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的声音隔着大门传进郑扬欢耳朵里,礼堂内欢声笑语不断。
她听着司仪介绍她和闻景煜长达五年的感情,诉说着他们是如何天造地设的一对,闻景煜对那些祝福和夸赞照收不误。
语气里的喜悦挡也挡不住。
很快,郑扬欢就会亲手击碎他的喜悦。
撕破脸以后他会恨自己吗?
想到自己爱了五年的男人即将恨她入骨,郑扬欢终于在今天展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下面,有请新娘入场。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全场灯光聚集在郑扬欢身上。
那件裙子在她身上熠熠生辉,一身珠宝掩不住那张脸给人的震撼。
惊艳吸气声四起,连闻景煜都微微晃神。
郑绍华自然而然地站在一旁,等着她搭上他的臂弯,再以父亲的身份把她交给闻景煜。
他笑容虚假又热络,眼里装出来的慈祥让郑扬欢强忍住才没讥讽出声。
可他等了很久,等到众人从新娘的光彩照人中清醒过来,郑扬欢都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全场无数高清摄像头,权贵和记者各占嘉宾席半壁江山。
他的女儿无视他突然沉下的脸色和僵硬的肢体,径直越过他大步流星走向舞台中央。
束缚脚步的巨大鱼尾被她提在手中。
她把郑绍华远远地甩在身后。
举动之出格,连郑苏禾都面露凝重之色。
唯有池烬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绍华的脸色黑如墨水,莫非看在满城权贵的份上,他的巴掌就要招呼过去了。
这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竟敢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郑扬欢完全没有理会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她收起了方才戏谑的神情,又对着独自愣神的闻景煜微微一笑。
不用麻烦郑总。
如果我爱你,我会自己走向你。
扬欢……话语一落,满堂喝彩。
目瞪口呆的司仪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救场。
咱们新娘真是性情中人……司仪的话停在一半,还未从刚刚的事故中反应过来,又眼睁睁看着郑扬欢抢过了他的话筒。
可是闻景煜,我不爱你了。
闻景煜手里的钻戒掉在了地上。
她话音刚落,郑苏禾“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郑扬欢幽幽扫过去一个眼神:怎么?
我说我不爱他了,你急什么?
郑苏禾尴尬地僵在原地,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姐姐,玩笑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不想再恬不知耻地追着你的好哥哥,你很失望吧。
闲暇无聊时,少了多少笑话可以听啊?
不。
她摇了摇头,红唇乌发越发显得她肤色胜雪,美得疯狂又张扬:你该高兴。
不用再步你母亲的后尘,去做个上不台面死也死得没名每份的下贱情妇。
郑扬欢!
郑扬欢。
你要干什么!
郑绍华和宋冉怒极的咆哮声同时响起。
被辜负的母亲反而比父亲更担心这个害她一生的私生女。
宋冉张手挡在郑苏禾面前,郑扬欢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是病发了。
可是这次,郑扬欢没有再迁就她的病情。
场内安静异常,来宾席上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郑扬欢翻身下台,鱼尾碍事,她干脆从一旁的餐刀,动作麻利仿佛回到一个月前郑苏禾的生日宴会。
废掉的鱼尾被郑扬欢扔在了郑苏禾的脸上。
“啪”地一声,碎裂的银丝划过郑苏禾的脸,在女人脸上留下一道一指长的疤痕。
你个白眼狼!
你干什么?
那是你妹妹?
宋冉说着就要冲过来,却很快被一只有力的手推回了座位上。
伯母一碗水端得真不平,郑扬欢才是您的亲手女儿吧。
三米之外,闻景煜又来迟一步。
新郎的脸色已经和纸一样白了。
我的妹妹。
呵。
郑扬欢没有看宋冉,目光如冷锋,几乎冻穿郑苏禾的灵魂:郑夫人不如亲自来问问这个野种,她觉得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郑扬欢!
胡闹也要有个分寸。
你们郑家的家教,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闻母突然发声,语气高高在上,夹杂着浓烈的厌烦:看来今天的婚礼注定无法如期举行了。
等到郑总和夫人什么时候能拿出该拿的态度,我们再来洽谈此事吧。
景煜。
你还嫌不够笑话吗?
我们走。
景煜?
“优雅”的女人紧皱着眉头,她图的是财,对郑扬欢所能带来利益的满意还比不上失去面子的愠怒。
可一向听话的儿子就在几步之外,却又好像隔了很远。
闻景煜低着头,像个失去的灵魂的木偶。
您要谋算的是我的财产。
和他们两个能谈出什么?
闻夫人,您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场,我还会跪着舔着求您儿子跟我结婚吧?
她这话一出口,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爱闻景煜了。
我不会和他再有瓜葛,爷爷划定给我丈夫的股权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你们算计来算进去,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啪”!
郑绍华的巴掌时隔多年还是落到了郑扬欢脸上。