姐妹都是淑女。
其实,在孟可丽心里,自己也乐意被韶宏伟看。
面对心仪已久的大帅哥,眼前又只有他们两人,正是她发挥的时候。
刚才露了一小手,就把韶宏伟整了个不会,接下来就再给他来几手秀一下。
什么六年恋情,什么学姐女友,我就不信,你韶宏伟真的是个“鲁南子”,新时代的“柳下惠”第二?
任凭我如此优秀的身材,即使你再有定力,眼睛不看花了才怪呢!
男女之间,男人主动不可怕,可怕的是主动的女人。
尤其是眼前青春靓丽,容貌和身材都足以秒杀霸屏女网红的孟可丽。
这还不算完。
见韶宏伟依旧努力克制着,除了眼睛偶尔偷瞄一眼自己以外,目光多停留在餐桌的菜上,孟可丽好胜心就起来了。
“桌上的菜,有我美味么?”孟可丽暗暗在想。
想着,她又开始了第三招。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叠在上面的腿,在韶宏伟眼前一荡一荡。
清凉的裙子之下是一双修长的漫画腿,看上去本就无比的性感撩人;现在又荡起来,就像一个鼓槌,狠命地敲击着韶宏伟的心脏。
“咚……咚……咚……”
孟可丽说话的间隙,屋里的两人都能听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绝对是酒精的作用,否则,韶宏伟的脸不可能这么红,一直红到耳根处。
要知道,韶宏伟可是一斤左右的白酒量。
看来,这红酒搭配上性感女人,任你再有定力,也不见得吃得消。
韶宏伟不时往下吞咽口水,吃到嘴里的菜,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来。
孟可丽乘胜追击,索性把荡着的腿放下,身体前倾,把泛着桃红的脸,凑近了韶宏伟说着话。
两腿就这样放开了。
不仅放下,甚至还像在大学宿舍里一样,汉子式的,毫无顾忌地随便坐着。
当韶宏伟掉了一支筷子,低头去拾的时候,这时候就很微妙了。
至于筷子是怎么掉的,鬼知道。
就连老天都不知道。
孟可丽见韶宏伟低头去拾筷子,故意挺了挺身子,凹成一个最美的姿态。
对于自己如何做出最美的动作,孟可丽心中十分有数,也运用得游刃有余。
这一下,可就惹祸了。
筷子掉落的位置,正在她左边的纤纤玉足旁。
小巧玲珑,肥瘦适度的脚,被束缚在黑色的高跟鞋里,脚腕和脚踝秀丽地隆起,鞋、足、腿美妙天成,细腻而又充满了灵气。使人禁不住想去抚摸、把玩。
这场景,令韶宏伟想起了《水浒》里的桥段。
这里算得上是茶肆,但韶宏伟可不是西门庆,也无意去捏那翘起的金莲。
他的目光也仅是留恋了一下玉足和小腿,准备拾起筷子起身。
血案发生在这里。
韶宏伟刚一抬头,孟可丽那如同白玉雕塑般的姿态和身材完美地落入了她的眼帘。
“轰……”
韶宏伟脑际中有炸雷轰响。
一刹那,他心中发紧,满脸赤红,呼吸急促,鼻子一热,血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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